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妄人朱瑙>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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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1 / 1)

卢清辉:???要不是头疼得真切,他都要怀疑自己眼下是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梦。往常若他看什么人不惯,都是当面训斥,连袁基录都不例外。何来的他讨厌谁,却要背后说人闲话?他再三回忆,仍没有头绪,目光却瞥见那人方才正在看的书。他定睛一瞧,原来那并不是什么书,而是一本卷宗。那卷宗他眼熟得很,分明是成都府里的公文这人竟是官府里的?他愣了一下,又想起那人方才说的话:可我来了成都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朱瑙笑得满面春风:在下阆州牧朱瑙。卢少尹,久仰了。卢清辉:!!!!!他见鬼似的向后一仰,竟从椅子上翻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他狼狈地爬起来,朱瑙仍八风不动地端坐在位置上,悠悠道:卢少尹连死都不怕,怎么见了我这么害怕?卢清辉:~!#¥%&*他一向也算牙尖嘴利,从没有这么词穷过,手指指着朱瑙,半晌说不出话来。朱瑙???这人是朱瑙???开什么玩笑????倒也不是卢清辉大惊小怪。任什么人昏睡一场醒过来碰上这种事都得吓破胆。几个时辰前,卢清辉自己吊的那一吊把他的侍从实在吓得够呛。他的几名侍从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眼下成都乱成这样,他们也不知该找谁求助,又怕卢清辉已铁了心想死,救得活这回救不活下回。于是他们一面给卢清辉请了郎中医治,一面又去找了徐瑜,希望徐瑜看在往日情分上能施以援手,把卢清辉送出城去。徐瑜这个人一向是很会做人的,他跟卢清辉有过矛盾,却也有交情。那几名侍从本以为徐瑜看在卢家的面子上必定会帮这个忙,没想到徐瑜一转头就告诉朱瑙了。于是这才有了眼下的这出戏。朱瑙不急不忙,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饮,等卢清辉自己缓过劲来。好半天,卢清辉回到床边坐下,神色警惕地看着他,看样子是接受这个事实了。朱瑙微笑道:你跟袁基录的差别可真大。卢清辉微微一怔,虽未开口,眼睛倒是直盯着朱瑙,显然是想听他说下去的。朱瑙道:袁基录被我关进牢里后,哭着喊着非要在临死前见我一面,要不然死得不甘心。你怎么没想到来见见我,不觉得遗憾么?卢清辉:他和袁基录的区别就是这个??有毛病吧!!被朱瑙这一搅合,卢清辉的心情彻底乱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喜也不是,怒也不是,真是一团乱七八糟。朱瑙一手支着腮,笑眯眯地问道:我和你先前想的有区别吗?卢清辉瞪着他,气鼓鼓的,眉毛都拧成一团了。朱瑙看着他这样子,倒是有趣地笑出声了。卢清辉:片刻后,就在卢清辉于自我怀疑和暴跳如雷之间徘徊不定的时候,朱瑙又开口了:卢少尹,想必你也知道,我这段时日一直在找你。不如你再猜一猜,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卢清辉:猜个屁!如果朱瑙早几年认识卢清辉,估计要为他这句话鼓掌了。要知道就连袁基录这么过分都没怎么逼出过卢清辉的脏话。朱瑙耸肩,道:卢少尹的脾气不太好啊。那我便直说了,我找卢少尹,是希望卢少尹能将少尹的权职交接一下。卢清辉愣住,皱着眉道:什么?朱瑙道:眼下我正整理官府内的卷宗。乱军进城的时候烧了一些,你这里若有备份,就拿来给我。没有备份的,你要是还记得什么,也抄下来给我。要不然民间许多官司悬着,实在不好判。卢清辉的脸色很复杂。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未能消化这人就是朱瑙,而朱瑙就已经跟他谈起公事来了。谈得这么自然,倒显得他才是不对劲的那个人似的。朱瑙向他确认道:你这里有工商卷宗的备份么?那些案子悬着,官吏和百姓都很焦心。卢清辉默了默,道:有一部分。朱瑙喜道:那就好。徐少尹说你的记性极好,你能复原得越多越好。卢清辉脸色又是几变。他也不知怎么的,竟顺着朱瑙说下去了。当日他得知朱瑙进城的消息后,也曾想过若他落在朱瑙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无非是两样。一是朱瑙杀了他,如同杀了袁基录一样。这两年他对朱瑙的敌意可从未遮掩过。二是朱瑙会劝他归降,毕竟他是成都府的少尹,仍能派上用处。眼下看来,朱瑙的选了第二种。他当日亦想过,若他落到这两种结局,他该怎么办。他一不愿死在朱瑙手中,这于他是种侮辱;他二不愿为朱瑙做事,宁死也不愿。于是出路便只剩下一条。他冷冷道:我不会为你做事的。朱瑙笑了笑,道:我知道。卢清辉眼神一动。两人对视片刻,朱瑙目光温和,卢清辉目光森冷。片刻后,朱瑙道:虽然我希望你能辅佐我,但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因此我方才说了,找你回来只是希望你交接一下权职。毕竟你为官一场,该尽的职责总得尽到。你只当你任期满了,也得交接完了才能走。卢清辉被他说得又糊涂了。交接?任期满了?照这个意思,难不成他交接完,朱瑙会放他离开么?朱瑙微笑道:如你所想。卢清辉:他沉默很久,不知道要说什么。朱瑙亦知他需要时间消化,捧着卷宗起身:卢少尹好好休息,我还有许多公事要办,先回去了。卢清辉以目光相送。出了房间,关上门,惊蛰就在外面等着。两人一起往回走。惊蛰问道:公子,他会留下来帮你吗?朱瑙叹气:都寻短见了,想必是不会了。提到寻短见的事,惊蛰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并不了解卢清辉,可就只冲着这一件事,便对他极看不上眼:寻死算什么办法?我瞧他也没有多少本事。朱瑙笑了笑,道:寻死不是什么办法,是不用再想办法了的办法吧。惊蛰一愣。这话有些绕口,他想了一会儿才绕明白。朱瑙淡淡道:他这样的人,自小顺风顺水,恐怕是连绊一跤都没绊过,总有人替他接着。这两年天下大势也好,成都府也好,他想的每桩事,他做的每件事,桩桩件件都事与愿违,他难免要钻牛角尖的。钻不出来是他的命,钻出来了是难得。惊蛰眨眨眼睛,似乎有些理解。朱瑙不再过多评论卢清辉的为人,只带着惊蛰快步回去了。=====翌日,卢清辉刚睡醒,门外响起敲门声。他道:谁?外面传来徐瑜的声音:是我。卢清辉皱了下眉头。片刻后,他道:进来吧。徐瑜推门走进屋来,脸上带着笑,却有三分惭愧。昨日卢清辉的手下来找他,毕竟是他将卢清辉的消息告诉了朱瑙,自然会觉得惭愧。可只有三分,不会再多。不是他故意出卖卢清辉,只是他听说卢清辉寻了短见的消息,思虑再三,觉得将此事告诉朱瑙或许比不告诉朱瑙对卢清辉而言更多一分际遇。徐瑜在卢清辉对面坐下,问道:清辉,你好了没有?卢清辉平静地答道:好多了。徐瑜默然片刻,道:希望你不怪我,你的事我自有权衡,若你愿意听,我便告诉你。卢清辉亦沉默片刻,道:不必了。徐瑜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卢清辉怪不怪他他不知道,可昨日已见过朱瑙,他的权衡想必卢清辉多少能理解一些。两人对坐良久,今日物是人非,气氛难免有些沉闷。卢清辉道:你来找我干什么?徐瑜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卢清辉眼波闪了闪。他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终道:我不想知道。不是没有什么想问,而是不想知道。他内心种种纠结冲突不足为外人道。徐瑜却能理解。卢清辉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但他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坦率的人。可这并不说明他没有变化。如今的卢清辉和他刚来成都府时,甚至只是和他一年前的样子比较,都已判若两人。徐瑜从前多少有些瞧不上他那股世家子的傲气,可当这东西真没了的时候,又着实令人感到惋惜。傲气这东西,向来只有天真的人才有资格拥有。良久,徐瑜道:也没什么,我今日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你果真瘦了许多。其实唉,算了。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就来找我。我得回去整理卷宗了。他这样就要走了,卢清辉反倒有些意外。他问道:你今日来找我,不是朱瑙让你来的么?徐瑜愣了一下。他明白了卢清辉的意思,好笑地摆手:不是,当真不是。是我自己关心你才来看看。你不了解朱瑙这人,他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但他不会让我来做说客的。卢清辉嘴角抽了抽。他还当真不了解朱瑙,从昨天开始,处处是意外。徐瑜道:我走了。这几天是真的忙坏了,一堆乱摊子要收拾,还天天有老百姓上门催官司。不说了,我真走了。一面说,一面已退到门口,当真头也不回地退出去了。卢清辉望着被他关上的门,失神了很久很久。=====几日后,卢清辉将他昔日所有备份过的卷宗和所能记忆的内容都整理完毕,一并交到了官府中。朱瑙请他留下与官员做些交接的工作,他虽不情愿,却仍花了几天的功夫留在官府中,将该交接的全交接完成。交接完的那一天,他回到住处,正收拾包裹,忽听外面有人敲门。少尹,官府送了一匹马车来。要收下么?卢清辉愣了一愣,忙出门查看。院中果然停放着一辆马车,拉车的两匹马皆是健壮长腿的好马,马车上并无奢华装饰,厢板却打得厚实牢固。这样的车很适合远行,既耐用又不容易招贼。卢清辉失笑地摇摇头,片刻后又对来送马车的官吏点头道:我收下了。替我向朱州牧道一声谢谢。有心了。=====翌日午时,朱瑙正在和徐瑜等人整理卷宗,忽有官吏来报:州牧,卢少尹托人送了一份信来。他的马车方才已经出城了。朱瑙一挑眉,并未对卢清辉的离开发表什么意见,只伸手道:信拿来我看看。官吏忙将信封送上。朱瑙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里面一共两张纸,其中一张皱巴巴的,俨然是沾过许多水渍又干涸。他看了几行,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边上的徐瑜问道:他写了什么?朱瑙道:这不是给我的信。又将两张纸递过去,示意徐瑜自己看。徐瑜忙双手接过,看了几行,也是大吃一惊。卢清辉所留下的不是什么书信,而是两篇文章。一篇是《讨袁基录檄》,上面洋洋洒洒痛陈袁基录十数条大罪,言成都府斩杀袁基录乃匡扶社稷,替天行道。另一篇则是卢清辉的《罪己书》,文中亦细数他自己多条渎职之罪,自愿免官革职,离开蜀中。两篇文章,便将蜀中动乱之责任全揽在袁基录和他自己身上了。如今朱瑙进驻成都,虽未即位成都尹,可他斩杀袁基录,卢清辉又辞官离去,即便他有本事平定乱局,可留人口舌、遭受口诛笔伐却也是在所难免的。而卢清辉的这两篇文章一旦布告天下,虽不至于就让朱瑙名正言顺,却好歹为名正言顺做了套功夫,往后便有说辞挡去一些诟病。徐瑜看完之后,不由心绪万千,抬眼望向朱瑙。朱瑙笑道:这还真是卢少尹会做的事。顿了顿,向官吏吩咐道,将这两篇文章拿去布告吧。=====又过两日便到了月末。是问斩袁基录的日子了。午时左右,关着袁基录的囚车从官府中驶出来,闻讯而来的百姓们早就把街道两旁全挤满了。囚车在城中驶了一圈,老百姓往车上丢的石子泥巴差点没把囚车装满。袁基录亦被砸得伤痕累累。要不是官兵拦着,只怕囚车没拉到行刑点袁基录就老百姓被砸死十七八次了。到了行刑点,涌来围观的百姓再次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几乎是万人空巷的场面。卢清辉戴着草帽挤在人群中,人太多了,即便有侍从保护,他仍然被挤得东倒西歪。他的侍从跃跃欲试地问道:公子,我们要挤进到中间去看么?这种事情虽然有失体面,但想想从前袁基录折腾卢清辉的时候,便觉得看袁基录被斩首是让人非常痛快过瘾的大好事。卢清辉道:算了算了,还是出去吧,太挤了。他的侍从只能护着他退出人群。他前两天就让马车先出城去等了,便是为了让人以为他已经走了,免得还有事务来纠缠他。实则他仍留在成都城里,便是不想错过这一天。等他们好容易挤出人群,只听人群里面传来欢呼声,由内向外蔓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卢清辉亦被这情绪感染,跟着笑了一笑。过了一阵,他来到城门口,城外已经有人牵着马等他了。他翻身上马,最后回头望了眼他待了数年的城池,脑海中闪过许多张脸,最后一张让他心烦地把五官拧成一团。片刻后,他一踢马腹,道:走了!骏马嘶鸣,扬蹄远去。第92章 阆州的兵朱瑙进驻成都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将官府中各类卷宗公文清点整理的差不多,也对成都府的各种政务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他打定了主意不会立刻继任成都尹,而是先掌握实权,等把成都府治理好了再冠上头衔,就更顺其自然。可他要行使职权,也总得有个能拿得出手的名头,要不然他始终顶着个州官的头衔却在都府里指挥,实在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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