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言一记眼神望了过去，那迫压生生让顾明哲顿住了话头。“你不配侮辱楚景行，而且我再说一遍……”江离言的唇边笑意全无，他的眸光如带着最寒冷的冰箭矢一般，“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我走了。”江离言毫不留情地转身，他回头，唇角调皮地一扬，一如很多年前还穿着校服的青涩少年，“明天校庆见，学长。”顾明哲愣在原地，只能呆滞地望着江离言的背影。那就是从那样青涩少年成长过来的男人，也许刚刚的江离言都没有意识到，他刚刚的表情，语气，甚至带给人的威压——都像极了楚景行。江离言回到火锅店，楚景行坐在位置上，锅里的菜没有动，似乎在一直等他回来。“谈完了？”“嗯。”江离言在他对面坐好，“是一些关于公司的事情，好像合作的某个项目的条约出了问题，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哦？”楚景行挑眉，“离言，我记得你之前有针对顾家暗中做了一些手脚吧？”江离言拿起筷子的手一顿：“你还记得啊。”“当时我说原因等想告诉我了再说就好。不过作为今天把我一个人扔在店里的补偿，我想让你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因。”楚景行拖着下巴，笑看着他，但不知为什么，江离言就觉得自己面前坐了一条蟒蛇，正在对他吐着带有剧毒的舌芯。江离言如坐针毡。“我……”江离言移开视线，“是因为我的初恋。”“初恋？”“对。”江离言低头，“当时他让我误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结果显然易见，并不是他，那次的行为我知道不好，是个报复……”楚景行：“噗。”江离言：？“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你初恋的。”楚景行眸光的冰冷融化了几分，他抬手摸了摸江离言的头，无奈道，“离言，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江离言抬头看他。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隔着火锅的腾腾热气，被摸头的江离言也显得怪可爱的。因为这一幕，楚景行哪里是眼神变得不再冰冷，他对面前这个人生气超不过三分钟，这次他的心底都要化了。楚景行眉眼弯弯：“离言呀。”江离言打了一个寒颤：“干嘛，突然叫的这么恶心。”“如果我和你的初恋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呢？”“啊……”这还真是一个超难度问题。江离言沉思了数秒，都没有开口。他想要见初恋一面，并不是因为还喜欢他，而是想给他的设计梦想加油。这就意味着，现在在这个选项面前，江离言必然会选择楚景行。但是为什么楚老贼会问这个问题呢。江离言眯起双眸。片刻，他得出答案。“我当然会救初恋啊。”江离言弯出社交时标准的礼仪笑容。他曾经和楚老贼说过现在还喜欢初恋，如果说选择楚景行，那不就是代表，他喜欢楚景行比喜欢初恋更多一些了吗？想套话，没门。只是那边的楚景行丝毫没有他识破套路后不甘心的神情。……为什么楚老贼笑得更灿烂了。江离言突然胸口跳得厉害，某种猜测呼之欲出，但他却害怕听到答案。**第二天校庆，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的楚景行很早就来到了学校，当然，和江离言一起。说实话，江离言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向讨厌在公共场合露面的楚景行要接下这档麻烦的差事。可惜江离言从没开口问过，如果他问的话，一定会得到楚景行的回复——“如果我拒绝了，这担子就会落到第二人选的你头上。就是想气气你，才答应来演讲的。”如果江离言继续追问的话，没准又是另一个答案——“真话就是，”江离言会得到一阵炽热地，仿佛能燃烧到灵魂尽头的视线，“离言，我会吃醋的。”“只能由我一个人看到你的好。”……还好江离言没有问出口，不然他又要因为楚景行的回答而心动到夜里睡不着了。江离言和楚景行就读的高中的g城第一名校，甚至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所以，这次的百年校庆吸引了无数外界人士参观。明明校庆还没开始，江离言就看到了穿着各种校服的学生，其中初中生占多数，想来是为了自己中考打气。“年轻真好啊。”江离言不禁感叹道。楚景行弯唇：“但我并不觉得和八年前有什么区别。”江离言歪头看了他一眼。楚景行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江离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视线的尽头，明显是光线阴暗的准备室的位置。江离言：……？“你什么意思？”楚景行轻笑：“我没什么意思。”“离言，要去那里体验一下刺激吗？”“今天好像还没续命。”作者有话要说：其中之一的谜底就要揭开啦！！（最近晋江抽的可以，作者的评论回复都会带一串“……”第35章江离言半推半就, 被楚景行拉入了准备室。现在还很早，准备室没什么人，当时彩排时相关负责人有说过这里是嘉宾的备用休息区, 在校庆当天, 嘉宾可以随意进入。楚景行关上门, 从后背圈住江离言：“我们可以在这里做有趣的事情直到下一个人来。”“……你疯了！”江离言在他怀中挣扎, “会被别人看到的！”“真好。”楚景行把脸贴在他的颈间, 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现在的你担心被别人看到, 而不是想要拒绝我。”听到楚景行这么一说, 江离言的脸蹭得红了起来。他嘴硬道：“我……我有什么办法！都这么长时间了，该习惯了。”“哦？”楚景行低笑，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江离言的脖颈处, 引得江离言身体一抖。他双手用力, 却没掰开楚景行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只是楚景行吻在他耳畔的速度加快, 江离言不得不妥协：“楚老贼，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做……”江离言本不对自己的请求抱有期望的, 但没想到楚景行的身体一僵，停下了动作。楚景行的声音沙哑：“离言……你说……？”“回家再做！”对方有松口的样子, 江离言迅速把自己刚刚的话重复的了一遍，担心楚景行会反悔，他又小心翼翼道, “等回家以后，可以比往常多让你续一些……”“你说……回家？”楚景行的面上流露出欣喜之色，抱着江离言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笑得合不拢嘴，低头喃喃道，“回家……回家……”这是楚景行的记忆以来，江离言第一次把那个小公寓称作自己的家。楚景行像个小孩子一样蹭了蹭江离言的脸：“离言，我好开心。”江离言：？“怎么办，都怪你太可爱了，我有点忍不住回家续命了……”江离言：？？？“你给我忍住啊！！”楚景行唇角一扬，凑到他跟前：“忍住可以，那你亲我一下。”江离言转过头，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吻。也是在这时，在两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准备室的门嘭得的一声从外面推开。江离言一惊，连忙推开楚景行。“啊……”出现在门口的是两个少年的身影，其中一个少年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显然没想到准备室里有人。啪。另一个少年打开准备室的灯。“……对不起！我们没想到这里有人！”开门的少年首先道歉，他旁边的少年也紧跟着弯下了腰。两个少年穿着g城私立中学初中部的校服，百年校庆地点虽然选用的是高中校区，但一些初中部的学生也会被叫来帮忙。江离言翻了个白眼给楚景行，一副“都怪你要来寻什么刺激”的模样。“没关系的，反而是我们这么早过来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江离言歉意满满。开门的少年在听到这阵声音后突然一愣，他连忙抬起头，确认那阵声音主人的身份。江离言这才看清那少年的脸，暗自吃惊：“是你？”“离言哥哥……！”这阵称呼毫无疑问地让楚景行的脸色黑了下去。“原来你是初中部的学生啊。”江离言缓缓走过去，冲他露出了个漂亮的笑容，“最近怎么样，你哥哥的情况还好吗？”面前的少年就是之前收到了江离言送出去的限量款耳机的人，据说他患癌症的哥哥想要那款耳机很久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江离言，没要一点转手费，直接将耳机送给了他。“希望你的哥哥能快点康复。”那天江离言摸着红着眼眶的少年的头发，这么说。少年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掉眼泪。半响，他才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谢谢离言哥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重逢这个少年，也许是天意。“哥哥收到了耳机，最近开朗多了，情况也有所转好，都是托了离言哥哥的福。”少年笑如春风，江离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为他开心起来。“太好了。”江离言说。“只是……为什么离言哥哥会在这里？”少年挠挠头，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啊！难道……难道离言哥哥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江离言笑着点点头，心说初中孩子真是太可爱了，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不像……江离言回头瞪了一眼楚景行。不像楚老贼这种人把情绪隐藏的太好，到现在江离言还不确定这家伙是不是喜欢他。“哇……没想到我和离言哥哥是同一个学校的！”少年惊喜道，“那离言哥哥出现在准备室，就说明是今天的嘉宾咯！离言哥哥你该不会是作为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来演……啊。”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遭受到了一记手刃。离言哥哥身后一直散发着恐怖气场的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眸中写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怒火。“小子，说够了吧。”男人的声音冷冷，“来这里干什么的？去做自己的事。”说着，他霸道地搂住江离言的肩膀，一副被夺了宠的模样。两个少年在这道目光的逼迫下冷汗涔涔。他们对视一眼，赶紧走进准备室的深处。楚景行这才收回目光，揽着江离言离开。少年望着江离言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犹豫了会儿，还是大声喊道：“离言哥哥——下次出来我请你吃……”只是话没说完，离言哥哥身侧的男人一记回头，想要说的话被冰冷的目光遏制住。少年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为什么那么看他……太可怕了。**刚走出准备室一段距离，楚景行就被一个女生叫去后台了。就是上次他们来学校排练遇到的女生，声音小小的，说话时也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说实话，虽然他还想和楚老贼待一会儿，但毕竟今天不是来玩的，他也不能太任性。无聊的江离言一个人走在高中校园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昨晚他听了顾明哲的话后，辗转难眠。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就差一点了，而且还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人就是这样，越到谜底的关键时刻越紧张，担心结果不如自己所料，甚至拒绝接收有关谜底的一切信息。江离言害怕并期待着。但他也知道，这么优柔寡断并不是什么好事。江离言走到学校的后身的草坛上，还在读高一的时候，那是楚景行的奇怪的系统没有冒出来，两人的关系还算缓和。他们在午饭后，经常来这里读书。……不，实际上是他把楚景行当做掩护了。江离言的电子阅读器里，没有一本文学名著，都是眼下最红的网络小说。说起来也奇妙，楚景行与网络比较脱轨，也不知道流行语，当初“系统”这个词还是江离言科普给他的，没想到很快，他就被所谓的系统给绑定了。“唉……”江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楚景行的命运，还是因为最近堆在自己心上烦乱无解的事情。明明所有的事只要他问一下楚景行就能得到确认，但是他不敢，担心听到的是和他预料之中相反的回答。滴滴。手机突然震了两下。江离言的瞳孔猛地紧锁。【南风不知：离言。】他差点没拿稳手机。在他的推测中，即使概率很小，但南风的真实身份确实有可能是楚景行。一想到自己平时激情的沙雕发言对象是楚景行，江离言羞得抬不起头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冷静地打出几个字。【我是梨：怎么了？】【南风不知：上次展会的事。我们最后还没有碰到面。】江离言快速扫过这段话，突然安心下来，也突然陷入了巨大的失落。如果南风的真实身份是楚老贼的话，他应该不会说出没有碰面的话吧……在确认了南风不是楚景行以后，江离言打字的速度慢了半拍。【我是梨：……抱歉。】【南风不知：不要道歉，你没错。】还不等江离言发出一个问号，手机又震动了两下。【南风不知：你知道落海吗？下周三晚七点，我们在那边碰面吧？】落海？下周三？这个地点和时间结合到一起，江离言能想到的范围内，只有一个答案——江家家宴。江家家宴下周三在落海边的高级会所举办。滴滴。【南风不知：不见不散。】消息一过，南风的头像瞬间就暗了下去。嘭。嘭。江离言觉得刚刚那颗经历了巨大失落的心又复苏了回来。g城靠落海，最初就是靠落海进行海上贸易发达起来的。会展上遇见的王策划说南风是商业奇才，虽然他觉得最能配得上这个称号的只有老贼，但其实，如果在不经商的普通人看来，能赚一点钱的都可能会称为商业奇才。这么一看商业奇才倒是不少，可问题就是，不是所有的“商业奇才”都有资格被邀请去江家家宴的……江离言心跳再次加剧。他曾经看过家宴的邀请名单，能够符合南风所有特征的，只有一个人。“楚景行……”江离言轻声。最后的尾音散在了风里。但是江离言不知道，他坐在的地方，从礼堂那里望去一览无遗。男人坐在窗前，看到镜头中江离言纠结的表情后，满意地放下望远镜。“你的主意很好。”男人偏头望向身侧的女人，“不愧是离言最好的异性朋友。”池小染额角划过一丝冷汗，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夸她还是骂她。“楚老板，所以您和我们家和合作……”池小染哆哆嗦嗦，心道要不是老爹的要求，她才不要过来和这个冷面总裁谈判。而且这个谈判的砝码也够奇怪的。“你只要把你了解到所有关于离言的消息都告诉我，我就会按照约定将投资额翻倍。”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身，他似乎对江离言以外的人，就没有展露出过笑脸，眸中折射出冰冷的光让池小染直打寒战，“意下如何？”池小染：……这根本不是询问我的意见！是强迫！强迫！我池小染怎么会屈服在这种不平等的……“好嘞老板，包在我池小染身上，您想听的不想听的我这里都有。”池小染满脸笑意，拿出一个笔记本，将所有有关江离言的事都罗列了出来。——上面当然包括江离言两次找她恋爱咨询的全部信息。楚景行听着池小染手舞足蹈的讲述，想象着当时离言的心思，心情愉悦。池小染内心有着更多（几乎为零）愧疚。离言！对不起了！我也是为了你终身大事着想啊！“阿嚏。”与此同时，江离言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右眼皮跳得厉害。“有人在念叨我吗……”作者有话要说：全场最佳——池小染。（完结倒计时！）第36章我经常思考, 当初我为什么要接近那个少年。难道是因为他一出场便抢夺了本应是我的所有人的视线吗？那样的一个如风少年，就算是放在人群中，也是一眼便能捕捉到的存在。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出身名门却毫无架子, 但和他接触的过程中, 你就能强烈的感觉到你与他之间的差距。他周围有一道天然的防护屏障, 透明的, 当谁以为和他关系足够亲近时，想要往前靠近一步, 却发现, 那透明的屏障不仅仅是一座屏障，而是一座可能比乔戈里峰还要难攀登的山。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靠近他。而且我发现, 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对任何人都设有心防, 我很快地打开了他的话题，并得知了他初恋是隔壁孤儿院小哥哥的这件事。“……你觉得, 我像那个人吗？”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这句话问出口了。面前的少年先是一愣，继而无数的红晕爬满了他白皙的面颊。我没有别的意思, 但他显然是把我误会成是那个人了。明明我可以解释的，但是我没有。我深知道现在的我还在他的屏障外, 我想知道，如果我用那个人的身份的话，能不能轻易地打破这道厚厚的屏障。他在那一周, 一直绕在我的身边。我很烦，并明确地告诉过他我高三很忙，不要再来找我了。后来上大学，某次和朋友去酒吧玩的时候，无意中提起了他。朋友和我说：“你不是一直想试试和男的是什么感觉吗？这小学弟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拒绝吧。”我承认我是人渣，因为这句话，我心中起了邪念。高中校庆的时候，我以优秀毕业生的名义被学校邀请回校演讲，我又见到了他。他还和往常一样，脸上挂着明媚地笑容，大步向我跑来。“学长！你回来了啊。”对上那张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自己想要亵渎这样一个少年的想法太过于荒谬，如果我真的到手了，相信死后神也不愿意原谅我。我喜欢上他了。即便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当已从少年成长为男人的他站在我面前，袒护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心脏第一次被外力捏紧，仿佛他接下来再说什么都会让那颗敏感的心停止跳动。我……莫大的伤感情绪笼罩着顾明哲，阳关穿过他的身子，在他的脚边落下一道剪影。这时的他站在坐在树下回忆什么事情的江离言的面前，垂头。江离言的表情动了动，站起身，显然是没想到一直自诩非凡的人竟会向他低下高贵的头颅。“学长，我高中的时候的确可能对你有过好感，那段时间给你造成麻烦，我道歉。”江离言歉意慢慢，情感的终点却隐藏着些疏离，“昨天的事情我也不在意了，希望学长也不要想那么多。”顾明哲自嘲地笑了一声：“你昨天露出的表情像极了诀别，我怎么可能不想多。”江离言无声地皱了皱眉。“说实话，我还是不知道楚景行有什么好的。”顾明哲撇开眼，有些不甘心，“但昨晚我想了很多，我发现，我的自尊没有办法让我像楚景行那样去爱你，也许这就是差距。”江离言神色动了动，没有说话。楚景行……爱他？“离言，你其实很好懂。”顾明哲轻轻，将目光放向不远处的天空，“你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在你没有确认楚景行是不是喜欢你之前，你是不会告白的。”江离言哑然。确实如此。四岁的江离言就明白了，平时见到父母的次数极少，所以，如果想要向他们撒娇以此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对那样东西有绝对的把握，当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父母会买给他的时候，他才会去做。父母好像总是在他撒娇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自己有第三个孩子，但每次母亲就要对他露出笑颜时，就会被公务上的一些琐事打扰。江离言收起回忆，开口：“但是有一件事，我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还是去做了。”顾明哲笑着摇了摇头：“关于楚景行？”“不是。”江离言说，“也许拜托你调查的孤儿院的时候你会有所预感，我在孤儿院旁边的全封闭式幼儿园读过一年的时间，而那家孤儿院，就是我的初恋曾经待过的地方。我们就是在那里的相遇的。”“你说的这个，我多少都猜到了。”顾明哲说。“一年后，也就是上小学的前一年，5岁的时候，我转园了。”江离言继续说下去，声音没有起伏，“我清楚哭着求父母让我在这里再待一年，虽然当时我不觉得父母会答应我的要求，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结果可想而知，我还是和那个人分开了。”顾明哲神情闪烁：“这就是你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做的事情？”“是的。”江离言道。顾明哲一扯唇角，仿佛在说他看得太重了，像父母撒一个不会得到的娇而耿耿于怀的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然后，你说这不是为楚景行做的事情？”？江离言奇怪地抬起头：“什么意思？”“我昨天收到消息。”顾明哲顿了顿，江离言在那一瞬的表情极为精彩，他还没有看到江离言如此紧张过，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19年前收购了那家孤儿院的人……”江离言吞了一口口水。心中的某个预感那样强烈，甚至他都能预想到自己在听到那个答案后脸上会浮现什么表情。顾明哲轻笑一声：“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句话。”江离言点头，额角却渗出冷汗。“你知道，司马迁在《史记》中是如何称赞孔子的吗？”江离言一愣，没想到顾明哲会问出这种问题。他自然读过《史记》，这个问题也难不倒他。只是那个答案就绕在嘴边，或者说他的心底一下子跳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在那之后，他像是得到了一把回忆钥匙，记忆深处的某扇大门被敲开，几缕阳光透了进去。在那黑乎乎，又好像已经发霉了的狭小空间，一个黑发黑瞳的漂亮男孩转过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仿佛在说——你终于找过来了。江离言胸口猛地一击。刹那，无数道光线的涌入让那扇回忆之门被迫打开。江离言想起了那个人稚嫩的童声，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还有，他的名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听到这个答案，顾明哲笑了笑：“你说，天天绕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究竟是叫楚景行（xing）呢，还是楚景行（hang）呢？”迎头一棒。江离言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住了。是吗？真的是这样吗？想来第一次在初中遇见他的时候，他的自我介绍就是“景行”而不是“楚景行”。原来“楚”是因为进入了楚家后才加上的姓氏。回忆疯狂地涌来。无风的夏天已经过去了，那是刚刚步入初冬的记忆。天气骤然转凉，小小的江离言缩在他的怀里，鼻涕泡直冒。“景景哥哥，最近太冷了，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换个地方讲故事了？”从最初夏天开始，两人就经常坐在老树下看书，多半是他给江离言讲故事，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他看到江离言小脸冻得通红的模样，忍不住心疼：“不然我们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讲吧。”“不可以！”小小的江离言瞬间炸毛，“景行（xing）！你不能这样！”他哑声失笑：“看来你是念不对我的名字了。”回忆中的江离言心头一跳。江离言想起了他接下来的话——“算了，就改成你喜欢的读音吧。”初中第一次碰面时，他确实改变了读音，以“景行（xing）”自称；但可笑的是，十几年后的今天，江离言却是因为“景行（hang）”才想起的一切。明明是一样的字，但若是不同发音，他就怎么也无法把两个景行联想到一起去。江离言因巨大的震惊而身体颤抖着，他看向顾明哲，顾明哲也看向他。“所以……19年前收购了那家孤儿院的……”“是楚家，你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顾明哲眉间一挑，“正是因为昨晚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才发现真的就像楚景行说的一样……“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我跨不过去的鸿沟。”“我输了，离言。”顾明哲笑道，“楚景行爱你的深切，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不知道为什么，江离言的眼眶突然有些发涩。“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一开始不和我说……”顾明哲摇摇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我想，我大概能猜到。”顾明哲对上江离言红了的眼眶，微笑，“毫无疑问，现在的江离言已经喜欢上了楚景行。”“楚景行要的，不是你单纯地因为小时候的记忆而喜欢上现在的他……”“他想要的，大概是你再次喜欢上他之后，发现他和你多年前动心过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从而给你带来的惊喜吧。”江离言说不出话来。无数的情绪哽咽在他的喉咙间，闷闷的，酸酸的，又带有一丝甜蜜。“他真的，恨不得将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送到你面前，让你感受到美好的一切。”顾明哲继续说道。“虽然我不了解他，但他就是那种人啊，离言。”因此，在昨晚知道了这一切后，连顾明哲都有些捉急。为什么事到如今的离言才发现这一切，面对一无所知的爱人，楚景行的内心到底有多强大，才能忍下一次又一次说出真相的渴望，一如既往地陪在他的身边。楚景行就是那种，明明脆弱得要死，但只要有爱人的笑脸，就可以忍受无数黑夜，淌过无数沙河，把千辛万苦摘来的月亮送到爱人身边的人啊。顾明哲忽然想起某日不小心窥见楚景行曾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过的话——“没关系。”“……嗯！他爱不爱我都好。”“我只希望他快乐。”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好写出来…(?；w；｀)他可能有缺点，偶尔会犯傻，脱节，卖蠢，但这都不能阻碍我喜欢他。楚景行想把世界的一切美好都送给离言，因为离言曾在楚景行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时，带来了这世界上无与伦比的暖意。对于楚景行来说，世界的美好，就是离言。快给我在一起啊！！！第37章“楚老板, 离言好像在和顾明哲说话诶。”池小染透过望远镜镜头望着学校后身草坛上的两个人，不知道顾明哲说了些什么，感觉离言的眼眶似乎都有些发红。一旁的楚景行深吸一口气, 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无妨。”男人没什么表情, 声调平静, 但仔细听就能发现, 其实那每一个字的咬音都异常用力, 平静的背后是汹涌波涛，不知道是克制了多大情感后的结果。池小染暗中抹了一把汗。无妨才有鬼哩。“楚老板……要不要我下去搅个局啥的。”池小染小心翼翼问, “你看, 咱都是一个初中毕业的，我初一时还和离言一个班的，我肯定是支持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