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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话说得平静,寝室也跟着瞬间陷入一片安静,三双眼睛都直愣愣地看着杜予声,秦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也宛如失声了一般,吐不出一个字来。“你们别一脸我要死了的表情ok?”杜予声往嘴里塞着橘子说,“哥已经康复很多年了。”秦救心中掠过一丝酥麻的颤抖,他没想到杜予声居然为了打断王启河探究他家里的事,就这样把以前的伤疤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们看。用最没心没肺的话藏着最细的关心,说的就是这个人了。杜予声吃完橘子把皮扔进垃圾桶里,走过秦救身边非常随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抬手的一瞬间带起了一股酸酸涩涩的微风。大学以来的第一次期末在四级考试之后逐渐逼近。也正是因为如此,杜予声居然难得地跑到秦救面前问了题目,也认认真真地听他讲了重点的范围,讲题的时候,杜予声那张永远带着强烈情感色彩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种叫迷茫的表情。秦救和他大眼瞪小眼,明白了什么叫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你……”杜予声心虚地低头盯着桌上的书,似乎要把上面盯出一个洞,有些艰涩地说,“你再讲一遍?”秦救舒了口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让我歇歇吧。”杜予声自知羞愧,一只手捂住额头,往后一仰,喉咙里挤出一串无奈的叹息。“你就背吧,”秦救打开一边的电脑,“这门课有题库。”杜予声立马坐直身体窜到秦救身边:“不早说。”秦救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了点位置,又点开一个文档:“里面加粗的字都背下来。”“舅你真是太贴心了,”杜予声无比亲热地揽住秦救的肩膀,“给我发一份。”“叫爸爸。”秦救瞥了他一眼。“爸爸爸爸。”杜予声一边敷衍地喊一边把刚认的爹挤远了点,拿过鼠标把文档发给自己。秦救险些被他挤了一个踉跄,看着这个越是相熟就越不知轻重的人发起了愁。以前泛泛之交的时候杜予声似乎很在意和他的接触,后来熟了一点也能勾个肩搭个背,但秦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杜予声没事儿就喜欢蹭他一下,撞他一下,当自己有些莫名地看向对方的时候,那厮的表情比他还纳闷,两厢对视后秦救败下阵来,默默地告诉自己自己别像个怀春的小女孩那样太敏感了。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热闹的喧哗,杜予声本来就不怎么认真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他看向窗外眯了眯眼:“有人在放烟花。”秦救也看向窗外,天已经很暗了,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到几点跳跃的火花,对面是另一栋男生寝室,有几个男生在阳台上点燃了几根仙女棒,冲着彼此宛若舞剑般比划着,肉眼捕捉不到火花每一瞬的闪烁,却因如此能看到火光流淌成一条繁火,在冬日里没有星光的夜晚拥有短暂的璀璨。“也不怕宿管阿姨杀了他们。”杜予声这么说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对面的欢呼中,秦救猛地想起来,明天就是元旦了。明天,就是2013年了。世界末日没有来。秦救看着杜予声懒散地望向窗外和侧脸和勾起的唇角,忍不住地想,他自己的末日也没有来。浅浅挑起的嘴角慢慢地转过来冲着自己,他看见杜予声支着一边下巴一边冲着自己慵懒地笑,双眸里的波光在这一瞬比万千烟火还要耀眼:“我们要一起迎接新年了,高兴吗?”“嗯。”秦救听见自己沉闷地回复了一句杜予声似乎毫不介意他干瘪的反应,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开玩笑似的问:“怎么?和我一个大老爷们跨年,不乐意啊?”“没有,”秦救迅速地否认了,“我就是有点恍惚。”“恍惚什么?”杜予声的声音不高不低,在不到十平米的宿舍里却有着一种穿透力。“2012年就这么过去了,时间太快了。”秦救看见对面阳台上的火光已经暗淡了下去。“是啊,”杜予声也跟着他感叹起来,“时间很快,但是总觉得今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在秦救的印象里,今年似乎还真没发生什么大事,不像2008年那样有奥运会、金融危机、难得的大雪、以及令人痛心的地震。今年似乎只有一个玩笑般的世界末日。“什么大事?”他忍不住问。“比如十八岁成年了、经历了高考、还考上了大学,”杜予声停顿了一会儿,突然把目光定在他的身上,“比如遇见你,还有他俩。”滚烫的感情在心脏翻涌,随着血液淌入四肢,流进大脑,在体内的每一处缝隙里拥挤着,无比充盈地把整个人都装得满满当当。秦救揣着这些不断碰撞叫嚣的情绪,忍不住疑惑,2012年,是玛雅人留给他的谎言,还是赐予他的祝福?第23章 为你唱首歌(一)重庆和往年一样,市区几乎没有下雪,听三胖子说元旦前下过一场,但是很快就化了,在天空中像头皮屑一样撒着,不大好看。杜予声被他的形容恶心得几乎吃不下饭。洪力从一片血红的九宫格里捞出一片毛肚:“声哥,你一个大学上了半年,这方面的抵抗力下降了啊。”“滚蛋。”杜予声伸手下了一盘鹅肠,漂浮着片片辣椒的红汤很快把鹅肠淹没,和羊肉一起沉到锅底。不管是听上去、闻上去、看上去,都是熟悉的味道。杜予声倒不是嫌弃上海的火锅不够辣,他在上海也吃过很辣的锅底,但是辣得他一点也不舒服,感觉只有辣,没有香和麻。所以他在学校的时候疯狂想念重庆的火锅,还有苕皮和猪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杜予声掏出手机对着火锅拍了一张,紧接着打开qq开始打字。老孟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杜予声,在他印象里杜予声很少拍照,更别说拍给别人看了。正郁闷着,老孟听见坐在他旁边的三胖子突然“嚯”了一声,接着咋咋呼呼地说:“哎哟声啊,你居然发说说了?”洪力一听来劲儿了,连忙掏手机:“什么?刚发的?”老孟跟着点开手机一看,发现杜予声刚刚在空间po了火锅的照片,配文很简单:“火锅。”盯着那张毫无特别的照片看了半天,老孟也没看出来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值得杜予声难得更新一次空间。杜予声没搭理旁边三个人或惊讶或纳闷的反应,一直低头注视着点赞的人数一点点增长,直到一个熟悉的头像弹了出来,杜予声立刻点了进去,发现那闷骚的头像旁边还有一条评论。【拍得真丑】操。杜予声几乎想把那人从头像里拖出来抽一顿。在杜予声在大脑里搜刮恶毒的方言准备回怼的时候,对方像是示好一般又评论了一条:【想吃】窜起的一股小火苗瞬间被扑灭,杜予声勾了勾嘴角,单手敲九键回复道:【来重庆,带你吃】对方也很快回复了:【好】杜予声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显,老孟坐在一边瞅着杜予声的表情咂舌摸了摸下巴,抬起头和三胖子对视了一眼。等杜予声把手机放下后,三胖子往杜予声旁边挪了挪,装作不经意地问:“谁啊?”“嗯?”杜予声先是愣了一下,“哦,室友。”“辣个舅舅?”三胖子接着问。杜予声沉默了一会儿后低低地嗯了一声。本来迟钝地处于状况之外的洪力听着也琢磨出点儿不对劲的味道,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们啥子表情?”杜予声蘸着油碟,神色淡淡的。“声哥,你是不是……对那小子有点儿兴趣?”洪力有些艰难地把虾滑咽进肚子里,眼睛直直地盯着杜予声,眼里的担忧远远大于期待。他们很早就知道杜予声的性取向,但是这么久以来没见过杜予声对哪位同性特别上心,日子长久下来他们对杜予声的这一特征也没多放在心上,可如今开始面对这个问题时,三个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如果杜予声喜欢的是姑娘,他们估计嫂子嫂子地吱哇乱叫了,但是想到对方是个男人,这心里就和隔了一层膜一般,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闷闷的感觉。“喜欢吧。”杜予声靠上椅背,姿态极为轻松地承认了。周围陷入一片安静,只有沸水敲打锅底的声音,咕噜咕噜的翻滚仿佛火锅急促的吞咽。“那他咧?”隔了半响,老孟才开口问。杜予声伸着胳膊,手上漫不经心地抠着可乐罐上的拉环:“可能偶尔会觉得有点感觉?但是这和性取向没关系,气血方刚的年纪,难免的,你们明白吧?”三胖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雪碧和杜予声碰了下杯:“辛苦了兄弟。”老孟也和杜予声碰了碰杯:“为难了兄弟。”洪力跟着和杜予声碰了杯:“憋坏了兄弟。”“我日|你妈的宝批龙。”杜予声忍不住笑了起来,伸脚要踹,洪力极为灵活地往旁边一闪,四个人立马又是玩笑又是荤段子的闹腾在一起。一顿火锅吃完后杜予声的心情舒畅了不少,据说以前的高中门口开了一家新的电玩店,三胖子说要带他们去试试感觉,杜予声对电玩已经过了感兴趣的阶段,以前玩太多玩腻了,于是有点儿兴味索然地跟在最后划着手机,结果发现秦救也发了一条说说。秦救发说说不是新鲜事,但杜予声还是很积极地点进去看了,发现对方也po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碗类似豆浆的东西,配文也只有两个字:“豆汁”。杜予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救是在和他比吗?而且这货居然还特地给照片调了色,当他看不出来吗?接着杜予声就看到王启河在下面评论了:【……舅舅,你是在和予声锅锅比赛吗?】果然,人民的眼神是雪亮的。秦救回复了他:【别乱喊】别乱喊?眉梢轻轻挑起,杜予声跟着下面的评论接了一句:【爸爸?】几秒后,秦救也回复了他:【哎】盯着那个干脆利落的字,杜予声在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然后尾音一点点地上扬,转成了一个笑。一个像是被抓到痒处,怎么也压不住的笑。寒假过得短促,但杜予声被他妈硬是留到了开学前一天才放他回校,他妈塞了满满当当的一箱子东西,又装了一大袋子零零散散的特产塞给他,叮嘱了一大堆后还是不满意,差点打了他吉他包的注意。“你个背时娃儿,”他妈把他送到家门口,依旧是凶神恶煞的语气,但是眼眶已经泛起了点儿不舍的红,“到校回信哈。”杜予声一手拉着行李杆,伸出一只胳膊弯腰揽住他妈的肩膀搂了搂。下机等机场大巴的时候,秦救的qq消息弹了出来:【你到哪了?】杜予声拎着一个袋子,有些费力地打字:【机场大巴,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到站】【东西多吗?】杜予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袋子勒出红痕的手:【有点儿】秦救回复的速度依旧很快:【我来接你】依旧是那个出站口,杜予声远远地就看到秦救穿着一身咖啡色的羽绒服,靠在广告牌边等自己,一只腿弯起来,脚撑在墙面上,嘴里叼着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正低头看着手机。杜予声悄声走过去把他嘴里的东西拿下来,低头看,果然是一根香烟,只不过没有点着,就这么被秦救虚叼在嘴里。“怎么不点?”杜予声问。“没火。”秦救耸了耸肩。“我有,”杜予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抽。”秦救把腿放下来,伸手拎过他的袋子,似乎被袋子的重量惊讶到了:“什么东西?”“我妈硬给我塞的特产,生怕我在学校被饿死了。”杜予声解释道。秦救笑起来,把袋子举高了点,透过打结的缝隙里望了望:“还有罐头呢。”“辣椒酱,我妈做的,”杜予声勾了勾唇,“挺香的。”“阿姨真好。”“就是太凶。”“你满足吧大爷。”踏入学校的南门,在视野里出现的人总算少了不少,身侧两边一边是宿舍楼,一边是篮球场,透过被漆成墨绿色的铁栅栏里一个个空心的方格,就能看到各个学院的男生在几个篮球筐下夺球的场景,里面也夹杂了几个女孩,甩着利落的马尾,蹦出毫不输男孩的气势,然后漂亮地灌篮。杜予声看着那个灌篮的姑娘,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你再吹大点儿声,小心被当作性骚扰抓走。”秦救在一边半开玩笑地说。杜予声浅浅地笑了笑,朝秦救一抬下巴:“烟呢?”“在这儿抽?”秦救又望了眼篮球场里活跃的少年少女们,语气虽是质疑的,但是已经从口袋里把烟盒摸了出来。杜予声一看,是一包***。“哪来的?”杜予声问。“寒假的时候无聊买的,”秦救自己叼了一根,又给杜予声递了一根说,“但是家里不给抽,所以就一直藏着。”“你怎么一个寒假又变叛逆了?”杜予声突然觉得良心有些不安,“被我带坏了?”秦救看着他笑了起来,两眼弯成两轮晃晃的月牙,虎牙也跟着冒出了尖儿:“干嘛,你要负责?”这臭不要脸的架势他妈的倒是有点儿自己的影子。杜予声狞笑着给自己点了火,扬起下巴冲秦救的笑脸喷了一团烟雾:“我负你妈个头。”第24章 为你唱首歌(二)四级的分数开学后两天才下来,秦救的分数不出所料地高分过了,在学校的互助群里找到一则求带初中英语家教的广告,辗转下来联系到了家长,原本家长看他只是一所二本大学不太乐意,但他英语四级的分数确实挺理想,加上要价不高,最后家长也就同意了。他教的是一个初一的女孩子,梳着麻花辫,小小年纪就臭美地在唇上点了唇彩,性格活泼到有些咋呼,原本那小姑娘是特别反感有人来她家侵入自己的私人空间和休闲时间给她补英语的,但是看到秦救的那一刹那,小丫头立马什么怨言都没有了,甚至甜甜地喊他“小秦老师”。不过那丫头没乖几分钟,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一节课一个小时,其中起码有四十分钟是她想拉着秦救说闲话,还八卦秦救有没有对象,秦救每次想凶她,她总是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怵秦救,弄得秦救格外头疼。“曾安落。”秦救总算忍不住了,直呼全名。曾安落依旧大咧咧地笑着,手里玩着她的小贴画,听见秦救叫她,甚至有些俏皮地冲秦救眨了眨眼。“完形填空,十五分钟内,写完。”秦救指着她面前的卷子,语气不可置否。“那我写完,小秦老师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吗?”曾安落这时候还不忘讨价还价。秦救深吸了一口气,他向来不会和这类“胡搅蛮缠”的女性相处,不管是他妈妈祝心兰还是他姐姐秦医都是很讲道理的类型,像曾安落这样仗着年纪小八卦又不安分的,他还真没接触过。看着曾安落兴奋的眼睛,秦救只好点了点头。曾安落小小地欢呼了一声,立马埋头写题目。写完后,秦救伸手要拿她的卷子,曾安落却抱着卷子往后一闪:“小秦老师,你先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秦救伸着自己抓空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什么样的人?好看吗?”曾安落极有兴趣地问。“好看。”秦救放下了手,看这架势,今天不满足这个小姑奶奶的好奇心,她是没法再好好上课了。曾安落接着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大学认识的,”秦救挑拣着他和杜予声之间的关系说,理所当然地略去了同寝的部分,“一个班。”“你为什么喜欢她?表白了吗?”曾安落又问。“这个问题问得好,”秦救看了她一眼,“你第一道单项选择为什么要选a?”曾安落愣了一下,挠了挠自己的鬓边撇嘴道:“因为我觉得合适,然后又挺顺眼顺口的。”“就是这样。”秦救耸肩。“可是,”曾安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卷子,“我的答案是错的啊。”秦救垂下眸子和曾安落一起看向那道用红笔划了斜杠的字母:“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表白。”曾安落抬起头,睁着自己向来狡黠灵气的眼睛,现在里面是一片茫然,紧接着她慢慢皱起眉:“你已经知道是错的了吗?”“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那我就能偷偷改答案了,”秦救笑起来,“卷子给我。”曾安落被秦救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发蒙,下意识地就把卷子交了出去。等题目都讲完的时候,曾安落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很严肃的眼神和秦救说:“小秦老师,我觉得你太怂了。”秦救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有些惊愕地愣住了。“你看看我,”曾安落用小大人一般地语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比如我每次写题都是靠直觉,觉得哪个顺眼选哪个,就算我知道自己十道题里顶多对两个,但我还是很勇敢地交卷了啊,而且我从不作弊,因为别人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就算是对的也不是自己的,写错了大不了一顿骂呗,违心写自己觉得不对的答案,难道不更难受吗?”秦救看着曾安落婴儿肥的脸,有点不敢置信自己被一个13岁的小姑娘教育了。“干嘛啦!”他的神色让曾安落有点儿恼,用清脆嗔怪得语气说,“觉得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吗!”“不不不,”秦救缓过来,轻轻地笑了,“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儿像他。”“她?你喜欢的人?”“是。”“那你很有眼光嘛!”秦救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儿喜欢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了。下课后,秦救如约去地下街找杜予声,杜予声已经站好调吉他了,看到他远远地打了招呼,笑眯眯地:“今天教得怎么样?那小丫头还不听话吗?”“今天还好,还被她教训了一番。”秦救笑着自嘲。“哎哟?”杜予声有些讶异地挑眉看了秦救一眼。秦救只是笑笑,不说话。杜予声也没接着问,伸展了一下肩膀就开工了。结果发生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杜予声弹到今天第一首歌最后一个音扫弦的时候,琴弦突然崩掉了,琴头的旋钮也松开来了,顿时发出刺耳的声音,激起路人惊讶的唏嘘声。秦救第一反应是看杜予声的表情,杜予声的脸似乎空白了一瞬,低下头开始拧旋钮,重新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不好意思啊诸位,演出事故。”看着对方淡然的笑脸,秦救却难以自制地心疼起来,杜予声多宝贝自己的琴,几乎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只是这把琴本身质量就属于差的那一种,年份也有好几年了,如果不是杜予声十年如一日的呵护,这把琴早该换了。由于琴坏了,今天便早早结束了,两人一起出了地下街,并肩坐到路边的小花坛边。杜予声摩挲着琴头,脸上终于浮现出遗憾的神色,哀哀地叹了口气:“上次换弦的时候我就知道快坏了,不过坚持到现在也是很不容易了。”接着他拍了拍琴身,换成轻松的语气:“辛苦了宝贝儿。”“你要换琴吗。”秦救坐在他身边问。“肯定要换,但是我现在的积蓄要维持生活,”杜予声一手抱着琴,一手撑在他们坐着的冰凉瓷砖上,“想办法吧我。”秦救垂下眸,思索着什么。“本来还想在十九岁生日那天秀一场的,”杜予声开玩笑似的说,“现在你们只能听我清唱了。”秦救抬起头:“你生日要到了?”他偷偷翻过杜予声的qq资料,结果杜予声除了一个性别之外其他什么都没填,这人不仅空间发说说的记录少得可怜,连个性签名都没有,qq头像还是系统自带的,是一个盘踞了整个圆圈的猫脸,甚至qq昵称都是一串简单明了的字母:“duyusheng”。处处透露着和骚包外表极为不符的朴实。“三月二十,”杜予声露出一个浅笑,“下周三,春分。”秦救愣了片刻:“那就几天了,你打算过吗?”杜予声耸耸肩:“应该不过,小学毕业后我就没过过生日了。”“不多加几个菜吗?”秦救心里起了点儿带着些心疼意味的酸涩,嘴里却还不着调地打着趣。“那我也得咽得下去再加啊,”杜予声挠了挠头,“要不,我们四个去下个馆子,偶尔改善一下伙食?”秦救点了点头,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回去的时候,另外两个见杜予声的琴坏了,也是一片唏嘘,摸着那把琴可惜了好久,王启河问能不能修,杜予声说不能再修了,再修就要烂了,就让它这么完好地躺着吧。琴装进包里,被杜予声塞入一个阴凉干燥的角落。秦救盯着那个黑色的琴包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握紧了自己的手腕。六根琴行是全校唯一的一家琴行,除了卖琴之外,更大的收入来源是开班教人学吉他和尤克里里,由于老板邓迟长得不错技术也挺好,所以找他学琴的学生还挺多,虽然挣不来了什么大钱,邓迟自己倒是乐得自在。这天周末,下午的吉他班刚上完,送走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学生之后,邓迟刚掏出一根烟打算点上,大门突然被推开,一把浸湿了的伞被收好摆放在旁边,上面的雨滴落在地板上,伞的主人把外套的帽子放下来,露出一对让人赏心悦目的眉眼。邓迟一边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孩子长得真高,一边迎上去问:“报班?”男生摇摇头,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琴上:“买琴。”邓迟扫了一眼男生的手,修长有力,一只手留了点指甲一只手没留,但是手上茧子不厚,中指上有一块不过应该是写字写的,看来是个初学者。“你的价位在多少?”邓迟问。男生抿了抿薄薄的唇:“两千。”“这把是美利达的,性价比不错,”邓迟一边指着墙上的琴一边滔滔不绝地说,“还有这把楚门的,这俩都是国产的,挺适合初学者。”男生看了眼楚门又看了眼美利达,表情有点迷茫。外行,邓迟在心中啧啧,又是一个想装逼撩妹的孩子。男生一副不太爱说话的样子,一直在很认真地观察着墙上的琴,突然他顿了顿,指了指墙上的另一把琴:“那把是什么?”邓迟抬头回答道:“epiphone的,全单,四千多。”“……全单?”男生的语气更茫然了。“小伙子我可不建议你买这款,epiphone的弦距较高,对新手不太友好。”邓迟接着说。男生看了邓迟一眼:“他不是新手。”“啊?”邓迟反应过来,“你不是给自己买啊?”男生点点头,顿了下后像是要替那个ta争辩般补了一句:“他弹得很好。”邓迟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最后,男生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渐渐浮出一种叫尴尬的表情:“你们家,能分期吗?”邓迟:“……”第25章 为你唱首歌(三)周三那天晚上,杜予声先去饭店占了座,王启河和南宫洋过了会儿就前后到了,只剩秦救一个人迟迟没来,三个人的肚子合奏完一首进行曲后杜予声终于忍不住了,怒火中烧地拿起桌上的菜单:“先点,上菜就吃,饿死那丫的。”寿星发话王启河和南宫洋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们也确确实实饿了,假意推脱了一下后便很快抛弃室友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吃什么菜。菜点到一半的时候秦救终于来了,杜予声立马停止报菜,瞪着眼睛把菜单往桌上一拍:“给后厨插秧去了你?”秦救似乎是一路赶过来的,有点喘,没辩解什么就直接挨着他坐了下来,杜予声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低头一看才看清秦救手里提着一个包,吉他包。“你把我琴带来了?”杜予声眯了眯眼,看清了琴包上的字——“六根琴行”。不等杜予声问,秦救便把琴包塞进了他的手里:“给你的,生日礼物。”“啊?”杜予声愣了。“不用谢。”秦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谁特么谢你了!”杜予声咕哝着把琴包的拉链拉开来一看,愣住了。这把吉他一看就知道和他以前的那把不是一个档次的。“epiphone?”杜予声认出了这个吉他的牌子,整个人都陷入震惊之中。“iphone?”王启河不懂吉他,有些莫名地挠了挠千层塔般的下巴,“苹果还做吉他啊?这么牛逼?”杜予声没理王启河,转头对着秦救劈头盖脸地问:“多少钱?”秦救看着杜予声眼里窜出的隐隐火光,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四千。”不等“千”字说完,杜予声就炸了,若不是空间狭窄就从位置上蹦起来了:“你有毛病?”旁边的服务员小妹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杜予声,担心他下一秒开始挥膀子闹事。莫名被冲了一下的秦救也有点恼怒地微微皱起眉:“你才有毛病。”“你哪来的钱?”杜予声呼吸急促起来,万分紧张地看着秦救,“你丫借贷了?”“没有。”秦救似乎被他过度紧张的反应吓到了,回答道。杜予声猛地松了口气,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我还以为你借高利贷了,吓老子一跳。”不过杜予声很快又扭过头,表情再次严肃起来:“你被富婆包了?”南宫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被无辜波及的王启河惨叫一声,嫌恶地拿纸巾擦拭被溅到的地方。“你能不能想我点儿好的?”秦救伸手就想拿吉他抽他,但是一想吉他的价格,拿吉他的动作硬生生地在空中一拐,换成了温柔地一拍。杜予声顺着他的动作低头看向他的手,立马就看见了对方空荡荡的手腕,杜予声心猛地一沉,抓起对方的手腕,把袖子往上狠狠一捋:“你手表呢?”“卖了。”皮肤受到冷空气的侵袭,秦救的手臂上浮起一层不显眼的疙瘩,却好似也长在了杜予声的心上。杜予声深吸一口气,有点不敢相信,秦救把手表卖了?为了他?一种奇妙的感觉又酸又涩地骚动着杜予声压在心底的某个想法。这个想法如电流般从脑海里窜过,心里又麻又疼,好似要把心里最不堪的那一块挖出来一样。他突然不敢去看秦救的眼睛,松开了握着秦救手腕的手,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不安地搓了搓:“你这,你让我怎么说你啊我靠。”“是啊,”南宫洋虽然平时闹腾,但还算理智,“四千,舅你手表卖了多少啊?”“两千多。”秦救说。“那还有两千呢?”杜予声问。“分期付款,”秦救解释道,“我和老板说了,我一个月还他三百,还六个月就可以。”杜予声揉了揉眉心:“我去找他。”秦救顿了下,表情终于难看起来:“你要退货?”杜予声偏头看了他一眼,秦救的眉头拧起,嘴角极不愉快地向下耷拉着,一双明眸死死地盯着杜予声,仿佛他点一下头就和拉着他和吉他一起同归于尽似的。杜予声忍不住想秦救虽然看上去稳重,脾气说不定比他还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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