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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仙人来种田》TXT全集下载_3(1 / 1)

村民们先前已经殷勤的把地翻了一回,正在撒种,此刻见仙人正在旁边看着,撒得格外卖力。远处有两个牵着牛回来的农夫,其中一个悄悄说:“这黄海上山十年,回来就成了仙人,还天天盯着田里的庄稼看个不停,从前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看的。”另一人连忙打断他:“嗐!你懂什么,仙师跟一般人能一样吗?你忘了那天,旁的人都没事,就黄亮那个混混,被仙术摄了魂,在家瘫了三天呢!”黄亮就是那个一脸横肉蛮不讲理的村民,他被烟雾瓶制造的烟雾吓得瘫倒在地,回去之后,感觉既丢脸、又害怕,躲在家里三天不敢出门。被人问起时又羞于承认,就推说是被仙术击中,瘫了三天无法动弹。楚天竹倒不知道村民们以讹传讹成什么样了,他看新芽出土、看花苞绽放、看果实从米粒般长到拳头大小。大自然的一切都让他深深着迷,要不是黄栌三番四次的叮嘱他仙人万万不能干活,他早已撸胳膊挽袖子亲自下田去了。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压制不住亲手种下这些神奇植物的冲动了,楚天竹琢磨着,要不要偷偷跑回山里,找个没人地方自己种田。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村民从村子的方向快速跑了过来,他满头大汗,到了离楚天竹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仙师,村长叫我来请您过去。”楚天竹见他着急得不行,便跟着他往村子的方向走,叫他边走边解释。原来是有几个村民,在东边山下救回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村里没有大夫,平时的跌打损伤、头疼脑热都是村上略通医术的老人给看一看。去镇上的医馆起码要半天时间,眼见这人气息越来越微弱,村长便急忙派人来请楚天竹这个仙人救命。楚天竹回到黄栌家,发现那间放着杂物的厢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地中间放着扇旧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人。村民们在旁边围了一圈,见楚天竹来了,都眼含期待的看着他,想要再见识一下仙术。楚天竹哪里会什么仙术,挥手叫他们都出去:“伤者需要清净,无关的人都散了吧。”仙师既然发话了,围观的村民们即使再不想走,也只好依依不舍的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楚天竹、黄栌和村长。楚天竹半蹲下来,检查被救这人的伤势。他尝试解开领口,只是此人的衣着打扮与村民们完全不同,很难解开。村民们为了日常干活方便,通常是葛布麻巾,一身短打。获救这人却是身着一件榴花红绸交领袍子,外罩同色半透描金纱罗衫,雍容华贵,只是衣摆上沾满了尘土。他躺在门板上,面色苍白,额头上沁出薄薄的汗水,即使在昏迷中,也眉心紧皱。村长不安的在一旁探头探脑:“瞧这衣着打扮,必是从官道上山参拜仙山的贵族,倘若救不回来,搞不好全村都要受连累。”楚天竹皱眉:“贵族?”这个贵族与上城的贵族外表截然不同,他皮肤白皙,身长腰细,宽大的袍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上城的贵族们却热爱沐浴阳光,追求浅棕色肌肤和健美的肌肉。他们夺走了下城居民站在阳光下的权利,像一群丑陋的怪物般,吸取着下城居民的生命力,楚天竹对任何贵族都豪无好感。“为什么全村都要受连累,难道救了他反而有错了?那就应该放他在原地等死,谁也不要管。”村长叹气:“只要是在咱们黄家村地界里出的问题,总是躲不过去的。现在,只能仰赖仙师您了。”☆、第 7 章楚天竹大致检查了伤者的情况,这人身上并没有严重的外伤,只是一些轻微擦伤,还有磕碰留下的青紫,脉搏有些虚弱,判断不出昏迷不醒的原因。不似村长想得那样夸张,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村长还在等着楚天竹力挽狂澜,楚天竹略微想了想,叫黄栌去他房间里拿一粒“仙丹”出来。口粮丸子的主要成分,无非是一些淀粉、蛋白质和维生素,虽然治不了病,但也吃不出问题来。黄栌匆匆跑去拿了口粮丸子回来,楚天竹用匕首从上面刮下一碗底粉末,加水调匀,喂给这名伤者喝。那人本能的吞咽,喝了下去。也不知是口粮丸子的作用还是水的作用,几分钟后,他面上痛苦的神色渐渐消失了,惨白的嘴唇出现了血色,呼吸也变得明显起来。村长大喜过望,连呼神奇,见识了楚天竹丹药的厉害后,他更加坚信自己是正确的,留下这个仙人,黄家村必将受益无穷。楚天竹见这个贵族已经恢复了生气,便想让村长安排人把他弄走,谁知村长却先一步开口了:“仙师灵丹妙药,当真令人大开眼界。村里都是些愚鲁之人,现在只能将这位贵人暂时留在仙师这里了。老朽这便安排人去驿站和镇上打探,看看有没有在寻人的。”村长打着要让楚天竹施恩于贵人,连带着黄家村飞黄腾达的算盘,不给楚天竹拒绝的时间,一溜烟的走了。楚天竹即使不喜贵族,也做不出把受伤昏迷的人丢出去这种事,只好让他躺在东厢房,安排黄栌时不时进来看看。傍晚,楚天竹和黄栌正在院子里烤鱼,黄栌下午和村里的孩子们跑去小溪里摸鱼,逮到了几尾大鱼,用柳枝穿了,兴高采烈的提回来。他现在成了村里的孩子王,各家都叮嘱自家孩子,千万要跟黄栌打好关系。楚天竹对外宣称已经收侄儿黄栌为徒,传承仙术,村民们琢磨着,如果小孩跟黄栌关系好了,说不定也能一起被收为徒弟,学些仙人手段呢。他们在院子中间挖了个坑,用石头堆起个火塘,捡些大块木柴丢进去烧。待火势没那么旺了,才拿出剖好洗净的鱼串在竹枝上,涂上菜籽油,抹了盐巴调料,架在火塘旁慢慢烤。随着鱼肉渐渐变得焦黄,诱人的香气充满了整个院子,肉上的油脂发出噼噼啵啵的爆裂声,黄栌像只馋猫一样围着火塘直转圈。楚天竹微笑的看着他,在手中的竹筒上又刻下一条线——这里的生活过于令人满足,使他产生了一种抛弃了责任、背叛了义军和下城民众的负罪感。他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当竹筒上刻满了一百条线,他就必须回去下城,那个真正属于他的世界。黄栌抓起一串烤鱼,鼓着腮帮子呼呼吹气,楚天竹放松的坐在矮矮的竹凳上,火苗映在他眼中,看起来亮晶晶的,眉梢眼角带着惬意的笑容。那个被村长留下来的不速之客,就是这时走出厢房,来到了院子里。那贵族的视线扫过楚天竹干练的短发和奇异的服装,他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对楚天竹微微拱手:“承蒙搭救,感激不尽,吾乃京州季玄凌。”这名为季玄凌的贵族报上自己的姓名后,就停下来看着楚天竹,好像在等待他的反应。楚天竹见过这种笑容,他继承那枚能够穿越时空的石头那天,楚炎的儿子和他的上城亲戚们,都带着这种虚伪的笑容,这笑容就像是一张张假面,掩盖着他们丑陋的本质。“救了你的不是我,是这黄家村的村民。你为何会倒在山下?”楚天竹虽然对贵族心怀抵触,但并没有表现得明显。按照村长的说法,这个世界的贵族和上城贵族一样,拥有极大的权力,可以任意处罚平民。楚天竹倒是无所畏惧,但绝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行,连累黄栌和黄家村的村民们。季玄凌见楚天竹对他的名号毫无特别的反应,稍微怔了一下才答道:“我是从西边官道上的山,在山中不慎迷路,走了很久,后来便昏了过去。”“这里是山脚黄家村,你既然醒了,我这就叫村长安排人送你回去。”楚天竹想把这麻烦的贵族赶快送走,却并没有得逞——季玄凌在微凉的晚风中虚弱的咳嗽了两声,黄栌连忙拉他在火塘旁坐下烤火。季玄凌向黄栌报以微笑,他温文尔雅,气质超群,即使身上沾染了尘土、坐在被劈得歪歪扭扭的半截粗树干上,也把整个小院都衬得风光霁月起来。黄栌为季玄凌的风采所折服,他从小生长在黄家村,哪里见过这等人物,一时间竟觉得,仙人其实应该是这样的。他悄悄凑近楚天竹:“师父啊,我们得想办法给你也弄一身这样的衣服。”楚天竹曲起食指,弹了一下他凑过来的小脑门,黄栌捂着额头缩了回去。季玄凌在火塘边烘烤着双手:“我这副身体,恐怕不堪路途颠簸,还是烦请仙师遣人去一趟山阳官驿,告知他们准备车马。”楚天竹在痴痴看着季玄凌的黄栌眼前挥了挥手:“听到了没,还不快去告诉村长?”黄栌跳起来就要走,走出去几步又返回来,期期艾艾的开口:“我的鱼……师父你看着点,别糊了啊。”楚天竹作势要再弹他额头,黄栌笑嘻嘻的跑走了。季玄凌含笑看着师徒二人,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楚天竹担心他万一在这里又发起病来,就把另一串烤好的鱼递给他,自己翻弄起还没熟的那些。季玄凌今天先是迷路,又体力不支昏倒在地,早已饥饿难耐,他接过烤鱼,说了一声:“多谢。”就小口的吃了起来。寻常人撕咬食物时,难免面目狰狞,他却吃得斯斯文文,一口接一口,飞快的吃完了一串烤鱼。几分钟后,黄栌从村长家回来了,楚天竹怕单吃烤鱼不够,又取了蘑菇鲜蔬,在火塘上架起陶罐,煮了一罐鱼肉杂菜汤。吃到最后,黄栌的小肚子都鼓了起来,剩下的鱼骨头和签子,被他们一并丢进火塘的余烬中,散发出最后的焦香。吃饱喝足坐在火塘边,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不由得放松起来。黄栌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他问季玄凌:“你是京州人,京州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季玄凌略一思索,便讲起了京州新年灯会的情形。他是一个很好的讲述者,从灯会切入到京州的风土人情、历史传说,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听得黄栌如痴如醉,恨不能立时飞到京州去,见一见这繁华盛景。等到月亮升上了树梢,黄栌已经被季玄凌和他的京州故事迷得七荤八素,小脸红扑扑的,求季玄凌再多讲些。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一群人排着整齐的队伍,打着火把来到了村里,村长正在前方小步快走,为他们引路。这些人跟着村长,直奔小院而来,楚天竹发现季玄凌整个人的气质跟刚才吃饭时完全不一样了,他又带起了那层贵族的虚假面具。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小院前,为首的是一个青衣人,他恭敬的上前,向季玄凌行礼:“公子。”季玄凌点头,微微抬起手,便有四个侍女袅袅婷婷的走上前来,为他整理衣冠,另有一个侍从从队伍中间华丽的马车里取来一件锦帔为他披上。一切打点完毕,季玄凌对楚天竹拱了拱手:“仙师搭救之恩,玄凌铭感五内,他日定当登门拜谢。”楚天竹回礼:“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季玄凌登上了那架华丽的马车,队伍缓缓启程,车铃轻响,向西而去。他已经走远了,黄栌还在一脸憧憬的踮脚张望。村长满脸喜色的走进院子:“这次可真是不得了啊!竟然是玄凌先生!”黄栌的小耳朵竖了起来:“他很厉害吗?”村长激动的搓手:“京州的素心学舍你可听说过?先皇在世时,曾发求贤令,广招天下贤才,不论功名出身皆可自荐,各地学子纷纷涌入京州。当时客栈爆满,地价飞涨,许多家境贫寒的书生无处落脚,只能露宿于荒郊野外。玄凌先生见此情状,便在京郊开设了素心学舍,为他们提供免费食宿,当真是宅心仁厚的君子。”楚天竹在下城时,花的是贡献点,来到村里也只见过黄栌藏在花盆里的几枚铜钱,对外面的物价不太了解:“开办学舍,需要多少铜钱?”村长拈着胡子:“那可就多喽,咱们村子里,吃的东西地里种、穿的衣服自己裁,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个钱。城里可不一样,衣食住行,处处皆要用钱,更何况是给读书人住的学舍,怎么也得是青砖瓦房吧,那样的房子,镇上都没有几栋。仙师可莫要小瞧了他们,黄家村所有人一年的收入,也抵不上贵人们一顿饭钱。”楚天竹感觉有些奇怪,这世界如此不公,村长讲起此事来却毫无愤懑不平,甚至十分开心。这个世界的贵族,居然会免费为平民提供食宿,跟上城那些贵族似乎也有很大的区别。村长美滋滋的看着楚天竹,就像看见了会生金蛋的鸡:“玄凌先生既然说改日会来登门道谢,就一定会来,仙师救了他的性命,以后他的门生故旧来仙山参拜,也少不了要来登门拜访……哎呀!”他猛的瞪大眼睛,手一抖揪掉了一根胡子,连连跺脚道:“老朽昏聩无能,居然一直让仙师和这些乡野村夫一起,住在这等简陋的土房里,还请仙师恕罪。”黄栌大声反驳:“我们家哪里简陋啦!”楚天竹赞同黄栌:“这里很好。”村长摇头叹气:“这样是不行的,俗话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仙师放心,老朽定会为仙师准备一个合乎身份的住处。”楚天竹还要推辞,村长却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口中仙来仙去,嘟嘟囔囔的走出了院子。☆、第 8 章第二天一早,村长便带着村中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召集村民开了一场大会。他们没叫楚天竹参加,黄栌跑去偷听了,回来给楚天竹讲,村长叫每家出一个劳力,要趁着现在农闲时,在半山腰的紫竹林里给仙师修一座院子。今日便是良辰吉日,现在已然浩浩荡荡的上山开荒去了。楚天竹没想到这些村民竟如此古道热肠,乐于奉献:“那我们要不要给他们工钱?”“师父啊,你在山里呆久了,不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黄栌爬到劈柴的树桩上,向后山比比划划,“竹林在那里,我们在这里,以后谁要是想见仙人,是必须要从村里过去的。村长叫各家把空置的房屋整理出来,日后供人投宿,还说要多种些草药和山菜,以后卖给城里出来寻仙的人呢。”当天上午,楚天竹又带着黄栌去了小溪边,教他一些格斗技巧,看着他练习。黄栌本就是乡野里长大的孩子,每日上山下水、摸爬滚打,底子很好,不但力气大,人也机灵,一点就通,进步神速。他们在山中小溪旁呆了一阵子,到中午热起来了,就回去吃午饭。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几个壮汉用扁担挑着一筐筐灰土,汗流浃背的往后山方向走。村长看到师徒二人回来了,连忙拉着一个黄脸的年轻人过来:“给仙师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王福,家住小王庄,做泥水匠已有十六年了,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他手艺好。大王庄北边那位柳仙师修院子时,也雇了他去的。”那泥水匠穿着一件无袖短褂,双臂肌肉鼓鼓的,他点头哈腰道:“仙师尽管放心,柳仙师那图纸小人已牢牢记在脑子里,定给您修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村长连忙推搡他:“不要乱讲,快去干活!”泥水匠缩着脖子走了,村长对楚天竹陪笑道:“这孩子手艺是好的,就是不太会说话,咱们黄家村给仙师建的,自然是要更好的。”楚天竹一向觉得房子只要能住就行,并不很在意风格,倒是对他们说的“柳仙师”更感兴趣。难道现在还其他人,跟他一样来到了这个异世界?他问村长:“那个柳仙师,是什么人?”村长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此处人多,便请楚天竹和黄栌到他家去,顺便吃午饭。这些天观察下来,村长发现楚天竹并不是蛮横暴虐的性子,刚回来那天,也是因为侄儿被欺负了,才对村人稍加惩戒,因此面对这位出身村里的“仙师”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小心翼翼。他们到了村长家,在堂屋坐下,村长才讲起了这个柳仙师的事情。原来开元帝和仙山的传说如此兴盛,导致数朝以来,很多朝堂上不得志的文人武将,会选择辞官归隐,到仙山中隐居清修。他们学习开元帝的言行,削发明志,身着异服。附近的村人不明就里,把他们当成山中的仙人,时间久了,这山中就多了很多仙师。这些“仙师”身在山中,却心怀天下,每每做出文章佳句、治世良策,流传四方后,各地方的大小官员,便会礼贤下士,上山寻仙,请仙师出山。那位柳仙师,原籍卢州,他千里迢迢到来京州,想要凭借自己的才学谋个一官半职,然而三年不中,便跑到仙山结庐而居,以待赏识。然而山中生活清苦,柳仙师出身富贵人家,不堪忍受,就在大王庄北边建了个宅院。柳仙师平日住在山下宅子里,专门派个家仆守在官道旁,来了官员的车驾,就飞奔回去报信,柳仙师才装模作样的上山,当一会儿隐士。“他这样能当上官?”楚天竹听村长描述,只觉得这柳仙师既无才学、又无毅力,恐怕是当官无望了。“柳仙师上月就去当官啦!不过不是京州,是卢州的官。”村长压低了声音,“据说是柳仙师的岳丈使了银钱,为他求的官。柳仙师外出数年不归,把夫人留在卢州,他的夫人每日回娘家哭诉,岳丈忍无可忍,派了家人过来传话,说再不回去就打断他的腿呢!王福的媳妇之前就在柳仙师府上帮佣,这可是她亲眼所见。”原来这柳仙师不是跟楚天竹一样来自异界,只是在模仿开元帝的异界服饰风格,现在山中不知还蹲着多少所谓“仙师”,怪不得村民们如此自然就接受了楚天竹这个仙师的设定。故事已经讲完,村长媳妇就把午饭端了上来。她特意杀了一只小公鸡,炖得烂烂的盛在大碗里端上来,另有青翠欲滴的嫩蔬菜和几种新鲜的山货,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村长亲自把一盘青菜端给楚天竹:“老朽知道仙师不食五谷,这些都是顶新鲜的山菜,乃是山野精华,还请仙师享用。”接着他又把盛着鸡肉的大碗推到黄栌面前,笑眯眯的说:“小孩子还是要多吃肉才能长身体,吃吧吃吧。”鸡肉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屋子,黄栌吃得头也不抬,他们师徒二人平日做菜,除了水煮就是火烤,做出来的菜淡而无味,也就占了个食材新鲜,尚能入口。眼前这一碗炖鸡,先炒后炖,中间加了数种调料,浓油赤酱,色香味俱全。楚天竹初来乍到时,为了树立高深仙人的形象,声称自己修炼小成已然辟谷,并用口粮丸子充作辟谷丹,赠予了村长,此时只能维持仙师的风范,一点点嚼着野菜,看黄栌和村长大快朵颐。吃完饭回到家,黄栌长叹一口气:“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啊。”楚天竹捏住黄栌的小脸蛋:“见了肉就忘了师父,嗯?”黄栌连忙求饶:“师父,我知道错啦!”楚天竹放开他:“这次就饶了你……别人家的菜怎么那么好吃,得想个办法学过来,咱们也做。”黄栌却没有回应,楚天竹回头一看,发现他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一手捂着刚才被捏的地方,眼睛里泪汪汪的。楚天竹以为刚才捏疼他了,转回来半蹲在他面前:“脸很疼吗?让我看看。”黄栌松开了捂脸的手,脸上只是个浅浅的红印,他抓住楚天竹的手:“我没事,师父。不过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不要生气。”楚天竹跟在黄栌身后,又上了山。他们一直向密林深处走,直到一处高耸岩壁的下方。这里非常偏僻,村人平日里都不会过来。地上有一个小小的土包,上面插了块条石,充当墓碑。“就是这里了……我的叔父黄海,其实十年前就去世了,他想去寻找仙人,却不小心从山崖跌落,我父亲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山风吹过森林,树冠随风摆动,发出“唰—唰—”的声音,楚天竹低声问:“为什么要把他埋在这里?”“因为当时祖母还在世,她身体不好,父亲担心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隐瞒了这件事,将叔父悄悄埋葬。而且……”黄栌低下了头,“叔父当时年龄尚小,并未娶妻,是入不了祖坟的。”楚天竹俯身,摸了摸黄栌的头顶,黄栌扑进他怀里,哽咽起来:“对不起,师父,你对我这样好,我却骗了你。”阳光从树林的缝隙中透过来,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了这荒凉的角落。楚天竹轻拍黄栌的背:“没关系的,你并没想伤害我,记得吗?你当时只是想活下去,还想让我不要伤害村里的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黄栌在他怀里放声大哭,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情绪,此刻才得以彻底释放。失去父母的悲痛,孤立无援的恐惧,被伤害、被驱逐的仓惶,以及欺骗带来的愧疚,全部化作热泪,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楚天竹默默抱紧了黄栌,他已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了,是在失去父母的时候吗?还是在下城挣扎求生的时候?或者是第一次被接纳进义军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在下城,哭泣代表着软弱,软弱的人只会成为他人的猎物,他从来没有这样哭泣的资格。黄栌哭得昏天暗地,最后终于吸着鼻涕停止时,两眼已经肿成了桃子一般。师徒二人只好到小溪边清理了一番,黄栌用双手舀起凉凉的溪水,不停扑在脸上试图消肿。楚天竹则把被他蹭了一大片鼻涕眼泪的上衣脱了下来,在水中清洗。楚天竹身上的衣服,还是穿越前的那一件。在他本来的世界里,资源极度缺乏,上城的科技公司研发了一种新型材料,结实耐用易清洗,在水里浸泡或用火烧过,污渍就自动脱落。洗完之后拧一拧甩一甩,水份完全不残留。下城的居民多穿这种材料制成的服装,父传子、子传孙,穿个几十年也不会磨损变形。洗完脸的黄栌赞叹的看着楚天竹随手甩干衣服:“仙人的衣服,就是厉害哦。”楚天竹想告诉他,这只是下城最便宜的衣服,黄栌身上天然植物纺织染色的衣服,才是仅供上城贵族享有的特权。规则却禁止他透露另一个世界的事,让他张不开嘴。楚天竹憋了半天才说道:“没错,这就是仙衣,过段时间我回去山里,找仙人给你也弄一件。”☆、第 9 章时间一天天流逝,师徒二人每天规律的早起上山训练、采野菜,楚天竹新认识了好多山里的动物植物。村民们在竹林深处修建的宅院也飞快完工了,村长骄傲的带他们去看房。出了黄家村向山上走,原本是一条村民出入踩出来的小道,现在已经被拓宽为可容马车通行的大路,路边有一大片新搭起来的凉亭,日后会作为茶棚,供人歇脚饮食。沿着大路一直走,就到了竹林。高大挺拔的紫竹挡住了阳光,走进去可以明显感觉到温度比外面低了几度,令人顿生清凉。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竹屋,以几丛粗壮的竹根为基底而建,离地三尺,门窗开得极大,四面通透。楚天竹踩着颇有弹性的竹筒楼梯走进竹屋,屋子内部空间很大,采光也好。地中间铺了整整齐齐的草席,上面放了几个蒲团软垫,靠窗坐下向外看,满目青翠,风景极佳。村长满意极了:“原先山上的屋子都做小窗,近年来时兴大窗,窗上挂极薄的素纱帘,仙师们坐在屋子里冥思修炼,如在云雾中一般,仙极了。”黄栌打量四周:“仙师们住在这样空荡荡的房子里,难道不吃不喝不睡觉?”村长示意他向窗外看,竹屋背后的竹林深处,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他们出了竹屋,沿着小路拐来拐去,走了半天才走到了一座宅院门前。黄栌感觉都快绕晕了,不由得问:“这路怎么这么难走啊?”村长一脸得意:“这个就叫曲径通幽,仙人的居所,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叫人找到了呢。”新建成的宅院比黄栌的家大了两倍不止,后院还专门辟出一块地来,里面移栽了一些村民在山上找到的药草。因为楚天竹曾赠予村长口粮丸子假冒的辟谷丹,又用口粮丸子误打误撞救了脱力昏倒的季玄凌,村长便以为楚天竹精通炼丹之术,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块药田。楚天竹很喜欢这里,半山竹林深处格外清幽,不似村中人来人往、鸡犬相闻。黄栌也很兴奋,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不过他很快又苦恼起来:“搬到这里来住的话,村里的房子怎么办?长时间没人住,会有很多蛇虫蚁鼠跑进来弄坏房子的。”村长支招:“可以稍微修整翻新,供旅人投宿嘛,老朽会让家人一并照看的。”搬进了竹林的新家后没几天,季玄凌就如约前来登门致谢了。他的马车后面还跟了长长的队伍,抬着各种箱笼,黄家村的村民们挤在路边,都看直了眼。村长殷勤的让他的大儿子为玄凌先生引路。倒不是他不想自己去,只是他年老体弱,上山吃力,怕耽误贵人的时间。村长的大儿子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路上吭哧吭哧的埋头带路,到了竹林外,他老老实实的行礼:“竹仙师现下就住在这里。”便有一个年轻随从走上前来,打赏他一小串铜钱,村长儿子连连感谢,揣了铜钱下山去了。现下乃是太平盛世,物产丰富,乡下买一斗米,只需五文钱,这随从这般打赏,已是出手阔绰了。季玄凌在紫竹林外就下了马车,他今天穿了件绛红葛纱袍,敞口大袖,露出内里三重白纱衣。行走在竹林间,博带当风,超尘绝俗。他上次回去便因风邪入体病了一场,清减不少,现在还有些虚弱,只得缓步慢行。随从们训练有素的跟在他身后,脚步极轻。季玄凌到达竹屋时,楚天竹正侧躺在竹屋的草席上,一腿屈膝,一手撑着侧脸。黄栌在竹林里挖笋子,师徒俩搬进来后就迷上了吃笋,新鲜的竹笋煮熟后浸过冷水,加些糖盐香醋,拌上麻油,鲜香无比。窗户上的素纱帘随风轻舞,挡住了楚天竹的视线,直到季玄凌一行人走到竹屋下,他才惊觉坐起。楚天竹一把掀开半透的纱帘,季玄凌正站在竹屋的楼梯旁。竹屋的地基有点高,楚天竹坐在窗边向下看,季玄凌也抬头看他。黄家村的村民们如此自然的接纳了楚天竹,令他一直误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仙山泛指这一大片山脉,黄家村虽在主峰脚下,但离进山的官道很远,参拜仙山的王公贵族、文人墨客们并不会到这个偏僻的村子来,所以村民们其实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在村民们看来,楚天竹依然是黄家村的黄海,幸运的学到了一些仙人手段,本质还是农民。然而在见多识广的季玄凌看来,楚天竹比任何人都更像传说中的仙人开元帝。楚天竹一头短发不过寸许,倔强的支楞着。那些假冒的仙师们,模仿开元帝削发明志也只削到及肩而已,一出山立刻就能束起来,并不影响戴官帽;楚天竹自少年时开始修习体术,筋骨结实,神光内敛。“仙师”们不事生产,四体不勤,身型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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