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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七十九个鼎(1 / 2)

黎枝被他惊得身子一颤,差点没叫喊出声:“我,我叫黎枝。”

宋鼎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她示意黎枝不要惊慌,教她一句句道:“你跟他说,你是在溪涧发现了他,怕他冻死在外面,便将他带了回来。”

黎枝学着她,将那些话小心翼翼的说出口,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不要伤害我哥哥。”

裴名凝视着她,久久,松开了手:“你哥哥是谁,我伤害他做什么。”

听闻这话,黎枝松了口气。

她将捣烂的马齿苋,装在碗里,递给了他:“这个能消肿,你涂在伤口上就不疼了。”

裴名对此嗤之以鼻,他有愈合伤口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涂抹什么草药。

他要想起身离开,掌心撑在地上,却用不上一点力气,他微微皱眉,看向自己的腿。

他杀了不少魔域里的魔修和魔物,那些脏东西还不至于让他受重伤。

想必是魔域女帝跟他争夺混沌锁时,不慎被她养的魔物六丝蛛咬伤了腿。

毕竟是他生母,裴名本来没想杀她。

但混沌锁原本是神仙府的传世之宝,而魔域女帝一登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命人窃走了混沌锁。

他需要混沌锁,只有它才能开辟出一条通往天族的道路,任何挡路者,都该死。

如今他虽然拿到了混沌锁,却不知因何缘由,那混沌锁成为一方死物,不管怎么做,都没有任何反应。

裴名伸手掀起绫衣一角,掌心覆上双膝,察觉到膝盖中渗出的丝丝冷意,寒彻透骨。

他冷嗤一声,魔域女帝还真是天君养的一条好狗,死到临头还不忘阴他一把。

这六丝蛛含有剧毒,他可以愈合外伤,但想要化解体内的毒素,还是需要他运功疗伤。

裴名抬起黑眸,打量着眼前瘦弱的小姑娘,方才抓住她手臂的一瞬,他已经探过她的修为。

她体内没有灵力,连筑基期都不是。

虽然如此,她却是修仙的好苗子,只是筑基期需要服用洗髓伐骨的丹药,而她穷得身上的衣裳都全是补丁,想必是没钱买洗髓丹。

这般女子,犹如蝼蚁,对他构不成威胁。

不过,方才她说她还有个哥哥……

裴名刚一动杀心,便听见对面的小姑娘问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哥哥给我带了鸡蛋,你吃鸡蛋吗?”

一双伤痕累累的小手,捧着两颗煮熟的鸡蛋,送到了他眼前。

他垂下眸,敛住眸中杀意。

罢了,若是杀了她哥哥,这女子尚且年幼,孤身一人,定也活不下去。

“除你之外,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我在这里。”

他的声线清冷悦耳,如珠落玉盘。

黎枝扭过头去,微微有些心虚的看向宋鼎鼎,在宋鼎鼎示意她应下来后,她说服自己:这姐姐是鬼魂,不算人。

这样想着,她便朝着他伸出小拇指。

裴名缓缓眯起黑眸:“做什么?”

黎枝理所当然道:“拉钩。”

看着眼前的小拇指,他微微失神。

几曾何时,也有个这般岁数的小姑娘,只是因为不愿沐浴,让他在屏风外等着她不能走,便也伸出手与他拉钩。

不过短短数载,却已是沧海桑田。

“不必。”裴名轻启薄唇,敛住眸中薄凉:“你若让旁人知道,我灭口便是。”

他说话不带丝毫情绪,冷冰冰的,不像威胁,倒像是在跟她阐述一件事实。

黎枝被吓得身子一颤,求助似的看向了宋鼎鼎。

“你按他说的做,他不会伤害你和黎画。”

黎枝救了他,他不会对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姑娘下手。

而刚刚他说的那句话,分明是在吓唬黎枝,让黎枝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免得说漏嘴,将他的存在泄漏给了别人。

看来他应该是受了重伤,短时间内离不开这里,若不然他也不会跟黎枝多说,以他的性子,怕是早就走了。

黎枝有些害怕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她收回手臂,便想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却被他叫住:“等一下。”

她脚步一顿,身子微微僵住。

“帮我打盆干净的水。”

他的嗓音淡若云烟,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微微带着些沙哑之意。

黎枝应了一声,小跑着到院子里,拿着木桶丢进井底,打起一桶清凉的井水。

已是初春,今日晌午时阳光正盛,晒得地面上厚雪凝结的冰块化成了冰水。

待黎枝打满了一盆水,便有些吃力地抱起木盆,朝着柴房里走去。

看着她摇摇颤颤的步伐,裴名皱着眉,真想伸手从她手里接过水盆。

黎枝将水盆放在他面前,正准备走,迈开的步伐又停了住:“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

裴名低着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素白的手帕,放在水盆里打湿,一寸寸清理着身上的血迹。

他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而迸溅在他绫衣上最多的血,是他生母魔域女帝的。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活人,血液有没有活人的温度,心脏是红色的吗?又是否会一下下跳动?

所以他就剖开了她的胸腔,趁热用双手捧出了她的心脏,但是她的血跟他一样是冷的。

心脏也跟普通人一般,平平无奇,这让他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裴名苍白的唇间渗着一抹殷红色,他擦拭血迹的动作,缓慢而优雅。

不像是在清洗满身的罪孽和血腥,倒像是簪缨世家的贵公子,刚刚用过早膳后轻拭唇角。

看得黎枝微微呆滞。

“我在你这里住几日。”他懒洋洋抬起眼皮,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高阶灵石,扔在她面前:“报酬。”

黎枝:“……”

她第一次见这么多灵石,还是高阶灵石,那足足一把,约莫有三四十块的样子,够她和哥哥衣食无忧过半辈子了。

她真的很想收下这些灵石,可她虽然年龄小,却懂得不能取不义之财。

眼前这人浑身是血,谁知道他的灵石都是怎么来的,万一是偷得,抢的,那她就成共犯了。

黎枝紧咬着唇,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痛将灵石都推了回去:“不用了,等你好些,赶紧离开这里就是了。”

裴名:“……”

这像是在驱赶流浪狗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轻启薄唇,正要说话,院子里的大黄狗又吠叫起来,黎枝知道这是黎画回来了。

她连忙将地上的灵石捡起来,塞到裴名手里,而后小跑出柴房,将房门紧闭上。

黎画将身后背着的筐子放下,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汗水:“枝枝,师父叫我回去,说是寻到了一本剑谱,我得进城去了。”

黎枝早已习惯他行踪不定,但见他刚回来不久,就要进城,心底还是难免有些闷闷不乐。

她尽可能将情绪掩藏好,对着黎画笑了笑:“天色有些黑了,哥哥进城小心。”

黎画看出来了她的小情绪,俯下身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喜欢什么,哥哥再回来时,给你带。”

黎枝没什么想要的,但她也知道,若她一直不说话,他肯定以为她生气了,就算进城也不会心安。

她左思右想,挑了一个便宜些的:“刘婶上次进城买了些云片糕,我尝着味道不错。”

云片糕用江米制成,近两年江米收成好,卖不完剩下的便都被做成了云片糕,价格比米、面便宜。

黎画得到答案,又叮嘱她几句,心满意足的离开。

黎枝守在院门口,直至看不到他的人影,才依依不舍的进了院子。

她将院门从里头闩上,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将黎画给她带的鸡蛋,一点点扒开皮,轻咬了一口。

宋鼎鼎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小心翼翼吃鸡蛋的模样,有些心酸:“方才他给你灵石,为什么不要?”

黎枝嘴里嚼着鸡蛋,含糊不清道:“太多了,只是举手之劳。”

她手里的鸡蛋,只舍得吃了一半,而另一半,她丢给了看院子的大黄狗。

宋鼎鼎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

黎枝似乎并不准备将她说的事情,告诉黎画,而黎画此时还一心沉浸在练剑上,只想出人头地,带着黎枝过上好日子。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黎枝的结局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

“除了性命,其他皆是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

宋鼎鼎试图劝说,她纠结着自己的措辞,尽可能让黎枝能听进去:“你死后,黎画一直活在自责和煎熬之中。”

黎枝沉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说道:“姐姐你说过,就算哥哥不去参加这次比试,我也不一定就能活下来,对吗?”

“既然如此,我怎能用我未知的性命,去换哥哥已定的前途无量?”

这次,轮到宋鼎鼎陷入沉默了。

黎枝的意思是说,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黎画最起码还是九洲第一剑仙,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但如果为了她,改变了原本的轨迹,她不一定能活下来,黎画也不一定能成为修仙界第一剑修。

黎枝不想用未知数,去换一个已知数。

宋鼎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不到八岁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就在她怔愣之际,黎枝已是搬着小板凳进了屋:“姐姐,我先睡了。”

为了省钱,黎枝摸着黑进去,支开了半扇窗户,也没有点蜡烛。

这一夜,宋鼎鼎坐在院子里一直到天亮,她想了很多,她想不通为什么好人不偿命,她只知道黎枝不应该死。

直到翌日天明,黎枝梳洗过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本是要去隔壁刘婶家,陪着刘婶唠唠嗑,顺便纳些鞋底,拿去城里卖。

但她看见宋鼎鼎,突然想起柴房里还躺着个大活人,连忙打开了柴房的门。

黎枝的动静太大,惊得裴名睫毛一颤。

“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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