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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1)

“……这样啊……”碧君斟酌再三,和妹妹拉开距离,缓缓牵出清浅的笑,“我和你一道前去。”第33章 好花时033 好花时(一)下午,姜道成缓步走在学生中间,经过徐岩的座位,停下脚步。这孩子已经对着面前的梅花图运了好一会儿气了。姜道成看了看,知道了原因:画笔质量不够好,颜料的颜色不够正。他温和地低声道:“程府不是有备用的画笔颜料么?”徐岩轻声答道:“别人的东西,如何都用不惯。只有自己添置的,用着才心安。”姜道成暗暗失笑,“那该如何是好?”停一停又宽慰她,“倒是不用心急,这是要你明早交上来的。”她很聪慧,布置的功课能够提早完成。徐岩想一想,抬眼看着姜道成,不好意思地提出一个请求:“先生,我今日可不可以提前下学?我想去请教一位朋友,从速添置画笔颜料。家中那些也不会更好——我不是很懂这些。”真是够别扭的一个孩子:明明询问程府的人就行,她偏要舍近求远。姜道成笑起来,颔首道:“准了。去吧。”徐岩立时放松下来,绽放出美丽的笑容,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退出学堂,唤上等在后罩房的素馨,“快些快些,我们得去南廖一趟。”“啊?”素馨不明所以,“小姐,我们去南廖做什么?”小姐跟廖家两位小姐很熟么?她怎么不记得?“去找廖二小姐。她作画的功底深厚,我前日跟她请教过两个问题。她人很好,当下很耐心地指点我。”徐岩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今日失礼就失礼吧,我得去问问她到哪里买好的画笔、颜料,能给我开个单子就最好了。”她现在的状态,算是半生不熟,能做些简单的画,不知道相关的技巧、窍门。“……不好吧?”素馨犹豫着,“您都没事先派人递帖子,廖二小姐没在家怎么办?”“不管那些了。”徐岩把书箱递给素馨,从肩头挎着的做工精致的小书包里找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扬眉笑了笑,“这是要送廖二小姐的,今日横竖都要绕路去她家里一趟。”“夫人知道么?”“啰嗦。”徐岩扯着素馨往前走,“你再说这说那的,就留下来替我熬到下学的时辰吧。”素馨哭笑不得的,走出去几步,忙停下脚步,轻声提醒:“程大公子。”徐岩瞬时恢复了优雅端庄的仪态,从容行礼,“问解元安。”程询拱手还礼,随口问道:“这是——”徐岩答道:“跟先生告假了,今日有点儿事情,要早些回家。”程询颔首一笑,“那行,不耽搁你。”说完带着两个抬着一箱书的小厮走开去。书籍都是姜道成教书能用到的,他过来帮忙安置到东耳房里。仔细想一想,薇珑与母亲的样貌有六、七分相似,该是和修衡一样,父母就都是十分出色的样貌,而他们还相对而言地取了优点来长。念及修衡,程询不自觉地笑了。这光景下的修衡,太可爱。那晚在黎王府,黎兆先逗他,说要怎样,你才肯对我像程叔父似的,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修衡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您赏我毛笔、小砚台好不好?黎兆先笑起来,满口答应,说得空会亲自去笔墨铺子一趟,给修衡寻摸一套小号的文房四宝。又问他,哪一家笔墨铺子比较好。他照实答墨香斋。唐栩有些过意不去,说用不着。黎兆先却抱着修衡笑说,你可别抹杀我跟修衡套近乎的机会。唐栩失笑,转头对他说,现在看起来,大修衡几岁的孩子好像才能跟他玩儿到一起。的确是。以修衡的聪明,同龄的孩子,在他眼里应该很幼稚,都懒得理。想到这儿,程询不免琢磨黎兆先和徐岩的婚事:现在结缘没有?几时能定下来?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出岔子:他巴望着过几年如期见到薇珑呢。他相信,这两个孩子的缘分,亦是注定的。.此刻的姜道成,正在看商陆的字。连续几日了,商陆的状态都不大好,心不够静。静不下心来的话,师徒双方都是白费时间。为此,姜道成让他先习几日的字:一个人的情绪,写字时能够全然体现。结果是更糟了。姜道成皱了皱眉,吩咐商陆到西耳房去等他。杨汀州留意到,牵了牵唇。过了片刻,姜道成走进西耳房,落座后,审视着商陆:“一寸光阴一寸金,求学的时日最是浪费不得。你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他要教人学识,更要教人处世之道,甚至于,后者比前者更重要。而眼前人,更是程询特地要他留心点拨的。商陆垂头犹豫了好一会儿,低声道:“不瞒先生,学生这几日的确是被一些事乱了心神。我对不住您,可有些事,实在是想不通。”“哦?”姜道成只是漫应一声。要不要告诉他,需得商陆决定,他不能主动问起。挣扎片刻,商陆深施一礼,“还请先生教我,给我指条明路。”姜道成颔首,“方便的话,你就说来听听。”商陆理清楚思绪,压下了心头的难堪,如实道:“学生怀疑,自己走上了歧路。我出身低微,功名路又屡次碰壁,为此……就、就想过,是不是该先成家,甚至于……想把娶妻成家作为一条捷径。在来您跟前求学之前,我险些就那样做了。”嗯,不错,够坦诚。姜道成静待下文。商陆继续道:“这几日,有人又给了我一条那样的捷径。我……先前的际遇还没了结,眼下却又对这样的机会动心了。我只是知道,对我这种出身的人来说,这样的机会,一生也没几次。”姜道成听完,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固然有很多人甘愿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应付科举,但商陆这种寻求捷径的人也真的存在,没人能如愿也罢了,可惜的是有成功的例子。思忖好一会儿,他才缓声道:“你的说辞很委婉,但我听明白了。你能坦诚相待,我自是不会辜负。但是,也只能说说看法,何去何从,终究在你。”商陆再一次深施一礼,“多谢先生,学生洗耳恭听。”“归根结底,这要看你想怎样度过一生。”姜道成说道,“行得正坐得端,是很多人的脊梁骨,为此,不论一生是飞黄腾达或是清贫坎坷,都能心安理得甘之如饴。而有些人,功名荣华是他的脊梁骨,为此,宁可付出几年甚至一生的卑躬屈膝,换得别人眼中的风光锦绣。“你让我说心里话,我不赞成后者,但不蔑视。毕竟,人世就是如此,人与人若都相同,便不会有分歧争端。“我只是想,你我若能做三二年的师徒,你加倍用功的话,就算最终与官场无缘,也不可能说一条安身立命的路都找不到。学问、学问,学到了便是受益一生。你那些同窗,我不需说,你肯定看得出,都是出自官家,为人处事的优势、劣势,也是你要做的一门功课。“再说说你为之挣扎的捷径。正如方才提及的,很简单,你弯得下腰,跪得下去,总能换来你想要的益处。“你若心智坚定,认定自己的抱负只能在官场、富贵门庭之中才能实现,且能长年累月不忘初衷,那只管去尝试。“该提醒你的一点是,人会不自觉地被际遇、周围人的态度影响,便有很多人的路始于错,终于错。那种抉择,毕竟不受推崇,在一些人看来,全无男儿的铮骨。否则,你不会有这些挣扎。”态度和言辞都很温和,商陆却听得红了脸,认真地消化完这一席话,他上前两步,“先生,您多提点我几句吧。这些年,我跟前没有长辈,从没人教过我这些道理。”姜道成笑着指一指近前的椅子,“坐下说话。”随后,把话掰开揉碎了说,又将自己所知的一些例子讲给商陆听。若能阻止一个年轻人走上不光彩的路,是功德一件,他很愿意。.车夫依照徐岩的吩咐,从速来到南廖。听得下人传话,怡君忙亲自把徐岩迎进香雪居。对于容貌清艳、眉眼绝美的徐岩,在接触之后,她很有好感。落座后,徐岩取出礼物,递给怡君,“是一对祖母绿耳坠。我不适合这种首饰,压不住,你这样的气质才衬得起它。那天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就留意到了,这两日都带在身边,却到今日才得空前来。”怡君很有些不安,“太贵重了。”徐岩待人坦率,言语爽利:“快收下吧。改日若能送我一幅你的得意之作,赚到的可是我。”笑一笑,又道,“这次过来,也有事求你帮忙呢。”“如此,我就收下了。”是可以回礼的,怡君便没踌躇,转而问道,“遇到什么难处了?但愿能帮得上你。”“一定能帮上。”徐岩笑得微眯了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把画笔、颜料的事情说了,“比起你作画的功底,我就是个呆头鹅,往后少不得来求你帮忙,你可千万别不管我啊。”语声清越,言语有趣。怡君忍不住笑了,“你这样的人,凭谁能硬着心肠不管?更何况是小事。”想一想,道,“我本就想着,今日下午要出门一趟——我姑姑不是来小住么,她房里短缺一些物件儿,我想到墨香斋、多宝阁去给她添置起来。”“这样的话,可就太好了。”徐岩难掩喜色,“能亲眼看着你挑选,我总能学到一点点门道。”“我眼力也不是多好,幸亏与墨香斋熟稔,掌柜的会推荐一些成色过得去的。”怡君站起身来,“容我加件衣服就能走。”“嗯!”两个女孩相形出门的时候,廖大太太急匆匆地赶上来。怡君心头一紧,担心母亲不晓得徐岩的身份,把自己拽回去。那可就太丢脸了。徐岩则笑盈盈地上前两步,向廖大太太行礼请安,又自报家门。“是徐家大小姐啊。”廖大太太其实已经知道来的闺秀是徐岩,笑问,“跟我家怡君早就说好了出门么?”“那倒不是。”徐岩简短地说了原委,“怪我冒失,这次过来是临时起意。幸亏怡君大度,不跟我计较。”“能帮到你就好。”廖大太太此刻对小女儿有些刮目相看了——徐岩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居然能有求于怡君,奇了。她笑道,“我整日忙忙叨叨的,此刻这是要去外院一趟,才知道你过来了。”徐岩底气不足起来,歉然道:“本该我去给您请安的,可我毛毛躁躁的……”心想若是让母亲知道,不定要训斥多久。廖大太太忙宽慰道:“没事,没事。你们小姐妹之间走动,哪里用讲究这些。”怡君在一旁看着,暗自啧啧称奇:今儿日头是从东边出来的么?母亲竟然现出了近乎慈爱的笑容。廖大太太唤怡君到跟前,递给她一个荷包,“既然出门,就顺道添置一些针线回来。”“……哦。”怡君险些苦了脸。自从与程询的事情有眉目之后,母亲就絮叨着她该正正经经学做针线了。“再有,出门时注意些。”廖大太太见徐岩没关注她们,以眼神警告女儿。眼下不比以往,怡君若是出门闯了祸,程家听说后该怎么想?“我晓得,会注意的。”“这就好。”廖大太太又与徐岩寒暄几句,命下人服侍着她们上了马车。等两辆马车走远了,她笑着叹息:“怡君这丫头,是时来运转了吧?”罗妈妈陪着笑。“徐家这大小姐,真是讨人喜欢,那小脸儿当真是标致。”廖大太太仍是万变不离其宗,“不知怎样的人家,有福气娶回去。”罗妈妈笑着附和。“去知会管家一声,派有眼色的护卫跟着怡君。”这才是廖大太太的目的,“这丫头能安生一些,我就烧高香了。我这是什么命?谁家的闺秀到这时候还会出门?唉……”要不是到访的是徐岩,她真要训斥怡君一番,直接把人拎回房里。.在马车上,怡君打开母亲给的荷包,笑起来。“居然给了我一百两。”她把银票拿给款冬看,“她这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了?”款冬忍俊不禁。“赏了我,就别想再要回去。”怡君防患于未然,“等会儿多给姑母添置些东西。”不管是不是给自己的,先花出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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