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不急于一时,等天亮了再走,反而安全。”虞戈垂下头,轻声道:“还有些事,必须让信王开口才行。”
李俊辰挑了挑眉头,不住瞥了一眼虞戈,点头道:“可以,不过信王很重要,虞大人务必不能对信王施加酷刑。”
他知道虞戈想问什么,无非就是使团受困的具体方位,只是,李俊臣不认为信王会老实交代。
虞戈依旧埋着脑袋,整张脸半掩在阴影下,沉声回道:“李将军请放心,我是不会对信王施加酷刑的,这点虞某心里有分寸。”
李俊臣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我在北门等你”,然后便离开了。
他前脚离开,上官飞燕后脚跟了过来,一上来便和虞戈说道:“你还想出关,不要命啦!我不同意,除非你带上我,还有刘一刀!”
虞戈无奈的笑了笑,摇头拒绝道:“北漠凶险,飞燕你有伤在身,还是…”
“你不也是有伤在身?”上官飞燕心疼的看着他,又匆忙别过脑袋,坚持道:“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可不想回永安后被判个失职罪!”
虞戈咽下一口唾沫,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劝道:“飞燕,其实你大可不用受这份罪…”
“我受这份罪,还不是为了你?”上官飞燕转过头看着他,一双明眸好似洒了几滴酒熏红了眼,“我乐意受这份罪,你不要多说什么了,我都懂!”
虞戈闭上眼睛,缓了一会,方才长吐一口气,说:“好吧,但是你要像我保证一点,不要在舍命救我了。”
不等上官飞燕回话,虞戈又吩咐道:“就这么决定了,另外,我记得信王有个女儿,今年还不到十岁。
飞燕,你帮我提她出来,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说的,带上她,我们去会一会信王殿下。”
“信王的女儿?”上官飞燕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发白,反问:“你提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我想看看,信王殿下究竟有没有成大事的觉悟。”虞戈冷笑道。
他嘴角的笑没有丝毫温度,让上官飞燕忽然发觉眼前的虞戈有些陌生,甚至还有些可怕。
天亮了,蓟楼北城门大开,马背上的李俊臣一身戎装,在他身后是整装待发的二十名士兵。
来之前他带来了五十人,控制住蓟楼城,剿灭那些意图勤王的叛军后,他只剩下二十人。
看着身后的士兵,李俊臣总会不住的去想,如果北方凉国真的要进攻狭谷关,他能否守住?如果守住了狭谷关,那二十万大军是否也会折损过半?
掌管二十万大军,这听上去非常风光,可二十万条人命不是小数,动辄便会折损帝国的脊梁。
仿佛千斤重的秤杆压在李俊臣的肩膀上,这一刻,权利已然化身一种责任,更是一种桎梏,让李俊臣不敢放开手脚与凉国决一死战,有种在薄冰上行走的感觉。
他忽然感觉自己累了,开始怀念身在陇西边陲的日子。
虽说同样是不毛之地,但那时的他还是一名白袍小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可以放手一搏,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空有二十万大军,却唯唯诺诺不敢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