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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11 章(2 / 2)

魂体在世间行走的危险并不比活着的生灵少,更何况鶌鶋还是异兽的魂魄。有了这枚鹤羽,它再不必像以前那般担心了。

鶌鶋又惊又喜,声音明亮地叫了几声。它在空中转着飞了一圈,又重新落回到树上,颇不好意思地对白鸿叫了几声。

它虽然在刚死的时候迷茫得很,但现在已经跟了柳穿鱼和柳叶桃许久,还是看到了许多东西的。比如,它看到了柳穿鱼最近都去了哪里,两人之间古怪的关系。

白鸿一怔,笑骂道:“小家伙,还藏了什么没说的?”

她不是为了从鶌鶋口中套话才给它鹤羽的,不过是有点……物伤其类罢了,所以也真没料到,这小家伙还藏了话。

“屈居屈居屈居!”鶌鶋扑腾着翅膀,尖嘴指向宅院内。

在点起那九盏灯的时候,它就没有办法靠近柳叶桃。那九盏灯的光亮就像一个坚韧的泡泡,所以它才只能去跟着柳穿鱼。虽然柳穿鱼看上去更可疑,可它对柳叶桃几乎没有多少观察的机会,直到今晚感觉到柳叶桃的气息变化,才飞回来想要趁机多瞧瞧她身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白鸿分辨着它鸣叫声中的含义,目光落到院内,微微眯起了眼。

柳叶桃怯生生地坐在床上,眼睛里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那盏由丁芹点起的一小盏灯照亮了她的脸,在暗夜中破开一处温暖明亮的空间。

九盏灯都熄着。

……

破庙中,漓池闭目、仰苍静默,在寂静而黑邃的夜里,唯有一盏孤灯相照。

此前离开庙中的阴魂们,又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庙中。他们离开的时候两手空空,但在回来的时候,每一个的手中都捧着一盏灯火,那光芒温暖而明亮。

他们的灯火后面,都吸引这或一或二的孤魂野鬼。这些孤魂褴褛而破碎,维持着凄惨可怖的死状,但在这灯光的照耀下,鬼身上载满的苦难痕迹竟有了愈合的迹象。

这座庙里原本只有一小盏灯,灯火越明亮,柱子、桌台等等拖出的阴影就越深重。

一个阴魂回来,就带回一盏灯来,庙内的灯火越来越多,阴影就越来越少。这里的鬼魂越来越多,庙内却越来越温暖明亮。

那些无家可归的鬼魂们在这光芒的照耀下,空茫而悲苦的目中逐渐有了光,那些残破的肢体也慢慢恢复了生前的模样,让他们成为一个个体面的、有尊严的生灵。

然后,这些阴魂们,又一个个将这些恢复了神智清明的孤魂引到后方,教导他们如何点起一盏明灯,就像仰苍曾经教导自己一样。从此以后,这里便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凭借着这一盏温暖的明灯,哪怕再也得不到他人温善的供养,他们也不会重新堕入迷茫悲苦之境,因为他们已经可以自己照亮自己。

这满室的灯火或明或暗,除了没有实体、灯焰空燃外,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没有法力的波动、没有香火的味道,因为这些灯焰的燃料,是最纯粹、最悲悯的一丝心念,心念不尽、灯火不熄,而这心念所燃起来的灯火,又最能催动心生出同样温暖光明的心念。

若不是亲眼所见,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会相信,这样平平无奇的灯火,就能够救度深陷苦厄之中的孤魂呢?

仰苍目中倒映点点灯盏,如暗夜中的点点萤火,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明灯教。你见到这些灯盏,便认为这些捧灯者都是可信的了吗?”

仰苍目光霎时重新凝回漓池身上,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眼幽深如不可见底的潭,落在人身上,就像从头顶浇下一壶冷泉。

聚在庙内的的鬼魂都有意无意地看了过来,目光里透出不快。但漓池只是安然而坐。

仰苍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道:“你对我似乎很了解,可我对你却几乎什么都不知晓。”

他心中有着很深重的执念,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化身鬼类不入轮回呢?为了这个执念,他愿意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在此一等就是二十三年,可也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所等待的究竟是什么,才会不得不谨慎至此。一步步的试探、观察、追问,却仍不敢确定。

他已经再经不得一次错误的后果了,上一次令他身死,这一次,或许就会令他满腔所执尽数成空。

满室灯火似是都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漓池嘴角似勾非勾地看着他:“灯火点起,便不会再熄灭吗?新添的燃料,永远会和曾经的一样吗?”

仰苍被这话激得心中一跳,正想继续再问。

但漓池的眼睛已重新闭上了,只留下一句:“既然你什么都想不明白,那便继续等着吧。”

……

灯火摇曳着,在柳叶桃长而浓的睫毛下投出阴影。

丁芹隐隐觉得有些非同寻常之处,但却一时抓不住那感觉。灵觉牵引,她目光下意识落到了柳叶桃怀中,才发现她怀里的那枚鹤羽正处于轻微的激发状态,弥散出些许力量。之前白鸿在时,鹤羽上散发的气息就被白鸿掩住了,此时她离开了房间,鹤羽的变化就明显了起来。

鹤羽会被激发,是因为鶌鶋的魂魄靠近吗?

正想着,白鸿就回来了,她是独自回来的,鶌鶋的魂魄仍留在宅院外,在它自己挑好的地方隐匿着。

丁芹和柳叶桃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白鸿身上。

“没事。”白鸿轻摇头道。

柳叶桃的目光仍落在白鸿身上,那短短两个字并不能消除她的不安,但白鸿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对她继续道:“今晚不会再有事了,你把灯点起来吧。”

这灯指的是那九盏灯,柳叶桃听明白了,她立刻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也没有追问,只是不安地看着她们,踌躇问道:“你们……你们还……”

“我们就在隔壁。”白鸿道。

柳叶桃咬了咬嘴唇,点头道:“好。”

丁芹虽有疑惑,但并没有立刻追问。她清楚,等到时候,白鸿一定会告诉她的,可还没等到离开,在柳叶桃点起那九盏灯火后,丁芹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柳叶桃身上那枚鹤羽的力量,在九盏灯全部亮起后,就隐匿不发了。

丁芹面上殊无异样,跟随白鸿一起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发现了?”白鸿在回到房间后问道。

丁芹点了点头,之后却又摇头,眉头皱得很紧:“那九盏灯能够压制鹤羽的力量。但我还是没能看出那些灯究竟有什么问题。”

白鸿道:“鶌鶋的魂魄也被拦在灯光外面。”

那九盏灯绝对是有着力量的,虽然尚不为她们所知,却早已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

可是,如果说鶌鶋是来寻仇的,这九盏灯是用来保护柳叶桃的,那她为什么会如此害怕灯光呢?

白鸿又继续道:“据鶌鶋所说,它此前一直隐藏在乌头山上,结果稀里糊涂就死了,死后阴魂看见柳家两姐妹正在烹食自己的躯体,就认为是她们害死的自己,可却又不能确定究竟是谁杀的自己,然后就一直跟下了山,直到跟进这座城里。”

丁芹心中生出疑惑来,若按正常逻辑来看,能够悄无声息杀死鶌鶋而令它无所觉察的,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只有可能是柳穿鱼。但若是如此,鶌鶋又怎么会无法确定呢?丁芹没有追问,双目晶亮地看着白鸿。

白鸿果然直接说了下去:“在鶌鶋刚跟着两姐妹时,她们还都是普通人,也根本无法觉察它的存在。柳穿鱼的种种特异之处,是在进城之后,遇到了一个人,她跟那个人学的。”

“明灯教?”丁芹问道。

白鸿点头:“鶌鶋也听到了这个名字,但它只有在第一次时真正靠近了。它险些被那人发现,在那之后,鶌鶋就没敢靠近过。”

但鶌鶋的记忆很好,哪怕只是看到了一眼,它也一直将那人记得很清楚。

“那个明灯教的人……”白鸿说道这里时,罕有地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是个眼盲的画师。”

丁芹不由“啊”了一声。

“她在街上卖画,有人找她麻烦,问瞎子怎么画画?她就与人打赌,她若是画得像,那就得买下她的画。她画得果然很像。”

“然后……”

然后,那人想要耍赖。围观的人很多,柳穿鱼也在其中。鶌鶋落在不远处的树上,它虽然主要是盯着柳穿鱼,那是却也被这一场热闹给吸引住了。

可正在那人诡辩的时候,盲眼的画师却突然一转头,两只没有神采的眼睛,正对着树上鶌鶋落着的地方。

“再后来,鶌鶋就没敢靠近过。”白鸿说道。

鶌鶋知道的就这么多,但留给两人的困惑却更多了。

如果那时柳穿鱼和柳叶桃都是普通人,那么她们是怎么完全避开鶌鶋的知觉,令它稀里糊涂地毙命的?

明灯教究竟是什么教派?那灯火中的力量又是什么?为什么她们两人都难以觉察,柳叶桃却为此心悸不已?

那个盲眼的画师又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分明有着这样的实力,却只在街头做个普通画师?

柳穿鱼,她对柳叶桃又究竟是什么态度?是维护她?还是厌恶她?

……

仰苍盯着面前的那盏灯,暖黄色的火苗摇曳着,灯油在微不可查地下降。

灯是会熄灭的,就连太阳都会坠陨,又怎么会有永恒不灭的长明灯?

可灯也会重新点起。人心无常常改易,一念退转生出晦暗来,灯就熄了。可一念仁心重生慈悯时,灯就可以重新点起了。

他明白李泉的意思。世人善恶同具,点起明灯并不代表着恶念皆消,但只要能够点亮这盏明灯,就说明他们在些事情上有着相同的愿望。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分可信不可信?

而假使对方的灯熄灭了,他也是可以看得见的。

但李泉所说的还有后半句话……

“我不明白。”仰苍忽然问道,“心念退转,灯就会熄灭。但心念变了,又怎么能点起灯呢?水是无法充作灯油的。”

明灯教的修行法自上古传下,唯有那一念悲心方能点亮明灯,从无差错……不。仰苍突然想起,法分深浅,如蒙童入学,要先从浅显的学起,若在还未识字时就教授典籍,那谁又能学得会呢?明灯教的法门也一样,在粗浅的法门中,并不强求时时刻刻都能够让自己的心停驻在那一念纯粹的悲心中,哪怕有着些许杂念,也是可以的。

便如老汉给鬼类雕刻木像,他在与鬼类做交易时心中同时具有求财的念头,在给有应公们刻像时同时具有为自己和两个孩子积福的念头,但他的木像仍然刻成了。

仰苍怔怔地想着,心中忽然掀起无数繁杂的念头。生时的记忆翻涌不休,又忽然定格到他死去的时候……他本不该死在那里的,本不应该有人知道他在那里、不应该有人知道他当时要做的事,除了……他所信任的、从未想过的人。

但在那一日,无忧天女的话应验了。

有着自己的愿望很正常,但这点杂念,真的会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吗?

“愿望和欲求,有什么分别吗?”漓池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双幽深的目已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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