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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1 / 1)

眼中的碎金却星光点点,似是极为高兴。“幸亏你动作快,若是解决的再慢点,我恐怕只能同你骑着马过来,再横着由你带回去交差了。”顾砚不懂楚月凝为何受了伤还高兴。不过见他精神不错,看着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微松了口气。从储物戒里找了找,摸出两瓶止血散。伸手就要去解楚月凝身上的衣服,“这个药碰到伤口的时候有点疼,你忍一下……”他用惯了止血散,自然知晓像楚月凝这种程度的伤口,碰到止血散的疼痛只会比受伤时更甚。偏此时他储物戒里的伤药只有止血散。早知道就该买点玉肌散备着了……顾砚有些懊恼,可楚月凝的伤口太严重,怕是等不到他跑回虞城买其他伤药了。只能就将就着用吧,也实在是没办法。顾砚将自己的衣角扯了截下来,团吧团吧递到楚月凝嘴边,“你咬着这个,免得待会疼起来胡乱咬伤了舌头。”楚月凝抬头看了他眼,表情有些奇怪。不等顾砚从他苍白无比的脸上分辨出是什么情绪,楚月凝已经张嘴咬住了那团脏兮兮的衣物。声音含糊不清,“来吧。”顾砚没空多想,赶紧低头去看他的伤。楚月凝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左边腰腹,被鬼影拿着那把形状怪异的铁树枝当场戳了个对穿,前后都留下了三个大小不同的孔洞,最小都与他小手指差不多,正时不时的往外冒点血水出来。一处是在右侧肩头,铁树枝在戳进皮肉后应当被骨头挡住了,倒是没能直接将肩胛穿透。却也正是如此,被认为伤口不够深、不够疼的鬼影拿着铁树枝,使劲儿在血肉里头胡乱搅动了许久。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跟团剁碎了胡乱摆着的肉沫似的,看起来反而比他腰腹处的伤要更吓人些。“忍着点。”顾砚低声道。他们此时在野外,条件实在是有限,只能先给伤口止血,等他们回宁府后再找医修出手诊治。他轻轻的抿紧了嘴唇,左手摁住伤口附近的皮肉止血,动作迅速的将止血散往伤口上抖上去,轻轻地拿手指将药粉都抹匀了。细碎的白色药粉刚接触到伤口,顾砚明显感觉到手下的皮肉经络瞬间僵硬紧绷,脊背难忍的弓起成道漂亮至极的弧线,背后更是硬生生的疼被出许多冷汗来,大颗大颗的往衣裳里滚落进去。他听到楚月凝微弱的闷哼。低不可闻,既苍白又脆弱顾砚捏着药瓶的动作略微顿住。他很快回神,轻拍楚月凝的后背,低声哄着,“忍稍微忍着点。”他知道这样会很疼,非常非常的疼。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忌停顿,一停就得再多遭次罪,毕竟有两处伤口呢。这是他自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的受伤中,总结出来的经验,疼痛可以叠加。但很多时候最疼的只是刚开始那一瞬间。趁着楚月凝疼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动作利索的将肩头伤口处都上好了药粉,再迅速的将其衣衫褪至腰间,也无心感受手指划过其腰间时的柔韧触感,心无旁骛的摁着人,将腰腹前后的两处伤口上完药。才慢慢开始包扎,等着楚月凝缓过神来。楚月凝对止血散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大。他整理着纱布的手被猛地抓住、用力握紧了,那只抓紧他的手早被冷汗浸透了,因为疼痛不停地颤抖着。比他还略高些的男人佝偻着后背,蜷缩成团,不自觉的将额头抵向身侧唯一依靠——他的胸口。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来声沉闷无比的,“疼。”或许当真疼得很了,声音听起来嘶哑的吓人。这么怕疼?顾砚略惊讶。以他以往受伤的经验来说,不应该会这么疼的呀……不对,顾砚猛地反应过来。他就不该用自己的经验来衡量楚月凝!他们是不同的。就止血散而言,他早就用惯了。且是自小从轻伤循序渐进、慢慢习惯了止血散的药效,到最后即便是很严重的伤,他也能够忍受。但楚月凝与他不同。楚月凝在修为全废之前,是楚家最受宠的后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伤药也理应如此。如今乍一受了这么重的伤,突然就被他给用上了止血散……肯定疼得受不住。没直接被疼晕过去,都是楚月凝意志够强了!顾砚略叹口气。顺着楚月凝朝他靠过来的姿势,将人揽到怀里用力抱紧了,“这样会好点吗?”被他抱住的人没吭声,仍旧抖得很厉害。伤口处的血倒是止住了,浑身的汗水却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渗,抓着他的那只手滚烫灼热。两只紧握着的手掌心中间像是着了火,让人只觉被烫得难受。楚月凝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以至于顾砚恍惚觉得,或许在楚月凝眼中,那并不仅仅是只手。而是穷途末路唯一能抓着的救命稻草。很快顾砚便被自己这个念头逗笑了。什么穷途末路,不过是受了伤、有些疼得厉害而已。他才不信楚月凝会撑不过去。他始终没放开那只手。就那么任由楚月凝紧握着,等其慢慢缓过止血散的药劲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颤抖才止住了。顾砚低头看去。见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汗水淋淋,在袖口摸了摸,拿出帕子来打算给他擦擦汗水。“我自己来。”楚月凝已经缓了过来。顾砚直言问道,“你能行么?”楚月凝沉默了一瞬,“嗯。”顾砚略犹豫了下,暗道也好。早点将枫林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带楚月凝回宁府医治要紧,他随手将帕子塞到楚月凝手里,将人扶着坐好,自己则去将那座木头观音像捡起来。观音像整体由阴沉木雕刻而成,这种木头因深埋地底成形,常被凡俗间的达官贵族用作棺材料子,雕成的观音像倒也符合那股邪恶怨气的身份。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将其收进储物戒里。这玩意曾被观音怨气附过身,留着极容易再沾染其他的邪祟,等回宁府后,得找个修炼出了真火的修士,将它彻底烧成灰烬才能不留后患。收完观音像,他大步走过去,将赵四从泥土里扯出来,啪啪两巴掌拍醒了。冷声问道,“陈大是你杀的?”赵四被他那一剑砸得有些狠。胸口左下方的骨头断了两根,左臂也不自然的拖着,被顾砚拍醒后却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满脸的凶狠杀意,龇牙咧嘴的朝他怒声咆哮,如同只被抓住想要与人拼命的恶兽。形状疯狂,挣扎着要扑过来撕咬他。顾砚没跟他客气,顺手拿起剑鞘拍过去、拍掉了赵四几颗带血的牙齿。他蹲下身,猛地揪着赵四的头发,将人从地上拖拽起来,表情冷如冰霜。“我问你话呢,陈大是不是你杀的?”灵植丢失只是个陷阱。引诱楚月凝出城来的陷阱,那个拿着灵植师的玉符,进了灵植园的人应当是赵四,而并非陈大。那么陈大的死……就不是他之前所猜想的杀人灭口了,是将他们引向庄子外陷阱的引子。顾砚向来对想要自己命的人没什么耐心。拽着赵四的头发语气冰冷,“陈大是不是你杀的,灵植园里跟你合作的人是谁,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不然光是杀了陈大的罪名,就够我杀了你给他偿命、送你去跟陈大去地下团聚的!”“嘻嘻、嘻……”赵四不停的挣扎着,尖锐至极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道伪君子们,总喜欢这样装模作样,明明心里将我们凡人视作蝼蚁、随意打杀,却偏偏还要找些看着冠冕堂皇、大公无私的理由出来!”“嘻嘻、嘻嘻嘻……要杀便杀,莫非你以为我会怕死不成,我只恨、只恨没能拉楚月凝跟我陪葬!”赵四状态极为诡异,像是仍被什么诡异给控制了似的,既不怕疼、也不怕死。即便是被顾砚使劲儿地拽着头发,还满脸狰狞的往楚月凝方向扑,从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威胁、撕扯猎物的声音。看向楚月凝的眼神里充满了鲜明的恶和恨意。什么情况?就这么恨楚月凝?顾砚轻皱了眉,拽着赵四头发往后扯,“楚月凝到底做过什么恶事,让你这么恨他,嗯?来说说看。”这个赵四是实打实的血肉之躯,并非那些外表披着张人皮、内里却是怨气的枫林城余孽。也不知怎么就跟那位“观音娘娘”牵扯到了一起,成为了它欺骗世人视线的走狗!顾砚表示对此事还挺感兴趣的。可惜赵四却并不想跟他交谈。张嘴就冲他骂道,“呸!你跟他是一丘之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真令人恶心至极。”见不论怎么挣扎都挣不脱顾砚的桎梏,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再逃脱不了的命运。什么也不愿意跟顾砚多说,骂完直接拿半截尖锐的铁树枝朝自己眼眶使劲扎了进去。动作可谓既快又准。顾砚听见“噗嗤”声闷响,瞧见团猩红的血浆崩裂。等低头看去,人已经没气儿了。够狠的呀,顾砚暗自叹了句。却也不耽搁时间,弯腰在赵四身上搜寻着,很快从他怀里找出来个低阶的储物手镯。里头除了堆稀奇古怪、看不出是何用途的杂物,龙血花跟绝阴草被装在能阻隔灵气外溢的白玉盒里,仔细收着。想来是着急设伏要楚月凝的命,还没来得及出手,毕竟虞城是宁家的地盘,想在楚夫人眼皮子底下卖她灵植园丢的灵植,简直是把命往她手底下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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