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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菠萝罐头 卫玥珍x周礼安(2 / 2)

卫玥珍抿唇:“只是谈恋爱而已,我不订婚。”

挂了电话,卫玥珍出神了很久。

她和周礼安正式在一起的日子不久,不过两个月而已。期间他从来没提过订婚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害怕什么。

是他授意的订婚吗?

他没问过她,也没提过。

卫玥珍不太高兴,连着一周没怎么回周礼安信息。

临近过年,他工作很忙抽不开身,和她说回东川的时候和他说一声,他来接她。

她没知会他,一个人回了东川。

周礼安是在一个应酬上知道卫玥珍回来了,桌上友人打趣,说他够辛苦,丢着女朋友在外边陪他们吃饭。

他不动声色,言两语就知道了卫玥珍在哪儿。

酒喝过一轮,周礼安借口离开。

司机等在门口,见周礼安提前出来不免讶异,待看到他的脸色,决定一个字都不多问。

上车后,周礼安报了地址。

他回了“岛上”。玥珍在那里。

卫玥珍也不是故意选了“岛上”,别的地方的酒确实没有“岛上”的好喝,而且这里不会有讨厌鬼来烦她。

反正周礼安都会找到她,不如选个合心意的地方。

正值寒假,“岛上”前所未有的热闹。

卫玥珍难得没和朋友们玩。她躲在露台上,小桌上的酒瓶空了小半,喝完一杯酒盯着露台上的灯发呆。

这里很亮,很温暖。

她混混沌沌地想,周礼安这样的人是不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她究竟是畏惧被一段关系捆绑,还是畏惧他完美。

有时候周礼安太好,好到她时常惶恐,会不会在某一天醒来,他就如数收回这样的好,再给别人。

她一定会气死的。

他想订婚,她不愿意;他要是不想了,她又会气死。

她真别扭,卫玥珍郁闷地想。

周礼安到“岛上”后换了一身衣服,酒局上难免沾到烟味,卫玥珍不喜欢烟的味道。

靠近露台,他不许任何人再进去。

女孩子看起来心情不好,趴在小桌上发呆,酒瓶里酒只少了一点,她没碰多少。

周礼安轻皱了下眉,没压着脚步声。

她早知道他会来,没抬头,闷声道:“周礼安,我要是不和你订婚,你会怎么办?”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周礼安短时间内不打算再提起订婚,至少等她毕业,“等你毕业再说。”

卫玥珍茫然道:“可我妈说过年你们家来商量订婚的事。”

周礼安一怔,难怪她不高兴,一个人回了东川。

他在她身边坐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片刻,解释道:“我家里人……她们可能有点着急。我最近太忙,没顾得上。玥珍,不会有订婚,别担心。”

卫玥珍并不觉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没在一起前,他步步紧逼,她恨不得逃到千里之外;在一起之后,他没有底线地对她好,数次退让。

这样的好让她有些恐慌。

“周礼安,你都没有脾气吗?”卫玥珍捏捏他的脸,嘟囔道,“正常人被拒绝,肯定气跑了。你像个受气包。”

周礼安莞尔一笑:“不生气。你在就很好。”

她是他的良方。

卫玥珍靠在周礼安怀里,偷偷想对他好一点吧。

-

年后周家上门拜年,这是第一次。往年都是卫家到周家拜年,今年情况大不一样了。

不知道周礼安说了什么,周家没提起订婚的事。

卫玥珍跟在卫爷爷身边,将周礼安身边的人看了又看,没看到他爸妈。印象中他爸妈似乎不常在家,以前过年的时候也很少见到。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拜过年,卫玥珍收了一堆红包。

周礼安临走前也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揉揉她的发,温声道:“新的一年,希望玥珍每一天都快乐。”

也希望她的身边有他。每一天。

周礼安走后,卫玥珍没管她的小红包们,缠着妈妈闹了一阵,最后把她拽到楼上。

卫妈妈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应付这个小女孩。

“活到一十岁,忽然有悄悄话和我说了?”

卫玥珍和家里人关系亲密,从小到大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他们,说悄悄话的时刻少之又少。

这样的情况难得一见。

“妈。”卫玥珍指了指门口开走的几辆车,“我怎么没见到周礼安的爸妈?他们不在东川?怎么过年都不回来。”

卫妈妈抚额,这孩子简直缺心眼。

不过也不怪她,这些年很少有人在提起周礼安的身世。他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抵挡流言。

“周礼安的爸妈很早就走了,车祸走的。他从小就养在叔叔家里,对外都说周家这一辈是两兄弟。其实周礼安和周溯其实是堂兄弟,不是亲兄弟。他婶婶身体不好,长年在国外疗养,所以一家人都在国外,礼安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从小和长辈们一起生活。”

“玥珍,你别怪礼安心急。他只是没有过家,想要一个。”

卫玥珍神情怔愣,没从卫妈妈的话里反应过来。

她从来不知道,周礼安没有爸爸妈妈。她去过他住的地方,很大很空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

她以为他只是喜欢一个人生活。

“好了。妈妈去忙了。你乖点啊,今天别乱跑。”

卫妈妈匆匆说完,下楼忙去了。

卫玥珍趴在窗口看着门口看了很久,心中五味杂陈,想和他说些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之所以有雾一样的性格,是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吗?

这样生活,是不是会容易一点。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问过他,带着这样一副正人君子的假象生活,是不是很方便。

他回答她说,很方便。

卫玥珍有点儿后悔,不该这么说他。

他似乎从来没怪过她。

这个年卫玥珍过得并不好。她辗转反侧,放不下这件事,最后找上喻思柏,问他周礼安是怎么长大的。

东拼西凑,凑出了周礼安的童年。

父母车祸去世的时候,他年岁尚小,不到上小学的年纪,却已经懂事了,有小时候的记忆。

葬礼后,他被送到叔叔家生活。

不久,叔叔一家出国了。爷爷奶奶舍不得两个孩子都出去,于是留下了周礼安。

他和爷爷奶奶住,姑姑们都喜欢他,他过得不苦。

原本他是活泼开朗的性子,越长大越内敛,逐渐变成如今的模样——温润如君子,锋芒尽藏。

周家家大业大,到他手里并不容易。

这一路走来腥风血雨,他都是一个人走的。最后国外的叔叔将股份转让给了他,终结了这场争斗。

他一个人很辛苦,但不至于众叛亲离。

他仍有疼爱他的亲人,希望他过得幸福,有喜欢的女孩子,和她过一生。

所以当她们知道周礼安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一家人都着急,想为他争取到这个女孩。

和她全然不同的童年和生活。

比起她,周礼安很孤独,也很辛苦。

卫玥珍当晚失眠了。

隔天是和朋友们约定去古镇玩的日子,周礼安早早就来接她,受礼地等在楼下,没上楼。

卫玥珍一下楼就往他怀里扑,家里人都别开眼。

她无所顾忌,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膛不肯放,只是想这样和他拥抱一会儿。

周礼安低头想看她的脸,她不让。

他低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卫玥珍摇头,又抱了他一会儿,小声问:“今天能不能让别人开车,我想和你一起坐在后面。”

周礼安轻轻挑眉:“让阿杨开。”

卫玥珍:“……”

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路上是喻思杨开的车,他这辈子就没开过这么别扭的车。路上在服务区休息,给他哥发了一百条短信,别在澜江当上门女婿了,快回东川救救他,他要被周礼安欺负死了。

到了地方,喻思杨顶着众人同情的眼神飞快下了车,丢了车钥匙就跑。

这车谁爱开谁开,他再也不会开了。

卫玥珍完全不知道喻思杨这一路的苦,她上了车就在周礼安怀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到了古镇也没醒,被他抱下车进了酒店。

卫玥珍醒来已经是下午。

酒店是仿古的风格,窗户都是木制的。她推开窗,冷风往里钻,夹杂着几片雪花。

“下雪了。”她从睡梦中醒来。

忽然,一只瘦削白净的手从身后伸出来,关上了窗。

“太冷了,会感冒。”周礼安调高温度,给她披上外套,再打开窗,“雪还小,明天会有积雪。饿不饿?”

卫玥珍没心思再看雪,只是仰头安静地看着他。

刚睡醒的女孩子眼神懵懂纯净,乌黑的眼珠子望着你,仿佛她归你所有,由你处置。

周礼安禁不住她这样看。

他捂住她的眼睛,嗓音低哑:“别这样看我。晚上还要出去玩。”

卫玥珍不听,拿开他的手和他接吻,外套和被子从身上滑落,身后窗户被关上。

他沉沉压过来,肆无忌惮地吻她。

再出去,是晚饭时间。

周礼安和卫玥珍是两间房。和朋友们出门,他从不会只订一间房,即便有时候他的房间根本用不上。

但两人一起出来,朋友们也不意外。

正逢元宵,镇子里很热闹。

晚饭后他们便结伴出去看灯,尝小吃,兴致来了坐夜船看古镇,看河道两岸灯火燃烧。

卫玥珍拍了很多照,都是周礼安拍的。

拍完两人便躲在角落里,头贴着头,小声说悄悄话,惹得朋友们好奇极了,都竖起耳朵偷听。

“这张不好看,显得我好胖。”

“胖吗?明明很可爱,现在可以亲你吗?”

“……好好选照片!”

“下次我会拍得更好。我在跟老师学。”

“…………”

众人听了一耳朵,都沉默了。

这根本不是周礼安吧!这是被谁夺舍了吧?

周礼安为什么看起来像个恋爱脑啊,太吓人了。

喻思杨反应最大,像是被雷劈了。

他以为在车上周礼安趁着卫玥珍睡着偷偷亲她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更腻歪的。

呜呜呜他也要去澜江,不想在东川呆了。

一行人坐完船,去逛镇子里各式各样的店铺,明知道是骗游客的东西花了钱一样觉得很开心。

卫玥珍逛了一圈觉得累,坐在路边不肯走,又想吃东西。

“你去给我买。”她戳戳周礼安。

周礼安等着女孩子慢慢数,等数满两个手指头,仰头对他笑:“好像都想吃。”

“我去买。”他摸摸她的头。

卫玥珍在风里也不觉得冷,看着周礼安走远,看他的背影在一间间店铺间穿梭。

她忽然觉得幸福,满足的,被填满的幸福。

不需要很多鲜花,不需要很多情话。

卫玥珍拍了一张周礼安的背影,偷偷发了一条朋友圈,再抬头,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站起身看了一会儿,没看见人。

正要去找,听见有人喊:“有人掉水里了!”

她一怔,下意识往人群中跑,边跑边喊他的名字,声音里难掩慌乱,一直跑到岸边,拨开探头瞧的人群。

河道里太暗,看不清掉下去的人是谁。

岸边有船夫准备下水救人。

卫玥珍不知道自己在问谁,只是不停地问:“谁掉下去了?”

“是个男人,个字挺高的。”

“哥哥穿着驼色的大衣,和我妈妈一样。”

周礼安今天穿的就是驼色大衣。她说喜欢看他穿这些温暖的颜色,他就经常穿。

卫玥珍事后想不起来这一刻自己在想什么。

她望着黑漆漆的河水,幽深而冰冷,没有过多犹豫,脱下大衣往下跳,游向在河里扑腾的人。

不等她碰到人,一只手臂从身后紧紧拽住她。

“玥珍,不是我。”周礼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了下来,抱着她往回游,“这么冷的水,你也敢往下跳。”

他压着怒气,不想凶她。

落水的人被船夫们救了起来,卫玥珍也上了岸。

“你没事吗?”

冬日的河水冷得像冰,她冻得直哆嗦,仍在意他有没有事。

周礼安捡起大衣把她裹住,抱起她快步往回走,回答她:“我没事。刚才遇到小朋友迷路了,离开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她就敢往河里跳。

这是冬天,她不要命了。

周礼安冷着脸,把卫玥珍带回酒店,塞进浴缸里,指尖抵开她紧咬的牙关,喂她喝姜汤。

临时煮的汤,味道算不上好。

卫玥珍缓了很久才从那股刺骨的冷意中回过神,他不断揉搓她的背心,四肢,身上还穿着湿衣服。

“周礼安,你快去换衣服。”

她推开他,催他去换。

周礼安压了一路的怒意终于爆发,摁着她的后颈贴近自己,警告道:“就算是我,也不许你往下跳。”

“这样的事没有下一次。”

他高兴不起来。即便是为了他。

一想到她把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就怒火中烧。

卫玥珍发着愣,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被他忽然凶了这么一嗓子,反应更迟钝。

等回过神,眼泪已经挂在脸上了。

她哭得发抖:“我游泳游得很好,为什么不能去救你?”

周礼安狠下心肠不去抱她:“周围有那么多人,都是专业的人员。怎么轮都轮不到你。”

卫玥珍红着眼:“怎么轮不到我?他们是你的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你的女朋友怎么就轮不到我?”

她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周礼安还是心软了,低头把她抱进怀里。

他哑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风险,玥珍,这样对我太残忍了。”

卫玥珍大哭,自己委屈,也替他委屈。

“我为喻思杨勇敢了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为你勇敢过。每周都是你到洛京来,我没有来东川找过你,一次都没有。周礼安,我也可以奔向你,我也可以为你勇敢。”

“我也可以疼你,保护你。”

周礼安眼眶发酸,他的小女孩长大了。

从小时候那个迷路在黑暗里大哭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孤身敢往那么黑的河里跳的女孩子。

她一直都那么勇敢,从来没变过。

“玥珍,我们结婚吧。”

周礼安嗓音嘶哑,说出心中最渴念、最渴求。

卫玥珍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以这样的面孔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失去父母的孤儿再到现在的周礼安。

他失去了他的家,长大后想和喜欢的女孩子有一个家。

这是平凡生活中,普通又伟大的愿望。

“我想要最大的钻戒。”她瘪瘪嘴,“最漂亮的婚纱,最漂亮的家,还要最帅的老公。”

她仍在掉眼泪,却来抱他。

她说:“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周礼安怀抱着他的小女孩落泪,额间青筋凸起。

他这一生,失去过无数,最亲爱的父母,分道扬镳的朋友,逐渐疏远的亲人。却也得到无数。

其中最珍贵的,是他的玥珍。

他想做她床头的白梅。

伴她入睡,伴她醒来,伴她从清晨到日暮,伴她到老。

他的最珍贵。

他的玥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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