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的话题也简单，他说自己的日常，她安静地听。
月上梢头，周礼安放下茶盏。
他抬眼静静看着对面的女孩子，今晚他没怎么看她，多数时间看着窗外，怕她不自在。他只想让她安静地吃完这顿晚餐。
幸好，她吃得还算开心。
“玥珍。”他轻轻地喊她的名字，眼神温和，“能不能告诉我，你讨厌我的原因。至少让我知道，我比喻思杨差在哪里。”
卫玥珍微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讨厌，远远算不上。她只是不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卫玥珍知道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这样的对话是早晚的事。
她叹了口气，老实巴交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很虚伪。明明不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装成这样，觉得你很没劲。我……”
“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她说完，低下头不敢看他，别扭地转着小茶盏，悄悄想周礼安会不会气跑。
周礼安低眼看着茶水里倒映的光，轻舒了口气，又有些无奈。
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么简单的原因。
“玥珍，我会改。”周礼安郑重其事道，“只要你说，我都会改。我向你保证，以后你看到的我都是真实的我，在你面前，我不会再隐藏。”
“你不用猜，不用患得患失。只是……”
他的停顿让卫玥珍有点儿紧张，忍不住抬看他。
周礼安斟酌道：“只是我不太了解现在的小女孩在想什么。有时候或许不能立刻体会你的感受，得知你的想法，玥珍也能对我诚实吗？”
卫玥珍不满地拧眉，她够诚实啦。
讨厌和喜欢都写在脸上，没人比她更诚实了。
周礼安不执着于得到答案，他浅浅一笑，清俊的眉眼在灯下熠熠生辉：“我会改。所以周某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到追求卫小姐的机会？”
卫玥珍轻轻咬唇，不敢和他对视，怕自己耳根红了。
他用这张脸说这样的话完全是犯规，让人狠不下心拒绝。
“……你还在考察期。”卫玥珍别扭地移开眼，心跳扑通扑通跳，“以后别随便亲我。”
被他亲这么一下，她又几天没睡好。
周礼安莞尔一笑：“我不能骗你。我的真心话就是我时时刻刻都想亲你，包括现在。”
卫玥珍坐不下去了，一口气喝了已经变凉的茶水，匆忙拎起包出门，耳根红透了，含糊道：“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周礼安瞧着女孩子落荒而逃的身影，眼梢笑意更深。
玥珍怎么会这么可爱。
周礼安启动车之前，终于做了决定。
岑青柠的话不无道理。卫玥珍是爱憎分明的人，黑是黑，白是白，眼里容不下沙子，隐瞒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该告诉她。
周礼安望着前方的夜色，对卫玥珍道：“再给我一小时，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卫玥珍答应和他吃饭，也不在乎这一小时。
她今晚心情不错，托腮看着夜色，难得不在意周围的街道是明是暗。
渐渐地，路越开越宽，车越来越少。
卫玥珍认了认路，发现这是通往喻氏飞机制造厂的路。
她不明所以，想不通周礼安为什么带她来前男友家的飞机制造厂约会。
这未免太古怪。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喻氏飞机制造厂门口，熄了灯。
周礼安降下车窗，望向在夜里依旧明亮的车间。
许久，他轻声道：“小时候，我和阿柏常来车间玩。有一次是和一群弟弟妹妹们一起来的，人多管不住，转眼就丢了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是小女孩。”
“所有人都在找她。我也是。”
“我记得她刚进工厂的样子，圆圆的一团，跑得飞快，喜欢玩捉迷藏。于是我往车间的铁架边找，猜想她会不会躲在某个架子上，等别人找到她。”
“她哭得很大声，我担心她会扯坏嗓子。”
“于是我牵着她，给她擦干净眼泪，她不敢看就遮住她的眼睛，让她躲在我的身后。就这样，我一步步把她带出了车间。”
“阿杨在门口。我把她交给了阿杨，去找叔叔阿姨。”
周礼安曾无数次回忆过那天的事，也无数次后悔过。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把你交给阿杨。”周礼安转过头，看向茫然无措的女孩子，“我告诉自己，以后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抱歉，玥珍。是我来晚了。”
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