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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1 / 2)

看完电影回到华庭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季维洗完澡就睡在了床上。

陆慎行关了灯,却没有立刻睡下,而是拿出了手机。

打开微博。

搜到之前看到的那个微博帐号,立马弹出来了好几条微博。

【陆哥哥的小迷弟】我真的好喜欢陆慎行啊

【陆哥哥的小迷弟】转《成王》访谈视频

……

【陆哥哥的小迷弟】我伴侣今天没有亲我,是进入七年之痒了吗,可我们结婚才98天

【陆哥哥的小迷弟】我好喜欢我伴侣

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陆慎行划着屏幕的手停住了。

他的嘴角弧度慢慢、慢慢地往上,最终呈现出上扬的状态。

笑得狭长的眼眸也眯了起来,下庭随之收短,原本锋芒毕露的五官敛去了冷漠,甚至显得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孩子气。

他这才放下手机,在睡着的季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了句。

“我也是。”

庆幸你也是。

无比地,庆幸。

季维早上醒来时,陆慎行已经出门了。

很普通的一天。

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把床上的被子晒得暖烘烘的,黄伯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他闻到了青菜瘦肉粥的味道。

他走下床打开手机。

他爱豆发了条。

【陆慎行】去柏林参加开幕式,得明天回来

【陆慎行】好

电影节一共持续两周的时间,除了主竞赛单元,在此期间也会放映新生代导演与演员的片子。

虽然柏林电影节不像奥斯卡需要投入大规模资金宣传造势,可或多或少也会考虑到片子的知名度,有条件的情况下都会进行宣传。

这次柏林影帝的角逐竞争激烈,他不想给他爱豆太大压力,因此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加油”

忽然,他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是……徐声。

他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徐声不是已经被拘|留审问了吗?

心头涌现上的强烈不安感让他没有通过徐声的好友请求,而是关掉了手机,准备走出卧室。

手刚刚扶上门把手的那一刻——

手机又震了。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或者说,你在害怕,害怕我说出事实,可你确实病了,和我一样的病,也和你外公叶朗一样的病

他外公?

季维一怔,叶知女士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很少提到他外公,因为他外公在叶知女士五岁的时候就抛弃了她,三十多年不知所踪。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他回拨了电话,迟疑地问:“你知道我外公?”

“当然知道,央美的老师们都知道。”

徐声笑了一下。

“叶朗是从偏远地方考上来的穷学生,那时候我老师刚刚当上央美的讲师,不仅照顾他衣食住行,还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了他。”

季维抿唇听着。

徐声的老师应该是林逸秋。

他从没听过叶知女士提起以前的事。

“可他是个疯子!”

徐声的语气骤然变得急促,遍布着难藏的厌恶,他也没想掩饰。

“他拿着刀走上讲台,当着所有人的面划伤了我老师的手,人也不正常了,抛妻弃子活得疯疯癫癫,心里只有他的画。”

季维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外公是我外公,我是我。”

他说得异常笃定。

“真的吗?”

徐声不置可否,“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不那么认为吧,不然他为什么会去拜访华南最知名的心理教授,他也觉得,你是有病的吧?”

季维呼吸一滞,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在了他的胸腔上,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指尖也捏得发白,但声音仍是镇定的:“是谁?”他爸爸吗。

“陆慎行。”

徐声的回答干脆利落。

“可惜你没加我,我手上有他和那位教授的照片,你也可以去问他,我想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说谎。”他叹了口气,忽然说了句,“差不多到时间了。”

到什么时间?

一直到挂断电话,季维都是不安的。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他登上微博。

一条视频上了热搜。

视频是很老的视频了,画面十分昏暗,只能看清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皮肤很白,他的瞳孔空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画板,开始画油画。

随着他一笔一笔地画,渐渐辨认出画的是一个夸张扭曲的女人。

女人的头和腿融合到了一起,身体被浓烈的色块分割,表情却在开心地笑,血红的嘴巴占据了一半的脸,看起来极为诡异。

而那个孩童却浑然不觉,一笔一笔认真地画着。

底下有不少被吓到的评论。

【没有感情的磕糖机器】卧槽大早上的,给我推这种视频??!妈的傻逼新浪

【==】这视频真的假的啊,画画的不像个活人,看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123木头人】这小孩儿怎么有点眼熟

【糖醋鱼】小声逼逼,神似季维

【蝉时雨】你他妈别瞎说,哪里像了,这小孩儿这么吓人,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

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

这句话仿佛生了根一般,在季维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地循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他的脸色开始发白,显现出病态的白,额头上渗出了汗。

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一直机械地看着底下的评论,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那些被刻意掩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像得到了宣泄般,破开层层压抑的封锁,终于报复性地涌现。

他小时候学的是油画,不是国画。

那时他家住在遥远的边城,与俄罗斯接壤,那里冬天很冷,不像燕城的冬天从来不会下雪。

从小他跟着叶知女士看画展,他妈妈喜欢,他也喜欢,那些抽象主义的画作像是记在他脑子里,画出来的东西与其他小朋友的涂鸦截然不同。

上幼儿园的他很渴望上小学,因为可以背着书包去学校,还可以在书包里装爸爸亲手做的小甜点。

可渐渐地,就不那么渴望了。

一开始是美术课上的悄悄议论,他本能地感觉到和同学们的距离,再后来当他的课本被人撕掉,他默背下了所有课文,同学们看他的目光更奇怪了。

不敢和他说话。

不敢接过他手里的小甜点。

他变得沉默了很多,本能地觉得难过,直到发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虽然没有人,荒草遮天蔽日地生长,无声又寒冷,可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也习惯了。

即便听到被说是怪物,他也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他想,大家害怕也没什么错。

他外公有病。

他也有病。

自己大概真的是……怪物吧。

季维握紧手,缓缓地推开衣柜,钻了进去。

推上柜门,世界忽然安静了,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季维很有安全感。

他垂头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了很小的一团,像是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小怪物想笨拙地把自己藏进人群。

可还是,失败了。

假期学校里没什么人,甜品店也没什么生意,梁恒有些发愁地拿起手机,看到一条微博热搜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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