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你要气死我吗!”胡知县顿时面色难堪,他指了指女捕头,说:“小虞大人已经为此人担保,证明他也是受害一方,你还要怎样!
你以为这衙门是你家开的吗?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不管,没有审问出证据之前,我不同意放人!”女捕头丝毫不退让。
“你!”胡知县还想多说什么,却突然被虞戈拍了拍肩膀,后者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虞戈将他拉到墙角,耳语道:“胡大人,不知您麾下这位女捕头,究竟是什么来头,我看您也得惯她三分呢。”
他很想说胡知县是因为忌惮女捕头,所以始终讨不到任何好处,但是仔细想想,谁家还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
有个词叫做人艰不拆,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破不说破,就互相留点面子罢!
“你不知道,此女子复姓上官…”说话间,胡知县抬头看了女捕头一眼,似乎很害怕被对方偷听,又继续压低声音说:“当今代圣上拟诏的中书令,就是她的选房亲戚。
此女子也算是一奇人物,年纪轻轻便已是融元境,又和当朝中书令沾了那么点亲戚关系,所以才被破格提拔,来我城东衙门做了捕头。”
虞戈一听,顿时忍不住重新打量女捕头一眼,看的后者冲他挑了挑英眉,似乎在说: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虞戈这下明白,为什么刘一刀分明都跑了,却又退而复返。寻常官兵自然奈何不了他,他刘一刀是被面前的女捕头给逼回来的。
能让刘一刀这种江湖老手忌惮三分,足以证明这女捕头的确厉害,至少不会空有其表。
“哦,原来如此,不知这位上官小姐来胡大人麾下做事多久了?”虞戈问道。
胡知县面皮一抽,就仿佛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他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三年!”
“那真是辛苦胡大人了。”虞戈眉头一挑,竟突然有些同情这个中年知县。
“彼此彼此,当官哪有容易的。”胡大人也不禁唏嘘感慨道。
俩人结束了窃窃私语,虞戈面色一正,看向女捕头,拱手道:“方才不知,原来是上官小姐,真是多有得罪。”
“犯不着!”女捕头面色一愣,没琢磨明白虞戈这句话的意思,又冷哼道:“您是七品大官,我只是一个不入品级的小捕头,大人又何苦为难在下?
还是那句话,他留下,你可以走。”
虞戈嘴角抽了抽,就目前来看,明显是女捕头在为难他嘛。
“听说上官小姐与本朝中书令大人是亲戚…”虞戈话锋一转,问道。
“你想说什么?”提及中书令,女捕头顿时神色一紧,颇为警惕的看着虞戈。
“没什么,只是虞某初来官场不懂规矩,被京查办请进了苦牢喝了三天茶…”他语气一顿,盯着女捕头,继续说:“后来,多亏有贵人出手相助,这才保的虞某全身而退。”
“你被关进苦牢,人人皆知,可这与本朝中书令有什么关系?”女捕头冷笑,问:“你可别说,救你的贵人是中书令大人!”
“救我的贵人并非中书令,而是一位苏姓公公。”虞戈回答道。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虞戈注意到女捕头那张棱角分明又冷酷的脸,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松动,却只是眨眼一瞬,便重新紧绷。
一旁的胡知县听了,脸色骤然一变,面带复杂之色看了虞戈两眼。
永安官场上都知道新来的城南知县,被京查办随口找了个理由丢进了苦牢,吃了不少苦头。
至于后来他是被谁救出来,亦或是京查办自己放的人,他这种级别的小官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当事人公布了救他的是一位苏姓公公,那事情便有趣了。
首先,既然是公公那便肯定是宫里来的,而宫里这么多姓苏的公公,敢去京查办苦牢里提人的只有一位。
更为巧合的是,这位苏公公平日里和本朝中书令常有走动…
所以,虞戈是想说,救他出苦牢其实就是中书令本人的意思,只是假借了苏公公的手,至于为了什么,答案自然浅显易懂。
如今,朝堂之上两大势力互相角力,作为深受宠信,并直接听命于女帝的特殊机构管事,中书令与内务府主管戈晓寒一样,不能倾向于任何党派,更不能得罪任何一派。
虞戈说的也十分委婉,如果不是官场上的人,是听不出他话里意思的。所以,在场的只有胡知县与女捕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既然,救他出苦牢是中书令本人的意思,那么,至少能证明一件事,中书令也希望这件案子能继续查下去。
或者说,是他本人不希望看到,保王派会在这场政治斗争中一败涂地,即便退而求其次,也不能输的这么快。
“这,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女捕头反问。
“这种事,我还能说谎吗?”虞戈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
“就是,小虞大人干嘛要对你撒谎,人家还有要紧事要办呢!”胡知县突然插了一嘴,暗中敲打女捕头。
“好,就算你说的句句属实!”女捕头咬了咬牙,突然伸手指着刘一刀,吓得后者原地一个激灵,“可这跟你带他走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虞戈想了想,说道:“虞某需要此人来做事,不然时间紧迫,恐怕我无法按时交差啊。
我交不交差,被砍了脑袋是小事,可这样一来,出手救我的那位贵人可能要失望了。”
言下之意,胡知县与女捕头都听得出来,她二人都知道,虞戈要办的事就是内务府失窃一案。而救虞戈的贵人,可不是那位苏公公,而是苏公公背后的当朝中书令。
如果女捕头在不放人,真的耽搁了主审官审案的进度,便等同于间接损害了中书令的利益。
“大人这话,是在威胁我?”女捕头眯着眼看向虞戈,那眼神就像是半藏于鞘的利刃,内敛又不失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