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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合葬(2 / 2)

抬手示意楚故和燕舞别说了,甄侦直视苏日暮,杏仁似的眼睛没有弯着,“那些都暂且不提,你先在我那儿住几天,解决了杀手的事再说,可以吗?”

这个如江南一般温润的男子不笑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威慑感,苏日暮迟疑了片刻,没有做声。

甄侦只当他是答应,跟楚故燕舞打个招呼,就带着他走了。

见他们消失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楚故和燕舞也往府尹府走了。

“有个传闻说,小侦不笑的时候是半个爷,笑的时候是半个三爷,今个儿我算是见识到了。”加起来就是一巨型杀伤武器啊!

“苏日暮果然不是凡品,我都没见过小侦有这么多表情。”整天看他那个温雅从容的笑看得后背都毛了,阜怀尧挑的一批人里就数他最吓人了。

“说实话……我总觉得苏日暮怪怪的。”

“能被爷看上的,能不是怪胎么?”

“阿故你在说你也是怪胎么……”

“……=_=|||”

……

甄侦的府邸离闹市不远,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巷子深处,足够清静,也不怎么招眼,苏日暮扫视了几眼,估摸一下地形,挑眉——一个会暗杀功夫的文官,一批神秘的手下,一个能守能攻隐秘又便利的府邸,这甄侦,不止是翰林院学士这么简单吧。

甄侦扣了扣门环,很快就有个老仆来开门。

“大人,这是……”老仆见到他带个明显刚打完架(……误会啊)的外人回来,还牵着手,显然很惊讶。

“这位是苏日暮苏公子,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劳烦林伯你把听朝小阁出来。”甄侦边走边道。

“原来是酒才苏公子,久仰久仰,”这个名号实在太响亮了,林伯笑着道,“老奴是甄府的管家,您叫我林伯就好。”

苏日暮也不好和一个老人家拉着脸,就客套了几句,让林伯觉得酒才原来也没传说中那么狂,遂满意而去。

苏日暮见林伯步法稳健,又是一挑眉——武功不差。

“你在看什么?”甄侦问。

苏日暮随口一掰:“这里挺好看的。”

这倒不是瞎掰,眼前是雪白的粉墙,铺上卵石的小径,两旁竹林一路蜿蜒,将精巧的厅堂小阁湮没在一片绿意中,竹子的暗影稀疏投在青碧的飞檐朱椽上,从密到疏一层一层反反复复,就像其间主人一样,充满江南的气息。

难得听他说一句中听的话,甄侦一笑,“你要喜欢,一直住着就是,这里只有我和林伯。”

苏日暮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别以为他看不出竹林里密密麻麻的陷阱和几个极隐晦的暗岗,这地方能住人么?

他没答这个问题,只扬扬下巴,示意甄侦把扣着他脉门的手松开,“都到你地盘了,小生还能跑了不成?”

甄侦从善如流放开,倒不是真的放心,只是再不松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又得炸毛了,别有深意地看看他的手,“我以为只有习武之人才怕被人锁住脉门。”

“你抓得小生很疼。”苏日暮冷哼,举起手审视了一下,那里已经有一处地方带着淡淡的淤痕,“这里是脉门?”

那语气,谁敢说他不无辜?

他的皮肤本来就有些惨白,一点痕迹都很显眼,而且他脸颊上飞刀伤的地方也被刚才的百姓蹭裂了,血迹缓缓漫开,衬着那张煞是好看的容颜,看起来颇是惹人可怜。

甄侦看得眼神微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甄侦的筑夕小阁前,甄侦推开门,道:“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苏日暮如临大敌地退后一步,“又不是娘们,还用你帮忙?”谁知道这腹黑又会干嘛?

正好林伯从对面的听朝小阁出来,说是收拾好了可以入住了,苏日暮毫不犹豫往那边走。

“苏日暮。”甄侦喊了他一声。

他回头,接住两个迎面而来的瓷瓶。

“蓝的抹淤血,白的抹刀伤,”甄侦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意思,笑的如拂春风,“记得一天三次,留疤了别怪我。”

苏日暮一挑眉,没说话,掉头就走。

林伯疑惑:“大人,这是您的朋友?”看着不像啊,可是甄府性质特殊,没留过外人住下吧?

甄侦没回答,“去给他准备热水吧,好好照顾着,要什么尽量给他拿。”

……

不过,一个时辰后,甄侦就后悔说了这句话了。

饭厅里,热菜热饭已经端上来了,林伯站在那个秀美清逸的男子面前,苦着脸。

甄侦脸上带着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要了一坛子酒,就不过来吃饭了?”

“是。”林伯点头,他也没料到酒才苏日暮就真的只用喝酒过日子。

甄侦站起身来,转头就往听朝小阁走去,“把饭菜带过来。”

听朝小阁。

换了一件黑色交领袍子的酒鬼书生趴在二楼的窗台上,正大口大口喝酒以解被耽误了一整天的酒瘾,忽地就看到甄侦和林伯往这里来了,纳闷——这家伙又想干嘛?

甄侦微仰头,也看见了窗户上的男子,那人本来就皮肤惨白,穿着一身黑衣,看起来就像一缕幽魂似的。

不多一会儿,甄侦就上了二楼,林伯手勤脚快地把饭菜在桌上一一摆好。

苏日暮懒洋洋睨他们一眼,“干嘛?”

甄侦走过去,劈手夺了他手里的酒,杏仁眼一勾,弯出一个笑,“吃饭。”

苏日暮不满,“小生不饿。”

甄侦懒得和他绕嘴皮子,直接拎起来往桌子边一放,“不饿也得给我吃。”

“不饿就是不想吃,小生怎么吃?”

“刚才忘了说,”甄侦居高临下看着他,忽地朱唇轻启,换了个话题,“没我的允许你敢出府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秀美的脸上带着的明明是优雅有礼的笑容,嗓音也是温如春风清如夏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禁不住汗毛一竖,让人丝毫不怀疑话里的真实性。

到了人家地盘的苏日暮敢怒不敢言。

他话锋一转,“不过,爷曾经赏赐了不少好酒给我,十八年的乳酒,二十年的杜康,三十年的女儿红,五十年的桑落酒……我素来喜茶,所以它们都原封不动地待在酒窖里。”

登时,苏大酒鬼听得眼睛都圆了,琢磨着——要不要去偷酒呢?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嗯,不可不防……

“你不乖乖听我的,”甄侦弯下腰,靠近他,眼里染着戏谑,“就一滴酒都碰不到哦。”

苏日暮摸摸计算——不能出府=不能买酒=没酒喝,乖乖吃饭=地窖有酒=有酒喝。

甄侦直起身子,淡定地用下巴指指桌上的饭菜,“现在,吃么?”

立场坚定的苏日暮又被将了一军,毫不犹豫立刻叛变,点头如捣蒜,“吃,谁说不吃的~子曰人是铁饭是钢啊~~”

躺地底也中枪的子:……

话是说的豪气干云,不过一碗饭没见底苏日暮就觉得有点撑了,甄侦也没逼他继续,叫林伯收拾了东西,嘱咐他好好休息就走了。

中午他就看出来了,楚故和燕舞做的菜再合胃口苏日暮都吃的不多,而且不会饿,长期喝酒对他损伤很大,轻度厌食这个症状只是其一,也许,该奏明万岁爷派个太医过来?

苏日暮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坛子杜康酒,少是少了点,但至少和街边劣酒不是一个等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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