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误入湍流中的浮萍,想要上岸,或涌入平静的湖泊,唯有依靠风浪等外力,想要自己掌控航流,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虞戈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在死后的世界,没有如风浪这般的外力,又怎谈一个借字。
他仍在努力的试图移动,并将为数不多的清醒意志全部投入其中。
若他真是一无所有,是漂荡在天地间的一缕残魂,那他便要想办法自生手脚。
所谓万事开头难,从无到有,在黑暗中刀耕火种苦苦寻找出路,向来是最困难的。
可虞戈不畏艰辛,持之以恒的努力探寻,而事实上,除了不断地尝试然后屡次失败以外,没有其他的路可供虞戈选择,他也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
要么死后也不得安宁,不断折腾自己,试图寻找一丝很有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出路。要么便坐着等死,等着最后一丝意识被这个世界吞噬,然后成为它的一部分。
虞戈选择前者,并非是害怕彻底消失,而是心中似乎一直挂着某个执念,给了他继续折腾下去的勇气。
只是此时的虞戈,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那个挂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即便是虚无也无法将其通化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嗡…
炽热感袭遍全身,不同于让人感到舒适的暖流,这种感觉就仿佛把人放在篝火堆前,让皮肉感受着火焰的温度。
不同的是,这种焦灼的痛是直达灵魂的,皮肉之苦尚可忍耐,能摸得着也看得见,而这种痛却是无形又真实存在的…
虞戈甚至感觉,自己这仅剩的一缕残魂,随时都有可能被灼至灰烬。
万幸的是,他还可以坚持,更幸运的是,虽然很痛苦,但此时痛也是一种希望,代表着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感觉。
宛若全身瘫痪在床多年的病人,突然感觉病瘫处有痛感,隐有康复的希望。
渐渐的,他似乎能够感知到其他部位,譬如手脚,甚至可以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艰难的勾动手指。
如此,虞戈方才明白,他这一缕残魂,还是有手有脚的…
这个过程非常奇妙又无法形容,似乎只要想着尝试移动,意识便会自行处理,而虞戈需要做的便是忍耐那种直击灵魂的灼痛。
又过了不知多久,痛感愈发强烈,好在虞戈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直至最后,他眼皮微动,竟徐徐张开了双眼…
成功了…不过,眼前的一幕似乎更让人感到绝望。
虞戈艰难的转动脑袋,动作僵硬的宛若升满锈的齿轮,一点一点的咬合转动。
环视四周,依旧是一片只有黑暗填充的虚无…虞戈就像是个失明的病人,无比渴望重见光明。
可当眼睛再次康复后,却看不到任何代表希望的阳光…这本身就足以击垮支撑着那人坚持过来的信念。
可虞戈并没有太过失望,或者说,这种情况他已经提前预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