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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长风渡(2 / 2)

恬常在喝道:“站住!”

娉兰依仗着自己是璟愿的贴身近侍格外得脸些,别扯着嗓子道:“怎么颐贵人见了娘娘也不行礼问安。”

颐贵人不耐,也只朝着璟愿稍稍虚欠身。

恬常在不满道:“颐贵人这是拜财神还是祭土地爷呢?礼数这样不全!”

舒和见湘沅欲发作便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她的位分在你之上,宫规森严,你还是好好请个安吧。”她睨着恬常在,冷语道:“你是常在她是贵人,你也别失了分寸。”

颐贵人挤出一个不满的笑意:“我一向我行我素,也学不会这宫里的规矩。”

璟愿从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便是从前犯了事,皇帝都只不过是训斥两句。璟愿忍着心底的怒气,似笑非笑道:“颐贵人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的这礼数之事太后未曾好好教过么?”

恬常在愈发带劲:“说来这颐贵人还是皇太后的亲眷,您这样无礼,怕是打了慈宁宫的脸吧。”

颐贵人漠视道:“我怎么样是我的事。你若看不惯绕道走开就是。”

璟愿受不住寒,连着咳嗽了两声。她上下打量了颐贵人一眼,蹙眉道:“从前就听闻富察氏的女儿聪颖伶俐,又识大体。今日一见,传闻倒真的只是传闻了。”

恬常在侧首望着璟愿,不断进言道:“娘娘,这颐贵人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呢。您是妃位,她出身再怎么高贵,可位分也比您低了许多。您非得例行宫规,好好责罚不可。”

恬常在此番,不过是因前些日子巴结长春宫未果,还碰了一鼻子灰。心生怨怼,又记恨颐贵人的傲慢不屑。

舒和护在颐贵人身前,朝着恬常在冷笑道:“宸妃尚无协理六宫之权,恬常在你这是要宸妃越俎代庖么?何况颐贵人是太后的族人,若是罚伤了,你们怎么跟太后交差?”

璟愿艳眸荡漾,倏尔抬起:“旖妃这就与颐贵人如此交好了,看来旖妃也是厉害的。”她话锋一转,愠怒道:“恬常在说的没错,颐贵人以下犯上,宫规祖制在此,本宫就算责罚她太后又有什么好说的?”

颐贵人轻蔑一笑:“要打要骂只管来长春宫,我先走了。”

待璟愿回到启祥宫时,外头的雪已停止,余下的,便是如晶的冰棱雪花与冬日里微微渗着暖意的一抹阳。

璟愿气得踱步踏入启祥宫主殿内。只入眼帘的便是案上一盏灿若明霞,莹润透亮的景泰蓝镶掐死金如意云花樽。

恬常在银牙暗咬,碎玉如泉水泠泠清脆:“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以下犯上。”

娉兰见状,忙躬腰道:“正是呢。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对小主儿您这般无礼。”

璟愿哼了声,她如弯月似的眉蹙起,虽瞋目切齿,却还是冷静下来道:“她是太后的侄女,风头正盛,自然得意。这颗冷钉子本宫何必去碰呢?”

恬常在有些张口结舌:“娘娘你大度,心胸宽广这才不与她一般见识。可是这颐贵人傲慢过了头,您瞧瞧,连旖妃都去巴结上了。要是她们俩日后蛇鼠一窝,怎么还会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再说,今日的事传出去也有损娘娘的威望呐。”

璟愿喝了药,又吩咐加了两个炭盆,飕飕的风吹的湘妃帘作响。璟愿便借势发作道:“颐贵人若特立独行也就罢了,原以为她多清高,如今看来她和旖妃搅在一起沆瀣一气,可想而知,她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

娉兰忙道:“今日颐贵人冒犯于您,您可容不得她!”

恬常在忙道:“自然容不得,说到底从前皇上刚登基的时候您的比旖妃尊贵的。如今她要是攀附上颐贵人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骑在咱们头上呢。”

璟愿拾起一颗烤栗子吃了,平缓道:“本宫知道你还记恨那五十鞭子,可你行事也别急于求成,免得失了分寸。”说着,她便连连冷笑,那笑意如幽谷山泉一般透彻:“若不是皇上冷落了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她眉目一动:“皇上?皇上为什么会对我淡漠了?为什么?”

璟愿不断呢喃着,身子直往后退,手扶着檀木秋菊纹案,鎏金镶红珠护甲格外醒目,索性身子一瘫,便坐了下去。她的眼神那样忧郁又那样坚毅,如刀锋麦芒,令人望而生畏。

娉兰取过一个汤婆子递在璟愿手中,又道:“恕奴婢多言,奴婢觉得常在说得对。若不是旖妃,您不会像现在这般。如今若是颐贵人也得了盛宠,咱们就更难了。”

璟愿的泪珠便如断线珍珠滑落,她的哭声,即便是在怒意之中,亦是梨花带雨。连哭容都是美的无可挑剔。

恬常在霍地抬起头,盛气凛然道:“娘娘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果不其然,恬常在便撺掇着璟愿领着一众宫人与洁答应自启祥宫后殿直至长春宫。长春宫外头驻守的侍卫只是行过礼,又哪里拦得住璟愿。倒是常吉开了长春宫的宫门,尖声道:“小主儿请!”

璟愿跨过门槛,一众宫人也紧随其后,衬的几分威武。才入内,娉兰便朝着长春宫殿内喝道:“宸妃娘娘至此,什么人这么大胆,见了宸妃娘娘还不出门迎接。”

恬常在亦帮腔道:“还只是个贵人,竟然敢居住在长春宫的正殿!”

璟愿见屋里头并无人应,更是以为湘沅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踱步到廊前。恬常在跟在一旁,直推长春宫主殿宫门。瞧见湘沅正独自静静坐于椅上摆弄一支红梅。湘沅亦不行礼,只当视若无人。

璟愿看着湘沅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什么,嗔道:“颐贵人今日犯上,是以为本宫真的就此作罢了。”

湘沅瞟了她一眼,一边玉指纤纤轻旋于初绽红梅,一边镇定自若道:“作罢又如何?不作罢又如何?”

恬常在轻嗤一声,款款走进,衔了一丝阴毒:“贵人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宸妃娘娘就不敢动你了?你触犯宫规,以下犯上,便是皇上在也不能说什么。”

洁答应便尾随其后而入,湘沅侧过脸,见了大为不悦,起身打量了宸妃一身桃红彩凤的衣裳,胸扣上的十八子又是由红玛瑙,绿松石,紫玉髓,与西瓜碧玺玉串成,流苏又是用的一味如火的橙色,便将衣袖轻掩在唇便道:“我说了,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别叽叽歪歪的。”

璟愿一听,矍然变色,便道:“妹妹怕是有些不知斤两了,皇后娘娘抱病坐视不管,旖妃与你同流合污,本宫却不能视若无睹。”

一旁的洁答应不语,恬常在又含了几分讥诮,脆生生道:“颐贵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可是宠冠六宫的宸妃娘娘呢。”

湘沅笑得从容淡然又含着些许不屈,屈过桌上一枚松子糕尝下,看着娉兰作笑意道:“宠冠六宫?你打量我新进宫不知道么,宠冠六宫的不是旖妃么?”

璟愿剜了恬常在一眼,气得两眼通红,旋即道:“贵人富察氏,蔑视尊位,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本宫身为妃位,不能坐视不理。便罚颐贵人抄录长孙皇后的女则百遍,明日晌午送到启祥宫。”

颐贵人也不抬头:“不用等到明日晌午了,你放心,我不会抄的。”

“您瞧瞧,您瞧瞧!”恬常在气得直跺脚:“娘娘,您看看这颐贵人,您让她抄女则已是您格外优容了,她竟敢不从,这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璟愿本是温柔娇媚的面孔已气得扭曲不已,她压制着自己的怒意,沙哑道:“颐贵人,本宫与你并无过节,是你反复挑战惹怒本宫。如若你非要鱼死网破,本宫也不会留情面了。你,抄不抄?”

“不抄。”

恬常在又道:“娘娘,您可别心软了。她这是在挑衅您呢。依嫔妾看,庭杖也不为过。”

湘沅冷笑一声,十分瞧不起:“原来狗仗人势,便是如此。”

璟愿再忍不住,昂首吩咐道:“颐贵人违逆本宫,给本宫掌嘴。”

宫人们吓得不敢说话,大约是害怕颐贵人身后的倚仗,只是一一跪下,来告诉璟愿不要责罚颐贵人。

恬常在喝道:“你们这群奴才真是瞎了眼了,这可是宸妃娘娘!”

外头的常吉眼尖,璟愿话音刚落便携了两个牛高马大的太监闯进来拉扯湘沅。玉壶有意护着湘沅,却被湘沅一把推开,湘沅的神色恍若寒冬腊月的红梅凌霜而开,凛然自若。她甩开左右两边的太监,冷着脸道:“你只管这么做。只是你再如何有说辞,我可是富察氏的女儿,都是太后的亲眷。你自己的后路要不要,全在你自己。”

林璟愿素来厌恶他人威慑自己,却也不言语。恬常在见她不说话,便更是按耐不住:“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出去!”

两个太监便如拖破布似的拖着湘沅到殿外,湘沅并未挣扎,只是狠狠张大了双眼瞪着璟愿。

殿外的地上还积着还未扫干净的一层薄雪,虽未完全融化,可地上的水还是如小水潭一般。两个太监拖着湘沅,湘沅的衣裙已然被雪水弄湿。湘沅抬头,常吉便已扬起手准备掌嘴。

“慢着。”璟愿问道:“你知错了么?”

连洁答应也看不下去:“颐姐姐,您就认个错吧。”

“不知。”

“打。”

湘沅被两个太监死死按雪地里,一旁的玉壶哭得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连连求饶。

恬常在见状,垂腰望着苍白面的湘沅,忙含了笑意:“宸妃娘娘是妃你是贵人,即便你是天宫王母的女儿,娘娘也照罚不误。”

湘沅只是阴笑,别过脸去,汗珠便如雨水滴落,滴在地上,溅起水花,又舜即与一瘫雪水融在一起。

璟愿见她丝毫不畏惧,便吩咐道:“给本宫掌嘴。”

恬常在朝着她笑道:“哎呀,颐贵人妹妹,你便好好享受着吧!便是观世音菩萨下凡也保不了您的,妹妹日后见了宸妃娘娘还是要学着乖觉些的好呢,否则下次,娘娘可没这么仁慈了。”

常吉连着扇了两掌,发出清脆欲碎的响声。不过两掌,湘沅的脸上边红红的肿起,还有手印子。

玉壶忙跪哭着求饶:“求娘娘饶过小主儿吧,小主儿受不了啊。”

恬常在趾高气昂地喝道:“你是什么人,也配和娘娘说话?若是再纠缠便连着你一块打了再送去慎刑司服苦役!”

璟愿还不解气,还欲道:“再打!”

人群之中有个声音喝着:“皇上驾到!”

皇帝眉间隐匿着一丝阴郁,喝道:“不成样子!”

璟愿忙欲行礼,却被皇帝视若无睹,只向湘沅走去,关切道:“怎么脸肿成这个样子了?衣裳也湿了,快送去殿内换身衣裳,太医一会儿就到了。”

玉壶欣喜过望,又舜即敛了释怀的笑意搀着湘沅进去。

皇帝这才别过脸看着璟愿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这话分量极重,压的璟愿不知如何接话,璟愿欲回驳,却被皇帝又压了下去:“你愈发没的规矩了!”

恬常在忙细声道:“皇上,是颐贵人先诋辱宸妃娘娘。”

皇帝不忿:“你是个什么东西!”

恬常在十分尴尬,皇帝又厉声道:“即便是如此,好好教规矩就是了,好好的姑娘家打成这个样子。”

璟愿顿时已是哭腔,虽如往常的梨花带雨之姿,却毫不退避:“皇上,颐贵人冒犯臣妾,对臣妾不敬。臣妾只是按着规矩惩戒而已。”

皇帝冷笑:“惩戒?只是惩戒而已?她的脸便红肿成这个样子,璟愿啊,这些日子你不必在跟前侍奉了,退下!”

幸而,幸而皇帝还愿唤她一声“璟愿”,终究不是那样厌弃她。可这话亦如万箭穿心,刺的她瘫倒在地呜咽哭泣。

皇帝垂眸:“韩成,朕先去看看颐贵人,你亲自送宸妃回启祥宫,让她好好思过。”

冷风又吹过,流苏打在她的脸上她浑然不觉得痛,只有不满的心酸与无限的委屈。

太后闻风后便赶了过来,急得什么似的。皇帝陪着太后探望过湘沅,走出殿阁关切道:“皇额娘放心,颐贵人并无大碍,养一些时日便好了。”

太后愠怒道:“这宸妃也太可恶了,竟然敢把哀家的侄女打成这个样子。”

皇帝思忖片刻,还是道:“儿子已经罚了宸妃去启祥宫闭门思过。只不过儿子也查实了,今日之事确实是颐贵人无礼在先。”

太后叹了一口气,不满道:“这个湘沅也是,入宫才几日便惹麻烦。她这个傲气的性子迟早得惹上麻烦,不是今日的宸妃日后也会有别人。”她摇摇头,又道:“皇帝,哀家见你这些日子还是没有去过永和宫啊。”

皇帝不意太后突然提及,迟疑道:“皇后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所以儿子没有去打扰她。”

太后冷笑一声:“是么?皇帝你是这么想的么?哀家瞧你这些日子每日都要往永寿宫跑,可真是过了些。”

皇帝有些尴尬:“旖妃刚生产不久,儿子多关心些也是应该的。”

“爱之适足以害之啊,皇帝。”太后关切道:“这宫里一向讲究权衡之道,后宫更是要雨露均沾才得安宁。如今旖妃位高权重,恩宠优容,已然成了众矢之的,难保六宫嫔妃们不会侧目。”

皇帝剑眉紧蹙:“皇额娘教训得是,儿子知道了。”

太后拨弄着佛珠,语重心长道:“皇帝,若到时候后宫的那些人怨妒起来,做出什么事伤害了舒和,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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