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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1 / 1)

临近十月,孚勒娅有趟航班飞波士顿。时间上有余裕,她约了埃德闻在城里新开的日本餐厅见面。埃德闻从学院开车过来,不远。餐厅装潢以砂红色为主,描金屏风与小桥流水营造出东方人眼里的东方风情。说实话,了解过东方,便会觉得这有些造作刻奇。孚勒娅一边吃寿司,一边和埃德闻聊起他新的旅行。在老友面前,埃德闻很放松,不知不觉讲起了旅途中遇到的女孩。“年?”孚勒娅对这个发音感到好奇。“我就记得这个了。应该早点让她教我,是哪几个字。”见埃德闻笑着,孚勒娅垂眸喝了口白葡萄酒。“还是说说正经事吧,之前买拍的avg老物件,听说你交给洛杉矶的华人基金会了?”“那些东西似乎会送去中国展出。”孚勒娅笑问:“你呢?看过那些东西了吗?不如去看看,邂逅你的司机女孩。”“你想去吗?”埃德闻平静地看着孚勒娅。对视片刻,孚勒娅说:“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觉得这个玩笑合宜。”埃德闻表情淡淡的。孚勒娅语气冷下来,“这那么重要吗?我只不过是提了一句,还是说你染上了神经质。”埃德闻沉默片刻,有所缓和,“是我紧张了。”“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最近在实验室忙,没有什么事。”埃德闻不想讨论那些刺激他神经的怪梦,从公路旅程开始,梦出现了,到现在反复纠缠,他能感受到梦境里激烈的情绪,可怎么也记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埃德闻冥冥中觉得,这一切和叫作年的女孩的有关。这让埃德闻确信了,人与人之间有着比际遇更深邃的东西。为此,他要回到那片土地。*此刻,陆诏年被孟柔绑来了南京。孟柔家的旗袍店做了许多年,在全国协会里也小有名气,今年行业展会在南京举办,孟柔妈妈受邀参加。孟柔妈妈希望两个女儿来长长见识,顺道带在身边做漂亮门面。协会为了体现年轻化,在民国老街做了一期复古集市预热。集市上有本地一支复古舞会团体,教大家一起体验二三十年代的摇摆舞。孟柔跳leader的角色,牵引着陆诏年。孟柔大方地说:“今天绿叶衬红花啦。”陆诏年穿了身青色丝绸旗袍,四十年代抹袖样式,盘口和滚边用本布,全手缝。衣服衬得人温婉含蓄,人又把衣服穿出了讲究的味道。陆诏年在舞池里转了个圈,立即成了焦点。陆诏年不习惯受瞩目,让摄影师们拍了些照片便藏到角落去了。误入集市的路人感到新奇,讨论说,这些旗袍女郎很有军阀姨太太的风情。爱好老旗袍的女孩抱怨:“混淆军阀就算了,什么姨太太风情,民国时期的姨太太过的什么日子,学过历史还不知道么。”另一位女孩搭腔:“这已经是好话了,有人还说旗袍是满清遗风、封建残余,完全忽视服装史。旗袍在那时候可是革新,是时装。”“我上回还跟人吵起来了,很多人就以为旗袍是丰乳肥臀,开衩到大腿。你跟他们?????说,老旗袍不是那样的,老旗袍没有省道,懂点的还能列举港工旗袍,不懂的反而要说,新式旗袍好呀,老旗袍宽肥、显溜肩。烦都烦死了。”陆诏年在一边默默吃一盒精美的中式糕点,不经意对上二位视线,附和地笑了两声。“你说对吧?”“诶,你这旗袍,是哪家的呀?”陆诏年噎了桂花糕,叫孟柔来招待准客人。陆诏年不懂旗袍,但穿上旗袍整个人确实有些变化,尤其是做了妆造,她性格里强势冷冽的那一面隐去了,看起来极其甜蜜。用孟柔妈妈的话来说,像当年的影星。晚上协会有商务宴,陆诏年应付不来那样的场合,想找借口溜掉。孟柔怕妈妈给她介绍男人,和陆诏年合计,走为上策。不知是不是江南人斯文的缘故,似乎都关起门来在室内玩,路上见不到几个人,看起来夜生活泛善可陈。两个女孩骑着共享单车,穿行在梧桐飘洒的街巷里。经过明园林,孟柔偏说要进去瞧瞧。夜晚,四下无人,青瓦白墙的古老园林里颇有些阴冷。陆诏年催促孟柔看一眼就走,孟柔笑嘻嘻地说:“你怕呀?”孟柔拽着陆诏年走近水池,转身见一道人影,吓了一跳。那老人穿长衫马褂,坐在廊桥上吸烟。座位旁边放了好几只鸟笼,蓝布罩着,不知是什么鸟。瞧见她俩,老人咬着他的羊脂玉烟杆,笑了笑。孟柔不敢对视,僵硬地挽着陆诏年,转身离开。出来后,陆诏年放松下来,便笑话孟柔:“你不怕?不是社牛么,怎么不搭话?”“算了算了。”孟柔捂进了仿皮草披肩。回酒后后,孟柔收到摄影师发来的照片,高高兴兴地发了个朋友圈。月亮、树影、旗袍女人,她装文雅,配文: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陆诏年想嘲讽来着,却瞧见了别人发的动态。科学杂志刊发了一篇论文,一作是位年仅二十七岁的华裔物理学博后,消息刷爆业内,陆诏年往下翻,院校师生全都在转发。点开链接,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edwin luk。不知道为什么,陆诏年觉得觉得这就是那个在粉雪覆盖的山脊上,和她说相信际遇的人。链接里没有照片,陆诏年想着如果是他的话,学姐学妹一定会讨论的。她点开学院群,爬了上千楼。在一众“老公”的呼喊声中,几张照片跃入视线。“天啊!”陆诏年抑制不住激动。“竟然是他,以前查资料,我就读过他的论文!”第十六章孟柔从没见过陆诏年一惊一乍的模样, 当即凑过来。孟柔觉得这人眼熟,“哪个模特?”陆诏年平复了心绪,说:“埃德闻。”“啊?”孟柔慢半拍, 尖叫:“这是那个埃德闻?!”“嗯……”陆诏年被孟柔按着盘问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感冒发烧。飞机上,陆诏年一边忍着高空带来的惧意,一边擦鼻涕。孟柔一点歉疚也没有,恨铁不成钢地说, 这种顶级帅哥, 又是正中陆诏年命门的物理学者,怎么就不把握住!陆诏年很想把耳朵捂住,可腾不出手:“当时哪里知道的,他说他学物理的, 我还以为他吹牛皮。”“他很爱吹牛吗?”“有点。”陆诏年默默想, 其实现在看来, 埃德闻很低调了。车队里的人都当他是给美森做事的流浪背包客。孟柔顿了顿, 肯定地说:“我要是他,我也吹牛啊!二十七岁博后, 什么概念,天才啊, 偏偏还生得这样!智性恋、颜性恋都狠狠吃死。”“现在说有什么用。”陆诏年试图让孟柔安静下来,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们了。“不说了, 你赶紧联系他!”陆诏年觉得好笑:“我要有联系方式, 早骂他为什么爽约了。”“他们老外不用邮件吗?论文都刊发了,他们学院或者实验室官网说不定有啊, 要是不行, 你可以联系杂志社!”陆诏年一愣, 是啊,这是个好办法……“联系有什么用,我还能去美国吗?”“怎么不能?”“我要上课,这个周末耗在南京了,竞赛的课题都还没做。”孟柔点了点陆诏年的额头,“你傻啊,不管怎么说先联系成吗?网恋也是恋啊。反正你考了托福,说不好以后去美国……”“扯远了吧。”“破保研,让你变成这幅样子。”回到重庆,陆诏年的感冒还没有好,陆妈妈非要带她上医院。医生说应该是呼吸道感染引起的,没有别的问题,陆诏年让妈妈放心,不知妈妈怎么想起来和孟柔妈妈联络。孟柔妈妈劝陆妈妈请大师看看,说不好真遇上不干净的东西。陆诏年百般拒绝,结果当晚陷入梦魇,站在客厅阳台上喃喃自语。陆妈妈吓坏了,试图叫醒陆诏年,可陆诏年哇哇叫起来。过了两天,陆妈妈通过孟柔妈妈和大师约了时间,找借口哄骗陆诏年去看。大师根据陆诏年的八字卜卦,半晌没说出话来。陆妈妈急着问:“是好还是不好啊?”大师叹息,都是因果啊。前世结孽缘,没善终,这濒死的幻想便是恶罚。“是啊!”陆妈妈当即信服,“这孩子发梦,大喊着好痛好痛,要死了。”陆诏年本来漫不经心的,也怔住了。其实她不敢说,近来她陷入梦魇,彻底混淆梦境与现实了。“要怎么办啊?”一旁的孟柔妈妈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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