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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1 / 1)

关洁抬眼,神色淡漠地看了几秒门口立着的手足无措的杨竞文,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朱真肩膀,安抚她:“好,我们回家。”回去路上,朱真累到极致,整个人瘫坐在座椅,毫无生气。走到一半,朱真忽然开口:“西西,我想回家,回苏州。”朱真又让司机掉头去火车站,路上关洁给朱真买了最快的车票回苏州。陪朱真取完车票,等她进安检,关洁才放心往外走。等关洁回到小区,已经后半夜。本以为祝政早走了,没想到她下车,抬头就看见祝政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他人靠在车门低头玩手机,屏幕光倒映在他脸上,衬得轮廓越发立体、流畅。关洁抿了抿嘴唇,抬腿走过去。祝政听到脚步声,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着几米外的关洁。关洁率先出声:“我中途送室友去了趟火车站。你等很久了?”祝政收好手机,转身打开副驾驶车门,从里拿出笔记本递给关洁,“没多久。”关洁接过笔记本夹在手臂,想了想,问:“我上去拷到我电脑,你在这儿等我几分钟?”“行。”祝政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看着关洁的背影。关洁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扭头问:“要不上去等,晚上风挺大?”祝政沉默片刻,锁好车门,跟着关洁上楼。一路无言,两人谁都没吭声。直到进屋,关洁给他倒了杯温水,叫他坐在沙发等等,她自己进卧室拷视频。进门才想起,电脑前几天送去维修店修了,还没拿回来。拍了拍额头,关洁抱着祝政的笔记本,转身走出卧室,径自绕过沙发,走到祝政面前,不好意思问:“你电脑急用吗?我电脑拿去修了,还没去拿。要急用,我明天去酒吧剪。”祝政偏头,波澜不惊问:“你现在弄,需要多久?”“两个小时。”关洁琢磨几秒,给了个准确时间。“那你弄,我等得起。”关洁哦了一声,抱着电脑、脱掉拖鞋,一屁股坐在祝政旁边,轻车熟路打开笔记本,开始剪辑。剪了几分钟,关洁余光下意识看了眼祝政,见他坐在沙发无所事事。关洁顿了顿,歪头问他:“要看电影吗?”祝政沉思两秒,回:“都行。”关洁得到答案,将笔记本搁在一旁,爬起身,打开投影仪,选了部自己经常看的电影播给祝政放。祝政好多年没看过电影,这一看,看得挺入神。国外的小众片子,《莫娣》,真人故事改编,讲了两个孤独的人互相温暖、治愈对方的故事。男主人公是个古怪、冷漠的人,不喜欢跟外界交流,女主人公身世惨淡,患有先天性关节炎,但是性格乐观,很爱画画。女主用她的乐观感染男主,两人最终成为夫妻,幸福生活在一起。里面有两句经典台词。一句是男女主的对话。男主说:“我不喜欢这世界的大部分人。”女主温暖回:“这世上的大部分也不喜欢你,但,我喜欢你。”还有一句是关洁很喜欢的——the whole life already framed,right there.【浮生一切都已被框成一幅画,就在那里】关洁看过很多遍,即便没跟着祝政看,也知道剧情发展到哪儿,哪句台词什么时候说。影片结束,关洁还没剪完视频。祝政坐在沙发,歪头目不转睛注视着关洁的侧脸,看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祝政盯着桌面的书,滚滚喉结,开口问:“我给你念首诗?”关洁猛地抬头,猝不及防撞进祝政深邃、认真的眼眸。“什么?”祝政弯腰捡过关洁之前放置在茶几的诗集,翻了几页,停下来,问她:“聂鲁达的《最后的玫瑰》,喜欢吗?”其实压根儿不用问。关洁在这页标注了很多条注释,光是看注解就知道她有多爱这首了。祝政清了清嗓子,手指捏着纸张,一字一句读——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第24章 孤独的人有他自己的沼泽……—在这贫瘠的土地, 你是我最后的玫瑰。祝政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关洁久久未能回神。她抱着电脑,手指贴在键盘, 抿嘴,克制地呼吸着。这首诗意义对她而言太大太大,她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对它的热爱。很大程度上, 她觉得这首诗就是在写她。可是,她没找到最后那朵玫瑰, 她依旧孤独寂寞, 依旧无所依靠。空气很安静, 气流好像也变得慢缓了。祝政坐在一旁, 左手摁住搁置在膝盖的诗集, 右手捏着书页边角,时快时慢地翻动。翻了四五页, 祝政合上书,倾身, 将诗集规规矩矩搁在关洁之前摆放的位置。一切都毫无征兆地陷入僵局中。背后墙壁上挂着的英式钟表不知不觉走到五点半。窗外依旧寂静无声,大半个上海笼罩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关洁舔了一下嘴唇, 半垂脑袋, 手指落在笔记本触摸板,轻点保存按钮, 将剪了三个多小时的视频存档。存完视频,关洁又登录微信, 将视频转到微信文件。结束后,关洁退出所有账号登录,摁下关机键,合上笔记本, 顺手递给祝政。祝政下意识接过笔记本,笔记本底部微烫,落在祝政掌心,掌心仿佛被碳火灼过,灼得他火辣辣的疼。关洁没注意到祝政的情绪变化,起身拿开怀里的抱枕,穿好拖鞋,问祝政:“要喝酒吗?”熬了快一宿,祝政精神不大好,人窝在沙发,抬起微褶的双眼皮,神情懒怠地看她一眼,说:“胃不好,喝不了太多。”关洁眨眼,劝说:“意思意思。”祝政沉默间隙,滚动喉结:“喝点也行。”关洁见他没拒绝,走到酒柜前扫了一遍她之前存的几瓶酒,犹豫几秒,拿起其中一瓶,扭头问:“白葡萄还是香槟?”祝政注视几秒关洁手里拿的白葡萄酒,捏着眉心道:“白葡萄。”关洁若有所思点点头,绕过酒柜,顺手拿了两支白葡萄酒杯。喝白葡萄要提前冷却二十分钟,关洁去找了个冰桶,装满一大半冰块,将酒瓶斜放冰桶。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关洁见祝政精神不大好,又起身去卧室拿了两片橙子味的维c给他。祝政接过维c,一口塞进嘴里,生咽下喉咙。关洁倒水的动作一滞,“你直接吞了?”祝政拿起抱枕垫在后脑勺,人仰躺在沙发,解释:“之前药吃太多,胃难受。就这么吃,好受点。”关洁轻挤出一个鼻音,没再说话。二十分钟很快过去,白葡萄冷却好,关洁找来开瓶器,握住酒瓶,熟练地打开瓶塞。瓶塞打开,瓶口冒出一缕薄雾,清爽的葡萄酒香也不甘示弱溢了出来。关洁端过酒杯,一人倒了小半杯。“敬这彻夜不眠的夜,敬你我——永远年轻。”关洁捏住杯柄,半抬手腕朝祝政碰杯。祝政配合地碰了下。抿了一小口,关洁抱着膝盖,蜷腿侧坐在沙发,突发奇想问:“要听歌吗?”“这时候?”“对啊。”关洁没等祝政回复,迫不及待爬起来,拐进卧室拎着吉他,步伐欢快地走出来。祝政望着今晚情绪跌宕起伏的关洁,忽然失笑。也是,这姑娘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关洁重新坐回沙发,搂着吉他,懒散地弹了几个调,问他:“想听什么?”祝政想了好一阵都没想到合适的歌,摆了摆手,让她随便弹。关洁翻了个白眼,决定:“那就陈奕迅的《无条件》好了。”这首歌她弹过好几次,记得住词曲,也不用去特意百度。临唱前,关洁又抿了两口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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