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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春欲晚》TXT全集下载_7(1 / 1)

小郡主虽然瘦弱,可有些地方还是不可小觑的。楚拂心思忽地歪了些,她猛地回过神来,急道:“如若再闹,民女就不伺候了。”“咚咚!”【春雨间】敞开的大门忽地被人叩了三响,那执伞男子将纸伞收起搁在了一旁,站在门外恭敬地对着小郡主的方向拱手一拜。隔着屏风,楚拂能看清楚来人的轮廓,许曜之。“参见郡主。”燕缨松开了手,楚拂趁着燕缨放手的当口,捡了鞋子起来,给燕缨穿上了。“许公子且稍候,民女先伺候郡主梳洗。”楚拂淡淡说完,燕缨摸到了楚拂的衣角,又紧紧揪住了。“我好像没有传召大夫诊治。”燕缨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悦。楚拂怔了怔,知道燕缨这是准备下逐客令了。许曜之微笑道:“回郡主,在下知道规矩的。”顿了一下,他的眸光游移到了楚拂屏风上的隐约轮廓上,“在下前来,只为与楚姑娘商讨后续医治的方子。”燕缨皱了皱眉头,“现下也还早,许公子,等午间再来吧。”“可……”许曜之有些迟疑。楚拂却不敢迟疑,事关燕缨的命,既然许曜之肯主动找她商谈,也免去许多她主动找他的麻烦。“郡主,我去去就来。”她的话说了一半,低头温柔地拍了拍燕缨的手,“就在外间的庭中,不远的。郡主唤民女,民女就来,可好?”燕缨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他若欺负你,你也喊我,我也会来保护你的。”虽然知道许曜之是她的大夫,可燕缨就是隐隐觉得许曜之讨厌,声音讨厌,特别是对楚拂说话的语气,温柔得让燕缨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殷勤!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那种殷勤!楚拂轻轻一笑,不懂为何郡主会这般防备许曜之?不过也好,有燕缨这句话在,楚拂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楚拂将暖壶递到燕缨手中,燕缨抱住了暖壶,似是想到了什么,“拂儿,你扶我去闻言那儿,我想弹琴,不想一个人坐在这儿等着。”“诺。”楚拂小心扶着燕缨走到闻言前,在屏风下坐下。楚拂将半掩的小窗一一关好,又抱了一件大氅过来,盖在燕缨的双膝上,“我很快回来。”话才出口,便觉后悔。这句话其实不必说的。“嗯。”燕缨满意地笑了,双手摸上琴弦,弹响了第一个琴音。楚拂起身走了几步,琴音的每一声都落入她的耳中,她忍不住笑了,听完小郡主的前奏,她已知道小郡主弹的是什么曲子。《广陵散》。这般肃杀的前奏,是把许曜之当韩侠累,意图杀之后快么?听过小郡主的婉转琴音,也听过小郡主的孤寂琴音,如今听到小郡主的肃杀琴音,楚拂暗暗描绘了一下——如若小郡主不是这样一个孱弱病身,她定能成为大燕最耀眼的女子。这个三月每逢天晴,小郡主可以换了戎装,或骑马飞驰于山间古道;或信步于碧草茵茵,与文人诵诗数首;或提壶在山水之间饮个半酣,趁醉弹一曲《逍遥》。何其快哉?楚拂悄然一叹,终究是可惜了燕缨,可惜了她指间弹奏出的勃勃“生”意。“楚……”“莫扰了郡主雅兴。”楚拂并没有让许曜之说话,她拿起搁在门边的纸伞,望了一眼石径下的空庭,“那边说话吧。”“好。”许曜之只觉楚拂语气凉凉的,就好像是今日的酥雨飞入心间,虽凉,却沁心,越听越是莫名地喜欢。当两人一起沿着石径走下,来到了空庭之中时,红染先端着郡主的早膳回来了。她的眸光微微一滞,眸光落在了许曜之的俊俏脸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楚姑娘,昨晚……”许曜之的话才说一半,楚拂便已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红染。她对着红染点了下头,“红染姑娘。”红染端着早膳走近,“楚大夫,你就把郡主一个人留在小阁中?”语气似是不太友善,甚至还带着些许责难。许曜之赔笑道:“是在下来得唐突,事关郡主病情,只能唤了楚姑娘出来,在这儿速速详谈。”许曜之的话说得清楚,事关郡主,红染还怎敢多言?红染再多看了几眼许曜之,便端着早膳走了上去。楚拂看得清楚,倒也不想戳破红染的小心思,许曜之确实生得好看,也仅仅只是好看。原以为红染端了早膳上去,小郡主就会停下弹琴,乖乖吃东西。哪知琴音依旧,甚至从《广陵散》变作了《十面埋伏》,大有楚拂不归,琴音不断的势头。许曜之并没有注意小郡主的琴音变化,可楚拂怎能不注意?傻。楚拂的心却暖极了,她悄然往【春雨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淡然笑了。许曜之看得呆了,下意识地咽了咽。觉察到了许曜之目光的灼灼,楚拂敛了笑意,沉声道:“许公子,开始吧。” 既已知晓小郡主真实病情,对症下药便要更清楚什么药能用,什么药不能用。药毒既然是双刃剑,那祛毒便只能慢慢来。当务之急,便是先给小郡主续命,尽可能让小郡主多活几日。“开始?”许曜之回过神,“啊?”楚拂满面霜色,“许公子今日来是做什么的?”许曜之自忖失礼,歉声道:“在下一时失礼,还请楚姑娘见谅。”“无妨,本就不重要。”楚拂说得冷淡。是事不重要,还是他这个人不重要?许曜之隐隐觉得楚拂是在奚落他,可偏生又不能拿实在了,多一个话茬。他轻叹一声,正色道:“郡主之病,宜慢治,不宜……”“请许公子说重点。”那些话,楚拂已经清清楚楚。许曜之被哽了下话,肃声道:“在下才刚刚开始……”“那不若民女问公子吧。”楚拂实在是不想与他再说这些无用的话,“第一,郡主之毒不可尽拔,可余多少养住心脉,以保郡主安然活过三月?”许曜之脑子一空,他尚未想到余多少之事。“第二,郡主眼疾,未免毒液沁入脑中,行针顺序如何?行针深浅如何?”楚拂再问,伴着郡主的肃杀琴音,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咄咄逼人感。许曜之只觉掌心细汗瞬间冒出,他也没有思虑好此事。“第三,”前两个问题许曜之没有答出来,自然这第三个问题,也是许曜之不会去想的,“郡主多年沉疴,熬到今日实属不易。许公子是医者,民女也是医者,能否想想其他法子,用食疗替些汤药,让郡主少积些药毒?”仁心已生,只要能让燕缨少喝一口苦药,少受一些罪,楚拂愿意去多想一步,也多做一步。许曜之瞪大了眼睛,这言下之意,是说他没有“仁心”二字?“楚姑娘此话言重了。”“民女说了,我也是医者。”楚拂看许曜之也没有要答话的意思,便对着许曜之微微一拜,“民女这几日会用汤药温养郡主身子,让郡主恢复元气。还请这几日许公子静静想想,郡主之病,如何行针,如何祛毒,如何延寿?”说完,楚拂执伞转身,抬眼便瞧见了提着汤药盒子的绿澜。她对着绿澜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有劳绿澜姑娘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绿澜笑然摇头,蓦地被楚拂摸了摸额头,“楚姑娘,我……病了么?”“先回去。”楚拂莞尔,语气温柔。绿澜受宠若惊地猛点了下头,跟着楚拂一起沿着石径走回了【春雨间】。楚拂这姑娘,神秘,也带刺。许曜之摇头笑笑,确实是他急了些。楚拂问他的那三个问题,他会好好思忖,他保证下一回,定能过把楚拂问他的问题都答个明明白白。绿澜与楚拂收伞搁在了门边,抖了抖裙角的雨水,才踏入【春雨间】,便看见红染无奈地端着早膳跪在燕缨身侧。燕缨耳朵动了动,听见了两个脚步声。她停下了弹奏,释然轻笑,“得胜了?”红染不懂,绿澜也不懂,楚拂却是懂的。她走近燕缨,跪在了红染身侧,接过了她端着的早膳,淡淡道:“赢得无趣。”“确实无趣。”燕缨笑意更浓,她的鼻翼动了动,软声道,“莺莺应该也饿了。”红染下意识地往不远处的小竹篓看了一眼,鸟儿静静地睡着。她突然恍然,知道小郡主说的并不是鸟儿。只见楚拂舀起一勺金丝银粥,仔细吹了吹,喂向了燕缨,温声道:“总有一日,她能重新飞起来的。”“我信。”燕缨笃定地说完,张口吃下了楚拂喂的金丝银粥,只觉满口余香,暖意沿着喉咙缓缓而下,暖透她的整个心房。之前是为了父王跟母妃,她坚持了十七年,可从今日开始,燕缨想多为一个人,多活一日。作者有话要说:仁心,慢慢的在拂儿心里发芽了。对于一些从来都没有仁心的人来说,仁心二字,真的只是笑话。ps:《广陵散》这个曲子很多传闻,就选了其中一个,描述聂政刺杀韩侠累,就是一个刺客杀权贵的故事。小郡主在某些时候是暗戳戳的“凶”,遇到了拂儿,就秒变小可爱了~第19章 屏风红染隐隐觉得小郡主待楚拂很是不一般,燕缨从未这样看重过一个人,也从未这样保护过一个人。最初红染担心,只怕楚拂得了宠,会被秦王留下伺候郡主,他日必定会在她之上。可楚拂说了,她只是江湖医女,后面的话楚拂不说,红染也能明白,楚拂其实并不想困在行宫之中。可红染就是没来由地觉得不安,总觉得楚拂越得小郡主看重,自己十年尽心照顾,只怕最后也换不来小郡主的一句照拂,让她到了年龄离宫时稍微体面一些。甚至,红染很是不明白,为何许公子那般俊俏的郎君,也会对楚拂另眼相看?楚拂觉察到了红染不善的目光,她侧脸看她。红染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楚拂的目光。前几日分明是解过心结的,怎的突然又如此了?那便,就由着她吧。楚拂轻轻摇头,低头将郡主的早膳喂完,拿了帕子来,擦了擦燕缨的嘴角。燕缨莞尔,很是享受地昂着脸庞,“拂儿很好,该赏!”若不是险些害了她,楚拂保证,绝不会伺候她这些。“郡主要赏,就赏红染姑娘跟绿澜姑娘吧。”楚拂将粥碗放下,侧脸对着绿澜招手道,“汤药也差不多可以喝了。”燕缨眉心一拧,“今日的……苦不苦?”“苦也得喝。”楚拂从绿澜手中接过了汤药,舀起一勺,吹了吹,喂了过去,柔声道,“张嘴。”“唔……”燕缨把嘴巴闭起,往后缩了缩,才继续道,“有没有酥糖?”“没有。”楚拂往前挪了一步,药勺近在燕缨唇边。燕缨已经闻到了药味儿,她苦了一张脸,“可不可以只喝一勺?”绿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几年喂药的难处,今日算是让楚拂撞上了。红染连忙扯了下绿澜的袖角,示意她失仪了。绿澜连忙敛了笑意,跪在了楚拂身侧,低声提醒,“楚大夫,多哄哄就好了。”“哄?”楚拂瞥见了燕缨脸上强绷的笑意,知她是故意闹的。楚拂干脆地将药勺往药汤里面一放,把药碗搁在了闻言边上,蓦地站了起来。“楚大夫,你这是……”绿澜大惊,楚拂好似是恼了。红染急道:“楚大夫,她可是郡主!”楚拂扯了扯裙角上的褶皱,淡声道:“汤药凉了,药性就不足了,郡主这碗不喝,那就先放着。民女再去熬个几碗来……”她故意顿了一下,欺身靠近了燕缨,“民女可要提醒郡主一事,这汤药啊,越后面的越苦。”“我……我喝……”燕缨哪里还笑得出来,她慌乱地往前摸了摸,也不知揪住的是谁的衣角,“药呢?”绿澜刚想去端,楚拂先她一步端了起来,再次在郡主身边跪下。燕缨能闻到楚拂身上的熟悉药香味,她下意识地偏头转向楚拂,眉心揪得好像被什么拧了一把,“拂儿……”“啊。”楚拂的声音很轻,可语声中的笑意,燕缨能听出来。好像,拂儿并没有真的恼她?燕缨乖巧地张口,楚拂舀了一勺汤药喂来。苦,是真的苦。燕缨艰难咽下。楚拂再舀了一勺来,燕缨张口又喝了下去,实在是难喝极了。绿澜瞪大了双眼,还是头一次瞧见小郡主这般乖乖喝药的。红染轻轻地扯了扯绿澜的衣袖,给绿澜递了个眼色。绿澜无声点头,跟着红染一起站起,走到了门边。“红姐姐?”“郡主洗漱的热水都凉了,我们一起去打来。”绿澜迟疑地看了看楚拂,“可是……”“郡主有楚大夫照顾,没事的。”红染只是不想在边上看着,越发地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好像是那么回事。绿澜点点头,跟着红染撑伞离去了。楚拂若有所思地看着红染的背影,涩然轻笑,果然府宅越大,婢女们的心思就越多。当年她在廷尉府如此,在临淮行宫也如此,有些人总不明白,能活着已是不易,何苦求那么多,徒惹心烦呢?“她一直是这样。”燕缨突然开口,似是知道楚拂这会儿的沉默是因为什么?楚拂微惊,“嗯?”“十五岁前,我看见过的。”燕缨心如明镜,突然听见红染绿澜走远的脚步声,她已经了然。楚拂放下了药碗,静静地看着燕缨的眉眼,有时候看不见,烦心的人与事或许也能少些。“为……何?”楚拂还是忍不住问了。“府中婢女大多如此,换不换其实都一样。”燕缨舒眉笑笑,复又蹙起了眉头,无奈地道,“继续吧,拂儿。”“不用喝了。”楚拂微微一笑,拿了帕子过来,再给燕缨擦了擦嘴角。燕缨大惊,“不喝了?”“两口就好。”楚拂轻描淡写地说完,忍笑道,“若是郡主还想喝,民女可以再喂的。”“……”燕缨倒吸了一口气。楚拂以为她要耍性子了,哪知燕缨忽然捂着心口蜷缩成了一团,“难受……好难受……”“郡主!”楚拂惊愕无比,连忙去探燕缨的脉息,她指尖才触及燕缨的手腕,便被燕缨反手给握住了。楚拂心跳快了一拍,下意识地缩手,却被燕缨顺势抱住了整个手臂,偎依在了她的身上。“胡闹!”“拂儿,我是真的不舒服……”燕缨像是猫儿一样地呢喃,本就软糯的声音哼哼起来,每一声都像是用小猫儿的爪子在楚拂心弦上拨弄。“别动!”楚拂本想扶住燕缨的双肩,拉开她与她之间的距离。可她才扶住燕缨的双肩,燕缨趁着机会往前一扑,双臂环住了楚拂的腰杆,突然一动不动了,“好。”楚拂的身子蓦地绷了个紧,双手离开了燕缨的双肩,不知该扶燕缨的何处,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这个撒娇的郡主乖乖松手?心湖,像是被好几颗石子投落,泛起涟漪万千。该恼小郡主的放肆,却说不出一句凶话,该羞与小郡主的亲近,却拼尽一切地告诉自己不过是错觉。隐隐地,楚拂好似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楚拂哑声开口,“郡主……请自重。”“拂儿……”燕缨听出了楚拂话中的凉意,自忖今日是胡闹得过分了,她慌乱地松开了手,喏喏道,“对……对不起……”“无妨。”楚拂匆匆应她。气氛忽地变得很是僵硬,燕缨轻轻地扯了扯楚拂的袖角,欲言又止,楚拂看着她这后悔的模样,心下又不忍责备她什么。“民女……扶郡主回床上歇息吧。”楚拂低声说完,便扶住了燕缨的身子,本想将燕缨扶起,哪知自己不知何时跪住了燕缨的裙角。楚拂发现跪到裙角,便赶紧提脚松开。这一回,真的不是小郡主的错。“啊!”燕缨惊呼一声,一个重心不稳,便又朝着楚拂怀中扑了过去——燕缨再瘦,可这突然一撞,也是楚拂始料未及的。况且楚拂只提了一脚,重心也不稳,当下又担心摔坏了小郡主,便下意识地一手扶住燕缨背心,一手捧住了燕缨的后脑,由着燕缨将自己压在了身下。咚咚!心,猛烈地一阵狂跳。谁都知道,不仅仅是因为惊魂未定。雨幕之中,忽地飞来两只黄鹂,掠过窗外时,发出两声清脆的叫声,穿入了庭中的烟柳,消失得无影无踪。【春雨间】内,绣着《春雨飞燕图》的屏风下,两只飞燕婉转绕梁处,正是她与她。燕缨红了脸,楚拂也红了脸。燕缨用力从楚拂身上撑起,她的青丝垂落,痒痒地拂过了楚拂脸侧。许是因为惊吓,燕缨血脉比平日流得快了些,也许是因为药性发作,燕缨的血脉比平日还要畅行,此时的她唇色红润,像极了那日药浴时的她。艳而不妖,媚而不娇。楚拂一瞬不瞬地看着燕缨的脸,只觉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似曾相识的滋味,似曾相识的温暖,似曾相识的忐忑。小郡主并不知道身下的楚拂是怎样的满面羞色,她唯一知道的是——后脑上,背心处,拂儿的掌心很暖。她的心跳得很快,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小欣喜。燕缨情不自禁地抿唇笑了,她的笑容好似一记火石撞入了楚拂的心房,又暖又让人心颤。“拂儿?”燕缨担心自己撞坏了她,她柔声轻唤。楚拂的手轻轻地将燕缨垂落的青丝撩到她的耳后,刚欲捧住燕缨脸庞的瞬间,蓦地回过了神来,轻咳了两声,别过脸去,“郡主……可好?”“我没事……”燕缨以为她是摔坏了,左手循声捧住了楚拂的脸,急问道:“拂儿,可是撞伤哪儿了?”“我……我没事……”楚拂的脸很烫,她慌然躲开了燕缨的手,撑坐了起来。燕缨摸不到楚拂,知道她是故意躲着,心想估计是真的摔伤了,当即道:“拂儿,我去唤太医来给你看看,你可不要硬撑着。”“民女是真的没事。”楚拂小心翼翼地把燕缨扶起。燕缨紧张极了,“拂儿?”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继续加把柴火~~~总要有人先懂的~故事继续~第20章 照拂燕缨的声音很是软糯,语气温柔,“拂儿……”唤一声没有听到楚拂的回应,再唤一声还是没有,那……小郡主只好一声又一声的唤起来。楚拂实在是拿她没办法,那一声声唤来,哪一声不戳在她的心软处?“嘘。”楚拂说完,燕缨连忙抿唇闭嘴。楚拂轻轻一叹,扶着小郡主回到床边,似是知道燕缨会抓她的衣角,便先一步把衣角捋起,看着燕缨抓了个空。燕缨心头一凉,蠕了蠕唇,难过地垂下了头去。拂儿定是烦她了。楚拂捧了个暖壶过来,让燕缨捧着。又去梳妆台上拿了梳子来,跪在了床边,温柔地给燕缨梳发。方才跌那一下,小郡主发丝垂乱,如若让旁人瞧去了,也不知会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燕缨沉默片刻后,终于还是开了口,“只是……只是许久没有遇上……让我心安的人了……”楚拂动作一滞,惑然看着燕缨的侧脸。秦王与秦王妃那般在意她,整个秦王府上下哪个敢轻怠她一分?燕缨嘴角扬了扬,笑容是从未有过的苦涩,“其实……努力活着很累的……”楚拂知道,努力活着的滋味,苦涩又无望。“我若有个姐姐……能像你一样地照顾我……保护我……”燕缨的声音渐渐小去,她再次垂下头去,不安地指尖碰了碰指尖,“小时候……我就不会跌入池塘……如今也不会活得这样艰难……”原来……只当她是姐姐。楚拂释然,却有一丝淡淡的莫名失落缠绕心头。“会好的。”楚拂再次对她说了这三个字,轻轻地抚了抚燕缨的后脑,“郡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燕缨知道她是在安慰,她摇头轻笑,“拂儿,我什么都懂的,其实我早就不是孩子了。”她的眸光忽地有些苍凉之色,皇室中人,有哪个能当一辈子孩子的?“郡主……”“拂儿是个让人安心的人。”燕缨循声偏头,即便是看不见楚拂的脸,她也相信她用心感受到的真诚。不等楚拂开口,燕缨继续道:“我想……你定不愿跟我说你的故事……”楚拂默然。燕缨莞尔,缓缓道:“拂儿可愿听我的故事呢?”楚拂蹙眉,“郡主可以养好了身子……”“我只怕来不及……”燕缨不容她劝说,也不容她拒绝,“我有好多事想去做……如若有一日我真做不了了……拂儿……你能不能代我做一两件?”楚拂再次默然。燕缨只当她默许了,她笑容暖了许多,“第一件,别拒绝我对你的好。”楚拂愕然,燕缨却说得坦然。“宫中除了刘左院判,早已无人敢给我医治。”燕缨的笑容依旧温暖,即便是说起这些绝望的事情,她仿佛已经无所惧,“我知道,临淮也不会有医者敢来医我。”她鼓起勇气,摸到了楚拂拿着木梳的手,她轻轻地握着,“谁知,你来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燕缨对着楚拂点头一笑。“我对你越好,那些人就会越敬你,你敢来医我,我便护你全身而退。”燕缨听着楚拂的心跳,闻着她身上的淡淡药香味,还是把这些话说了出来。楚拂以为小郡主就是个喜欢胡闹的人,却不想从一开始,小郡主就有了这样护她的念头。浓浓的酸涩感缠绕心间,楚拂怔怔地看着燕缨真诚的双眸,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从她在大陵廷尉府出生起,她最先学会的便是自保二字,没有谁会想着照拂她,也没有谁会雪中送炭,娘亲死后,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即便是到了舅舅家寄人篱下那几年,她也是小心翼翼地活着,学医,学察言观色,学如何能安然活下来?有时候楚拂就像只蝼蚁,随时可能被他人一脚踩死,有时候楚拂就像是一个傀儡木偶,想送给谁便送给谁。除了那年雪夜,那个探花郎曾经给过她那么一丝温暖。可又如何呢?那不过是一点点愧疚换来的施舍,是一点点恍惚换来的心痛,她终究是个过客,应该在探花郎的生命中消失得干干净净。楚拂忍不住自嘲苦笑,她远渡西海,漂泊异乡,却在这个重疾缠身的小姑娘身上感觉到了真正的温暖。可惜,她活不久。怎能甘心?又怎忍心这样一个用心待她的好人就这样走了?“第二件……”“郡主其实不必如此待我的。”楚拂的声音有些轻颤,“医者救人,天经地义,民女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回报’二字。”想到她最初揭榜的心境,楚拂只觉惭愧,竟是为了躲避大陵来的探子,想借小郡主的病藏上一阵。最初并无仁心,如今即便是生了仁心,又能为燕缨做多少,医多少呢?“拂儿?”燕缨还想说什么。“郡主今日说话多了些,恐伤元气。”楚拂柔声说完,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过会儿王妃会来探视的,郡主这个模样,王妃瞧见可要笑话的。”说着,便继续给燕缨梳理头发。燕缨摇头,得意地笑道:“母妃从不笑话我。”“郡主有个好娘亲。”楚拂其实是羡慕的,能得这样一个娘亲心疼着,也算是上天给燕缨的最大眷顾了。燕缨笑意浓浓,“是啊,我有一个好阿娘。”“郡主,民女有个请求。”楚拂突然停下梳发,她肃声道,“民女想每日去太医院借阅一本医书来看。”“来得及么?”燕缨话中有话。楚拂点头,坚定地道:“事在人为。”“准了!”【春雨间】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秦王妃不知是何时来的,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红染与绿澜端着热水静静地候在门口,想必也是来了一阵的。“母妃?”燕缨歪头。秦王妃缓缓走到了屏风后,坐到了燕缨身边,她爱怜地轻抚女儿的后脑,眼底藏着眼泪,“阿娘想看阿缨再长大些,所以……”秦王妃红着双眸看向了楚拂,“楚大夫,莫说是行宫中的医书,临淮城的医书,我也可以给你寻来。”只要,她能医好阿缨。楚拂低头,恭敬地对着秦王妃一拜,“诺。”“阿缨,果然交给你放心。”秦王妃搂住了燕缨,语重心长地道,“我的阿缨,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母妃,我会好的。”即便知道是句假话,只要大家听得高兴,燕缨也愿意笑吟吟地说出来。余生已不久,不妨多带些温情与欢乐给在意的人。“拂儿……”燕缨缓缓朝着楚拂伸出手去,她记得,拂儿方才就在那个方向说话。楚拂怔怔地看着燕缨的手,不敢去握。秦王妃微笑道:“阿缨在跟你要约定。”“约定?”楚拂愕了一下。燕缨勾了勾小指,“约定,平安。”“平……安……”楚拂迟疑,她不过是个江湖医女,凭什么与郡主约定?她看了看燕缨,她依旧笑得温暖,再看了看秦王妃,她满眼都是期许。如若她医不好呢?秦王妃微微动了动唇,没有声音,可楚拂看得清楚,她说的是——依着她吧。楚拂恭敬地再拜了一下,伸手勾住了燕缨的小指。燕缨高兴极了,她勾紧了楚拂的小指,晃了晃。秦王妃许久没有见过阿缨如此高兴了,她哑然笑笑,再次看向了楚拂,“楚大夫,安心。”算是秦王妃允了燕缨的所求,即便是楚拂最后也医不得燕缨,秦王妃也算是保证了,楚拂不会被牵连治罪。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小郡主的恩情,楚拂该如何来报?楚拂并不知道,燕缨跟她许的约定,其实不仅仅是“平安”。如若能活下来,如若能复明,燕缨想听楚拂把她的故事一个一个地讲完,想亲眼看一看楚拂是不是如她所想,是个好看又心善的姑娘。燕缨松开了小指,埋入秦王妃怀中窃窃轻笑,这次有母妃为证,拂儿应该不会再骗人了。“喳!”小竹篓中,睡醒的莺莺突然叫了一声。燕缨笑道:“定是它饿了。”说着,她对楚拂道,“拂儿快些带它下去吃东西。”说完,她对着楚拂眨了下右眼,似是在说,拂儿也快些去吃东西吧。楚拂忍笑低头,再拜了一次,起身提了小竹篓,退出了【春雨间】。秦王妃看着楚拂走远后,对着红染与绿澜招了招手,“快来伺候郡主梳洗。”“诺。”红染与绿澜走了过来,跪在了床边,开始伺候燕缨。燕缨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脑袋,突然嗅不到拂儿的药香味,突然听不见拂儿的声音,怎的觉得哪里空了一块?秦王妃疑声问道:“阿缨,怎么了?”“我突然想听母妃弹曲。”燕缨一脸期艾。秦王妃摸了摸燕缨的脑袋,“阿缨想听哪一首呢?”“母妃与父王的定情曲。”燕缨笑眯眯地回答。秦王妃的笑容微微消逝,淡淡道:“哪有什么定情曲?是哪个在阿缨面前嚼的舌根?”眸光突然一凉,让红染与绿澜骇然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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