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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难觅》TXT全集下载_24(1 / 1)

他衔住那两瓣红唇,一吸一吮之间,带出林泉的满面潮红与手忙脚乱,个中滋味,真叫做销魂蚀骨。林泉对此并没有好的经验可做应付,所以只好是顺应江石的意愿,将手也环住他的腰,不知不觉间,他已被推倒在软榻上。他无力地瘫软下去,江石嘴上不停,双手却是忙忙碌碌在他身下撕撕扯扯,直到两人有了真正的肌肤之亲,方才依依不舍地把他翻过身去。江石撩开宽大的前襟,俯身下去贴在林泉背上,榻上的手织毯被林泉抓得皱起来,他伸手去将林泉额上的汗珠擦干,贴在林泉耳边轻声细语地问:“莫非将军还是个童男?”林泉翻出一个白眼,不做声,旋即捏紧拳头,心道我是个童男那不是很正常吗?哪个没有龙阳之癖的男人会在家里玩这个?话真多!因江石在他身后,所以不能立刻感知到他的全部情绪,他对此沉默感到很满足,直至夜幕时分,方才舍得结束。林泉并未从中感受到鱼水之欢的乐趣,于他而言,此事只是江石单方面的索取,他被半推半就着进入其中,身体上的苦楚不算太多,只是心理上压抑得很。事毕之后,他瘫在榻上喘着粗气,像是溺水之人冲出水面得以呼吸,有浓重的死里逃生之感。江石站在榻前不声不响地为自己系好衣带,林泉盯着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羞愤之感——他被江石冒犯了。待江石穿戴得一丝不苟,就又恢复平日里斯文贵气的模样,像是一个真正的君主。林泉起身,正要下榻穿鞋,便被江石按回原处,他从榻边的小几上捡起丝帕,将林泉身上那团污糟东西擦得干干净净,攥成一团,方才放他起身。林泉心里窝着一团火,面赛铁板地起身,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江石对此置若罔闻,反而上前为他穿衣打扮,将他恢复成入宫时的模样,最后心满意足地对他又亲又抱,直到阿蒙传话,太后请皇帝共用晚膳,方才不得不放他离去。林泉望定他一阵,最终拿定主意,希望他能够直视自己的怒气,然而一开口,江石却伏在他耳边悄声道:“寡人爱走后门。”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1 23:46:54~2020-05-07 17:5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1415926、小祥瑞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0章==============================林泉如坠五里雾中,全然摸不着头脑,待他反应过来,立时气息一窒,江石对他的冒犯之感更深更重了。他的脸颊刷地红起来,连带着耳朵根子也微微发烫。江石是他的主君,纵然再过份,他也只能忍下那口气而不能对他拳脚相加,怨只怨爱情令人难以自拔。不对,他对江石尚未产生爱慕之情。林泉如是纠正自己,快马加鞭地回府了。他先是告病在府中沉寂几日,再是自请去边境驻扎,如此一年有余,直到江石心中惶惶然不知所措时方才重返朝堂,这算是他对江石的一次警告。可这并不妨碍江石闲来无事就对他实行骚扰。在边境驻扎的一年,江石时常借请教之名向林泉去信,林泉从不回应,只是每次密使走后,他都会坐在书房,望着天边鲜橙色的余晖,想起他与江石有肌肤之亲的那个午后——当时是压抑与不忿,如今离得远了,就变作美好与怀念。他想,他被这个小孩制服了。于是回到京城,回到他的身边。如此,他们度过了相濡以沫的十二年。光阴悄然而逝,如白驹过隙,只留下斑驳的回忆,当稚嫩的江石步入而立之年时,林泉为他解除内忧,扫清外患,将他心心念念的富庶之地拱手献上,使他成为威震海内的一方霸主,而林泉,也凭着赫赫军功加官进爵,一跃成为武将之首,更被封为上将军,受万人敬仰。在正事之余,江林二人总能忙里偷闲,在长安宫内谈谈情,说说爱。因着林泉有时逗留时间过长,引起宫中妃嫔不满,向太后参了一本,二人的关系也随着调查而浮出水面。自打江石登基,太后就成为帝国的真正执政者,这些年来,一向是她在背后力排众议支持林泉出征,而今林泉功成,中北版图已扩大许多,该是到收兵休战调养生息的时候。她正愁林泉功高震主,寻不到借口削弱他的兵权,如今陡然听说他与皇帝江石非比寻常的君臣关系,自然不会对此置之不理。高泉宫内,太后端坐在软塌之上,对躬在身前的林泉道:“将军为中北戎马半生,只立业而尚未成家,实乃有违圣人之道。”话到一半,林泉心中已明白几分,遂抬头对上太后盈着笑意的双眸,正要开口,就见那笑意消散去,转而换上一副端庄而平和的神情,开了口:“将军和皇上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皇上年纪轻爱胡闹,将军又怎么能跟着他胡闹呢?”她一句话说得苦口婆心,倒叫林泉无法辩驳,同时从心中生出愧疚之感,直认为是自己心志不坚定而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于是又将头埋下去。太后趁热打铁:“哀家也曾读过史书,知道汉朝皇帝多有龙阳之癖,并非丑事。可这事,哀家一个人的立场不能作数,今后若此事传往列国,就不知道皇上的名声是好还是坏了。”林泉心中忽然一哽,是啊,皇上正当而立,年富力强,既要完成宏愿,又怎么能为了和自己小小的情,而为人所不齿?他在心中拿定主意,并未表现出半分不满,而是满含不舍又坚决地向太后询问破解之法。太后当即朗声笑道:“既然将军愿意,那哀家就将娘家的侄女晶晶指给将军,望将军能爱她,善待她。”“太后大恩大德,林泉没齿难忘。”身后传来一点轻微的脚步声,他忽的心头大恸,伏跪在地上高声道:“放眼列国,晶晶姑娘也是少见的才貌并重的女子,林泉一介粗人,只怕配不上她,又怎会对她不好呢,太后多虑了。”江石听闻林泉在高泉宫受封,便一路穿花拂柳而来,只为能快点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将军,而今却听得他声情并茂地在此谢太后赐婚,当即在他身后愣住了。他呆滞地望向太后,直到太后叫林泉起身,方才满面笑意地望向他:“皇帝来啦!怎么不进来?哀家把你表妹指给将军,你意下如何啊?”江石的眼神在林泉身上转来转去,最终在他脸上落下。他自认在过去的十二年里将林泉看得无比透彻,而今却不一样,他在那张脸上同那双眼里,没有看出任何对自己的爱与忠诚。最后只好别过头去,活动双脚向前行:“将军是寡人的爱将,既然他中意表妹,那寡人就算再不舍,也只好是成人之美啦!”这一点逢迎的功夫做得真且足,若不是太后知道他俩已有龙阳之癖,那定然看不出其中端倪。林泉起身,对江石拱手:“多谢陛下成全。”而后向后退去一步,惶惶然不敢抬头与之对视。江石对此置若罔闻,连忙提步上前去到太后身边,心中极不好受,却仍然笑:“晶晶自幼在朕身边长大,她的心思朕是最清楚的,如今能够嫁给将军,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林泉未能从中听出他的故作大气,只当他是真心实意为石晶晶开怀,于是强行压下一口怨气,对他道谢,正作势要拜,江石就伸手搀住他的双手。这档口,才算是四目相对了。双方眼神对上的一刻,均愣住舍不得动,却不能不动。太后见状,在心头嗤笑一声,立刻下诏,去石府报喜,而后上前低声笑道:“往后将军和咱们陛下更是亲上加亲了。”说着,江石不得不撒开双手,上前去扶住太后的小臂,同她一起走到林泉跟前,笑意盈盈地端详他许久,直到确定他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不满,方才在心头松一口气,和太后一道出门。林泉恭送二位出殿散步,心里很不是滋味,直觉得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犯疼。他伸手护住心口,阿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奴婢送将军出宫吧。”林泉侧头撇他一眼,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只好是故作镇定,一步一步向前行。阿蒙想起皇帝来时那如风一般轻盈快活的心情,忽而替他不值起来,想要对林泉恶言相向,却终于只说出一句:“将军是陛下最疼爱最信任之人,而今要迎娶晶晶姑娘为妻,咱们陛下,往后可就再没有人可以依靠了。”林泉心中一震,又后退一步,面上并未表现出太多情绪,单是笑:“阿蒙一番话,真是要把林泉的心都给扎碎了。”不等阿蒙应声,他便走出宫门,翻身上马疾驰而去。阿蒙立在门前,眺望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待他回到长安宫时,江石也已陪太后散完步回到宫中,他将周身都放松下来斜靠在圈椅之上,手持一樽酒,若有所思地对着林泉为他拓宽的版图,心中涌出一股无尽地失落感。长安宫在江石的思忖中陷入寂静,除却殿中烛火不时爆出的一点噼啪声,便只有阿蒙的脚步声。江石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再是伸手扶住自己的侧脸,寒声问:“他回去了?”“是。”阿蒙虾腰上前,跪在圈椅后面替他锤肩解乏:“将军说他心痛。”江石放下酒樽,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朕以为他不会痛。”他与林泉之事,本就是他放出的风声,想要借太后之手制裁林泉,而令林泉对自己更加忠心。太后向来是雷霆手腕,削弱兵权乃是情理之中,可让他无论如何没想到的是,她会将侄女指给林泉,让自己不能,也不忍与林泉再行苟且之事。在他心里,林泉和晶晶都是白璧无瑕的,不能为世俗眼光所玷污。“将军又不是草木,怎会对陛下无情?”阿蒙手中轻轻为江石解乏,见他几乎是要笑得哭出来了,方才停手,低声劝慰道:“陛下曾说,为了中北的江山,何人不可舍,何人不能弃,阿蒙认为有理。事到如今,临门一脚,陛下又怎好为情爱所累,而糟蹋将军一片丹心呢?”江石眼中笑出泪花,垂下头带着哭腔道:“朕不曾想过要把将军拱手让人。”“陛下!”阿蒙提高声调,转去他身前跪下:“陛下心心念念要夺回皇权,难不成就让太后这小小计策乱了心神?”“奴婢恳请陛下不要再难过了。”阿蒙将头磕在地上,痛心疾首道:“即便将军与晶晶姑娘成婚生子,也还是要上朝的,那时陛下也还能在高台之上,与将军谈笑,那与从前,又有什么区别?”江石一想到往后只能远远望着林泉,顿时胸闷到隐隐作痛,他又饮一杯,这下却被这杯酒水灼得发热发痛,简直到要支撑不住的程度。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自然也就不屑做君子之事,守君子之道,然则林泉与他不同,他爱他,疼惜他,所以要他做君子,要他永远白璧无瑕。往后林泉与晶晶成婚,自己便不能再对他威逼利诱,要他同自己深陷泥潭。可阿蒙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已经用情和爱束缚林泉十二年,如今外患已除,即便对他放手,又有何妨?要他成婚生子,要他一生安乐,自己只要能够远远看着他,守着他,知道他与自己心意相通,也很好。单是想到此处,江石的眼泪就跌落下来。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了很久,也休息了很久,之后会尽量保持日更到完结,谢谢大家在看。感谢在2020-05-07 17:54:25~2020-06-06 16:0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万俟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415926、繁花雾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1章==============================不知过了多久,江石在朦胧之中被阿蒙从混沌之中唤醒,他一抬眼,满殿文武皆躬身等待他示意。将目光向下首右边的位置撇去,仍旧未见林泉的影子,他心头一震,忽而挂上一副笑脸:“诸位爱卿,有事请奏,无事退朝吧。”殿中安静半晌,终于在阿蒙的呼喊声中响起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直至殿中只剩下寻常侍候身侧的宫女奴婢,江石方能松一口气,伸手翻开眼前的奏折,正是“上将军林泉新婚休沐”的折子。他看得心头泛酸,而后望着早朝时那个空缺的位置,只好将折子放回原处,揉揉眉心:“阿蒙,将军几日没上朝了?”自打林泉预备成婚起,他就过得浑浑噩噩,一段时间下来,竟是不知今夕何夕了。阿蒙自幼跟在江石身边,自然明白他对林泉的心意,他们之间说不清谁对谁有愧,谁利用谁,谁爱谁比较多,只是事到如今,才知道江石算看清了自己的心——他一贯是爱林泉大过天的。只是不清楚将军是否不改初衷。“回禀陛下,一月有余了。”阿蒙说完立刻埋下头,他不愿也不敢去看江石那失望的神情。承蒙太后顾及林泉征战半生,不得空闲思忖成家之事,此番四海平定,国泰民安,自然到了让他休沐的时候,所以借着新婚的由头,给了他一月假期,却不知林泉打得什么算盘,竟然又在此休沐之上又增几日。你愿娶她,朕从了就是。圣上指婚,明媒正娶,金银玉石绫罗绸缎,你要多少有多少,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你要干什么朕都让,能不能让朕每天都能看看你。你看,整个天下都是朕的,独独你不是。江石忆起这些年来有林泉相伴的日子,那时即便林泉征战在外,不能相伴他身侧,他也没有如今日这般如此深重的失控感及失落感。思及此处,他又翻开那奏折,放在眼前许久,并不看,而是在心里拿定主意不能再被动地等,他要去瞧瞧林泉,以解相思之苦。未等用膳,江石就借着微服私访的名头弯去上将军府。等他到时,林泉练完一套剑法,将将收剑回鞘,正是薄汗沾衣,发丝凌乱的模样,加以不时喘着粗气,瞧在江石眼里,便比寻常多出几分勾人。他在廊下裹足不前,喉结滚动一番,只觉口干舌燥,正要伸手出声,就见通往院中的青石小道上飘出一道青色身影,摇摇曳曳,端得步步生莲之姿,真个是端庄里含着活泼稚气。“将军累了吧?”女声清脆悦耳,正是石晶晶开口对林泉道:“妾身给将军熬了莲子羹,试试好不好?”语毕,她从水袖中抽出一张丝帕,站在林泉身前为他擦汗。林泉放下剑,伸手将石晶晶转到身前的石凳坐下,再将脸伸过去,她的手轻轻柔柔,让林泉很是受用,于是很给脸的露出笑来:“做饭熬粥这些事就交给下人吧,你那双手该是写诗作画的。”石晶晶自幼便仰慕林泉,那时可惜林泉的年纪大她将近二十岁,怕是林家主母这位置再怎样也轮不上她。可叹天随人愿,这些年来,她出落得很好,如牡丹一般,可做人间富贵花,并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都略懂一二,自然而然有了林泉对她名扬列国的评价。而林泉迟迟没能成家一事,在她看来好似在等她长大,待她及笄,林泉仍孤身一人,于是她想,这回轮到我等你了——林叔叔,你非娶我不可。太后膝下无女,最为宠爱这个娘家的侄女,一手将她带大,洞悉她的心思,又知道她天真烂漫,与别的官家贵女相比,更易为林泉所接受,自然愿意将她许给林泉。此举可谓一举三得,一来圆了晶晶的梦,二来阻断林泉与旁的名门望族联姻的路子,三来斩断了皇帝和林泉的情丝。成婚前,石家也曾听闻林泉与皇帝的传闻,一度不允这桩婚事,可石晶晶再聪明伶俐,也只是一个深陷单恋的姑娘,得了懿旨便一门心思要嫁给林泉,也因如此,她出阁时父母兄弟均是一脸苦相,压根儿笑不出来。好在婚后林泉从未对她冷落,才能让她更加坚信这段情,坚信自己是得偿所愿了。石晶晶向林泉靠近几分,含羞一笑:“能为将军洗手做羹汤,是妾身打小的愿望。”林泉心中泛出一点暖意,原来除了江石,也还是有人爱他的。他没有按耐要把晶晶揽进怀里的冲动,而是顺其自然地与她亲近,像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石晶晶趴在他肩窝里,像小女孩一样哼哼唧唧地撒娇,他想起江石,渐渐收敛如朝阳一般温暖地笑:“委屈你了。”而后将晶晶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远处的江石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他从心里冒出一股邪火,咬牙切齿地想:我和你十余年,不过离开你一个月,你就和她这样要好,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江石未能察觉出自己目露凶光,刚要提步冲上前去,又见石晶晶端起石桌上那碗温热的莲子羹,一勺一勺喂进林泉嘴里。人在醋海翻波之时,往往意识不到自己的怒气,如此一来,虚火便容易烧来自己也察觉不出异常的地步。这一副浓情蜜意的景象落进江石眼中,倒像世间最不堪入目的一幕,他醋得几要将一口白牙给咬碎了,却仍浑然不觉,只在心中怒道:你们倒是一对恩爱夫妻,看朕怎么整治你!江石竭力压住心头的怒气,待走到院中,只听得石晶晶问:“将军会爱妾身吗?”林泉抬头瞧她,因得他那双下垂的狗狗眼加持,他虽然是一位战无不胜的战神,却时时流露出温柔如水的破碎感,江石爱他,也爱他的温柔与易碎。石晶晶较为执着,竟抵住了他的眼波流转,又问:“和我成亲时你还爱他吗?”林泉不好对她敷衍,应声:“有点儿爱。”江石妒火攻心,捏紧拳头又向前两步。“那你现在特别后悔吧?”林泉犹豫一刻,笑道:“不悔。”为了江石能完成曾经立下的宏愿,他连命都能够不要,又怎会后悔区区奉旨成亲。石晶晶只当他是真心接纳自己,几乎喜极而泣,林泉正思忖如何宽慰她,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道:“林将军。”这声音不如往日清爽,正是带着许多的愠怒。林泉立即起身,抱拳行礼:“末将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石晶晶反应过来,从座上起身,用水袖抹抹眼泪,蹲身做福:“陛下万福金安。”“起吧。”江石抬手示意免礼,旋即作势打量石晶晶脸上的泪痕,直到她面上作烧,欲以袖掩面,方才故作好奇地开口打趣:“晶晶何故流泪?若是林大哥欺负你,你告诉朕,朕替你......”想要说做主,他却不想做主,于是接话:“朕替你欺负死他。”这番孩子话倒叫石晶晶不好发作怨气,只上前揽住林泉的小臂宣誓主权:“将军对我可好了,不劳皇帝哥哥操心。”她一面说,一面走到江石跟前,让他不能越过自己去看林泉。江石如何不懂她的心思,便遂她的心意不刻意去看,只是用手指着她的鼻尖:“朕此行就是专来瞧你这个祸水是怎么把林大哥绑在家里的。”他说话时眼神在林泉身上停留片刻,石晶晶一察觉,便立刻挤到他身边,挤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人家可没有绑着将军,是姑姑体恤将军,要他好好休息在家陪我的。”江石也以同样的笑容回敬她:“只怕再窝在家里,我中北就没有上将军了。”林泉听出其中深意,知道他是提点自己不要被太后挟制,于是躬身上前行礼:“陛下不必担心,林泉从未荒废军务。”虽说此事不单单指军务,但当这石晶晶这小姑娘的面,只得答着糊涂话。石晶晶与江石没大没小也不是第一日了,正要和江石犟嘴,就被林泉止住:“有劳夫人,替我给陛下泡一壶热茶。”江石幸灾乐祸地瞧她一眼,石晶晶先是应下林泉,而后气呼呼地向江石哼一声,方转身离去。她对茶道很是有些研究,可惜有点选择困难,这一去单是用什么茶叶,用什么水泡茶,她都要琢磨许久才能回来,林泉以此举将她支开,倒是合了江石的意。林泉目送石晶晶,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方请江石到书房坐下,那是江石初次“招安”他的地方,他对那里很有感情。江石醋到不知何为吃醋了,头也不回地快步进入书房,一在书案前一屁股坐下,便立刻板着脸无声地凝视林泉,眼神炙热,像是要把人灼伤才肯罢休。林泉被他那妒火和怒火烧得站不住身,索性咚地一声跪倒在地。江石并不怜惜他心头的痛楚,单是质问:“朕和你十年就比不上晶晶陪你一个月?”林泉知道他听见自己和晶晶的话,心里反而轻松起来,只笑,不说话。江石愤怒至极,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使他对上自己的双眼:“你回答我!”林泉不敢去直视他的怒气,也不愿再和他纠缠不清,遂合上眼不去看他,然而在江石眼中,他皱着眉的神情却像委屈到快要哭泣一般,一股热气顿时冲上江石的大脑,使得他一阵眩晕,待站稳后,便将林泉推倒在地。---------------第72章==============================林泉的后脑勺磕得一声闷响,让他眼前顿时天旋地转,想要起身,江石已是不顾形象地扑将下来,同时伸出手将他困在身下,不容他起身。在大多数人眼中,江石乃是一位心怀天下的好帝王,并无荒唐之处可供人指摘。但在与他相伴十年的林泉眼里,他是一潭深不可测的黑水,既带有危险性,又叫人琢磨不透,对他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江石的手在他身上撕扯起来,颇有要把他就地正法的意思,林泉知道事后江石定会后悔此举对晶晶有冒犯亵渎之意,只好是不屈不挠地对他做出反抗。江石妒火中烧,哪管晶晶和他是否白璧无瑕,对他的反抗一概不理,反而是更加用力揪住他的腰带。林泉被拽得腰悬空起来,与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拱形,加以被江石控制住双手,便全然使不出力,只好是喘着粗气,压低声音劝他停手。江石解开他的腰带,衣衫随之散在地上,他眼疾手快地将手环住他的腰身,让林泉更加动弹不得。而后耳中才听见林泉的声音:“陛下,别再胡闹了。”如此无可奈何的语气,倒很少听见。他抬眼怒视林泉,见他又是一副无辜且无奈的神情,心中便像被点燃一团橙红的火焰,忽地窜到身体各处,逐渐发热,发烫。周围安静下来,四目相对,已无当初的浓情蜜意,江石不惧在林泉那里落得个善妒的评价,他只想让林泉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真的——只是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同,他和晶晶的方式也不会相同——对他来说,爱等同于欲。林泉跟随他的呼吸起伏,但没有失去理智,竭力推开江石,却被抱得越发地紧,像是江石用尽全身力气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林泉已是身心麻木,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冲上头顶,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盯住江石,神情恍惚,似乎处于平静与崩溃之间。江石松开禁锢他那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扭向自己:“你是嫌老子在你身上用的力气不够多还是想睡大姑娘尝尝鲜?”林泉全然被他骂得不会开口了。江石向来很能自持,此番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横竖林泉已经起了心思要跟自己一刀两断,那么他不介意化身恶鬼缠住他一生一世。江石松开捏住林泉的手,将脸凑去林泉眼前,许是心头生出悔意,他收起狰狞扭曲的尊容,换上一副温柔的神情与语气,撒娇问道:“你当真要为了晶晶舍弃我吗?”态度转变之大,简直让林泉茫然起来,他伸手抚上江石的嘴唇,抹去上面鲜红的血迹,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去。江石犹如受到惊吓一般,也变得木然,他顺从林泉的动作,起身整理衣衫,林泉出门时撞到他的肩头,他随之踉跄一步,终究没有摔倒。直到这时,他才算明白——他的将军是最不怕疼痛的一个人,但无耻的下流话能扎进他内心深处,让他无地自容,濒临崩溃。在这时候,他多希望林泉能对他大动肝火,那至少还表明,他有被原谅的机会。然而林泉无声无息的出门了,他欲追去,脚下却如灌了铅一般不能抬起。石晶晶泡好茶径直来到书房,正好瞧见林泉失魂落魄地出门,而房中独留一个江石,她不敢怠慢,只好是不动声色上去奉茶。江石坐在书案上方,接过石晶晶斟的茶,忽而一笑:“看不出来妹妹御夫真是一把好手。”石晶晶被这醋劲吓了一跳,心道难不成是和将军谈崩了?忍不住喜上眉梢,娇娇俏俏地报之一笑:“陛下和将军君臣十几年,应当知道将军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罢?”江石气得在心头哼了一声,你倒清楚他的秉性,世上男子千千万万,你就偏要和我抢这一个!他不动声色地一点头:“是了,朕从不知道呢,还是姑娘家心细。”石晶晶见他这笑比哭还难看,今日算是出了一口怨气,简直让她身心舒畅到要飘起来。不过她也不敢就此得罪江石,在心头忖度半晌,终究是温声细语安慰这位兄长一番,直到他坐不住回宫,这场并不愉快的会面才算结束。话分两头,江石气恹恹地回宫去了,林泉却是漫无目的地策马出府,直至城外方才停下。林泉下马坐在官道的茶棚边缘,小二给他倒上一杯热茶,上了几碟小菜便自行离去,他望着桌上那盘花生米,眼泪就毫无争议地跌落下来。他被江石气哭了。因着方才书房内那桩荒唐事,林泉自觉往后再没脸见江石,见晶晶,便只好先出来躲躲,兼散心。“不知贫道可否与先生拼桌一坐?”路旁一名身着青灰道袍的术士向林泉走去。他挺直腰背,一手捻须,一手抱着拂尘,一派仙风道骨,很是有得道高人的派头。林泉立时抹干眼泪抬眼瞧他:“道长请坐。”术士见他不拒绝自己,便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而后又吃蹭几口小菜,喝一盅茶水,方才认真地打量林泉,见他双目泛红,失魂落魄的模样,只道自己吃了他的霸王餐,得为他排忧解难才是。于是又拈须一笑:“先生与贫道有一饭之恩,可否容贫道为先生卜上一卦?”林泉只道这术士不想欠自己人情才有此举,便应了下来。术士合上眼,手持龟甲晃动,口中念念有词,直到龟甲之中铜钱抖出,方才停下。林泉对此一窍不通,只见那术士先是摇头叹息,再是惊讶,最后大喜过望。直拱手向林泉贺道:“卦相所示,先生可活两世,真是可喜可贺呀!”林泉一向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此番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只觉好笑,并不当真。然而他也察觉出术士先前的表情变化,于是探头去问:“道长何故叹气?”“先生不是等闲之辈,贫道不敢妄语。只是这卦相所示,往后先生的日子会大不如前。”术士说完一声叹息,但瞧林泉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便不再为他担心,转而安慰道:“望先生保持初衷,不要为此苦恼。”林泉对他报以一笑:“道长提醒在下铭记于心。”这位道长倒是有些能耐,可转念一想,又怎知不是他瞧见自己流泪才编出的谎话呢?术士听他如此应允自己,心中仍放心不下,但天机不可泄露,他用龟甲重新占卜一次,仍然是相同的结果,处境危险,且难以刻化。可眼前这人分明不是短命的面相,他越想,越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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