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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遇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温昇深吸了一口气,转眼便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是啊,我也搞不明白他,为每年百十万的工资一直不回来,那点臭钱就有那么重要吗?”沈弟:......///温昇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知沈弟一走,water3就开始啧啧啧:“出息了啊,都知道和二姑三嫂四舅姥姥斗智斗勇了。”温昇当场傻了眼:“你听到了?”“你那动作幅度大得就差在脸上刺字‘我有事’了好吗?”gggghost接过筷子,冲water3说道:“这种话他自己肯定说不来,就不知道跟谁学的。”温昇既然被拆穿,反而不心虚了:“我跟串妹学的,我们串妹十项全能。”几人吵吵闹闹地吃着饭,从温昇只会抄撸串儿作业聊到gggghost请律师同学重新拟的霸王条款,接着便自然而然地谈到了想出这个主意的濮真。“说起来,我得找个时间请小真吃个饭谢谢他。”哪知众人脸上都是一片迷茫:“你谢他什么?”water3没想到他们会是这么反应:“谢他帮我牵线了一份翻译的兼职啊。”工作量比他之前做的要稍大一点,但胜在内容风格稳定。关键是,薪酬高很多。water3回过神了,眼睛瞪大了,有些不敢相信:“他没和你们提啊?”tutu摇头:“没。”gggghost刚想说没,忽然隐隐约约地想起来,温昇进医院那天,濮真好像是向他确认过water3是不是日语专业来着。他当时以为濮真只是随口问的,也没太在意,现在想想,倒也说得通了。water3本想说这孩子也太低调了,可再一想,沉默了下来。温昇无意识地扒拉着饭,内心一片复杂。以water3和温昇他们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濮真大可以让温昇转告water3兼职的事,有这么个由头,两人正常说上话了,之前那事儿也就翻篇了。可濮真却不会那么做。gggghost说得没错,濮真对自我的道德底线太高,哪怕令别人尴尬或者难堪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他也不会去做。锁了舞室的门出来,天已经黑差不多了。温昇白天自己步行来的工作室,晚上天冷了,他蹭的water3的车回的家。他这几天不敢穿得太厚重,刚下车就小区的妖风刮了一脸,冷到怀疑自己的羽绒服是不是偷偷被抽了绒。就温昇开门那点时间,water3觉得自己的车里的温度都低了两度,他连车窗都不愿意摇,赶苍蝇一般冲温昇挥挥手,动作麻溜地倒车走了。同样是送他回来,濮真就每次都会看他进了门再走。温昇掏出钥匙开门,一边数自己这是今天第几次想到濮真。他之前是不敢去主动找濮真,后来在water3家摔了的那次,知道濮真没生气了,可中间几天没联系,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起这个头了。温昇这几天在家里闲来无事就翻黄页挑黄道吉日,后来一想,自己生日不就是最正当的搭话理由吗?温昇甚至自己动手在生日那天的数字边上写上了“天大地大,寿星最大。该日宜呼朋唤友,宜重修旧好”。现在万事俱备,再有几个小时就是他生日了,可温昇却忽然等不了了,想立刻就听到濮真的声音。温昇在电梯里就掏出了手机,电梯门一开,他就毫不迟疑地按下了通话键。温昇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钥匙,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点笑。他这会想得美美的,可直到温昇打开了家门,电话还是没有接通。温昇等电话自动挂了,又重新拨了过去。这回电话响了几声,拨通了。“温昇?”濮真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温昇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是风太大,显得濮真的声音有些含糊。“是我,你现在在外面?”温昇一只手举着手机,嘴角的笑意瞬间冷却下来了。外面风大,一下下拍在玻璃上,发出渗人的声响。温昇冷不丁想起家楼下的那棵树,他上楼前余光扫到了一眼,叶子早就掉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阵阵地抖,看着怪可怜的。温昇自诩脾气还算不错,可这会只觉得心底有一簇无名火蹿了上来,而后又迅速地蔓延到了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你说你现在在外面录舞?”第20章温昇几人房子都买在舞室附近,相互之间都隔得近。从温昇出发到water3家也就一刻钟不到的事,water3从温昇家出来,刚开出一条街,温昇就一串夺命连环call打过来,把他又叫了回去。温昇提前在楼下等着,自己穿得不多,怀里倒是抱了件衣服,鼓鼓囊囊一大包。water3车刚一停稳,温昇就跳了上来,手机往中间一放,就听到一声“开始导航”的电子音。water3打稳方向盘,啧啧称叹:“大年二十八在外面录舞,小真是真的刚。”“刚个二胡卵子,我看就是个瓜皮娃子。”温昇背没法靠着后面,整个人坐得歪歪扭扭的,憋屈得不行。听water3这么一说,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室外零下两度,他脑子瓦特了这个点录舞,年轻了不起啊,就可以作天作地不把健康当回事啊?”water3鲜少碰到自己说一句温昇说三句的情况,惊讶了好一阵,等温昇叭叭叭说完,这才问道:“你怎么了?火气大成这样。”温昇:“还不是因为......等等,我哪里火气大了?”water3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样子还不叫火气大?”见温昇仍然不信,water3又说道:“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现在这样子特像当初让我们做防晒的粉丝。”///在water3还没有护肤意识的某一年夏天,不知怎么的,他们每次录舞都放在了室外。时间一久,四个人的肤色都极其惨烈。粉丝一开始在微博底下反复叫他们方式,温昇他们前一秒看了后一秒忘,好不容易想起来了,路过屈臣氏的时候随便拿了支,结果涂上脸又闷又油腻,他们用了一两次也就闲置没用了。结果等到了暑期,他们受各大漫展邀约到处飞来飞去时,他们总是所有表演嘉宾里最黑的。粉丝低声下气地劝了一夏天,他们还是次次合照都像是来自另一个图层。后来在某次漫展上,温了昇他们上台跳完舞,正准备鞠躬谢幕时,底下粉丝忽然吵闹了起来。没等他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一声震破天际的呐喊。“求求你们防晒吧!!!”温昇至今仍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样子。漫长的沉默后,不知道底下哪个人发出了第一声笑,之后一传十十传百,以origin所在的舞台为中心,整个会场都变成了温昇小学作文里最常写的欢乐的海洋。至于之后视频在微博上转载过万,被圈内朋友笑了一年的事,不提也罢。温昇听water3这么说,本能地想开口反驳,可一闭眼,当初台下粉丝撕心裂肺、痛心疾首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地在他脑中浮现出来。温昇嘴巴张了张,最后发现好像还真有几分这样的感觉。温昇睁开眼,露出了一丝迷茫。对啊,他为什么要生气?温昇还没想明白这点,water3车已经开到了。濮真录舞的地点选在一块小小的花坛边。这地方白天经过的人就不多,大冷天的晚上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温昇远远地就看到了人,这一看,刚刚没琢磨明白的那点火气又“蹭”地一下蹿了上来。这么冷的天,濮真就穿了一件绀色的半袖衬衫和一条阔腿裤,底下还露出了一小节脚腕,在一身深色的对比下显得近乎苍白。风实在大,吹得温昇太阳穴隐隐作痛。water3再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意义,温昇便让他先开车回去了。温昇原地深呼吸了三次,这才调整好表情,抱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踱了过去。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让濮真顺利录完舞更重要。叮叮咚咚的背景音乐无比耳熟,是拼凑的断音这首曲子。振付原版本身并没有芭蕾的元素,但单人版本的翻跳在原版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改动,濮真参照的便是后者。温昇自认没什么性别上的刻板印象,但经验层面的观察却又明明白白地表明,性别不同的舞见在表达方式上的确会呈现出一种有规律可循的区别。除了技巧上的改动,单人版本的翻跳在情感表达上也模模糊糊地有点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可此时的濮真打碎了温昇长久以来的认知,用事实告诉温昇,男性舞见同样可以表达出那种细腻到点滴的情感——只要共情达到一定的程度且具备抠细节的耐心。温昇来不及在内心惊叹,又发现濮真刚刚地几下点地都精准地踩在了两块地转相接的缝隙上,尽管他刚刚却并没有看向地面。全场只有一盏微弱的路灯和一个简陋到寒酸的打光板,就算后期再怎么调色,也没办法清晰地看到濮真脸上的表情。但在肢体动作已经承载了足够丰沛的情感的情况下,面部表情便也不再那么重要了。温昇看他左腿站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贴在右脚的脚踝上,见他右腿笔直地踢高了,越过头顶,在空气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这是整个振付里最惊艳的一幕,稍微有些舞蹈功底的不是不能做到,但能做到这样稳当,半点不急促的,国内外加起来也是屈指可数。那是一个极尽优雅的,任谁都挑不出毛病的高踢画圈。别的不论,仅靠这一个动作的完成度,濮真这个版本的翻跳就可以在温昇这里排进前三。温昇这么想着,恍然间忽然记起一件事来:自己之前好像半开玩笑地和濮真说过,希望什么时候能看到他跳有芭蕾元素的舞来着。饶是温昇从小不缺自信,此时也不敢确定濮真是不是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了,才特意录的这支曲子。歌曲放到了最后,濮真双手遮在眼前定住。直到手机开始自动重放了,濮真这才放下手,抬眸看向温昇,那双深色的瞳中氤氲了点水汽,看着湿漉漉的,像是还没完全从录舞的状态中走出来。相对无言。濮真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温昇先一步向他走了过来。温昇在濮真面前站定,从抱着的衣服抽出了一个什么,强硬地塞给了濮真——那是一个还有些烫人的暖水袋。紧接着,温昇把怀里的衣服散开了,一声不吭地把他包了个严严实实。暖水袋捂了一路,那件衣服早带上了足够的温暖。但濮真的手冻得没知觉了,接过热水袋的瞬间竟是觉得有些疼,差点失手摔到地上。濮真觉得自己被撕裂分割成了两半:他的后背源源不断地传来温暖,而他的身前却仍被寒风吹着。薄薄的衬衫早就在之前长时间的录制中变得冰冷无比,被风吹得贴到皮肤上,触感莫名和冰水混合物有几分相似。下一秒,温昇上前一步,把濮真整个人抱住了。濮真本就失去知觉的四肢顿时僵住,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仓皇无措来。这下可真是浑身无死角地被暖意笼罩了。人在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某一个瞬间,濮真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脚可能再也不会有知觉了,可在温昇抱他的力气那么大,几乎要把他拥进自己的骨血里,濮真又觉得自己的四肢开始一点一点恢复过来,连心脏都不再像刚才那样空得发疼了。就像是一盆两个月没浇过水的文竹,从叶到茎全都发黄了,却还是能够救回来。人有时候也是这样,看着脆弱,但有时生命力又顽强得惊人。这一个拥抱持续了许久,在凛冬的寒风中,以及昏暗的路灯下,看着颇有几分天荒地老的决绝。然而当温昇松开濮真时,那种朦胧的,带着些旖旎的感觉又一下子消散干净了。温昇几乎是拿出了他作为职业locker拥有的最高手速把濮真外套的拉链拉到了顶,而后一把抓住了濮真的手腕,往镜头那边飞奔而去:“快快快收拾好东西上车,外面冻死了......”他们两个像是灾难片里的主角一般火速把录制的道具收了起来。濮真腿长手长,把那些重的全揣怀里了,只让温昇帮忙拿着他的外套。他那件羊绒大衣薄薄一件,温度早被风吹散了,以濮真现在的状态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暖起来。温昇把大衣往自己臂弯里一挂,再次感慨:还好自己生活经验丰富,年轻时脑子里进的水还能二次利用煮个汤。两个人飞速上了车,打开暖气,温昇一个疏忽,往车椅背上一靠,差点没疼得整个人弹起来,当场条件反射地爆了句粗口。濮真伸出手要帮他调椅背,被温昇阻拦了下来,双手包住了他的右手。两秒后,温昇觉得自己的体温拯救不了濮真了,于是松开了些,抓着他的手往空调排风口凑:“自己烤一烤,看看都冻成什么样了。”濮真依言把手放在排风口前,时不时还翻个面,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刚刚在电话里,温昇的语气冷得吓人,濮真还以为他要生气了。结果温昇来了以后非但没骂他,还伸手就来了顿结结实实的抱。濮真刚刚那是有些冻糊涂了,现在清醒过来,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再把温昇惹生气了的好。濮真这边小心翼翼,温昇那边却是内心一片复杂。他是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但这次却没有。他下water3的车时还是一肚子的火气,可一开始濮真在录舞,温昇好说歹说忍住了,想着等他录好了再教育他;濮真录好了舞,温昇又想着让他暖起来,回到车上了再骂他;等东西全收拾好,两人都在车上坐着了,温昇看着他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嘴唇还有些没恢复过来的灰白,温昇又说不出什么重话了。温昇之前一直觉得濮真这人好说话,他说什么濮真都不拒绝,要换个人还不得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可直到刚才,当温昇惊觉自己的心路历程已经到“把人领回家,洗完热水澡吃完夜宵了再骂人太坏气氛”这一步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濮真是从来不拒绝他,可他拿濮真也一点办法也没有的。第21章温昇刚一回到家,打通濮真的电话后马上又让water3来接他出门。前后也就五分钟的时间,他倒也动作快,拿好衣服灌好热水袋还不忘打开暖气。房里温度比濮真上次来时还高,温昇一到家就开始脱,外衣全扔在沙发上,上半身拖到只剩t恤了,而后让濮真去泡澡。濮真这个澡泡得比温昇想象中还要久上不少,不过温昇也能理解。他年轻时,最浪的时候也敢大冬天在外面录舞。他们应邀去北方一个城市表演,正好碰上雪厚厚的积了一地,四个人录到手脚完全没知觉了还敢一次又一次往松松软软的雪地上摔。他自己也这么疯过,可换成濮真,他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双标了。不仅双标了,还自作主张地去找了人家,怒气冲冲地把人拎回了自己家。温昇看着人来疯,实际上做事自有分寸,这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但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时间再在这个问题上死磕:面前两个煤气灶上一个煮着姜汤一个热着牛奶,他如临大敌地看着,眼睛都不敢眨。温昇在沙发上等了会,听到厕所门开的声音。温昇抬眸,上下打量了会濮真。濮真穿着他的睡衣睡裤,衣服是宽松款的还好,裤子却不可避免地短了一截。头发湿漉漉的,没在滴水,但是也一绺一绺地粘在一起。挨着温昇坐在沙发上,连带周遭空气的湿度都上去了不少。温昇给他递了姜汤,他接过,喝了一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温昇恍然,问他:“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姜的味道?”濮真闷闷地嗯了一声,看着谈不上愉悦。这还是温昇第一次见濮真明显地表达出对某种食物的反感,他还没再说什么,就见濮真一只手捏住了鼻子,皱着眉闭着眼,一口把剩下的姜汤全都喝完了,末了还不自觉地拿手在鼻子面前挥了挥。温昇一个不察,险些被濮真这点无意识的小动作萌出一脸血。濮真睁开眼,见温昇单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得一脸慈祥。温昇朝他伸出手,手腕一翻,掌心朝上了,露出躺在里面的糖来。“桃子味的。”温昇冲他眨了眨眼:“去去嘴巴里的味儿,等会还有杯牛奶。”以及桌子上款七八糟一堆零食。///温昇本以为重提跨年夜的事会挺难的,但今天濮真的状态却是从所未有的放松,竟然主动提了起来:“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楚,是我的错。”“哪儿的话,我才该道歉,我觉得你应该是不太希望我看到那个视频是的,”温昇抬起手,轻轻按在濮真肩上,“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我随时愿意听。”明明是脱线的性子,眉眼间却总不经意地流露出些温柔来。濮真深深地看着温昇的眼睛,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眼中带上了笑意。温昇自己也许意识不到自己的影响力,但濮真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处事方式正在一点点被温昇影响着。尤其今天,当温昇自一片阴影中走出来,给了他一个不由分说的拥抱,最后把他领回自己家时,濮真忽然觉得横亘自己心头的许多事都豁然散去,再也不算什么了。濮真甘之如饴。濮真学着温昇上次的样子,长腿盘起来坐在沙发上,捧着还在冒热气的牛奶:“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也没人问过我这些。”濮真讲故事的能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上来既无开门见山也不设置悬念,只知道平铺直叙地介绍家庭背景,可温昇听得很专心。濮真有一个相对平均水平还算优越的原生家庭,父亲从商,母亲是一个芭蕾舞者,濮真上头还有个大他五岁的哥哥,只是继承了母亲舞蹈天赋的只有他一人。“我妈生完我哥那会影响还不大,恢复完了以后接着跳了四年,但生完我就不行了。”濮真的哥哥是那种连个广播体操都做得一言难尽的体质,但濮真却完美地遗传到了母亲的舞蹈基因。除此以外,濮真更是拥有母亲当年所没有的教育环境。濮真6岁开始学习芭蕾,10岁时,相熟的亲朋好友都说他会成为新的“天鹅”,就连濮真的父母也如此笃定着。老一辈的故事随岁月的流失而逐渐褪色,年轻一辈则渐渐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来,对于濮真的母亲来说,没有比手把手带着自己的孩子,再亲眼见证他登上自己曾经站过的舞台,跳自己跳过的舞,一步一步获得自己得到过的荣誉,最后超过自己更好的结局了。然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缘无分和造化弄人。除了濮真自己以外,最先发现他状态不对的是他的母亲。那时他的功底和技巧已经达到了他那个年纪所能达到的顶峰,却在国内的比赛中惜败。而那一次的错失金牌,还只是一切的开始。濮真自己都没办法明确说出自己的心境是从哪一场舞开始出问题的,可能是输给竞争对手的那一场,又或许是更早之前舞团大师姐技惊四座、一舞成名的那一次。濮真家保存着母亲年轻时的每一场演出的影像,濮真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便是“你以后也会像你妈妈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舞者”,可当他到了15岁,却忽然发现自己也许是做不到的。录像中的母亲也好,大师姐也好,赢了他的那个人也好,他们起舞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让人挪不开眼。可濮真觉得自己没有。濮真15岁时已经跳了9年的芭蕾,可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他会学芭蕾,究其原因,好像只是因为他母亲是个出色的芭蕾舞者,所以他也注定要走上母亲的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训练就会想起那个男生,还有我的师姐。”在濮真练习大跳、击腿、挥鞭转以及其他动作的时候,他们跳舞的样子就会不受控地涌进他的脑海中,魑魅魍魉般挥之不去。濮真指着自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觉得我像个赝品。”温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完全能明白濮真的意思。以某影忍者为代表的日系热血民工漫,素来有“三分拳头定,七分靠嘴炮”的意味。“初心”这两个字听着扯蛋,无论放在哪一股子过期鸡汤的馊味,可对于舞者来说,这两个字的分量真不比天赋轻。他在舞区混迹了十多年,新人来老人走的也见得不少了,对这点尤为有感触。理性上能够理解,可他看濮真那样笑着嘲笑自己是赝品,只觉得一颗心密密麻麻的难受。“后来一段时间状态就一直在下滑。”濮真轻描淡写地说道。别说外行人,濮真母亲同行的亲友都觉得可惜。有次团里一个仍在一线的前辈来他家做客,濮真原本在自己房间里,出去倒水时无意间听到了两人说话。前辈和他母亲关系好,把他当半个儿子般带了好些年,压低了的声音里藏不住地透着难过:人这么乖,天赋又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濮真父亲是和法国人做生意的,和濮真母亲在法国相识,濮真的哥哥大学也是去了法国。在原本的计划里,濮真跟母亲留在国内的团内就好,后来他状态下滑,濮父濮母商量之后,便问濮真要不要换个环境,去法国读高中。濮真一边说着,尘封已久的回忆就一边不断往外冒出来:母亲坐在他对面,纤长光洁的手握住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小鹤,我们在法国换个心情,也看看能不能调整调整状态。之后想进巴黎歌剧院的舞团或者回妈妈这里都随你,这个我们以后再说也行,不着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濮母轻柔的声音和那天他听到的压抑的啜泣声总是交错着出现在他的梦里。梦里他终于得以看清自己出去倒水时没能看到的画面:他那永远优雅美丽,连指导学生跳舞时都能温温柔柔的母亲眼中蓄满了泪,手却死死地捂着嘴,生怕让房间里的儿子听见。梦里的濮真不再是躲在走廊里,而是就坐在她面前,看着仍是乖巧懂事的样子,嘴巴却像被人缝上了一般,一句最简单的安慰都说不出口。他的母亲没有生他的气,可是他却让母亲失望了。濮真的手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般不安地搭在腿上,可下一秒,却被从未有过的温暖包住了。濮真猝然抬眸,目光直直地撞进温昇的眼中。温昇看了他两秒,伸出手来,在濮真的背上轻柔地拍了拍。隔着一层法兰绒布料,濮真瘦削的背不再那么硌人,温昇本就没怎么用力的轻拍也更加柔软,几乎到了轻抚的程度。现在回想起这些,他早就不会再像当初那样惴惴不安,梦醒之后只能睁眼到天明了。温昇也看得出濮真的情绪还算稳定,但他依旧忍不住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他,好像能够就这样触碰到十五六岁的濮真一般。“所以我16岁去了法国,你看到的那个视频是我18岁录的。那是我单人完成的第一作芭蕾,也是最后一作。”“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那会心情......不是很好。”濮真不好意思地笑笑,下一句说出来的话却让温昇猛然瞪大了眼睛。“但就是那天,我录完了舞,回到宿舍,看到我初中同学转的你跳的青鸟。”濮真没再说下去,他的眼神却足以替他补上后面的话。不是亲身经历过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是不会有那样的眼神的。温昇整个人都有些傻了,整个人呆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回过神,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你18岁,那我应该是24,我今年32,也就是说......”100以内的加减乘除,温昇却算得极其艰难。他反复验算了三遍,答案梗在喉咙口,像是用尽了全力才吐出来一般:“8年?”尽管温昇与濮真认识才短短几个月,濮真在他心里的分量却一点也不比其他朋友低。这没什么稀奇的,毕竟界定友情的标准从来就不是时间。然而如今,濮真分明在告诉他不是的。他自以为的一见如故背后,是被另一个当事人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8年。濮真看着温昇,深色的瞳似有星光闪烁:“其实,我是因为你......们,才开始学街舞的。”第22章温昇这一觉睡得颇不踏实。一整个晚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濮真说过的话。温昇14岁开始接触lochin,19岁认识origin三人,20岁组建舞团。跳了十多年的舞,收到的表白信数不胜数。他的舞能给处在逆境中的人一点安慰,这是件很荣幸的事,受origin影响开始接触宅舞的也不少,可濮真却是不一样的。可能是因为这么多为origin入坑的人里,只有他一个死心眼,非要练到“差不多能见人”才敢投稿吧。温昇想象不出来,过去六七年来濮真是一个人默默练舞的时候是怎样的场景。他是因为有芭蕾的功底而学得非常轻松呢,还是像普通人一样在日日夜夜的练习中一点点进步起来的呢?温昇一概不知。他忍不住去回想第一次见到濮真时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最终在乱七八糟的回忆中睡着了。睡着了却也不安稳,还得做梦,梦到了一团白光。温昇没见过什么妖魔鬼神,但他毫无根据地认为那是他的守护甜心。梦中的人向来不可理喻,他说是那就是吧,只见那光团在他胸口等高处闪了闪,慢慢勾勒出一个比他还高些的人形轮廓来,只是五官仍藏在迷迷蒙蒙的白雾后,看不真切。温昇见原本小小一团光化作那么个人形也不怕,还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一挥。接着场景变幻,他们瞬间回到了钢筋楼宇盘错的城市间。大概是个重度污染的雾霾天,路上行人都带着口罩,眉目冷漠。化成人形的守护甜心不会说话,茫然无措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时而被人推搡一把,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险些撞到路灯。温昇看着莫名不忍,护犊心态瞬间爆发,伸手去拉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他的手腕。温昇摸不到人,哦不,摸不到怪,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中,于是一路跟在他后面。他们来到了一处稍微空旷点的地方,温昇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明白他打算做什么,却见那人面向他站定了。温昇看不起他的脸,但就是知道他正看着自己。只见右手转了一圈,虚搭在胸前,躬身行了一个绅士礼,像是落幕前的告别。温昇以为他是要走了,可他却踮起脚尖,轻盈地转了个圈。那是温昇非常熟悉的一支舞,可梦里的他不能按清醒的逻辑来,温昇挠心挠肺又急又气,怎么也想不起那到底是哪知舞。与此同时,路人越来越多地停下脚步,驻足看向他们这边。温昇看着被路人围成一圈的大天使,莫名有些不爽,恨不得把那他藏在自己身后,再给这些人一人点一首爱情买卖。一场有些莫名,但还算美妙的梦。温昇是在他右腿高踢过头顶的时候认出这是什么曲子的。高踢画圈的动作优雅得像是人为地添加上了0.75倍速,手臂伸展开时把衣服往上带了些,露出了一截精瘦而白皙的腰。在温昇意识到这是什么舞以及跳舞的“大天使”是何许人的瞬间,他猛然惊醒了过来。温昇摸黑够到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见鬼的守护甜心!温昇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之后像是被施下了定身术般忽然滞住。他怎么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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