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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1 / 1)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地方。奶娘犹豫了一瞬,她还不知道孟侜已经向姜仪说过,还停留在孟侜假扮管嘉笙这里,下意识想帮孟侜瞒着。奶娘慌了手脚,陛下这阵势难道是要治少爷的欺君之罪吗?楚淮引一看奶娘的反应,眼睛亮了三分。他越过奶娘屏息推开房门,最后在南侧的一间房里,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孟侜。外面人仰马翻,他睡得人事不省,还砸吧嘴。简直想当众打屁股。楚淮引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自作主张和管嘉笙换回来,一声不吭跑来礼文乐这里,在别的男人的床上睡得比谁都香……“陛下!”季炀唤他。“嘘。”楚淮引俯下身把孟侜从被窝里抱起,无奈孟侜昨晚估计是太冷,四肢和被子纠缠得死死的,楚淮引一想把他抱出来就遭到孟侜一记巴掌。“本官要睡。”房间里针落可闻,季炀默默转过头,气头上的老虎须,也就孟侜敢拔,还能全身而退。楚淮引深呼吸了几下,连人带被一把抄起,里面还包着个枕头,像捧着一窝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礼文乐踏出一步想要说什么,季炀拦住他:“就算为了孟侜,你也别出声。”谁现在想跟陛下抢人,就要做好脑袋不保的准备。陛下带人一走,礼文乐和奶娘呆滞了下,才想到:“我们去找大将军。”方才陛下的眼神实在瘆人,礼文乐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是孟侜执拗不说自己怀孕,陛下看来也不知道此事,这万一出了什么事……礼文乐也稍微猜出孩子他爹就是楚淮引,不禁重重捏了一把汗。……孟侜醒来时,入眼是一片明黄色,他陡然惊醒,一看身上盖的被子还是礼文乐的,手里枕头也是,床单和床却是楚淮引的。他睡着的时候瞬移了?就说昨天忘了什么没干,他忘记和楚淮引说了。今天早上楚淮引一定是去礼文乐家里找他了。孟侜头一次庆幸自己睡相不佳,楚淮引一定是分不开他和被子又舍不得叫醒他,才连人带被运到宫里。要是换一天孟侜发现自己被突然弄到宫里,估计要炸毛,但是这次他有错在先。我还是很讲理的。待会儿要哄哄楚淮引。和管嘉笙换回来,不用赶早上朝,不用担忧抹黑管嘉笙的清名,更不用担心身份被揭穿让楚淮引难做。这一个月来不是没有压力,只是他不敢表现出来。阿福胆子本来就不大,需要他时刻给定心丸。管母年纪大了,孟侜也怕稍有意外刺激到她。孩子跟着他奔波劳累,和沈柏青天天养胎一比,孟侜简直愧疚欲死。所幸在这个微凉的早晨,这一切都可以稍稍放下。孟侜伸个懒腰,耳边传来金属链条的撞击声,上扬的嘴角忽地顿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右手腕的铁镣,哪怕做工再精致,哪怕手铐还包着一层皮革,也不能改变他被锁在龙床上的事实。这怎么可能?他疯狂去扯那副手铐,希望楚淮引只是嘘嘘拷着吓唬他一通,然而他把手腕都磨红了,也没能解开。链条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引起门外人的注意。“小玖,什么回事?”小玖经常和孟侜打闹,这回连目光都不敢直视。孟侜血凉了一半,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他无意义地去扯那链条,不知道楚淮引另一端拷在了什么地方。链条很长,看来楚淮引施恩给他的活动范围倒是大。他怔怔地站起来,“楚淮引呢?”孟侜直呼其名,把小玖吓得一抖:“我、我去禀告陛下。”孟侜以为楚淮引跟那些人不一样。可他忘了,权势在手,能用权碾压的事,谁还跟你玩捉猫猫。孟侜出了寝宫,顺着汉白玉阶而下,拖着沉重的镣铐走出百米。镣铐逶迤,似乎没有尽头。孟侜脑子一片空白,楚淮引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朕能拿你怎么样……朕不对……”那时他一哭,楚淮引便抛弃原则,连大声都不敢。是他无知无畏耗光了对方的耐心,还是楚淮引终于变得像一个“合格”的帝王了?孟侜心底有个声音想替他认识的那个楚淮引辩解,却总被失去自由而慌乱的小人按下。他走着走着,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未免也太长了吧?孟侜福至心灵,突然拔河一样较劲拉着链条往旁边扔。铁链和台阶砰砰砰相击,扭动跳跃,另一端的力量越来越轻,孟侜屏住呼吸,极目望去——是空的!他就说楚淮引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孟侜心下一松,居然腿软地站不住。太没出息了。他盯着那一坨废铁链,眼里重新有了一些笑意。因为奉国使团的事,楚淮引不能守着孟侜醒来。他泄愤似的给睡着的孟侜带了一半手铐,另一端却空着不敢动。想想就知道小猫会炸毛。他清楚地知道哪怕孟侜做出更过分的事,他也不敢拿孟侜怎么样——伤心了生气了还不是要自己哄回来。也就只敢趁他睡着发泄一下。他离开不过一刻,小玖急匆匆过来,说孟侜醒了,看起来大受打击。楚淮引吓得魂飞魄散,他以为孟侜不会醒这么快,心疼懊恼道:“都没看见朕放在床头的钥匙吗!”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大写的“怂”送给楚淮引。第48章楚淮引捡了掉地上的钥匙, 奔出寝宫时, 看见孟侜坐在寝殿前的广场上,身上只穿单薄的睡衣,瘦瘦小小一只,又马上折回去拿了一件狐裘大衣。孟侜刚才心灰意冷地出来,没觉得外面多凉, 了解真相之后,迫切想回去钻被窝。但他转念一想, 出都出来了, 必须做点别的, 楚淮引这次吓他可以, 但下次有更生气的事会不会来真的?比如……怀孕跑路。孟侜未雨绸缪,他席地而坐,等楚淮引来解释。地砖很冰, 孟侜心里倒数六十秒, 楚淮引不来就……自己回去。身后传来气流与衣物摩擦的声音,孟侜背上一暖, 一件毛绒绒的披风搭在他肩膀上。“别坐地上。”楚淮引圈着他把他拉起来,“咔嗒”一声解了手铐, 把盘在一起的链条一脚踢远。“朕就只是、只是……”楚淮引看着孟侜眼眸清亮,眉梢耷拉,顿时说不下去。手掌包裹着孟侜的右手, 轻轻吹着手腕上一圈红印,他吓到孟侜了, 无论初心是什么,无论他是不是放了钥匙,他在无意间陷孟侜于担惊慌乱之中,这一点已经罪大恶极。“朕错了。”楚淮引拥住裹在毛绒绒里的孟侜,叹了口气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似乎知道孟侜想听什么,毫不犹豫地送出一个承诺。哪怕将来孟侜当了反贼,这句话依然有效。“朕在床头放了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床缝隙了。让你担惊受怕,朕深感抱歉。”楚淮引说得相当委婉,其实就是孟侜睡觉的时候踢下去的。孟侜把头靠在他的颈侧,认真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忘了跟你说,我今早本来打算来找你的。但是夜里我不太舒服,就去找礼兄看病,然后睡到现在……我要是早一点醒就好了。”楚淮引怀疑孟侜故意把话说得这么可怜,不然他怎么越听越心疼呢?“你没错,你只是不能第一时间想到朕。”楚淮引叹了口气。这声叹气让孟侜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负心事,他默默想,其实我能想到的。但他一个人惯了,还不能因为“想到”就自觉延伸出其他依赖性的行为。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那你教我。”孟侜手指勾了勾楚淮引的手心。声音和动作都很轻,像羽毛拂过指缝,留下一点云朵尖的湿意。楚淮引低头只能看见孟侜隐在一圈白绒里,发红的耳朵尖。孟侜主动踏近一步,楚淮引微涩的心情陡然明媚起来,“真的?”“嗯。”“那你能不能亲朕一次。”孟侜:“不能。”楚淮引磨牙:“你这样的学生,一定会把夫子气死。”不会啊,本官年年三好学生。等等……他现在好像是被注销户口的无业游民?“朕明天下一道旨。”楚淮引故意道,“你回去当你的大理寺正。”离“出将入相”的目标只差一小步,一朝回到解放前,孟侜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的眼神强烈谴责楚淮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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