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响亮的敲打声戛然而止
那男子眸若清泉，目中夹着惊疑的光，细长的秀眉张皇扬起，细密的汗珠伏在他莹白似雪的脸颊上，精致纤细的鼻梁上是一抹黑灰的污印。
“啊，我的疤吓到你了？”林之漠摸摸自己的额头，他的脸上有一道浅红细长的疤，从额头蜿蜒至左眼眼角，但即便横亘在他脸上，这疤痕丝毫遮不住他的英俊气度
“不、没有。我爹他刚出去了，过会儿回来”那人抬起右肩蹭去额上的汗，看到那在肩膀处就缝合收死的衣服，林之漠这才注意到他身体的异样，他吞吞口水，将燃起的欲望收回眼底，告诉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原来你是白大伯的儿子，我是林之漠，前几天来找他打剑的”
他点点头，“原是林将军。我叫白歆”白歆低垂着目光，似是想逃避林之漠的眼神
“这是在造我的剑吗？”林之漠刚把视线转移，白歆惊慌地动了身子，林之漠眼尖，加之屋内温度高，白歆的衣袖撸过了手肘，纵是白歆速度再快，他仍是瞧见了白歆左臂的不同——那不是完整的手臂，而是套了一截铁具，顶端是打铁的铁锤。见多了肢残之人，林之漠心想这人是没有左手的吧，又抑或不止如此，小臂也是残缺的。
林之漠自觉窥探到了他身体的异样有些尴尬，不自主地垂下目光，不料却看到白歆的一只赤足，只有一只。
如此重残的身体又有着俊逸清秀的五官，林之漠没能忍住，舔了舔嘴唇。
白歆见林之漠看到自己的身下，不自在地瑟缩身子。往日白老出门都会把门锁上，这次走得匆忙，忘记锁门，林之漠也就这样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气氛尴尬得紧，林之漠咳嗽几声，“我以为是白大伯铸剑，没想到是你”
“之前林将军那把，爹让我帮忙锻打了许多，将军说想要和那把剑一模一样的，爹就让我来了”白歆声音刚柔并济，好听得如空谷幽兰，“但请将军放心，比起爹我虽经验不如，但自小学艺，不会亏待了您这把剑的”
“叫我名字就好，不要那么客气”让如此美人对自己恭恭敬敬林之漠觉得着实不忍，“原来我以前那把好剑是出自你之手，年纪轻轻技艺如此精湛，简直神人”
白歆听了这话抬头冲他一笑，俊眼修眉，明眸皓齿，“言重，我只是一铁匠罢了”
“可铁匠怎有这仙人一般的容貌”他那翦水秋瞳林之漠看得呆了，没收住心性，油嘴滑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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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漠想再多看白歆几眼，便坐在一旁不急着走
白歆却是百般的不自在，林之漠来时自己正在打铁，现在他不能一直将手臂藏在身后不做事，身体不方便也不好招待林之漠用茶，只得微笑道：“若不介意，我就继续了”
他将身体转了过来，因不方便，即使是灼灼的炎热，他也只能坐在熔炉旁边，右脚夹了火钳的手柄，伸长了腿将铁送入一片赤炎中，过了一会儿快速拿出放在台面上。白歆抿抿嘴唇，将左臂拿了上来，林之漠果然没有看错，那左臂上套着的铁具是他的义肢。
白歆右脚指紧夹着铁钳，抡圆了胳膊用力砸下，沉重的碰击声和迸出的火花让坐在一边的林之漠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铁锤的重量，好几次他看着白歆甩出胳膊捶打的时候都替他担心，生怕那铁具掉下来，定睛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东西似是连着皮带，被牢牢绑在他的身上。
坐着使力本就有限，白歆唯一的一条腿还僵硬地抬着，每次他的左臂重重锤击的时候，那残缺的身体都会被牵引着轻轻仄歪，惹得他一次次秀眉紧蹙。
白歆再一次将铁烧得亮红准备捶打时，林之漠终是看不下去了，拿起放在一边的铁锤“看着挺有意思，给我试试？”
“小心。你站我对面，我不方便动，被溅到没法躲”他耸肩无奈说道
林之漠蓄力捶打下去，火星便溅出，他下意识地往后躲，惹得白歆一笑，“没事的，你站在那里不要乱动”
打铁真不是件容易事，方才看着白歆十分用力，林之漠也使出力量，然而十几下下来，胳膊还真是有点酸，看着白歆残缺的身体和白皙的皮肤，难以想象他每天都要用这不完整的手臂重复着这辛苦的工作
“这东西得敲多长时间？”林之漠停下来擦汗，这敲敲打打，如此费力，屋内烧着这样一个熔炉又闷热得恼人，何时是个头？
“初炼的铁中因有杂质，会有很多气孔，反复捶打的过程中杂质被捶打掉，质地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所以这事急不得了？”
白歆笑着点头，“要造好剑，当然急不得。林将军做不习惯这些的，放着让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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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厉害，如此辛苦，换做是我怕是要打退堂鼓了”林之漠想到自己从小养优处尊，在军营里因有父亲的发小照顾，倒也没吃过太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