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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St.Petersburg (1)(1 / 2)

chapter27

俄罗斯的夏天,白昼很是漫长,天总是很早就亮了,对于睡眠不太好的人来说多多少少有些折磨。

安娜的睡眠质量虽然还不错,但这段时间也多多少少也因为烦躁而睡眠质量下滑,总是天亮没多久就醒了,用完早饭后……就开始各种渠道地搜索工作招聘。

今天也是如此。

简单的早饭过后,安娜便拿着签字笔对着客厅里一面墙上的便利贴各种圈圈画画、或是揭下一些已经无用的丢进纸篓里。

这面墙上贴着的都是她这段时间不断搜集着的各种招聘信息,并根据想去意向的强烈、录用的难度等级进行分类,已经明确拒绝她的就直接揭下来丢掉……当然,更多的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让她忍不住吐槽夏天一到难道全俄罗斯人都出去度假了吗?!

看了看旁边挂着的日历,时间都已经进入八月了。半个月前,主动辞职的那刻是很爽,但也就只有那一刻了。

所谓裸辞一时爽,辞后火葬场,第一把火……就是事后前东家向她寄来的索赔账单,要求赔偿那天被她砸断了的红木写字桌。

新工作没着落,还要再支出一笔赔偿款,简直雪上加霜。

“唉……”

叹气间,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休息一下吧,安妮娅,不用着急的,我们目前没有那么缺钱的。”

费奥多尔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刚从冰箱冷冻层里取出来的冰淇淋,轻轻地贴在了安娜的脸颊上。

是安娜最喜欢的纯鲜奶口味的冰淇淋。

见安娜做了个微微张嘴的示意动作,费奥多尔笑了笑,相当自然地将冰淇淋的包装袋撕开,取出冰淇淋喂给她。

继续研究着眼前的这面“招聘墙”,安娜嘴里含着冰淇淋,呜呜哝哝地说道:

“这些年俄罗斯的失业率就没怎么降下来过,不知道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下份工作呢,论学历我没上过大学,论工作经验……上份工作是我主动辞职的没错,但其实和公司开除我也没什么区别,那位主编先生没有在业界搞臭我的名声已经算是相当‘仁慈’了。”

……当然,更有可能是那天她砸桌子的举动和效果吓到了他,怕她杀回来报复的话,一拳砸向的就是他的脑壳了。

总之,就是,她的简历放到就业市场上……毫无竞争优势。

“其实安妮娅很擅长写作,尤其擅长人物传记类的写作,像写散文一样向读者们展现一个人,安妮娅上次采访莉莉娅女士和雅科夫教练后写的那篇专栏文章不就反响很好吗?”

费奥多尔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嗯……我倒觉得在解析人这方面,费佳更擅长呢,毕竟费佳比我聪明得多、眼光也比我透彻得多。”

作为世界第一“费佳吹”,安娜夸赞丈夫从来都不犹豫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带了百万滤镜……她从来都觉得自己说的完全是事实啊!

“不过很遗憾,虽然我喜欢阅读,但我并不擅长写作。”费奥多尔谦逊地展示出自己并不“完美”的一面。

安娜微微歪着脑袋,打量了丈夫一番后,耸了耸肩,打趣地说道:

“也是,费佳你如果向出版社投稿的话,写的内容大概是《程序员入门基础》《编程的一百种技巧》之类的吧。”

说完后,便转回身,继续认真又惆怅地琢磨着墙上贴的这些招聘信息。

费奥多尔:“……”

他被他的西伯利亚森林猫忽视了啊,这种感觉可真的不美妙。

这么想着的时候,费奥多尔伸出了双手,搭在安娜的肩膀上,难得有些强势让妻子转过身来,看向自己。

看着他的西伯利亚森林猫嘴里叼着鲜奶冰淇淋、瞪圆了那双近乎透明的碧色猫眼睛,然后,他抬起一只手,将她盘起来的头发解开,微微带卷的长发瞬间如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一边手指摩挲在那金色的发丝间给她做着放松按摩,一边说道:

“安妮娅,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现在不就天天都在休息吗?”

“我是说,我们也度假去吧,和所有不想辜负夏天的俄罗斯人一样。而且,安妮娅,我们还从来都没有一起旅行过呢。”

这么一说,安娜也蓦然间意识到……是啊,她和费佳还从来没有一起完成过一次这个小家庭的度假呢,当初结婚时甚至连蜜月旅行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工作抽不出时间,年假一直想着攒到重要纪念日的时候再用,可她却忽略了费佳的感受,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而此刻,看着丈夫隐隐有些委屈的样子,想到自己失业后的这半个月里一门心思想着快点找到新工作,似乎真的有些没能关心到丈夫的情绪,顿时更加愧疚:

“抱歉,费佳,是我的疏忽……夏天在俄罗斯是这么的珍贵,属于我们的第一个夏天,应该留下更多属于我们的美好回忆的。”

是啊,这可是她和费佳相识后迎来的第一个夏天,多么值得纪念,才不应该被找工作的烦恼给填满呢!

嗯……只是,要去哪里呢?如果去国外度假的话,俄罗斯护照能够免签的国家,要么太远、要么那些国家当下不是旅行的好季节,不太容易说走就走呢。

“没关系,只要是和安妮娅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

第二天,两人便带着简单收拾好的行李出发了。

虽然双方都不是那种脑袋一热就行动的冲动之人,但如果是想要和爱的人一起做些什么,那么,去做就是了。

属于彼此的第一个夏季假日,选择了回圣彼得堡的乡下度过。自从二月份在圣彼得堡的伊斯梅洛夫大教堂完成婚礼后,已经有半年都没有回过圣彼得堡了。一想到要回到最初相遇的地方,竟然有些激动和怀念。

至于走得如此仓促,圣彼得堡那边的住宿都还没有预订……费奥多尔表示不用担心,他在圣彼得堡“最亲密”的朋友伊万·谢尔盖耶维奇会帮忙解决的。

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乘坐特快列车需要四个小时左右。夏季是俄罗斯人出游的高峰季,车厢看起来也比平时要拥挤上不少,但是两个并排的座位,和心爱的人坐在一起,也许就已经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了。

安娜枕在丈夫的肩头上,望着窗外这一路的风景。

车渐渐驶出莫斯科市区,驶出这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俄罗斯夏日的田园风光一点点抚慰着旅客们的心。远处的山头,白桦树和落叶松交杂在一起,郁郁葱葱地绵延到远方;山下的绿野间,一座座红顶的小房子点缀着这片苍翠,房子附近用栅栏围出来的牧场里,悠闲吃着草的牛群偶尔朝着驶过的列车投去些许慵懒的目光。

眼睛望着窗外这油画般的景致,手始终交叠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着。

“和坐飞机只能看到高空中的云朵不同,每次坐火车,看着窗外的景色,总有一种不知道这列火车会把我带向何方的错觉,这一路风景的尽头,等待着我的会是公主的城堡、还是女巫的小屋?”

安娜轻声诉说着自己那有些美妙又有些无厘头的脑洞,声音柔柔软软的,仿佛含着一块融化开了的蜜糖。

“女孩子心底果然都会有一个童话梦吗。”听着这番天马行空的联想,费奥多尔温柔地笑了笑,轻轻落下一吻,“在这一路美景的尽头迎接着你的,当然会是最梦幻最华美的城堡,我亲爱的公主。”

甜蜜的话语和甜蜜的吻让安娜愉悦而又满足地笑了,仿佛全世界最大的幸福都已经被她所获得,一切的美好都拥抱着她。

“那么,这一路,费佳都会一直陪着我,一直像这样握着我的手吗?”

“当然,对我而言,和安妮娅一起便是这一路最大的意义,远胜路途中美丽的风景。”

“费佳有坐过从莫斯科发往远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港的那条火车路线吗?”

“唔……目前还没有,我记得这条横穿整个西伯利亚的火车线,全长将近一万公里,需要坐上七天呢,太漫长了。”

“如果我们一起坐那趟火车的话,费佳还是会觉得很漫长吗?”

“当然不,那样我只会觉得太过短暂,与安妮娅在一起的时光为何总是流逝得这样快呢,就像落在指尖的雪花一样,就算俄罗斯的冬天是那么的严寒,也仍然无法让这片晶莹融化得再慢一些。”

“没关系,还会有下一个冬天,况且俄罗斯的冬天总是很漫长的……费佳,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坐一次这趟万里长的火车线吧。”

“好。”

……

火车到达圣彼得堡已经是下午了,一出火车站,便看到“亲密的朋友”屠格涅夫先生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虽然屠格涅夫并不是很情愿,但毕竟有安娜这位女士在这里,作为一个合格的绅士,他还是要努力让自己满脸都写着开心。

昨天敲定了要去圣彼得堡的乡下度假后,费奥多尔便把自己度假的住宿要求连夜发给了屠格涅夫……回圣彼得堡,由死屋之鼠的圣彼得堡分部管理员来进行安排招待,不是很正常的吗?

虽然屠格涅夫再次毫不犹豫地把费奥多尔发来的传真撕成了纸片子,但也安慰自己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和这个冤种上司置气,费奥多尔能安安分分地滚去度假几天也是件好事……呵,不就是乡下度假用的别墅吗,无所谓,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地皮和房子。

不过,在把这对夫妇送去他安排好的乡间别墅前,作为表面上最基本的礼仪,他还是需要先请这二人来家里做做客,以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当然,主要是对第一次造访他家的安娜尽一下地主之谊,至于费奥多尔……哦,得了吧,费奥多尔要是自己来的,他才懒得管呢,死屋之鼠在圣彼得堡的安全屋那么多,随便找个老鼠洞呆着去吧。

至于他为何对安娜如此友善……都说了,他是个绅士,尊重爱护女士是一个合格的绅士应该做到的。

以及,他真的很好奇,未来,安娜·格里戈耶芙娜、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这二人究竟谁会先一步拿下费奥多尔的首级呢?

光是想想都令人期待呢。

……

屠格涅夫在圣彼得堡常住的庄园位于寸土寸金的富人区,然而周围却并没有什么邻居,反倒是四周层层叠叠的鲜花和绿植让这座庄园有了绝佳的私密性,不会轻易被外人窥探或打扰。

……因为这片区域的整个地皮都是屠格涅夫家族的。

而那些终年绿意盎然的植被、满园常开不败的鲜花,其实都是由屠格涅夫的异能力滋养的。只是在外界眼里,大概是有钱人砸钱用什么特殊的培植技术养护着自己的私家花园……有钱人的生活大概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枯燥吧,啧,万恶的有钱人。

安娜走进这片庄园的时候,最先留意到的是院子里种得最多的那种花——满园深紫色的桔梗花,梦幻而又深沉。

桔梗花又叫铃铛花,是一种原产自东亚地区的花,在俄罗斯的话远东地区那边会种植一些,欧洲区这边倒是不常见。

走进庄园里面,内部是俄式古典风的装潢,富贵华丽又不失典雅,或摆放或悬挂的众多艺术品更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价格不菲,却又与这个空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感叹这里的主人艺术品味的不凡,而不仅仅是为其令人艳羡的金钱财富而咂舌。

虽然比起艺术品味,安娜还是更想感叹屠格涅夫的物质财富……尤其是一想到自家还背着的那三十多年的房贷,更是感慨这个世界的参差啊。

不过,有了这样的对比,费佳的心里会不舒服吗?朋友之间难免也会暗暗较劲,更何况男人的好胜心和自尊心有时候可是敏感又脆弱的。

看到妻子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即刻便明白了她在想什么,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在夏日依旧微凉的掌心轻抚着妻子的面庞:

“没什么,安妮娅,这种事情对我而言是无所谓的。更何况,能够与我爱的人一起努力搭建出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家,远比怀揣着一份无望的爱独守着一座只有自己的黄金屋要幸福得多,不是吗?”

安娜抬起自己的手覆上丈夫的手背,同时脸颊又在丈夫的掌心里蹭了几下,碧溜溜的猫眼睛看向丈夫时满满都是甜蜜。

哦,亲爱的费佳,在你的身边,我哪有理由感到不幸福呀。

走在前面带路的,爱情无望、永远只能一个人在房子里守着堆无聊金钱的屠格涅夫:“……”

心中,再次对着他“亲密的朋友”下达着解诅咒……去死吧,费奥多尔!

……

三人在屠格涅夫的庄园里吃了下午茶,场面看起来还是宾主尽欢的,费奥多尔和屠格涅夫也只是用暗含着毒液的互相推崇吹捧的话语喷对方一脸罢了,有来有往,友好互动。

至于安娜……她的关注点全在她亲爱的丈夫的妙语连珠上,费佳之前居然还说他文采不好,这实在是太谦虚了。

以及,伊万提供的饼干味道不错,她很喜欢。

临近傍晚的时候,屠格涅夫表示自己今晚要去圣彼得堡的马林斯基剧院看歌剧演出,就不一起吃饭聊天了。

“当然,如果你们也对这场歌剧感兴趣的话,晚上可以一起……”

这句话刚一顺嘴说出口,屠格涅夫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一巴掌。

因为费奥多尔这人在这种时候才不会“识趣”。

果然……

“非常感谢,伊万,我亲密的朋友,您实在是太贴心也太慷慨了,非常期待今晚美妙的演出。”

屠格涅夫:“……”

……

夜晚,坐在圣彼得堡马林斯基剧院的头等包厢里,安娜终于见到了那位令屠格涅夫神魂颠倒的波琳·维亚多尔女士。

这间豪华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开场前从费佳和伊万你来我往的“友好交流”中,她得知了这个包厢是长期被伊万包下的,只要波琳女士还在圣彼得堡、还在这家剧院演出。

一场演出都不会落下,甚至有一次为了看演出而翘掉了和政府高级官员的晚餐会。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和他之前满欧洲追着看演出、波琳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相比,已经要安分多了。

舞台上,波琳·维亚多尔,这位西班牙裔的女高音歌唱家并非倾国之貌,却是独有一番风情,此刻展现着自己音乐艺术的她更是光彩夺目,是舞台上绝对的主角。虽然已经是两个女儿的母亲了,但这并未折损其魅力,反而更添一份年轻的姑娘们所不具备的韵味。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让屠格涅夫对其倾尽了所有的爱,将自己的爱情燃烧殆尽也在所不惜,即使明知这是一场不会有结果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疯狂。

整个演出过程中,屠格涅夫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在舞台上的心上人身上,视线一秒钟都不舍得移开,周遭的世界对他而言仿若无物。

演出结束后,屠格涅夫请来剧院的工作人员,帮忙把他精心准备好的花束送到后台。献给波琳的这束花里,还夹着一张他手写的卡片,祝贺她今晚演出成功。

被请来的工作人员自然是非常乐意服务这一趟的,既是因为屠格涅夫是这间剧院的级金主贵宾,也是因为……给的小费实在是太多了啊。

工作人员拿着花束离开后,屠格涅夫也表示时间不早了,这就开车把费奥多尔和安娜送去他安排好的圣彼得堡郊外的乡间度假别墅。

“怎么不亲自去后台,为你的月桂女神献上你的心意呢,每一朵花都是从你的花园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不是吗?”

费奥多尔双手交叠抵着下巴,依旧面朝着下方已经落幕的舞台,眼角余光却是瞥向了一旁的屠格涅夫。

暗含讽刺的话语,屠格涅夫这次却并没有为此而恼火,很是坦然地解释道:

“今晚,波琳的丈夫和女儿也都来看演出了,现在应该在后台等着祝贺她。这个属于她们一家人的时刻,我不会去打扰的。”

“这可真是无私又伟大的爱情啊……”

“不,是自私的爱情,自私至极的爱情。是我自私地要全欧洲追随她的演出、是我自私地要向她献上鲜花珠宝、是我自私地要成为她的守望者、是我自私地把自己的爱意加注在她的身上……老实说,每次看到她对着她的丈夫展露出那般迷人的笑容时,我都嫉妒得要发疯,虽然我无数次想过要不顾一切地去做些什么但我还是努力克制住我自己,因为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自私地夺走她的幸福。”

让自己疯狂的是爱情,而扯住自己最后一根理智之弦的,同样也是爱情。这点,屠格涅夫从来都很清楚。

这次,费奥多尔倒是没有立刻用犀利的言语回敬什么,只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缓缓说道:

“曾经你也为你的爱情苦恼询问过我,如果当时你按照我的建议来做的话,也许现在波琳女士已经姓屠格涅娃了。”

“哦,别提你那糟糕至极的方法了,我永远不会用那种手段对待我心爱的波琳的。”

屠格涅夫对费奥多尔回以冷笑,接着又看向安娜,别有意味地说道:

“安娜,也许你该小心一点你的丈夫,他在爱情里可未必会是个‘老实’的男人。”

“才不会!费佳才不会在外面偷吃的!”

安娜直接把屠格涅夫口中的“不老实”理解为出轨,当即连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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