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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1)

好不容熬到家,戎容一刻不停地跳下车,拉着池弥就往楼上走。池弥没忘了拿走副驾驶的头枕,被她拽着快步上楼,等进了她的卧室,他才疲惫地往后一靠,背抵在墙上,无奈地说:“大小姐,你走得太快了。”戎容把椅子推到他面前,带着哭腔说:“你坐下,给我看看。”“没事的,皮外伤。”“池,弥!”眼眶都红了。池弥只得乖乖地坐下了,只觉得一双微凉的小手拨过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得像是在拨定时炸|弹的引线。“破了……”戎容心疼地说。池弥要起身,“别看了,回头我洗洗上点药就行了。”“你怎么上药?你自己连伤口都看不到,”戎容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凶巴巴地说,“再动一次,我就给爸爸电话。”池弥果然没动了。她却软下声音,“……骗你的。”她才不会跟父亲说,所以才会在司机面前替他隐瞒。如果戎正廷听说这种事,八成会让她转学,或是干脆继续请家教。可她不想,如今每天上学放学,晚上补习,她挺享受这个过程,尤其是池弥这家伙乖乖地被她拿数学题血虐,过瘾得很~“怎么办?头发盖住伤口了,不好上药。”戎容在他身后,为难地自言自语,“如果去医院,一定会被孙姨发现的,那爸爸下一分钟就该知道了。”“不用去医院,两三天就好了。”池弥不想看她苦恼,“或者就说我自己摔的。”戎容戳了下他的肩,“你以为孙姨跟你一样好骗呐?”池弥:“……”“有了!”戎容绕到他面前,四目相对,“你乖乖坐在这里,我没回来不许离开。”她眼眶和鼻尖微红,因为着急微微沁着汗,皮肤白得透明,池弥一时间挪不开视线。“听见了没有?”“嗯,不走。”得了他的承诺,戎容才转身出门,下楼的脚步声焦急。池弥坐在椅子里,后脑勺隐隐作痛,头有些晕,鼻间都是戎容卧室里浅浅的茉莉香,她喜欢用熏香,他不识得那些奇奇怪怪的瓶子,但很喜欢闻她身上的气味,会让人骤然平静。忽然,床头柜上的一只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纸袋上的英文字母有些眼熟,他不认识这牌子,只是从前在场子里打拳的时候,似乎在哪儿见过……戎容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个纸盒子,拖了只脚凳放在他面前搁盒子。池弥低头一看,“……电动理发器?”“别怕,伤口那儿我会改用剪刀的。”戎容卷着衣袖说,“跟孙姨借来的,不知道好不好用,我还没试过。”池弥:“……”理发器打开,小小的电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低头。”小手轻轻地按了下他脖子后面。池弥低头,刚好看见阳光里他俩的影子,合而为一。他脾气硬,这世上,能这么理所当然叫他低头的,也只这姑娘一人。细碎的发丝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戎容笨拙又小心地绕开了他的伤口,把其他地方的长头发都剃成了板寸。只不过,初次操刀,出品是可想而知的惨烈。戎容拿着理发剪,这边修修,那边修修,越剪越心虚,“不然上过药之后,我陪你去一趟理发店吧……”池弥抬手,摸了摸毛茸茸的板寸,“不用,蛮好。”“别乱摸,”戎容打掉他的手,“伤口还没上药呢!”池弥放下手臂,下意识地摸了下被她拍过的手背。戎容拿了药膏,轻轻地替他上药,摒住呼吸,生怕自己毛手毛脚地弄疼了,直到处理妥当,才开口,“疼不疼?”“不疼。”“骗子。”不疼为什么额头上都是汗?戎容丢开药膏,弯下腰贴近他的脑后,鼓起嘴轻轻地吁气——小时候弄破了伤口,孙姨都是这么做,会好许多。可她不知道,池弥额头的汗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憋的,理发的时候她的手指一直在轻柔的碰触,像羽毛不住在撩拨,他早就想落荒而逃了。如今倒好,她给伤口吁气,三口里倒有两口都落在他的耳廓,又软又柔。池弥猛地站起身,“不疼了。”戎容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感染发烧了吧?”第15章 15%痴迷说话间,戎容踮起脚,小手就抚上了池弥的额头。“……没发烧啊,”戎容狐疑地说,“那为什么这么红?”池弥退开了些,“我去给孙姨还工具。”“不用了,一会儿她上来时候带走就行。”“那我去拿扫帚,打扫一下。”“不用啊。”戎容抱着手肘,“孙姨说她一会来,池弥,你看着我。”池弥无奈,只好低头看她。“你难道是在找借口躲开我?”戎容怀疑地盯着他。“怎么可能。”戎容绕着他走了半圈,只觉得这发型虽然有点儿磕碜,可池弥这家伙的颜值真是逆天了,这都能hold住……被她看得心里像有猫爪在挠,池弥只想快点逃开。戎容撇撇嘴:“你脖子里有碎头发。”“那我去冲个澡——”“你坐下!”戎容指着椅子。池弥乖乖地坐下,刚剃了的板寸让他看起来有点乖,又清秀又乖巧,戾气全无。“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戎容拿了块柔软的干净毛巾,裹在手指上轻轻擦过他的颈后,“你老实回答我。”池弥被她按着肩膀,只能待着,“你问。”“你说你从前是打拳的,打拳难道还会用匕首吗?”池弥一怔。戎容停下手中的动作,“刚刚那个光头拿匕首出来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害怕,就算是体校,也不可能总面对这个吧?”因为孙谊说过,小池这孩子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所以戎容从来没追问过他的出身。戎正廷说池弥之前在楠都打拳,戎容就一直以为大抵是体校里出来的。可今天这一遭,戎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打拳和打架,是两码事,一个为了得分取胜,一个为了斗狠求生。池弥背对着她,低声问:“戎先生没跟你说过吗?”他一直以为戎容是知道的,所以两年来才会一次都没有问过他。戎容拿毛巾揩过他的耳廓,“没有,他哪儿有空跟我扯这些?”“……我没有上过体校,”池弥说,“也没有上过学。”戎容的动作都没打顿,“难怪成绩这么差~”丝毫没有另眼相看,甚至觉得合情合理。池弥看着透过树枝照进来的光斑,“我从前打拳的地方在楠都的酒吧街——你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一楼是酒吧,楼上是k歌房和桌球室,地下室是拳击场……也是赌场。”身后没声,池弥回头看,正对上戎容那双清澈的眸子。“……拳击场,也是赌场?”“每天下午到晚上八点之间,赌徒下注,得注最多的两个拳手晚上八点对擂。”说完,池弥疑心她还是听不明白,“下午买晚上谁赢,酒吧老板坐庄,每晚一场,赢的人有奖金,输的人自掏医药费。”戎容沉吟了会,“你总输吗?”池弥:“……”“不然你为什么还跟我爸回来?打拳赚奖金,总比在这里被我欺负强吧?”“没觉得。”戎容嘴角微微翘了翘,意思是陪着她比较好咯?手上又去揩他下巴底下的碎头发,嫌他不配合,还拿左手托了下他的下颌。“如果不是输得太多,难道是奖金太少?”池弥无奈地被她托着下巴,她专注的小脸就近在眼前。戎容脸很小,五官有种明艳的美,却很少刻意打扮。池弥不懂如何形容,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她一笑,就算是逼仄的地下室也熠熠生辉。她盯着他的下巴,一边拿毛巾轻揩,一边嘟囔,“该刮胡子了。”“我不是楠都人,”池弥因为被抬着下巴,声音有点哑,“当初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好些差不多年纪的弟兄。戎先生找到我的时候,这一群人里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姜河。”戎容的动作顿住了,眸子里映着他,“其他人呢?”“死了。”毛巾失手落下,被池弥单手接住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戎容弱弱地问:“那个姜河现在在哪儿?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看见朋友来找过你。”“我来这里的前夜,他被人打伤了,戎先生一直在找人替他治疗、复健。”“擂台上受的伤?”“不是,是赌场里。赌场老板的儿子输了赌局,把气撒在姜河身上。”丹凤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姜河差点死,他也没好到哪里,我刺伤了他。如果不是戎先生,过去的两年我应该在少管所里过。”戎容沉默地从他手里拿过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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