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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1 / 1)

“躺回去。”“陛下让臣自己来……!”两人开始争夺那个药碗,顾忱抢不过萧廷深萧廷深也奈何不了顾忱,最后还差点手一滑把药碗摔成碎片,幸好萧廷深眼疾手快接住了它。喂药的勺子再次被送到顾忱嘴边,顾忱看了看药碗,再看看萧廷深那张稳如磐石的脸,忍不住闭了闭眼,心想认命吧……抱都抱回来了,也不差喂药这一根稻草了。他自暴自弃地张开嘴,已经不愿去看萧廷深背后的两个侍卫表情崩坏成了什么样子,也懒得再想自己以后会在队伍里听到什么奇怪的传闻了。.晚间时分萧廷深又来喂他喝药,帮他换衣服……顾忱抗议了好几次“臣只是生病不是断腿”和“成何体统”之类的话,然而萧廷深压根就不为所动。系好腰带后萧廷深在顾忱身边坐下,上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朕给你的玄虎令呢?”顾忱一怔:那块牌子太贵重,他之前以为自己不能活着回来了,不想让东西落在敌人手里,索性就埋在了林子里。然而没想到萧廷深突然出现,之后他就被发现生了病,一直折腾到现在还没去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会不会被人挖走了或者是丢了……想到这儿,顾忱不由一阵担心,心想还是别说了,万一丢了,他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然而他的沉默落在萧廷深眼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这位皇帝皱了皱眉:“……你丢掉了?”顾忱:“……”这简直就是默认的意思了,萧廷深猛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几圈,又难以置信地问了一遍:“你丢掉了!?”顾忱心说自己只是想藏起来的,但那个行为也和丢掉没什么区别了……未免露了点心虚的表情。“你怎么——”萧廷深说了一半猛地停住了,他又转了几圈,样子像极了一只被困住的、暴躁的野兽,随后他又停住了,气得有点语无伦次:“朕知道你、知道你不想收朕的东西……可那是玄虎令,朕的手里也只有两块!!你怎么、你怎么——”他气得火冒三丈,又不得不顾忌顾忱如今是病人,身上还带着伤,总该收敛点儿。然而那种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压根就控制不住——他想起顾忱从前就对自己送他东西接受得十分勉强,简直像是上刑而不是收礼……若换了寻常臣子早就欢天喜地了,可他、可他偏偏就不一样!没准顾忱拿到手就把那块令牌扔了呢!!以顾忱之前对他的态度,怎么会愿意带他的东西在身上?这么一想,萧廷深更气了,那股火顺着胸腔蹭蹭往外冒,他气顾忱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随手就扔了,也更气自己——就算他眼下对顾忱气得不行,却还是没办法把他怎么样!如果换了旁人,干脆扔出去打三十大板也就消气了,可顾忱怎么能打?别说打他了,就是碰掉了他身上一根头发,最后心疼的不还是自己?萧廷深一脑袋怒火在屋子里又转了几圈,最后觉得自己实在气得不行,捂着胸口冒出一句:“气死朕了。”摔门出去了。顾忱:“……”他想,一会儿……还是去找找那块牌子吧,万一真丢了……确实有点对不住陛下啊……第三十四章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萧廷深正在外面和身边的副将安排处置俘虏、带回燕昇、去接江崇和娴妃等人的事。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一个单薄修长的人影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不是顾忱又是谁?萧廷深就觉得心底那股火噌地一下又冒上来了——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生着病、发了烧、受了伤……还关不住他,居然还要往外跑?他这边事情没说完,只能一边和副将说话,一边用余光瞄着顾忱。只见顾忱低着头,速度倒也不快,慢慢悠悠的,朝着远离营地的方向走去。……这人是要往营地外面去?萧廷深立马就有点急了。他们如今扎营的地方是在山顶一处平整的开阔地上,顾忱看样子却像是要离开这里,越走越远……难不成这人是由于自己因为玄虎令的事发了火,觉得受了委屈,要离家出走?这么一想,萧廷深觉得自己脑中一根神经绷断了,他不受控制地朝着顾忱的方向迈出两步就要追上去,留下副将一头雾水:“陛下,陛下,您话还没说完,燕将军要如何安排……?”皇帝陛下回头怒吼一声:“你自己不会看着办?什么事都要朕教给你!?”平白被吼的副将:“……”他只好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陛下宛如脚底踩了风火轮,风风火火地朝着营地外面去了。.萧廷深远远跟在顾忱身后,走出了这片营地,向山上走去。他知道顾忱身手有多好,寻常的跟踪他必然会发现。但如今可能是因为受了伤和身体虚弱的缘故,顾忱始终对他毫无所察,继续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这是往悬崖方向去的路。尽管知道顾忱不会因为自己发个火生个气就去跳崖,但萧廷深还是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他紧紧盯着前面顾忱的身影,生怕出点什么意外自己来不及救他。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悬崖顶上。顾忱脚步顿了一下,萧廷深条件反射性地往树后一躲——他以为顾忱发现了自己。可顾忱只是张望了一下,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他站了一会儿,向右手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他扒拉开长草,走进树林中,接着开始一棵树接一棵树地观察。萧廷深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看到他找了一会儿,在一棵柳树前停了下来。他弯下腰,似乎是伸手摸了摸树根处的什么东西。随后顾忱蹲了下来,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一下一下地掘土。萧廷深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好奇过,于是悄悄靠近了些,伸长脖子去看顾忱的动作。顾忱在树下挖了好一会儿,才刨出一个小土坑。他低着头,手伸进土坑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他吹了吹上面的浮土,又用袖子擦了擦表面,举起来端详了一下。……那是玄虎令。是萧廷深遍寻不得、以为顾忱随手丢了、最后还因为这个和顾忱冒火的玄虎令。萧廷深怔怔望着,脑中霎时间清明一片:顾忱根本就没丢掉这块牌子,恰恰相反,他把东西始终带在了身上,即使是跑来鄂南这么远的地方,他也随身携带着。之前他在这里定是感到绝望了,他认为自己不可能活着回去了,所以才把令牌埋在了这里,不想让令牌随着他一同葬身悬崖之上,更不想让东西落在敌人手中。他根本就没有不当一回事,反而是太当一回事了。以至于在身处绝境之时,也依然想保住它。他怎么……顾忱怎么…………怎么也不解释。这人简直是……萧廷深再也难以抑制自己心里一瞬间涌起的情感,他大踏步上前,在顾忱起身的一瞬间将他牢牢拥入怀中。顾忱的发丝蹭在他鼻端,浮动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是一棵种子,轻柔地落在他心里,根系深深扎入土壤之中。他想,他不可能再放开这个人了。就算是砍断他的手,他也一定要抓紧这个人;就算是他死了,也要把顾忱捆在身边,下辈子、下下辈子、乃至生生世世都要属于他。他鼻子发酸,咬了咬牙,声音有点发狠:“……你怎么不和朕说清楚?”顾忱被他箍得难受,又不好挣扎,只得无辜地眨了眨眼:“……当时情况那么混乱,万一真的丢了……”“朕再送你一块。”顾忱:“……陛下,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那是朕的不是。”萧廷深抱紧他,头埋在他的肩窝处,一说话就吐出一股热气,“朕和你道歉,是朕错怪了你。”顾忱摇摇头,正要开口说话,忽地一抬眼看到远处隐隐来了两个甲兵,应该是萧廷深带来的兵卒上悬崖来最后打扫一下战场。他耳朵一热,立马推了推萧廷深,低声说道:“陛下,陛下你先放开臣,有人来了……”“来了就来了。”“可是他们会看到我们!”顾忱有点急了,又推了推他,“陛下!”萧廷深稳如磐石。“陛下!快放开臣!”萧廷深装死不动。“陛下他们真的过来了……”萧廷深总算动了:他从顾忱肩窝处抬起头,回头冷冷瞥了那两个人一眼,那两个人也看到了他们,顿时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僵在原地,懵了。“还愣着干什么?”萧廷深冷哼一声,看上去十足十是个冷酷嗜血的暴君,“滚!”那两个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萧廷深回头对顾忱笑了笑:“好了,走了。”顾忱:“……”继上次在四仪馆说不出话之后,他又一次词穷了。.一刻钟之后顾忱红着脸和萧廷深回到了营地——实际上这位陛下还想抱着他过来,但顾忱死活不同意,最后他总算保住了自己的声誉,用两条腿走了回来。一进屋子,先前和萧廷深说话的那个副将就起身迎了上来,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顾忱认得他,此人名叫李河,先前在京城两大营中的京西营做统领。一看到顾忱,这名将领立刻做出了一个怪异的动作——他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简直像是地面上开出了一朵花。顾忱:?虽然心中奇怪,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看着李河走到萧廷深面前,规规矩矩地递上了一封密信,接着用平板的声音说道:“陛下,京中来信,急报。”萧廷深拆开扫了一眼,点点头:“朕知道了,你安排下去,明日一早启程返京。”“是。”李河说着,依然死死盯着地面,然后迅速转身,简直逃也似地跑了。顾忱纳闷地看着他的动作,心想这人是怎么了,怎么好像那么怕自己?身后传来萧廷深的声音:“怎么了?”“……他好像很怕臣。”“哦。”萧廷深平静地说道,“朕之前吩咐了,谁敢看你就自己把眼睛挖出来。”顾忱:“……”“你看看这个。”萧廷深倒是一点也没见外,随手就把那封“密信”递给了他。顾忱迟疑了一下:不为别的,这种密信上的符号他明白是什么意思,唯有皇帝陛下才能亲自阅览,其他人看了是要杀头的。他这一瞬间的迟疑也被萧廷深看了出来,这人顿时脸色一沉,眼看又要冒火,顾忱赶紧接了过来,拆信扫了一眼。内容很短,不过只有一句话:王永恪趁萧廷深离京时,从刑部大牢里逃了。顾忱看完了信,抬起头皱了皱眉:“他钻了你离开的空子?”萧廷深从他看信开始就一直盯着他,此刻微微颔首,简洁说了一个字:“是。”顾忱:“……”他第一反应就是:这都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萧廷深也不会离京。他明明是要替萧廷深解决后顾之忧的,结果却反而给他添了麻烦,把自己陷入险境不说,还要皇帝亲自带人来救自己……以至于京城空虚,被王永恪钻了空子。许是因为他沉默的时间太久,萧廷深轻咳了一声,方才开口:“朕一定会抓住他,你别生气。”“臣没有……陛下说什么?”顾忱莫名其妙,“臣为什么要生气?”“……王永恪逃了,你兄长……”顾忱哭笑不得:“臣想的不是这件事。”他停了停,低声说道:“或许陛下不该来救臣。这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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