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方正严肃，上来就恭恭敬敬地介绍自己，主动给龚四毛出示自己的身份信息，打扮没有龚四毛刻板印象中的不修边幅，很显然经过一番精心打扮。龚四毛的内心则在跑马，很好奇这位兔狲和猎豹的混血的兽形是什么样的。上次孙同学团队里的大兔狲，是和老虎混血，也就是毛色黄了一点，体型偏大一丢丢，完全是一只正常兔狲的样子。小短腿和大长腿混血，好奇啾咪～他惴惴不安，比预想中更加紧张。眼前的少年穿着比大部分正装更考究的休闲服，一名黑白花的牛头智能管家站在一旁，给大导演倒上一杯浅绿色的饮料。大导演局促不安地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清凉让他整个人都冷静下来。饮料不刺激，口味甚至清淡，只比凉白开多了一点点说不上是甜还是咸的味道，却让他像是瞬间回到了初春的草原上。像是某个刚醒的早晨，鲜嫩的叶子上还有未曾融化的积雪，细小的花朵却已经绽放开来，吸引各种昆虫和小动物采食。他下意识又喝了一口，直到发现饮料就剩下一个杯底，才察觉自己的失礼，赶紧正襟危坐：“是的。令尊非常了不起，无论是在学术，还是在执政方面……”紧接着，龚四毛就听这位大导演吹了爸爸猫整整半小时的彩虹屁，心想：我像一丢丢爸爸猫也不丢人。爸爸猫明明很……普通聪明，才不像哥哥猫说的那样是个蠢蛋。拍摄大人物的纪录片嘛，作为导演当然要率先征得人家直系亲属的同意，另外也是想得到家属的配合，像是获取一些信息资料啊，包括审查核实最后的片子等等。很多事情他都是第一次听，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很抱歉，我这里帮不到你什么。”大导演是聪明人，几乎立刻就听出龚四毛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不仅仅是无法提供雷纳德大公的信息，也包括拒绝整个纪录片拍摄的方案。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明白一些大人物的家属出于各方面的考量，会拒绝人物纪录片的拍摄，多半是担心纪录片会失实。他想继续劝说龚四毛，在他看来，既然人家愿意见他，而且还在百忙之中给了他那么多的时间，显然不是完全没有兴趣。龚四毛摆手阻止了他：“我很感谢你让我了解了我之前不了解的父亲。”大导演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雷纳德大公去世的时间和这位现任大公出身的时间是如此接近。眼前还能说是孩子的少年，没有在父亲的陪伴下成长过一天，根本就没有对父亲的印象。他之前的兴奋，简直是对少年的残忍：“很抱歉。”“没关系。”龚四毛作为一只成熟的小猫猫，早就已经摆脱了对爸爸猫的憧憬，“我比较好奇，是什么让你产生制作我父亲纪录片的想法？先不要说已经有这个念头很久了，我知道纪录片立项需要筹备很多。”当今影视行业极为发达，好的纪录片也能够赚到钱，但大部分纪录片都是赔钱的。受众少是其次，主要是纪录片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商业电影动辄一两个月一部，纪录片都能够在两三年内完成一部已经算是速度飞快。所以大部分纪录片的制作方，基本都是官方机构，但是各种环节只会更复杂。找到龚四毛来寻求合作，说明他此前的环节已经全部都打通了。大导演想说当然是因为自己深耕行业多年，掌握了巨大的人脉，包括自己也算是小有背景之类的话，然而看着少年通透的眼睛，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蓦然意识到，这个让他抱有无比热情的项目，或许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他一口喝掉了杯子里剩余的饮料，在征询了龚四毛的同意后，打开智脑，把自己大量的行程分享过去：“这些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接触的所有人，包括网上的。内容可能有点多。我因为职业关系，几乎一直开着摄像头。”未经他人同意拍摄是非法的，但是拍自己没什么关系。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难免记录到一些人的声音，还有诸如手、鞋子、衣服之类的细节。奶牛管家迅速接收信息后，开始筛选。大量的资料不到一分钟就被提炼出有效信息；五分钟后，一份包含了复杂关系网的图谱就出现在龚四毛的面前。他并没有避着大导演，还饶有兴趣地介绍图谱上的人：“这个和你聊天的家伙，是一只渣渣猫，有个渣渣老师爸爸，父子俩一起坑别人的学术成果。最近他们干了一件‘大事’，把人家警察局长女儿的数据给偷了。”现在的警察局基本上都分管一个大区。而警察作为高危职业，家属享有身份保密等方面的权限，以免被坏人打击报复。警察的子女未必都当警察。这位局长的女儿就更加喜欢搞科研，在她的公开信息上，父亲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以为的软柿子，瞬间变成了马蜂窝。渣渣父子这一爪子下去，眼看着就要变成猪头。这时候天降猛男，告诉他们只要给大导演一点适当的引导，就能够帮他们摆平这件事情。顺藤摸瓜对拥有几乎全部星网权限，以及兔狲家族支持的龚四毛，完全不是一个事儿。龚四毛又给他科普这个天降的渣渣猫的背景关系。大导演听得一愣一愣的，从一些圈子内的大佬，到一些边缘的小角色，一直扒到最后隐藏的大佬，吃瓜吃到打嗝。龚四毛给他建议：“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拍一部这方面的纪录片。我私人投资。”大导演直接噎住了，半晌才瞪着眼睛问：“这些是可以拍出来的吗？”关系网扒到第四层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太敢再听下去了。但是该死的职业病，就爱刨根问底。没想到直接刨出了大公，还不止一个。瓜很劲爆，吃下去和爆出来是两回事。他一个小人物，可不敢瞎搀和。龚四毛笑眯眯地建议：“不一定要纪录片那么严肃，我们可以换一个轻松愉快的方式。”营销号知道不？软文知道不？猫猫们就是太耿直，很多他上辈子玩烂的手段，完全可以拿来用一下的嘛。他指着光屏上最开始的那对渣渣猫父子：“这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曝光一个渣渣，网民深挖渣渣父子背景，加上‘知情人士透露’。话不一定要说得那么清楚，‘合理推断’。人家位高权重的，不会认真计较。认真计较就输了。”大导演琢磨了一回，疑惑：“可是您这么做，连他们的声誉都未必能损伤，只能降低他们在大众当中的印象分而已，能有什么好处呢？”作者有话要说：奶牛猫(▼_▼)：你……大导演猫(￣w￣;)：我有什么不对吗？奶牛猫(▼_▼)：唔……你身高多少？大导演猫(￣w￣;)：178厘米。奶牛猫：比我矮＝比我腿短。大导演猫(￣w￣;)：兽形肩高85厘米。奶牛猫：(╯‵□′)╯︵┻━┻第151章 这届的王大导演猫没能得到龚四毛明确的解释。大人物之间的斗争，最终只能发生在他的想象中，独自承担搅浑水的任务。“果然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龚四毛在网上吃瓜吃得特别开心，哪怕这个瓜是他提供的，但是让一位纪录片大导演来“叙述”，故事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严谨又活泼，有趣又不乏深度。众多被拉下水的和自来水的公众号和网络红人，让事件在短时间发酵后，以一种根本来不及阻挡的速度爆发出来，直接把涉事猫的尾巴都给炸糊了。“该！下作！”金图在里面也掺了一脚。因为不能直接参与到这次的家族斗争中，他憋了一肚子气，已经熬了将近三十个小时，金强森也摁不住。不过虚拟家园没有跳出健康警示，显然金图的精力还很充足。他心里也憋着气，说起话来反倒心平气和：“老家伙们做事情不讲究。我们做晚辈的不能去认真计较，点到为止得了。”老猫们越活越蠢。他虽然经常鄙视雷纳德大公，但好歹也是自己的继父，尤其他们还打算借着编排他的养母，这就非常过分了。这件事情龚四毛要是处理好了……处理好了也不能算了，他必须得亲自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痛，才能长记性。“明白，有他们肉疼的时候。”龚四毛一个毛横躺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不忘记鄙视，“你们的虚拟家园一点意思都没有，和现实中的家没什么两样。”“啧，舒服不就行了？”金强森从地上捡了个布偶砸弟弟猫，“我们是成熟的大猫，不像你这种小猫猫，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金图看着面对面两只大沙发上，兄弟俩一人一边，同样保持着脚在沙发背上，脑袋垂下来的姿势，沉默地喝了一口虚拟的猫猫果酒。可惜星网只能还原果酒的口味。不过能安全的喝酒挺好的。比起异能者喝酒之后得到实质性的力量的增加，金图喝着只是为了口味，并不想每天体验醉酒。猫猫果酒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醉猫了。金强森一直注意着金图，察觉到爱人终于显出困倦，就急着下线，不过临走还是问了一句：“你一个小猫猫行不行？要不要我去给你坐镇？”那群老家伙那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用的出来，保不齐还有什么阴招。“不用了啾咪～打渣渣我不怕哒～”龚四毛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打渣渣～”金强森看着迅速下线后的空沙发，抽了抽嘴角：“倒也不用见面就打。”但是龚四毛就见面打了。庄严肃穆的高规格议事厅内，龚四毛一出现就把三位大公摁在地上锤了一顿。那模样凶残的其他几位大公都不敢上去拉架。兔狲大公灵活地跳到躺平在地上的大猎豹身上，用自己墩实的身躯把对方压出一声奇怪的断裂的声音后，还不太满意的嘟囔：“磕脚。”于是他又跳到了肥美柔软的猞猁大公的身上，踩了两下才满意地趴下来，慢吞吞关掉临时开的打赌小程序，“一分钟都没坚持住，我赢了。”“我还以为陛下会打足三分钟。”金钱豹大公一跃跳到了椅子上，转了一圈发现地方太小，干脆跳到会议桌上趴成一长条，下巴搁在会议桌边上，下垂的视线略过猎豹和猞猁，落在在了体型最大的狮子身上，“活着不好吗？非得搞事情？”他的爪子张了张，像是要跳下来给狮子来两巴掌。他也确实想把狮子揍一顿，无奈狮子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腿都断了三条，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这破狮子明面上站在龚四毛一边，结果却暗搓搓搞事情。搞事情也就算了，还想往他身上泼脏水。没错，他们金钱豹家族确实不团结，也确实有各种毛病，在这一次的事情上也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但是，他们没想着搞什么独立王国。而且那是偏远地区搞的独立王国吗？根本就是这头老狮子的试验田！没有人支持，凭借花豹那一家的本事，再过上两百年也没能力攒下现在的家底。如今元帅是黄梼这个白虎，倒是让很多人忘记了军部真正最大的势力是狮子家族。也只有狮子家族，才能搞到那么多最新的技术装备。“可以直接销毁吗？”很明显的青春少年的声音响起，比起其他几位大公明显要小很多的山竹爪子轻轻放在了狮子大公的鼻尖。浑身疼痛到只能倒抽气的狮子大公，不知道从哪里的力气，剧烈地往后跳了一下，立刻因为断腿摔倒在地，一根白惨惨的骨头戳破皮肤，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一直旁观的美洲豹大公走过来，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奶牛猫的后颈，感觉不到抵触，才叼起来跳到会议桌上，让小猫猫待在自己和金钱豹用前爪圈起来的范围里：“直接的，怕是不行。”有一位教育家的母亲，美洲豹大公说话起来也带着一股教育者的温和，“但是我们可以采取一些间接手段……”“闭嘴！不要教坏陛下！”金钱豹直接给了美洲豹一巴掌，一点都没畏惧对方比自己大上一圈的体格，甚至毫不讳言，“潘女士最失败的教育案例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