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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二合一)(1 / 2)

诚如陆清浅所说, 母子哪有隔夜仇。陛下一把年纪舔着脸在太后跟前赔不是,承诺发明旨往穆家称赞穆四小姐人美心善,将她再召入延寿宫伴驾。太后娘娘就坡下驴,自不会再板着脸与他计较, 母子俩拉着手互诉衷肠,之前的裂痕仿若消失, 又恢复了往日的母慈子孝。

及说到将大皇子养在延寿宫中, 穆太后并未推辞。民间多的是家里老太太抚养孙子的, 皇后不经事已是众所周知, 陛下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苗, 总不能让他再受到波折和伤害。

陆清浅全程陪坐当个壁花, 没有上赶着往太后跟前凑。如同她能看出穆太后对她不满,穆太后亦知道她心中有数。两个都是聪明人, 无需再摆出虚假面孔相互哄骗, 端看谁能够拉拢了皇帝的心,谁就能在较量中占据上风。

当然,她们之间也没有你死我亡的仇怨, 不过是争夺利益罢了。甚至在穆太后的想法中, 陆清浅受宠归受宠,始终是把綦烨昭放在第一位, 是会为了皇帝为了大局考量的。看在昭妃的“聪慧”,和她身后站着的陆家面上,哪怕穆太后真要敲打陆清浅,也绝不会在明面上苛待了她去。

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也是不会让綦烨昭发现的秘密。为难儿子妻妾的婆母不是好婆婆,让夫婿夹在婆媳关系中为难的伴侣亦算失职。有苏月婉前车之鉴,穆太后不会想着靠自己“母亲”的身份压人,陆清浅也绝不会仗着宠爱与太后叫板。她们不会将这些波澜诡黠表现出来,所有暗潮汹涌的较量,都发生在言笑晏晏之间,谁都还没察觉之前便已经结束。

至少綦烨昭看不出来。虽然一个月前曾恼怒母后对昭妃的算计,可既没有造成后果,他也就慢慢释怀了。而昭妃全然不知,一如既往的对太后恭顺有加,他自诩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故意透露母后的想法,打破这祥和宁静。

自昭妃回宫,大皇子迁到太后处,又有穆四小姐再度入宫,一连串的变化让人颇有些措手不及,又仿佛都在情理之中。一场变故之后,除了皇后处境更加艰难,其余各处并未受到波及,反而宫中气氛随着秋风渐入寒冬,变得越发平静起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年转瞬即逝,又到了下一年春。北雁南归,万物复苏,綦烨昭守孝二十七个月,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因他守的并非国丧而是家孝,是以除服礼没有大办,只他一人在御阳宫中跪了一阵子,烧了经文黄纸作祷便罢。及第二日上朝,看着满桌案的折子却是哭笑不得:“选秀选秀选秀,怎么除了选秀还是选秀,列位臣工就没别的事儿要禀告了么?”

左相一本正经的出列答道:“国祚延续乃是根基,便是民间也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陛下对先帝孺慕情深,愿为先帝守孝三年,臣等于情于理不敢阻拦。如今孝期已过,延续血脉就是陛下要考虑的头等大事了。”

“好吧好吧。”綦烨昭无奈的摆手:“那就请左相操持,先拟个条子来,莫要太过劳民伤财。”

选秀是户部的差事,左相正管着户部,由他负责亦无可厚非。且历年选秀都有旧例可循,并不需要太多前期准备,若是再紧一紧时间,今年年内就可以完成这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了。

前朝的消息瞒不过后宫,綦烨昭不出意外的在长乐宫里被拧青了胳膊。看昭妃背着身抱着猫儿,只甩给他一个后脑勺,皇帝陛下十分“夫纲不振”的凑上去赔笑脸:“好缓缓,真不是朕要选秀,是那些大臣们都快用折子把朕给埋了。你最是体贴朕了,肯定明白朕也是身不由己。朕给你保证,无论选进来谁,你都是朕唯一放在心上的,谁都不能越过了你去。”

“说的好听罢了。”陆清浅别过脸恨恨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等那些花儿朵儿的进来,你指不定就被勾了魂儿去,再也不来我这里了。”

“天地良心!”綦烨昭就差要指天誓地了:“且不说还有哪个女子能与你比肩,就算真来个天仙儿呢?朕的心就这么大,里头装满了你,可塞不进别人了。”

他强硬的掰过陆清浅的肩膀正色道:“你可知积毁销骨,谣言害人,朕不能为了你而废弃后宫,那是害了你。甚至后宫牵扯前朝,等新人进宫后,朕也不能再独宠你。只你尽管想怎样就怎样,若是有哪个没眼色的找你的茬儿,你尽管弄死她立威去。”

綦烨昭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缓和了语气轻笑:“朕知道你不在乎位份,朕给你位份也不是当做奖赏,只是给你的武器。总归除了皇后之外,谁都不及你高,谁敢对你呲牙,就是她以下犯上,你想怎么责罚都没问题。”

“说的我多残暴不仁似的。”陆清浅嘟嘴,好歹不那么僵着了。

“可不是你残暴,分明是你心大,并不想与她们计较。”綦烨昭随手取了她一根簪子把玩,无奈的摇摇头:“府里的老人领教过你的手段,知道在你面前装乖,不敢撩拨了你。新来的小姑娘心高气傲,说不定就有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你若是好性儿的退一步,只怕真被她们当成软柿子了。”

“您懂的可真多。”陆清浅嗤道:“难不成已经去考察过京中的闺秀是何品性了?”

“朕好歹是皇宫里长大的,先帝那些娇花可没少看过。”綦烨昭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十分沧桑道:“虽是过了几十年,可女子就是女子,又有多少区别呢?”

“当年母后无论宠爱还是位份都不算顶尖,又得顾着我,有时甚至会被年轻的低位妃嫔嘲讽欺辱。”綦烨昭叹息道,看着陆清浅的目光深不见底:“朕知道你聪慧不下于母后,亦是个有忍耐的,可朕不是先帝,朕不想,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知道。”陆清浅放下虎头,轻轻靠进他怀里:“我就是——有些怕了。”

“怕什么?”綦烨昭柔声问她,心里却有些明白。

“怕容颜老去,怕你看久了觉得无趣,怕自己因嫉妒变得可怕。”陆清浅紧紧拉着他的衣袖,身子忍不住颤抖:“我不敢想,不敢想你真喜欢上别人之后,我到底——”

“那就别让我喜欢上别人。”炽热的吻落下,綦烨昭小声道:“把我管的死死的,让我除了你,再看不见任何人,不就好了?”

“陛下……?”陆清浅惊讶的抬起头,余下的话却被他重重堵进了喉咙里。直到缺氧的感觉笼罩胸腔,綦烨昭才放开他,伸手轻抹她殷红的嘴唇:“朕许你善妒,许你争宠。那些个三从四德雨露均沾的话儿且等你成了后宫之主再提,你就是朕的宠妃,合该张扬又矫情,谁说你半个不字,就扇烂了她的嘴。”

“那我的名声就烂啦。”陆清浅嗔怪的睨他,刻意忽视了那句“后宫之主”,晃着他的衣领逼问:“您是真要我好啊,还是要我当众矢之的啊。”

綦烨昭大笑:“你一个人占了满宫的恩宠,就算你再如何与人为善,也逃不出众矢之的的结果。还不如干脆强势些,让她们就算有抱怨,也只能自个儿吞下去,见面单说你的好话呢。”

陆清浅不依,直说他是个大忽悠,綦烨昭擒着她胳膊在她耳边小声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赶紧给朕生个小皇子来。有子有宠有位份,可不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陆清浅一张小脸腾的红了,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仿佛陛下说了什么危险的话,她非得隔远些才能安全。綦烨昭身子一点点前倾,反而越发逼近,忽然怪笑道:“朕前日读《全唐诗》,突然看到两句,叫做‘花丨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的,不知爱妃觉得应该如何解读?”

不待陆清浅回答,綦烨昭已是直接将人抱起来往屋里走,一边调笑道:“不知娘娘这花丨径篷门空旷了这样久,是不是也颇为想念朕这客人来?”

好一通天昏地暗的胡闹,虽是人人都猜到陛下第一次临幸后宫必是给的昭妃,却没想到他能“猴急”到午膳都顾不上。幸而无论林公公还是金橘都早有准备,将长乐宫守的铁桶一般,一点儿消息没漏出去,也没传出什么“白日宣淫”的话头来。

皇帝陛下吃饱喝足神清气爽,看着锦被中昏睡的昭妃娘娘,心中是说不出的满足。却不知他前脚出了长乐宫的大门,后脚陆清浅便睁开眼,手中一枚药丸送入嘴中嚼一嚼咽下,复又才真正睡了过去。

及晚膳时,陛下看着敬事房呈上来的绿头牌子,毫不犹豫的翻了昭妃那块。只是想想糟心的祖宗规矩,綦烨昭拦下了准备去长乐宫宣旨的太监,叫来敬事房的总管太监直截了当道:“日后昭妃侍寝都不必往乾元宫里送,朕直接去她那儿就是。”

敬事房总管听得他这句话,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皇帝宿在后宫嫔妃处并非没有过,但多是心血来潮的情之所至情不自禁。能够被翻牌子侍寝却不用送进乾元宫里,那可是皇后才有的殊荣。可抬头看看陛下坚定的眼神,大太监冲口而出的“不合规矩”四字便被生生阻在了喉咙口,根本不敢说出反驳的话。

皇帝陛下还不罢休,继续将祖宗规矩踩在脚底蹂丨躏:“也不必派彤史跟着去长乐宫听了,总归朕翻了昭妃牌子,你们在彤册上记着就行。”

彤册乃是记载嫔妃承宠记录的文书册子,也是考据陛下子嗣是否“合情合理合法”的重要证据。且并非每个妃嫔承宠都会被记录,唯有完事儿后陛下首肯了“留”,才会由彤史女官在彤册上留下一笔,表示陛下同意妃子孕育皇嗣。

这复杂的规矩是大祁先祖为了保证不被人钻空子混淆血脉而定下的,虽然并不是每个皇帝都严格执行,可像綦烨昭这般“敷衍了事”、“阳奉阴违”的却是头一个。敬事房总管将自个儿心里猜测的昭妃娘娘得宠程度狠狠往上提了提,毕恭毕敬的点头称是。又听陛下漫不经心道:“此事不必保密——若是有人觉得不妥,尽管让她来找朕分说。”

大太监脑门一凉,几滴冷汗落下,赶紧躬身应诺告退。至于这里的“她”说的是皇后还是太后,总管太监脑子里转了几圈,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有綦烨昭明晃晃的授意,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后宫已经全知道了陛下陛下给昭妃的殊待和纵容。其实陆清浅倒不在乎这个——在哪儿睡不是个睡?说实话,她还挺想去乾元宫里传说中的大龙床上滚一滚的。

她是挺无所谓,可别人却没法儿淡定。苏月婉收到消息便眼前一黑膝盖一软,若不是两个大宫女扶的快,就能直接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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