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34章(1 / 1)

陈清酒抿了口温水,岔开话题,道:“方才你问木灵的那个地域,叫做十恶域。”“十恶域……”成钰揉了揉酸困的双眼,然后直愣愣地看着陈清酒,有点茫然,他从前并未听过什么十恶域。“我只知道,二重界间,万法悉无,灵怨皆灭。原来这其中还有十恶?”“十恶域确实不受天地法则的管理,没有灵气,也没有怨气……”陈清酒忽然懂了成钰这样问的原因,他低低开口,“你是说,将卦师令扔在十恶域?”“我觉得行。”成钰道:“兄长认识十恶域的人吗?”陈清酒摇头,解释道:“十恶域一地位于黄泉界之上,凡人身死后,会经过十恶域外的无常地,再去往地府接受审判。若有亡灵反悔,不愿投胎,想逃回人界,没有上面的允许,将会被十恶域直接斩杀,所有自古能得见十恶域者,只有死灵。”私逃的死灵永远不可能经十恶域返回阳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十恶域其实与黄泉界有所关系,但事实上,两处人从未打过照面,就连陈清酒都不由得好奇,十恶域如何判断那些死灵可斩杀的。“这破规矩。”成钰不由得拍了拍额头,皱着脸,问道:“十恶域现如今是哪位在掌管?”陈清酒抿唇,稍微抬起了眼,直言,“生杀道,谢怀。”“啥?”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成钰更加茫然,哭笑不得地说道:“怎么又是谢家人?”陈清酒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想的什么,被他的语气惹得淡笑起来,道:“与谢思温并无瓜葛。”这成钰还是信的,毕竟以谢思温那破烂身子,若真是十恶域的人,早就走关系被托了个好胎,哪里还能由他流浪街头。十恶域是一定要走一趟的,但也并非眼下之事,关键还需四帧卦师令在手。因此成钰第二日便神清气爽地抱着陈清酒下山了。长在山经此一事,完全落败,余下的弟子也被安排着离开,王三胖亲自出面,在这种情况下,若有反抗,无疑于与整个修仙界作对,长在百年兴衰荣辱,一朝被掩埋于黄土下,再翻不得身。山下的人不在意这些,凡人一世不过百年,只要不涉及他们的性命,上面人再怎么闹腾都无所谓。成钰将陈清酒安置在了客栈,然后独自去往了长在山。夜色朦胧,陈清酒躺在床外侧,头脑昏沉。屋内并未点灯,左右他也看不见,点了也等于没有。正当陈清酒要睡了的时候,他身后金色的咒印突然亮起。那是成钰离开前留下的,阵法嗡鸣,陈清酒翻身起来。屋子正中央多了个小女孩儿,那孩子穿着玄衣,发上插着一串血珠钗,如果陈清酒能看到,会发现她的眼睛里只有黑瞳。陈清酒看不到,但熟悉她的气息。是藏在顾孟平棺木里的那个妖灵,一直叫他们离开的‘人’。周身蓦然一冷,陈清酒将伸手青衫披在身上,左手紧攥,右手微微抬起。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须臾,陈清酒消失在了客栈,置身于长街。小城内灯火阑珊,街上行人稀疏,陈清酒一抬手,便摸到了长满青苔的墙壁。沿着墙根拐了几个弯,走到了巷口,妖灵便松开手,隐匿了气息。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直蹿入衣领。陈清酒攥紧了外袍,刚抬脚往前走了一步,身侧的气息却完全消失。正当他迷茫时,一双手从背后伸出,将他拽入怀中。“儿茶?”双眼被捂住,陈清酒有些不解,问道:“里面有什么吗?”“一些不好的东西。”成钰冷眼瞥了眼巷子尽头被堆在一起的碎尸,寒冰环绕,灵魂与肉体一同被禁锢在原地。熊熊烈火将一切燃烧殆尽,成钰眼底幽幽生光,他抱着陈清酒回了客栈。陈清酒大概能想到那巷子里是什么东西,只是不知道那是谁做的。稷修,天邪,或者是生死难定的卢莫?他想的太过于入神,因此没留意成钰已经进出屋子好几次,等到脚碰到水时,才一个激灵。“水烫了?”成钰握着他的脚腕,一手试了试水温。“唔……还好,我自己来吧。”听到陈清酒说还好,成钰便放心地将他的脚塞入水中,手指在脚心揉捏,无奈道:“下次出门再怎么着急也要穿鞋。”成钰的力度把握的很好,陈清酒只觉得一阵酥麻爬上大腿根,不禁打了个哆嗦。“阿酒?”“没事,我洗好了。”陈清酒挣脱出来,弯腰用抹布擦干了脚,坐在榻上,直到成钰出去换水,他才微微松了口气。成钰回来时,直接越过他,躺在里侧,作势就要抓住那一双润白如玉的手,陈清酒本就脑子混乱,见他一个倾身,便觉惊吓,往外伸的手直接撑了个空。成钰握住他的胳膊,将人拽入怀中,调笑道:“阿酒,你要不睡在里面吧……别怕,不会有鬼的。”“你。”见他还提年少的这些事,陈清酒有些哭笑不得,纵然他小时候是被吓怕了,可后来也只是一种习惯而已。陈清酒笑时,从来都是浅笑,唇角眉眼微弯,最多笑意,藏在眼底。成钰一个没忍耐住,将人摁在怀里,直吻得人喘不过气。他将人的长发别至而后,把玩着他的手指,问道:“方才带你离开的人是谁?”自从卢莫那一事发生后,成钰万事不敢马虎,若非今日去的是长在山,他便带着陈清酒了。成钰留下的阵法万分小心,而能在此情况下带人走的,只能说陈清酒本人是默许的。“我觉得,那个妖灵的气息很熟悉。”陈清酒思及方才,皱了皱眉头,半是疑惑道:“那种感觉……似乎是月见姑娘。”“月见?哪个?”成钰想了想,问:“童府遇见的哪个花妖?”“嗯。”陈清酒点头,“还有之前在长在山,也是她一直在提醒我什么。”只是她那时可能过于虚弱,连形都无法聚在一起,气息也若有若无。当年成钰灵力低微,月见虽略胜一筹,可到底也是个花妖,再怎么也不可能躲过烛戾一击。“怎么就化妖了?”成钰好奇。陈清酒道:“我觉得这事,可能和谢思温有关。”谢思温与月见有些交情,说不定是他留下的那条保命符起了作用,但他本人可能并不清楚,巧合之中,竟是救了月见一命,虽是化妖,却也好过魂飞魄散。听陈清酒这样说,成钰当下燃了一张符纸在半空中,“也不知道谢思温那家伙休整的如何,明天来的了吗?”那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成钰每次面对他时,都觉得头疼,好在谢思温本人并没什么变脸的怪癖,从始至终,画的都是同一张皮相。成钰伸手灭了灯,便抱着陈清酒早早休息了。次日一早,谢思温便来到他们所在的客栈,订了一间上房,先坐在里面吃了起来。☆、第四十六章同人客栈地方偏僻,看起来不像是做正经生意,倒像是个开黑店的,当然这家黑店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包子。谢思温刚喝了半碗肉粥,成钰便同陈清酒过来了。这俩人是活得就差连体了,越发衬出了谢思温的孤家寡人。然后这孤家寡人就抱着茶壶,盘腿坐在了床沿上,自动给人让了位。关于月见的事,成钰在信里草草提了几句,当面谈了,谢思温才弄出个大概。或许真是那保命符起了作用,留下了月见一命,虽然说是化为妖灵,但也好过魂飞魄散。而长在山一事,月见显然看的通透,因此前来提醒。谢思温将茶壶放在身侧,从衣袖中取出一方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缕被红绳所束的墨发。那一缕青丝于半空中被点燃,化为灰烬,屋子内寂静无声。“啧。”谢思温无奈叹气,刚咬住茶壶嘴,眼皮一抬。与此同时,陈清酒觉得背后一重,他稍微偏头,便看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说实话,这张脸与先前见到的人并不像,月见便趴在陈清酒的背上,微敛眉目,一言不发。陈清酒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贴在月见眉心,那少女闭了眼,模样乖巧。一旁坐着的成钰眯起双眼,握着茶杯淡笑不语。这不探还好,一探之下,陈清酒不禁讶然,月见如此虚弱,竟还能撑着在三人面前化形。他手指放下,月见便垂了脑袋,埋在陈清酒身后。成钰终于忍无可忍,手指一揪她的衣领,将人拎在眼前,怒极反笑道:“这小崽子,话都不能言,怎么办?”月见猛然被人抓住,身子一抖,挣扎着就要下来,陈清酒见此,伸手将她捞在怀中,叹道:“太虚弱了,得等等。”这人不知怎么,竟特别喜欢蹭在陈清酒身边,眼看成钰又要炸,谢思温终于从榻上起身,蹲在陈清酒面前。“月见。”他微微抬手,衣袖中飞出一道墨线,线的另一端并没有直接缠绕住月见,而是微微探头,等着那人主动亲近。月见双手搂着陈清酒的脖子,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谢思温。约莫一盏茶的僵持后,她微微伸出手指,那一根线连在两人指间。谢思温将人从陈清酒怀里抱出,站起了身,“她得休养些日子,我带人先回去吧。”成钰巴不得他将人带走,乐个清闲,忙出门送客。天色尚好,房内却点了灯。陈清酒合上门,勉强看见了床榻上坐着的成钰,道:“怎么还没休息?”成钰方沐浴,墨发沾着水汽,他披着外袍,赤,裸着脚下地,将陈清酒抵在门后,笑道:“自然是等着伺候郎兄。”他说着,一双手已经灵巧地挑开了陈清酒的衣带,在那人伸手过来阻拦时,又改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头顶。“那姑娘似乎很喜欢郎兄的味道。”成钰咬着他耳垂,深吸一口气,暧昧道:“可惜了,兄长的味道,只能我一人来尝。”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中,陈清酒觉得痒,微微躲闪,涩声道:“你别这样……”“别这样?哪样?”他迫使陈清酒仰头,而后顺着喉结,一路咬到了锁骨,尖利的牙齿撩起阵阵酥麻,听到陈清酒闷哼,成钰竟委屈道:“阿酒你分明也情动了。”在调情这方面,绛灵君永远压陈清酒一头。成钰亲了亲他迷茫的双眼,将人抱回了床上,盖好被子,忍不住笑,“哥哥,不闹腾你了,好好休息一晚,我明日带你回柜山。”陈清酒被他撩到识海混浊,闻言反应不过来,茫然道:“回柜山做什么?”“左右也找不到罪魁祸首,我们待在外面做什么?”成钰就喜欢他这被欺负过后的样子,左手绕着他的长发,低声道:“你放心,王三胖他都一个几百年的糟老头了,再也不是你膝下的大哭包,整日没头没脑的。”陈清酒浑浑噩噩地听他讲,最后竟有了困意,打了个哈欠。见他乏了,成钰便不再说正事,右手轻拍陈清酒的后背,哼着不知何时学到的摇篮曲。夜色浓,万籁无声。成钰单手撑着脑袋,视线始终不离陈清酒的睡颜。他想起了今日谢思温离开时,问他的问题。“你介意柳岸的存在吗?”“嗯?”成钰生得个七窍玲珑心,听谢思温这般问,便视线下移。他怀里的月见早已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成钰问他,“你待月见如何?”谢思温道:“你待他如何,我便待月见如何。”谢思温存的心思怎样,单凭他留给月见的保命符都可以看出,成钰不懂那里面究竟参了他多少心血,但能保月见如此,定是不寻常的。“其实说起来,你我倒也是同病相怜。”“哦?此话怎讲?”成钰一挑眉,笑问着他。谢思温先是沉默片刻,他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否介意柳岸的存在?”成钰双臂环胸,坦坦荡荡道:“不介意。”谢思温不解,皱眉道:“为何?”“是我先有愧于阿酒。”他微微颔首,神色复杂,叹道:“阿酒苦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他身边,罪无可恕。在他受伤时,是柳岸悉心照顾,所以即便那时的阿酒丧失了记忆,与柳岸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也不介意。我欠阿酒的,虽不至于让他人来还,但也不能完全否决柳岸的存在,阿酒为了我,半生流离,所以他给过阿酒的温暖,我不能收回,更不能介意。”成钰的眼神总是有微不可察的温暖,再加上这语气,谢思温被他说的心中沉甸甸,末了只能叹息,“你这胸怀,非常人所能敌。”谢思温想了想,压抑不住心中的苦闷,这才悠悠开口,“存在过的,永远不能被抹去,就如同被月见追侍了几世的童择,我有时候真替她可惜,几世轮转,人未变,心已变,她还分的清自己爱的人是谁吗?”“那倘使她日后同你在一起了,你会介意童择吗?”成钰这般反问。谢思温凝眉,下意识地收紧了怀抱,无奈叹道:“若真有,那时的她,又分的清自己喜欢谁吗……”又或者,都割舍不下。其实谢思温最想问陈清酒一句话,在他心里,成钰与柳岸孰重孰轻。可他又真不敢去,因此只能听听面前人是怎么想的。成钰他,是否介意自己所爱人的心里还装着另外的人。“骗他的,全都是假的。”成钰握着他的发梢儿,沉沉叹了口气,却又轻声笑道:“阿酒,已是生离死别,你该忘了他了。”成钰从未过问柳岸一事,那年与柳家后人相遇,从陈清酒的态度来看,柳岸这个人,已经是陈清酒心上的一块疤了。这块疤,他揭下来便是鲜血淋漓。所以他只能等,等陈清酒那天想开了,能主动说出,又或者,他永远都不会开口。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