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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1 / 1)

见是关洁,女孩满脸不高兴。关洁见状,先是一笑,而后转身就要走。走到一半,关洁挣扎半秒,又扭头回去。这一次关洁没理会女孩的目光,径自走到吧台,自顾自端过卫衣男孩放在女孩面前的那杯酒。“你干什么,这是我的酒。”女孩见关洁拿酒,伸手要去抢。啪地一下,关洁没拿稳,酒杯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杯里鲜红的液体立马顺着地板流向四面八方。女孩当场涨红脸,气急败坏指着关洁斥责:“大姐,你到底想干嘛啊,我又没惹你,你干嘛非跟我过不去。”关洁没回应,转头看向一旁心虚到抖腿的男生。女孩没得到回复,越发变本加厉起来。非要关洁道歉,还要她赔酒。关洁抿抿嘴唇,垂眸看着地上流淌一地的红酒,一脸平静说:“不好意思,拿错了。我赔你一杯。”说完,关洁右手搭在吧台,用身体刻意隔开卫衣男孩和郑雨薇,又歪头面带微笑凝视着卫衣男孩问:“弟弟不介意我打碎你的酒杯吧?”卫衣男孩早恍了个神,迎上关洁那张清淡、冷艳的面孔,卫衣男孩涨红脸,一个劲地滚动喉结,好半晌才摇头:“没……没事。”“我才不相信!你就是故意找茬的。谁知道你想干嘛。”郑雨薇见宋唯被关洁蛊惑,像是被冒犯到,整个人立马炸了起来。“你不管不顾洒了我的酒,还故意搭讪我同学。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吧。我要你跟我道歉,不然我就报警。宋唯,你小心她碰瓷!”“酒吧最容易碰见这种酒托了,假装请你喝酒,后面就敲诈你。”说着,女孩作势翻出手机要报警。关洁见状,嘴角扯了扯,神色淡淡道:“随便你。”“至于道歉,不可能。”说完,关洁转身就要离开。女孩哪肯让她走,一把扯住关洁的胳膊,非要她道歉。旁边的卫衣男孩本来就理亏,见事越闹越大,悄无声息抽身离开。郑雨薇本来嗓子就尖,再加上得理不饶人,很快就把动静弄大,一时间,周围围了不少人,全都是看戏的。望着这群麻木看戏的人,关洁忽然有些心累。就当她是多管闲事吧。“随便你,你爱报警就报警,我还有事,没空跟你折腾。”关洁一把扯开女孩的手,转头就准备走。还没迈开腿,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关洁,给她道歉。”关洁脊背一凉,缓了好一阵才隔着人群看向不远处的男人。男人站在原地,波澜不惊重复:“道歉。”第8章 看见你们,我心情不好……聚会结束,关洁一个人蹲在马路边,面无表情凝视着前方的黄浦江。黄浦江上,两岸灯光折射在江面,衬得江面金灿灿的一片,似镶嵌在深秋的镜子。风一吹,镜子碎成四分五裂,化作鱼鳞似的光影。波光潋滟中,一艘轮渡绕过繁华、璀璨的东方明珠塔,静悄悄滑过那片黄金海。破碎感油然而生,一如半小时前酒吧里,那只摔得不成样的玻璃杯。半小时前,祝政拨开人群,一步一步走到关洁面前,神色淡淡扫了一圈周围,伸手指过郑雨薇的脸,转头对关洁不容置喙说:“给她道歉。”关洁像是耳鸣了般,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祝政不动声色站在关洁背后,大手贴在关洁后背,低声,耐性十足重复:“给她道歉。”关洁心脏猛地一缩,刚想出声反驳,转头就撞进祝政深邃、波澜不惊的黑眸。一时间,关洁喉咙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半天扯不开一个音。周围议论声四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添油加醋着,似想凭借各自的推测、想象捏造出这一出“碰瓷”为何而起。短短几分钟,她就成了碰瓷不成反诬陷的坏女人。有多事者,甚至在一旁起哄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就应该报警处理,把她交给警察才做数。场面越来越混乱,关洁置于舆论中心,面上依旧寡淡、平静。除了最开始面上划过一抹惊讶惊讶,到现在,她已经没了表情。她本就长了张轮廓清晰、冷漠的高级脸,再加上又是单眼皮、狐狸眼,更添了两分疏离。与对面年纪尚小、面容稚嫩,天然处于弱势的郑雨薇形成鲜明的对比。天平早就偏了,即便祝政不要求她道歉,她也会在这场舆论里丧失话语权。关洁想通这一点,内心纠结的东西忽然释怀了。众目睽睽下,关洁缓缓眨了两下眼皮,面带笑意扯起嘴角,开口说:“抱歉,以后再也不会了。”说完,关洁绕过人群,不管不顾往外走。她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宛如一阵没有方向的风,来无影去无踪。除去祝政,没人看到她倔强背影后的委屈、难过。可正是因为看得见,祝政才难受。他以为他用了最好的方式解决问题,却发现,无论哪种方式,都是以伤害她为前提。想到这,祝政面色越发难看。以至于郑雨薇还在一旁不停抱怨关洁时,祝政阴沉着脸,淡声说:“以后demon不会再招待你以及你的两个同学。”郑雨薇瞪大眼,满脸不敢相信:“为什么?”祝政抬抬眼皮,余光望着关洁离开的方向,波澜不惊回:“看见你们,我心情不好。”郑雨薇愣住,怀疑祝政是在说笑。后来郑雨薇才知道,祝政没开玩笑。他说纳入黑名单的,一定是进去了的,至于关洁,郑雨薇后来也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位是demon酒吧老板心里最特殊的存在。如果有谁是例外,那人一定姓关。—关洁坐到腿麻了才起身。金陵东路有卖船票,两元一张,首末班7:00——21:00,关洁刚好赶上最后一班。乘的东金线,东昌路渡口 — 外滩路段。买好船票,关洁捏着票跟着行人窸窸窣窣挤上船舱。轮渡分上下两层,关洁一进船舱就上了第二层。选了个中间看边的位置,关洁坐在其中,静静等待行人上齐再开船。等了不到五分钟,船身开始轻微晃动,随后慢慢驶出码头。外滩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候,坐在江面摇看陆家嘴,几座高楼直插云霄,颇有破天的气势。对面外滩坐落着一派欧洲建筑群,无论是亚细亚大楼还是气象信号塔,都是外滩的标志性建筑,一度被列入全国重点保护的建筑物。在这里,仿佛能看到一百多年前的老上海与一百多年后的新上海的完美融合、对话。关洁虽然是上海人,却很少接触上海的历史、人文。连坐轮渡,也寥寥几次。关珍容从来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早年与一富豪厮混,不小心中招怀孕。富豪勒令关珍容打胎,她却另怀鬼胎,试图用肚子里的孩子逼宫。哪知逼宫不成,反被富豪太太教训。此时月份过大,关珍容无法打胎,只能生下。自此之后,富豪丢下一笔钱,与关珍容断绝联系。关珍容拿到钱,一边挥霍,一边憎恨刚出生的关洁断了她的财路。十三岁以前,关洁被寄养在外公家,十三岁以后,外公去世,关珍容又将她接回家。本以为她能跟母亲住一起,却不曾想,关珍容整日整日都在外面打麻将,还带各种各样的男人回来过夜。关洁的生活起居全靠自己。除去关珍容偶尔愧疚,离开家留给她一笔钱在,关洁没收到过任何补贴。连她上学的学费都是她自己捡垃圾卖钱换取。要说没有抱怨是假的,可生活本就如此艰苦,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冬日江风吹来,冷得人骨头都是冰的。二层露天,没有任何遮挡,风一扫,吹得人直打哆嗦。这一个小时的行程非但没有旅游体验,反而受尽折磨。关洁吹了半小时的冷风,忽然有些后悔。人一旦倒霉,就容易乱想。正如此刻,她又想起了祝政。想他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想他为什么要来上海,又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来想去,关洁都没意识到,她的每一个念头都在为祝政开脱。—坐完轮渡,关洁一个人回了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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