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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1)

有那香贩眼尖儿,热情地招呼着温虞往他的摊位上看来,“这位夫人,一看您就是爱香之人,您瞧瞧我这儿的香料可都是从波斯进来的,熏屋子、熏衣裳,您要是想要随身佩戴,我还能给您按方子配成香囊。”温虞来了兴致,“波斯来的香料?”她拾起一块干树皮轻嗅,轻声询问着香贩,“这是什么树皮,味道有些特别,像是桂花,却又比桂花味道清浅,又有些像五月锦。”香贩见她果真懂行,立刻就同她介绍起来。“夫人,您可真识货,这是波斯的桂花树,同咱们大楚的桂花树可不太相同。”“它不止花有香气,连树皮都有香气,但这种香里裹着树油,所以闻着又有些不同……”瓦市热闹,不止有大楚人,还有周边列国前来做买卖的生意人。此地人龙混杂,一向是官府巡视治安的重地。能从此地打马而过的人,除了陛下龙驾游街,也只有甲胄在身的巡逻骁骑。今日巡逻瓦市的任务轮到殿前司头上。一队骁骑自前方缓缓而来,两旁行人俱是眼明手快的避让过开,自发的让出了一条他们能过的道路来。马蹄声传进沈遇的耳朵里,他抬眼看去。为首的骁骑原是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今个儿当值累人的很,往回巡逻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同人轮值,而今日人手紧缺,每一队巡逻的任务都比往常更重,两个时辰方能交接一次不说,一日要轮值三回。从天还未亮,一直到宵禁时分,他们都得在这大街上巡逻。累人的很。骁骑想要打个哈欠。只是他刚张嘴,忽而就和人群中的一道目光对上,那哈欠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喉咙,险些没有背过气去。那道目光,仿佛不过是不经意的落在他身上,却有着震人心弦的威慑力,他的背脊霎时挺直,拉住缰绳就要翻身下马之时,互又瞧见对方抬起手无声示意,让他们不必停留,继续前行。骁骑们得了令,依旧骑在马上,继续缓缓向前巡逻着。若是行人有注意,便能瞧见这队骁骑,精神气同先前全然不同,身形板正、面容肃萧,甲胄寒光凌冽,威仪尽显,不堕殿前司威名。却又在路过某一处摊位前,齐刷刷的垂下头,目不暇视的经过以后,复又抬头沉默的前进。温虞自是也并未察觉,她挑选着香料,颇有些上头。还起了兴致,挑了五种香料,凑成一方,闻着不错,便将香料各自选了些,让香贩包上。沈遇自觉给了银钱,看着手中提着的东西,又看了一眼在兴头上,是以眉开眼笑,打心底里都透着欢喜的模样。温虞虽仍是意犹未尽,可心里头算了算时间,瓦市便算着逛到了尾声。她自是轻松自在的往马车去,沈遇神色如常,一双手中提着温虞看中的各种小玩意儿。候在马车前的众人瞥见她二人时,皆是恍惚了一瞬,那当真是他家大人\姑爷?直到人走到跟前了,吩咐一声,“回府。”他们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去牵缰绳,放马凳。回府时,天色已晚。用过晚膳,洗漱过后,夜色已深。床榻上的被子枕头早已是换上了套全新的,仿佛昨夜里那些被水打湿过的痕迹也一并消失。温虞轻扫过一眼床榻,便坐在妆奁前,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恍若昨夜之事,她早已经忘在了脑后。沈遇自浴室走出来,抬眼便见看那对镜梳头的人,回过身来,温温柔柔的看向他,“夫君,早些歇下吧。”她的一头及腰的长发,柔顺的搭在她的胸前,发丝越是乌黑,衬着她的芙蓉面越发恬静自若。沈遇淡然一笑,“夫人说的没错,是该早些歇下。”卧房中只有床前的一盏夜灯,其余悉数被他吹灭,光线顿时暗下。待他躺在床上时,身旁人早已闭着眼,沉静的睡着。一张床榻不过半丈宽,他们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中间只余下些微空隙。他闭上眼,卧房中便只余下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忽闻耳旁想起哀怨的长叹声。“睡不着,怎么办?”作者有话说:温虞:万万没想到,最后戴上红线的是我自己。弟弟是个大怨种怎么办。温成云:阿嚏,谁在念叨我?第四十一章子时过, 喧嚣沸腾的夜市吹灭了最后一盏灯笼,万籁俱寂时,整个上京城陷入了甜美的睡梦中。“我要冷静, 冷静下来,什么都不去想,就一定能睡着。”“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不了……”“怎么办,还是睡不着啊!”耳旁的声音连绵不绝, 沈遇忍无可忍, 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明一片, 是半点儿都没睡着过的模样。他侧身时, 身体与被衾的摩擦声, 忽而让耳旁的声音停止了一瞬。安静的好似连呼吸声都停下, 沈遇被扰的快近一个时辰, 都没能睡着的烦躁心情,忽而就平静了大半。床前那盏无人挑心的灯笼, 逐渐黯淡的光线,还有床帐相隔, 他借着这一点儿黯淡的光, 看着身旁人沉静的睡颜。耳旁却只安静了一瞬。慌慌张张的声音忽而又响起。“沈阎王为什么要侧身?”“他想要干嘛?”“他能不能好好躺着!”“他能不能不要乱动!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啊!”到底是谁在扰人清梦, 让人睡不着?沈遇勾了唇, 浮起些许笑意, 剩下的另一半烦躁也烟消云散。他伸出右手, 将人连带着锦被全都揽入怀中。怀中人并未睁开眼睛, 好似已经陷入了深睡之中。“他为什么突然要抱住我!”“他是想要干嘛?”“他的手好沉, 他知不知道?”“他,他,他是不是想……”被猝不及防抱住以后,温虞紧张的胡思乱想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微微睁开双眼,逐渐适应黑暗以后,她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熟睡的一张脸。揽住她的手,仿佛只是手主人睡梦之中的无意之举,再无其它动作。*天色将亮时,闻见鸡鸣声。温虞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还有些困倦,可那鸡鸣之声却锲而不舍的响起,让她没办法再次睡去。昨夜不知熬到何时她才终于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睡着过去,睡得很沉,一夜无梦,还算是好眠。她忍不住眯了眯眼,想要打哈欠,模糊的看着床帐顶的芙蓉花来,这才惊觉自个儿是平躺着的,盖着她自己的那床被子,而身旁人也是同她一样,闭着双眼平躺在她身旁,那只昨夜揽过她的右手此刻也正随意搭在他自个儿的被子上,全然不像昨夜里,揽住她的肩背,让她完全动弹不得。她有一瞬的疑惑,昨夜被身旁人揽进怀中的举动,难不成只是她的臆想?她还以为……鸡鸣之声还在响,身旁人缓缓睁开了双眼,温虞连忙躺好,却不想头颅压下枕头时,还是发出了些许响动,身旁人何其敏锐,“夫人醒了?”左右是睡不着了,温虞抬手捂唇,轻轻打了个哈欠,缓缓地睁开眼,犹带着几分睡意。沈遇起身坐着,被子不过虚搭在他的腰腹间,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衣衫单薄,隐约能瞧见胸前流畅的肌肉线条。温虞不知为何,脸热了一瞬,转而也慢吞吞的坐起身,“夫君也醒的这么早?”沈遇干脆利落的掀被起身,伸手取过衣架上搭着的衣袍,一边穿着一边随意答着她的话,“我一向卯正起。”“不过昨夜一夜好眠,倒睡得沉了些。”一夜好眠吗?温虞拢着被子,看着沈遇将将要转过来的身影,她抿了抿唇,在沈遇转身看向她的那一刻,她脸上是浅浅的笑意,犹带着几分惺忪之意,轻快地说着,“夫君说的没错,昨夜真是好眠的紧,连我也是一躺在床上,便睡着了呢。”一躺在床上,便睡着了?那吵闹个不停,扰人清梦,让他一整夜都无眠的人,又是谁?沈遇忍不住舌尖轻顶上颚,颇有几分牙痒,到底忍下,只看着那神色自然到全然不记得昨夜有过相拥时刻的人,慢条斯理的绑好了左手袖口,却又将那绑在左手手腕的红线露出来,果不其然,听见了他想要听见的声音。他眉眼舒展,轻笑了一声,“我去晨练,夫人若还困,再睡片刻也不迟。”“左右今日是回岳家拜年,半刻钟也就到了。”他自是离去,温虞哪里还睡得着,拥着尚有余温的被子坐了好一会儿,背上无被衾盖着,凉意渐起时,她也推开被子起身开始穿衣。今个儿要去温家拜年,温虞却没觉得有多少轻松的意思,她还得过她阿娘那关呢。思柳替她梳好头发,又替她选着首饰。她今个儿里衫穿的是件镶兔毛领子的水红色褙子,外罩着一件浅红色的大袖衣,思柳便挑了一对儿碧青的镯子搭配。温虞左手上套了一只镯子,瞧了瞧戴在手腕上的效果很是不错,正要套上另一只镯子,又瞧见右手手腕上的红线绕,想了想,便将另一只镯子放回了盒中。陶桃瞧见了,随口一问,“姑娘不戴一对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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