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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1)

姜信看了看淮王满满的小碟子,再看看笑里藏刀的孟侜,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谢谢大外甥。”结果就尝了一点鱼头,顿时惊为天鱼,他羡慕地看向孟侜,眼含热泪——真香!这种珍馐都吃腻了,过得什么神仙日子啊……领命出门的季炀最后一眼看见这幕,决定在路上重新思考主子和孟侜的关系。他第一次看见主子吃别人夹的菜,还是用过的筷子。路很长,他一定能想明白的。那道鱼似乎开启了什么糟糕的机关,把胃口搅得天翻地覆,孟侜最近食欲全无,荤菜不见就想,看见就厌,来来回回地折磨人。孟侜心里打鼓,这是什么绝症的表征吗?不知道这里的医术能不能查出来。***上次一声不响吃了卷宗分配上的亏,蒋良折可能因此对他改观,主动邀请孟侜上酒楼吃酒。事情都被楚淮引抢过去干了,孟侜最近确实得闲,加上胃口不好,也想去外面尝尝鲜。酒楼临街而建,靠窗的雅座可以清楚看清长安街的车水马龙,是京城里清贫官员爱来之处,偶尔还能听见一些小八卦。孟侜与人闲聊从不提及家里,观点朴实,切中要害,外表像个普通小吏,内心自有沟壑。蒋良折对他的偏见消除,是越看越顺眼。他之前怎么会把孟侜跟那些纨绔子弟等同起来呢,明明孟家的情况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蒋良折愧疚万分,不断劝酒,“孟老弟,这酒我请,给你赔罪!”孟侜十分感动,蒋良折是第二个请他吃饭的人。但经历过孟槐菡之事,体验过意识昏沉任人宰割的不愉快,孟侜再也不轻易放任自己喝多,一向点到即止。对面突然冲出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子,胖的看不见脖子,走路鼻孔朝天,一连撞倒两位行路人。身后跟着几名仆人喊着“少爷慢点!”蒋良折嗤笑一声,见孟侜似乎不认识他,便打开话匣子:“管氏一族知道吗,八代单传,却连出四任宰辅,红极一时,多少读书人想投其门下。但上任老宰相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管老夫人。大家都说管氏的宰相运到此为止,不曾想招到个上门女婿,生了个好儿子,年仅二十就高中探花,可惜啊……”孟侜猜测:“方才那是管家的小公子?”那确实可惜,如此盛大门楣,小公子的家教却不怎么好。蒋良折见他是真的不知,摇摇头,一脸复杂:“岂止。”探花郎名为管嘉笙,加冠之前突然传言不能人道,京城热门女婿人选瞬间变成烫手山芋,只有青梅竹马的兰姑娘始终倾心于他。成亲后两人不管外面指点,恩爱如常。六年前,管父突然提议领养一个孩子跟自己姓,记在管嘉笙名下。他说自己入赘多年,不想让老孙家绝了后。管老夫人见他这么多年确实付出许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嘉笙明显觉得父亲偏爱孙子,时不时趁管老夫人不在,阴阳怪气地讽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甚至妻子也因他受尽委屈。子不言父之过,无奈之下,他上书请求朝廷外放为官,至今已是第五个年头。流言害人,离京对夫妇俩未必是坏事。蒋良折说着说着,突然中邪了一样盯着孟侜,猛地一拍桌子,激动道:“我就说哪里不对!五年前我曾见过管大人几次,你与他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离京时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孟老弟你这个年纪。五年了,今天若不是看见管家小公子,我还真想不起来。”孟侜不自觉摸了摸脸,许是蒋良折说他们长得像,他突然有些感同身受,越是风采人物,被人抓到了一些“污点”,越是津津乐道。他上辈子当演员时,体验足够深刻。就是不知道这管父怎么想的,放着亲儿子不宠,哪里认的一个小胖子,云泥之别,简直可笑。孟侜告别蒋良折,恍然间觉得,他的这张脸该不会是天生命苦之相,怎么管嘉笙与他都与“父亲”两字犯冲。管府经过几代人的经营,曾是与将军府并肩的大家族,一文一武,风头无两。现在……人丁凋零这点倒也相像。孟侜路过时,恰好听见一个衣着光鲜的胖老头低声呵斥仆人:“多事之秋,出门也不看着少爷点,要你们何用!”又低头好声好气地劝小公子:“阿宝,最近听话一些,再等几年,这座大院子就都是你的了。”孟侜目光犀利,看来此人是管父了,管嘉笙不到三十,居然跟外面认的孙子说什么“等几年都是你的”,到底谁是亲儿子?孟侜突然想到什么,打眼细看那祖孙两人的样貌,如出一辙的臃肿身材和细缝三角眼……这……难道管府其他人看不出来吗?孟侜想想便罢,他哪有立场去管别人家的闲事。第19章楚淮引说的解决姜家校场易主的办法,居然是亲自替天元帝练兵。反正护卫京城的兵权在天元帝信任的人手里,楚淮引相当于个苦力。刘家带兵能力天元帝心知肚明,五年前就灰溜溜地吃了败战回京,这几年把五城兵马司搞得乌烟瘴气,正好让楚淮引肃清军中风气。孟侜最近下了大理寺就往姜家跑,因为楚淮引白天在那里练兵,他感激楚淮引的牺牲,端茶倒水,套套近乎,偶尔提两句冲灵山的消息,跑得比姜信还勤快。身披战甲的楚淮引多了两份喋血杀气,凭空将人拉到了千里之外刀枪铁骑的战场,他是战神,千军万马所向披靡,五城兵马司在他面前像一群病殃殃的小鸡仔,一枪干翻一打。扫过来的眼神就像当初在王钧阳洞房初遇时,冷漠不带一丝感情,孟侜被这一眼看得腿肚子抽筋,他嗷一声蹲下去揉。楚淮引扔下一句“扎马步,半个时辰。”随手一柄长枪刺破风声擦过半个校场咻地插进槽里,位置分毫不差,也“咚”一声在扎在某些想要违抗命令偷懒的士兵心上。楚淮引大步走到孟侜身边,关切问道:“能起来吗?”孟侜微微抬头,眉心因为小腿酸胀而微微蹙着,第一次仰视楚淮引的角度,让他愣了一下。青冥天光在他背后泄出,仿佛面前这人真的众生俯拜的神祗。孟侜想,要不是你有皇位要继承我……我……我什么?没等他想明白要干什么,楚淮引以为他站不起来表情委委屈屈的,伸手一捞,把他抱起来,“本王觉得你最近瘦了。”刚长的一点肉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果然,食补不能停,改天问问哪里还有更多的雪斑。刚才孟小猫蹲在地上仰头看他的角度,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一些异样。待要捉摸,立刻消失无踪。“我能走。”孟侜一时无法适应楚淮引的两副面孔,他习惯了没什么架子任他插科打诨的楚淮引,今天忽然记起,刚下战场回京夺嫡的大皇子,才是凌驾一切之上的真实面目。“刚才不是站不起来?平地走路也能抽筋,不然本王也给你练练?”孟侜一下子不服气,搭在楚淮引臂弯里的小腿大幅度动了动,甚至大逆不道踢到了楚淮引的大腿,“我现在好了。”哦,不适应什么的,不存在的。“在本王怀里还敢乱踢,你是第一个。”被他制住的人,哪一个不是像淋雨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孟侜却想到别的,他好奇发问:“你还抱过别人?”淮王的怀抱不是镶金的吗?怎么听起来随便一个人都能抱?“不是指这个。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楚淮引也觉得这个类比不是十分恰当,强硬地终结了话题。孟侜从善如流地另起话头:“季炀最近有消息了吗?”“为什么你每次都问季炀?”楚淮引有些心塞,孟侜一天要问三遍,到哪了,遇见阴兵了吗,什么时候动手……孟侜一噎,他关心的事情为什么不能问?正在带兵悄悄越过冲灵山准备来个包抄的季炀,突然打了个喷嚏。***周氏父亲前天来到京城,拉了整整五马车的江南特产,他打马车前经过时,恰好看见箱子上状似黑铜钱的标记,与他之前在赌场看见的一模一样。现在可以证实,京城的兵器正是周家运进来的。只是不知道,在这五年期间,他们运了多少,除了赌场,是否还有其他地方。孟侜站在车前沉思了一会儿,孟槐菡出来看见他,指甲一拨,炫耀地打开箱子,绫罗绸缎珠光宝气。“想要?你也配?”孟槐菡冷笑了一声。孟侜淡淡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孟槐菡这种人,就是越理她越来劲。这一眼刺激到了孟槐菡,那件事后,她被多少人指指点点,她什么时候受过那么多轻蔑的眼光,都怪孟侜,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她根本不用嫁给一个青楼打手!虽然现在外公答应她,在正式下聘前暗地里弄死那个打手,但她的名声已经毁了!孟槐菡突然发了疯一样,搬起箱子里的东西拼命往孟侜身上砸,“野种!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十八年前就该死了!”孟侜背后长眼睛一样,一挥手把袭击物回击落在孟槐菡脚下。“十八年前,周氏派人把外公战死的消息透给我娘,还调走了产婆,想让她一尸两命,是吗?”孟侜连珠炮似的质问疯癫中的孟槐菡,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孟槐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嗓音尖厉:“你偷听我和娘谈话!”等她叫出来,才发现不对,这里是孟府之外。她转头看见周围一圈人窃窃私语,其中还有位京城有名爱嚼舌根的夫人。孟槐菡眼前一黑。***楚淮引看孟侜日渐消瘦,建议他继续一天一条鱼,孟侜拒绝,然后就被淮王强硬塞了三根千年人参,传说中的续命神器。孟侜抱着三根人参,觉得自己像抱着万两黄金,嘴都咧到耳后根。他笑眯眯地谢过淮王,扭头进了京城最大一家药材铺。高价卖了一根。七百两。终于不是穷光蛋,孟侜觉得自己走路都略稳了一些,金钱的重量。他看着剩下的两根,自己怀里揣着一个,剩下的那个整理一番红绸子,脚步一顿,进了另一家不起眼的医馆。医馆是奶娘的儿子礼文乐开的。奶娘一家帮了他和姜瑶许多,孟侜一直没好好谢过他们。看刚才药材铺老板对人参爱不释手的样子,估摸着行医的人都会喜欢。礼郎中医术过得去,诊费良心,样貌上佳,温和近人,在平头百姓中很有口碑。看见孟侜踏进来,礼文乐暂停下写方子的笔,“孟兄可是有哪里不适?”孟侜连忙摆手,“我很好,这次来是有件东西要给你。”孟侜把人参放在柜台。礼文乐看见人参吃了一惊:“这可万万使不得,孟兄不足月,正是需要好好补补,这东西用在你身上才有价值。”“我还有呢。东西有没有价值,得看主人识不识货,礼兄见多识广,定能更好地利用它。”孟侜打了个呵欠,他就不一样了,这三根人参在他眼里就是三个七百两,三七二十一,白花花的银子。“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恩重于山,不收以后我可就不来找你了。”礼文乐不再推脱,把人参放进柜子里,过几天切成片,和其他几味一起入药,分装成药包,再给孟侜补身子更能发挥效果。他仔细看了下孟侜的神色,恹恹的,似乎不太有精神。“孟兄,那边稍坐,我给你把把脉。”孟侜想着最近胃口不好,看看大夫也好,便安静坐下排队,等礼文乐看完其他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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