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扫了一眼屋内，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柜子里。
她起身便要走过去，陆淮钦却大步上前将她拦住。
“怎么，还不让我在这里走一走了？”
“东西别乱动。”
夏予直接从他胳膊下钻了过去，顺势打开柜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再是如今笨拙的陆淮钦可以阻拦的了。
看到柜子里的东西，夏予久久无言。
陆淮钦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从夏予身后抱住她，问：“像吗？”
“你雕这些东西做什么？”
“一起入土，陪朕永生。”
“不过是一些木雕罢了，没有多久就会腐烂的。”
陆淮钦推开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块上等玉石雕刻的夏予。那色泽光亮，在阴暗的柜子里熠熠生辉。
“朕会抱着她入土。”
“陆淮钦，这次我离开，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见我了？”
陆淮钦没说话，只是将柜门关好，又回到座位上低头看奏折。
夏予也不再说话，以手撑着下颚，盯着陆淮钦在奏折上写字。
一本奏折批阅完了，陆淮钦又打开下一本。
夏予两眼发光地盯着，一动不动。
陆淮钦从奏折上偷看了夏予一眼，将别的心思撇开，继续看折子。
可他的心早就乱了。
确实如夏予所说，这次一别，他便不再打算去见她了。
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打算将她送走。
又看了一眼夏予，她面色越发红润，一点也不似他脸颊凹陷，神态颓然得不像话。
这些日子他上朝都有几分苦难，再过些时日，他怕是只能躺在乾宇宫内，做个满是无用的活死人。
他不愿让夏予见他这般模样，他留给后人的也该是功名显赫，身姿硬朗的陆淮钦。
“你是不是打算提前离开？”夏予又问。
“你这是何意？”陆淮钦笔头一顿，露出虚浮笑意，“你且不用担心，朕没有将皇位传给太子。”
夏予自然不是担心这个。她是怕陆淮钦不愿忍受自己和一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会早早了结自己的一生。
“你躺着多一天，就多做一天大岐的皇帝。我初去善仁院，说不定又会在太医院一样被人欺负。你若在，我好歹觉得身后还有人，做事更有底气一些。你若不在，我便没有能靠着的人了。”
这话说得很好听，可陆淮钦一听就知道夏予在哄他。
先且不说陆淮钦替她备好了后路，让她不会无人可靠，就说夏予自己，她出了事也很少会再想到陆淮钦了，况且她还有林意笙，还有何幸助她。
所以说，陆淮钦是死是活，真的不太重要。
“答应我。”夏予握上了他的手。那手因为没日没夜地雕刻，早已千疮百孔。可握上的那一刻，夏予除了心疼，还有踏实。
对陆淮钦从骨子里的依靠，并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解除的。
“好，答应你。”陆淮钦哑了嗓音。
他瞧着夏予明艳如芙蕖的脸，想到以前她守在他身边等他处理完事情的日子。
那时在浮玉山，陆淮钦也要做些事。恰好劈柴的那日伤了手，留了几条细疤。
“虽然受伤了，但是手还是很好看，字也很好看。”夏予那时真是将他视若神明，由衷夸赞。
陆淮钦捏笔的手僵了僵，神色带了几分倨傲，“你的夫君，做什么不是一等一？”
“那郎君生小孩也是第一吗？来月事也是第一吗？掌勺也是第一吗？洗衣服打理家务也是第一吗？”
“阿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