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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1)

嘴角不自觉勾起细微的弧度,他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点异想天开的念头。季炀看得目瞪口呆,主子到底还是强,赶紧记下来,以后能派上大用场。把戒指给淮王带回去,孟侜说:“我、我……”茶楼下面突然一阵骚乱,一群家丁追着一个白衣俊俏公子,嘴上唤着“拦住他”,动作间却相当尊重。季炀伸长脖子一看,有些头痛地回禀淮王:“是季翰林家的。”虽然一同姓季,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他一看见四书五经就发困。季翰林和管嘉笙同届的状元,明目朗星,仪表堂堂,蔫儿坏。楚淮引想起这个人,看似朝事不感兴趣,实则傲然所致,但又并非迂腐书生,坑起人不眨眼。季炀一拍掌,“对了,属下前些日子听说,季翰林家的那位公子有了身孕。”揣着孩子还到处乱跑,不省心的样子有点熟悉。公子?孟侜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跟他一样?他挤到季炀身边,睁大了眼去看——果然,上蹿下跳的那位公子小腹微微隆起,周围的家丁不远不近地围着他,恨不得拿根绳子绑了回去。“为什么抓他?”孟侜有些郁闷,街上走两步怎么了?“有了身孕自然应该在家里好好养着。”季炀随口接到。这几天外面乱得很,谁敢放心出来溜达?这不,主子连你消失一会儿都急成啥样了。考虑到孟侜刚刚因为这件事哭过,季炀很有眼色地不提。“季翰林是不是外出了?”楚淮引转着扳指,朝季炀抬了抬下巴。去把人送回去。季翰林和那位公子的事他有所耳闻,大魏为数不多的敢直接纳男子为妻。明明感情和睦,妻子却隔三岔五出逃,不是季翰林本人请不回来。平时当作情趣也罢。最近京城不太平,官兵到处巡查兵器,随时随地就掀开一摞摞寒光闪闪的大刀,歹徒不配合就是当街械斗,非常骇人。他看重季翰林的才能,今日抛出一个善意,若对方有心,自然会有所表示。“是。”季炀从茶楼跃下,一个闪身挡在了白衣公子前面,“季某请公子回家。”白衣公子跺了跺脚:“好不容易姓季的不在家,又来一个姓季的。”不服气地跟着一堆家丁回府,看似被强迫,脚步却相当从容。孟侜心尖发凉,不想再看,因而也就错过了白衣公子离开后,一骑兵马呼啸而过,锋利的刺刀刻着专属二皇子府的标志,明晃晃地横向挥着,非常嚣张,完全不顾会不会伤到平民。心里担心什么,眼里就会自动放大什么,孟侜此时关注不到白衣公子从容的一面,只看见了他的不情愿和不自由。出来一会儿就要被送回去。家仆办不到,淮王还横插一手,路人侧目看热闹。他以为楚淮引或许跟那些人不一样。他足够自信强大,不需要通过打压某一类人来稳固地位。原来涉及群体共同利益,淮王也不能免俗。“你刚才想说什么?”“没……我是想问,今天初几来着。”“初十。”和孟槐菡春风一度的青楼打手名为王大富,十二会去孟家下聘。孟侜估计着孟家快对他下手了,毕竟死人不用成亲。孟侜这次学乖了,举手问楚淮引可不可以去王大富家。我就看看。不动手。小猫脸颊还挂着未尽的泪意,睫毛湿漉漉,委屈地粘在一起,嘶哑着声音请求,谁敢不答应呢?所向披靡的淮王不敢。楚淮引和他一起去。还未到王大富门口,楚淮引突然抱起孟侜飞上一棵树,孟侜吓了一跳,一站稳就要把楚淮引勒在自己腰上的手掰开。“别动,有人。”一个小厮鬼鬼祟祟地偷溜进王大富家,没一会儿就离开。王大富即将取得美娇娘,到处炫耀要和左相攀亲,每天喝得醉丁丁,他推开房门,拎起水壶倒水,没注意脚底踩到的白色粉末。“来巧了。”楚淮引摸出一枚暗器打掉对方的水壶,王大富猛地警醒,他前几天差点被推进河里死掉,心里有所警觉,最近看似喝大,其实保留了两分清醒。他出门四处张望,眼看就要走到孟侜这棵树下,楚淮引用暗器在别处弄出一点动静引他离开。“你学个猫叫。”楚淮引贴着孟侜耳朵说。两人离得太近,孟侜耳朵一痒,恼怒地瞪视楚淮引:凭什么!“这样我们才好离开。”重臣府邸楚淮引都能来去自如,其实就想逗逗他。孟小猫被人扼住了命门,脑子全是楚淮引会不会摸到肚子不对劲,不是很灵光,于是屈辱地叫了一声。“喵。”紧跟着一阵猫儿蹿树的轻动,人猫一起消失。***孟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孟甫善负责清查兵器,他能当上左相,自然不是靠一张脸。才一天的功夫,就查到了自己老丈人头上。老丈人还住他家里。孟甫善明哲保身,得知此事差点气疯,他让人暂时压下,把周氏孟槐菡并周翰采叫到一处。“我孟甫善行得正坐得端,虽做不到大义灭亲,但也不愿与逆贼为伍。”孟甫善拿出一封休书压在桌上,“从今日起,孟家与周家桥归桥,路归路。”周氏颤抖着看完休书,发疯一般揪着孟甫善的领子:“周家供你读书,供你上京赶考,我为你生儿育女,照料家事,哪点对不起你!孟甫善,你今日敢赶我走,咱们一起同归于尽!”孟槐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白了脸,她去拉周翰采的胳膊:“外公,这……”周翰采早在孟甫善说第一句话时就有所预感。这个吃里爬外趋利避害的懦夫,过了二十年还是这样!孟甫善甩开周氏,整了整袖口,“你不守妇德,瑕疵必报,苛待继子,教女无方。间接致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姜瑶病故,甚至差点害死侜儿,仅凭这几点,我就有理由休妻。”周氏惨笑出声:“好啊,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害死姜瑶的明明是你!如果不是你放任,我会那样对姜瑶吗!孟甫善,你不是人!这休书我不认,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别想逃!”周氏捂脸大哭,她想起刚刚成婚时,孟甫善还没露出无情一面,她和姜瑶一样看不穿,以为后半生就此找到依靠。谁曾不是娇贵天真的小姑娘,是孟甫善让她变成这样的!“你不认也得认。”孟甫善冷笑,“陛下金口玉言,为我和姜瑶赐婚,你算什么?来人,送周小姐和周老爷离开。”孟甫善有备而来,门外站了一列护卫虎视眈眈。周翰采愤怒踢翻一张桌子,茶壶花瓶炸裂一地,临走前死死瞪了眼孟甫善,阴测测笑了:“如今京城局势未明,孟大人耍得一手好威风啊,老夫倒要看看鹿死谁手。”孟甫善端起茶杯,巍然不动,“慢走。”他这两日借机探查了一翻京城势力,惊觉淮王远比想象中的更强大,二皇子一派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周氏叫孟槐菡一起走,孟槐菡犹犹豫豫,被周氏大骂白眼狼,最后还是选择留下。她神魂未定,又听下人说王大富上门提亲,脸上一阵恐慌,他怎么还没死?外公失手了?孟甫善连眼皮子都没抬,随便派管家收下了聘礼,冷漠地不像个小女儿即将出嫁的父亲。孟槐菡咬碎了一口银牙。爹爹靠不住,外公靠不住,娘又走了,看这架势,留下来也给孟侜当庶妹。她恨不得把孟侜敲骨吸髓,在原地攥着拳头站了半个时辰,不知道憋了什么想法,回屋收拾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嫁就嫁,来日方长,有钱她还怕什么!孟甫善手段高明,休完妻就跑去天元帝面前负荆请罪,坦白周家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的失察。言语之间完全不提皇子间的竞争,只客观地把京城的兵器搜查情况汇报一番,听起来仿佛周家才是唯一的幕后黑手。他聪明地很,知道这番说辞换到淮王面前定然会被治罪,赶在楚淮引明面掌权之前,先借天元帝的手给自己洗清罪责。他一向以正直清然的读书人形象示人,不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仅对天元帝效忠。天元帝对他非常满意,摆摆手说不知者无罪,周家按谋反罪论,爱卿功过相抵,罚俸三年以儆效尤。另一方面,孟甫善全力配合楚淮引,捉拿京城的反贼,想在楚淮引面前刷一波好感。几天后宫里爆发一起投毒案。天元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竟然受皇后指使,一直在安神汤里掺慢性毒药,已经长达五六年。算起来,从楚淮引离京打战开始,皇后和二皇子便存了谋害天元帝的心思。可惜,天元帝运气不错,拖着病怏怏的龙体,这么些年都挺过来了,直到楚淮引回京也没有出现“陛下突然驾崩,二皇子代理国事顺便登基”的情况。这回,二皇子狗急跳墙,想直接毒死天元帝,假拟传位诏书。天元帝死里逃生,终于能体验到楚淮引当初军饷被挪用险些战死的愤怒,直接把皇后和二皇子打入天牢,立楚淮引为太子。刘府被抄家,刘鸿宝伏罪,幕僚一同被投入大牢,按其他人的口供,最心腹的幕僚却不在这些人中,朝廷发布海捕文书,通缉肖像贴满各个关口驿站,重金悬赏。孟侜对孟甫善安然无恙这个结果有些遗憾。然而大魏没有重婚罪。姜信按孟侜教的处理了几处将军府的产业,很小很破,但总算有进项。姜信去城外巡看,第一次收租异常激动。回来的路上有个瞎半只眼的道士算卦卖符。姜信:一看就是大仙!于是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银子马上进了道士的口袋。姜信喜滋滋捧着平安符,用小荷包装着,献宝似的送给孟侜。姜信星星眼看着外甥,快夸我。孟侜把小荷包揣进袖袋,难得姜信时时想着他,小孩懂事了,心口有些暖。他随口问道:“去了寺庙?”“不啊,路上遇见道士,花二十两买的。”“…………”孟侜微笑:“去祠堂跪一晚。”“为什么啊外甥……外甥我不去……”**楚淮引被立为太子,京城格局大变,二皇子的势力被彻底清除,想抱楚怀印大腿的人不计其数,连孟侜都被高看了一眼。孟侜第十七次送走前来攀谈的富商。富商身着金线闪闪的绸缎长袍,带着大金链子,往赤贫孟侜面前一站,有种地位颠倒的混乱。富商穿得眼花缭乱,但其实很务实,小厮扛了两大箱的坚果糖糕,孟侜一边咽口水一边拒绝,我真的不能帮你引荐太子。何况我马上就要跑路了,没前途的。京城西有个千阳湖,碧波粼粼,风景独胜,画舫游船从早热闹到晚,是京城二代们最爱的去处。今日是花船节,千阳湖岸停着许多大船,主人说出去都是叫得上名字的王侯将相。午时会有竞舟表演,城东万人空巷,城西人头攒动。城中的小摊全部转移阵地,在岸边一字摆开。听说楚淮引今天会来,芳心暗许的千金小姐,巴结太子的大小官员,全挤到一处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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