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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1 / 2)

四海的龙王奉旨来觐见魔帝,敖嘉元来求见她。

珠珠根本没见他,直接叫西海王找机会带他一起告病回去。

燕煜连自己以前喜欢过的白月光表姐都杀,疯得不太有人样了。

珠珠不觉得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魔帝现在盯着她,她不能做事,珠珠请梵玉卿从中回旋。

因为她主动来当人质,一直没有说回北荒,又亲自抚养燕肃,魔帝逐渐放下疑心,准许诸族王侯归家,四海龙王得以陆续离开。

各族王侯陆续离开,魔帝唯独没发话允许北荒大君走,也无人敢吱声。

珠珠早有预料,半点不意外,把车门一关,悠然过自己的日子。

魔帝的帝辇驶过曾经富饶的中州大地,大片荒芜茂盛的黄草已经覆盖过白骨,秋风渐入深冬,隐约可见来年盛春的迹象。

不久新到了一处行宫,她也被安排了一座宫殿,这座宫殿极为巍峨,尤其制式特殊,像一头展翅的凤凰。

珠珠根本不管,连名字都没问,让她住哪儿她就住哪儿。

她正在收拾东西,梵玉卿来做客,珠珠就邀他喝茶。

燕肃在旁边写功课,是默写《王道》,这是神州所有王侯世子从少年懂事起就要学习的书,当然,学的水平就因人而异了。

梵玉卿拿起一张纸,珠珠早看过少年的作业,这小子字写得很好,墨迹清晰,笔法静肃,上万个字,少年写得工工整整,一字不差。

梵玉卿却道:“这孩子的笔法,有大禅性。”

珠珠不由诧异。

“禅性?”珠珠看向少年:“他可是魔。”

“不会错。”梵玉卿也看过去,问燕肃:“你自学过佛法。”

“……”燕肃抿着唇,低声说:“我曾在书库翻出一本佛经,读之后,觉得心境更平定,因而偷偷看过几年经书。”

“这不是看几年经书能写出来的字。”

梵玉卿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对珠珠说:“这孩子十分沉得下心,笔力沉毅,中正纯善,比起做魔族帝子,更适合来三生天学佛。”

珠珠有些讶异,但想了想,发现这样也不错。

燕肃心性太良善,在魔族格格不入,如果去三生天,也许更适合他。

梵玉卿问燕肃:“你喜佛法,可愿随我修行。”

“梵圣主想收你当徒弟,你愿意吗。”

珠珠也道:“不要怕,只要你愿意,你父帝那里我来说。”

燕肃抬头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谢过圣主好意。”少年对梵玉卿道:“我是魔界的长公子,忝居高位,受族中万千百姓供养,我不会离开魔界。”

梵玉卿道:“以你的心性,留在魔界,如一瓢清水入浊河,将来日子未必好过。”

“…”老成严肃的少年抿了抿嘴巴,坚持说:“那也是我该做的。”

珠珠听着,也不准备再

劝了。

“他有这样的胆识,就随他吧。”珠珠阻止还想开口的梵玉卿,说:“这么小的年纪,一味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能成什么大事,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尽管去干,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未必比当你徒弟差。”

少年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看着她。

梵玉卿也不再劝了,却说:“他被你养在身边,哪怕只是一些时日,也足够他受益半生。”

珠珠说:“你是在说他学我的胆子,这可不像好话。”

梵玉卿闻言,眼角忍不住微微弯起,清冷中浮现出雪梅般含蓄的笑意,极是惊艳美丽。

以前少女看见他这样的笑,会高兴的扑过来抱住他,不断亲吻他脸颊。

但现在他这样笑,她眉眼带笑,神态轻松,眼底却一片平静,再无任何波动。

梵玉卿心中突然颤抖。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伸出,几乎虚搭在她手腕,想碰触她的温度。

珠珠手腕一凉,低头一看,看见梵玉卿细瘦苍白的手指。

梵玉卿道:“我有没有说过,对不起。”

圣主这样柔婉语气的道歉,几乎再遮掩不住情谊。

珠珠只作不觉,若无其事说:“你已经说过几次了,再说下去,我恐怕也该与你客气客气,向你道几声歉了。”

“……”梵玉卿看着她,颤声:“你可有见到那日我…赠你的菩提叶。”和布袋里的桃花枝。

珠珠没觉察,笑道:“看见了,我已经泡茶喝了,效果很好,谢谢你。”

梵玉卿表情逐渐凝滞。

“…仅此?”他问:“仅此?你没有看见…里面的东西。”

珠珠终于察觉异样。

“还有什么东西。”珠珠不动声色:“符玉直接给我泡的茶,你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梵玉卿嗓子塞滞住,他心口像倏然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记。

珠珠看着他的表情,就明白他恐怕还真往布袋里放了什么东西,符玉看见、直接把东西扔了。

啊,这可真是…尴尬。

家里的大醋缸子肯定是不能计较的,但梵玉卿现在和她关系也不错,三生天对北荒支持若此,她也不能太让他难堪。

珠珠转移话题,笑说:“哎呀,瞧我这粗心大意,应该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吧,圣主别怪我,要是三生天什么至宝,我恐怕得砸锅卖铁陪你。”

梵玉卿知道她在轻快转移话题,不叫自己难堪。

他脸色苍白,勉强牵起一个笑来,轻轻摇头,说:“不…不妨事。”

少女看着他,那眼神清明如琉璃,从容温定。

梵玉卿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有这样的目光。

那骄纵的、乖戾的、凶残冷酷的少女,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的目光。

“梵圣主。”她声音温和:“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梵玉卿肺腑倏颤。

他前所未有地意识到,有

什么话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他的唇齿像不受控制,终于吐出最心底的话:“当年你我亲手绣的红盖头,一直留在我手中。”

“我绣的祥云、金花、小鸟。”

他说:“我绣我们的名字,绣的‘珠珠’,‘玉卿’的卿只绣了半笔,你走之后,我看见盖头放在桌边,‘卿’的另半边已经被你补齐。”

“从那一刻,我的心就再无法平静。”

“我赠你的布袋,里面有菩提叶,连同我们定情那一支桃枝。”他急说:“珠珠,桃枝上那最后一朵花开了,三千年了,那一朵从不开花的桃花终于开了,珠珠,你知晓吗。”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切,抬起眼,却对上少女温和平静如初的目光。

“——”

他全身的血像停止流动。

“之前是不知道,现在知晓了。”她说:“梵圣主,三生天的圣架该归去了。”

“来日有幸,我愿亲手写信,邀您与三生天来参加我加冕的典礼。”

“梵圣主。”她这样说:“回去吧。”

“——”

所有流淌的血终于在他的血管里冻结。

梵玉卿走出门,德盛菩萨搀扶着他,三生天的菩萨圣徒簇拥在旁在后,担忧望着他。

他都像感受不到。

天边落下了雪,他眼前恍惚,好像看见还是那年他在人间,雪后披身厚氅在行宫中消食行走,少女穿着朱红的莲花裙,举着桃花枝蹦蹦跳跳向他跑来,高兴喊:“公子”

“公子——”

她向他跑来。

梵玉卿几乎张开手臂。

可他一眨眼,都没了。

临着秀美江南河流的琴楼,人间的小行宫,红裙兴高采烈的少女,鲜妍的桃花枝,热烈烂漫的情谊。

都没了。

“……”

这一刻,他才像终于明白,他彻底失去他的珠珠了。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那个他从河边捡到带回去的小妖小鸟。

再没有了。

血从他口鼻滚出来,他尝到无数腥甜,所有神志昏聩发黑,顷刻间天旋地转,再没有意识。

“圣上!圣上!”

过了几日,珠珠听说三生天向魔帝告病请辞,圣主旧疾复发,咳血昏迷,圣驾启程归去。

珠珠听完,不由有些感然,她本来真不想把事情弄成这个地步,但没想梵玉卿执念如此之深,只好下狠刀,快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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