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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欢喜(1 / 2)

澄江楼,三楼天字号清风筑雅间。

这间雅间是林正清的私人包间,平日里会在这里宴请同窗好友,他自己也会时不时来喝点酒。

这会儿包间里就他一个人。

一桌精致小菜,一筷子都没动,满心郁愤的林正清正一杯接一杯灌酒。

他今日不仅被穆昭朝羞辱了一番,还吃了个大瘪。

两千两银子事小,面子事大。

那个、那个粗鲁泼妇,当众骂她,还脸皮厚至此,当众诓他钱!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就罢了,还让他在同窗面颜面扫地。

林正清越想越气,尤其是下午,下人来回话,说是今日在府门口的事,已经传了出去,不少人开始议论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他有什么隐疾?

从小到大,他都康健的很,他就是被穆昭朝的厚颜无耻气的。

偏偏,那粗鄙泼妇竟然还当众泼他脏水,说是他有顽疾,羞辱他、诓他钱……还污蔑他。

关键,他还有口难辩。

现下无论他怎么解释,旁人都不会信他没有隐疾。

更何况,他越要去证明自己,不就越欲盖弥彰,让人怀疑么?还会遂了穆昭朝的意,她现在肯定在哪个阴暗的角落,等着看他的好戏。

他才不会让她如愿!

他堂堂林家大少爷,竟然被一个粗鄙村妇给拿捏得如此被动憋屈。

越想,林正清越气,明明是个文弱书生,却把酒喝得满包间哐哐响。

陈年佳酿一坛坛往包间里送,林正清就一坛接一坛的喝。

楼下,聂峋像个幽灵一样,隐在阴暗无光的角落里,眼睛直勾勾盯着三楼的清风筑包间,一动不动,如同和黑暗融为一体了般,毫无存在感。

再加上四周尽是些在楼下等候主子的下人们,京城权贵多,他们这样的走卒更多。

聂峋又刻意隐藏,是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黄汤喝多了,总要方便,更别说林正清是一坛一坛的喝。

聂峋一动不动等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三楼清风筑映在窗子上的人影晃了下,他深邃幽冷的眸子也跟着动了下。

不多会儿,林正清果然醉醺醺的从后门出来,摇摇晃晃往后院走。

聂峋很是沉得住气,他又等了片刻,这才若无其事地也往后院茅房走去。

能在澄江楼消费得起的,向来非富即贵,更别说,澄江楼的东家又和京兆少尹有着姻亲,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闹事。

更别说林大少爷满京城又有谁人不识?

澄江楼这边见林大少爷独自来吃酒,早就见怪不怪,询问了声,听他说不需要人伺候,便也没跟着——少爷们都有自己的习惯,他们当然不会往前凑自讨没趣。

这大大方便了聂峋。

再加上聂峋跟着林正清来过澄江楼几次,虽然每次都是在楼下守着马匹车子,但也足够他熟悉这里的情况。

他悄无声息便跟着进了茅房。

可巧,他刚进去,茅房里另一个人听到友人在外的呼喊,便匆匆从里面出去,只剩下站不大稳的林正清和他。

聂峋顿了片刻,舌尖一卷,换了个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嗓音,沉声问林正清:“公子可需帮忙?”

林正清觉得后脖颈有些凉,但他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夜里风大,头也没抬说了句不用。

话音刚落,聂峋已经一棍子砸在了他肩颈处。

林正清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扛得住这一棍,许是聂峋手上力道不够大,也或许是主角光环保佑,这一棍,他竟没昏过去,而是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当即就想反击。

黑暗中聂峋不悦地拧起眉头,眼中戾气更甚。

他可是靠着跟恶狗抢食活下来的,打小就在各种阴暗的角落混迹,跟着小陈将军的这段时间,又学了些身法,林正清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一只手就把他给制住了。

但外面有人听到动静已经往这边来了,几乎是瞬间,聂峋抬手又是一棍,然后一脚把正在鬼叫的林正清踹了下去,做完这些,他把棍子一收,变着嗓音冲外面喊:“快来人帮忙啊,林少爷掉茅坑了!”

也就眨眼的功夫,一群人冲了进来。

有澄江楼的人来救贵客,也有同林正清熟识的府上的人过来帮忙,也有正义感满满的路人来搭把手,当然也有一部分来凑热闹的……

一时间好不热闹。

人多眼杂,聂峋趁机脱身。

怕有人跟着,他大街小巷绕了好几圈,确认绝对不会泄露踪迹给穆大小姐惹上麻烦后,他这才趁着夜色,骑上马离开。

澄江楼这边人仰马翻,本就人多眼杂,又是掉茅坑这种事,传播起来,迅速得不得了,很快便传遍了,满京城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哭笑不得,看戏看热闹。

林府,除了不准透漏半分的老太君的院子,灯火通明。

满府上下,都被一股阴霾笼着,下人们连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嗓音。

相比而言,交到新朋友,又制出四瓶桃花香露的穆昭朝,在一片清甜香中,睡得也甚是香甜。

第二天一早,穆昭朝一睁眼,闻到的就是桃花的清香。

她看着账顶笑了下,这香味可真是霸道,不过闻着确实让人心情大好。

穆昭朝想了想,决定划一块地出来做花圃。

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这边庄子,平昌伯夫妇给她的那个庄子她都还没顾上打理。

主要也是灵泉刷新太慢,到现在才刷出来一滴,这边庄子都还不够,自然也顾不上那边。

她躺在床上盘算了会儿。

那边庄子到时就把果园开在那边,还有五谷也种那边庄子去,这边她住着更自在些,不打算挪动,花啊、菜啊还有一些水果以及育种都在这边庄子。

种花做花圃的话,现在就得着手了。

她一骨碌坐起来,披上衣服就在妆台前写写画画。

花圃要好看,肯定要大,越大越壮观越好看,还有就是花种类的选择,肯定是四季花海最美。

再用青石板铺一条花田小径,繁华盛开的时候,漫步其中,岂不美哉?

赏看之余,还可以采摘花瓣制作各种香露。

而且,她还可以售卖鲜花啊!

想到这里,穆昭朝眼前登时一亮。

京城中不缺勋贵,更不缺爱花的贵女,做成花束、花篮还有干花等花艺品售卖,生意应当不会差。

又一大创收途径,穆昭朝心情甚是不错,以至于早饭都多吃了两个豆腐包。

丹若和桃枝见大小姐今日心情这般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笑着问道:“大小姐今日心情这么好啊……”

穆昭朝看她们一眼,喝掉最后一口豆花,点头:“嗯,我打算开一片地,做花圃,等下你们就跟我一块先把地划出来,然后都发表一下看法,集思广益,看看都种些什么,好让人去采买花种和花苗。”

一听大小姐说要种花做花圃,年岁本就不大的丹若和桃枝登时就兴奋了。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花呢?更别说是大片大片的花田了,哪怕现在只是去划田地,还看不到花,已经足够让人兴奋。

穆昭朝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盘算,再在庄子里走一圈,不过是想确认一些细节。

花圃肯定要离水源近一些最后,庄子上有五个池塘,到时再专门挖一条渠,供花田灌溉用。

春日里盛放的花最多,面积大一些……

夏、秋也有许多花,冬日里盛开的花要少一些,但梅花自带风骨,雪中赏梅,自古就是最浪漫的美事,当然少不了。

穆昭朝很喜欢向日葵,先留一片向日葵田。

荷花就种在不远处的塘里,和这边花田遥相呼应……

转了一圈后,穆昭朝大致定了位置,其他细节等栽种时再做调整。

先把种子采买回来,找人手栽种上,等过几日灵泉刷新,就用上,这样什么都不耽误。

最后她又在一处山坡做了个标记,准备在这里种一片竹子。

夏日里可纳凉,冬日春日还有新鲜的笋子吃。

再者竹林本就和梅花一样,自有一番风骨,既然已经决定做花圃,当然要尽量做到最好。

丹若和桃枝兴奋劲没一开始那么浓烈后,两人不自觉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穆昭朝正在盘算着大概会需要多少钱,摊子有些大,人力物力这些可都不少花钱。

不过她现在也算小有资产。

除却从小陈将军那里挣到的两笔银钱,昨日刚进账了两千两银子呢,根本花不完。

大致算了下,应当花不到一千两银子,心里有了底,穆昭朝就更开心了。

一转头就看到丹若和桃枝两人眉来眼去。

穆昭朝:“?”

怎么回事,这两人还有事瞒着自己不成?

见到大小姐看过来,丹若冲桃枝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齐齐冲大小姐笑了笑,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穆昭朝只觉好笑。

两人这是在她面前耍的什么把戏?

“到底什么事,”她笑了笑道:“说吧。”

桃枝下意识看了丹若一眼。

穆昭朝:“……”还真有事瞒着她。

两人又眼神交流半晌互相怂恿对方开口,折腾了好一会儿,瞧她们这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穆昭朝也不催,就托着腮静静看着她们。

最后是丹若被推了出来。

她先是看了穆昭朝一眼,而后,眼神四下乱飘,支支吾吾道:“昨儿、昨儿不是在林府门口,大小姐出手救了表少爷么……”

穆昭朝轻轻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示意她继续。

“那会儿,门口人比较多,除了表少爷的同窗,还有一些路过的,就、就传出来,说表少爷身患隐疾,今日满京城都传遍了……”

穆昭朝眨了眨眼,而后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她真真笑得不行,反问丹若:“真的假的?”

丹若也觉得有些好笑,没忍住也笑了:“真的,都传遍了,还是今天早上我去庄子口给小陈将军府上送青菜,听到门房的妈妈们闲聊知道的。”

当时那么说,穆昭朝不过是为了羞辱林正清,损他一顿,没想到还达成了这样的效果,简直是意外之喜。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止住笑,拭去眼角笑出的泪,示意丹若继续:“就这些么?林正清什么反应?”

丹若挠了挠头,犹豫道:“这个不知道,没说,应该不会开心罢。”

穆昭朝点了点头,不开心就对了,让他总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冲到自己面前乱吠,活该!

“还、还有……”丹若嗓音小了一些,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拿眼瞄穆昭朝。

穆昭朝:“还有什么?”不会是林正清那个混账行子又污蔑自己了罢?

想到这里,她神色稍冷了些。

见大小姐脸色变了,丹若和桃枝也收了笑,丹若轻声道:“还有就是,这几次和表少爷偶遇,表少爷都主动过来找大小姐……当然了,我们都知道表少爷是找大小姐不痛快的,可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就瞎说,胡乱编排,说、说……”

穆昭朝:“说什么?”

“说大小姐不再纠缠表少爷后,表少爷就、就后悔了,再看到大小姐现在这么美,跟以前判若两人,就、就想跟大小姐重归旧好,纠缠大小姐。”

丹若非常确定大小姐现在有多厌恶表少爷,是以说这话的时候,她头都不敢抬。

真的是,这叫什么事?

以往传大小姐纠缠表少爷,现在又编排出一处浪子回头的戏码来,这些人真是闲的。

穆昭朝听完脸色确实很难看,倒也不是生气,而是膈应。

她皱眉半晌,而后轻嗤一声:“晦气!”

谁要跟他扯上关系,太晦气了。

等下要砍点桃木枝驱驱身上的晦气。

但……

“这种浑话也有人信?”穆昭朝难以置信道。

丹若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信不信不知道,反正是在传。”

穆昭朝皱着眉头,一脸被脏东西沾上的晦气表情。

好一会儿才没好气道:“不用管他。”

这种无聊的言论,她但凡多给眼神,多给句回应,都是浪费力气。

才不要去回应这种脏东西。

不过想到这传言若是传到林正清和穆朝阳耳中,会是怎样的情形,穆昭朝没忍住又笑了声。

随便吧,她抽了抽嘴角,她要忙着种花做花圃了,没必要也没时间跟这些不值当的人纠葛太多。

丹若和桃枝又对视了一眼。

穆昭朝:“还有事?”

丹若和桃枝齐齐点头。

穆昭朝把托腮的手收回来,正襟危坐,看着丹若:“说罢,到底有多少事。”

丹若脸色突然变得特别古怪,她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还不住咬自己嘴巴,像是在隐忍什么。

穆昭朝:“?”

她眉头缓缓蹙起,不会是林正清真污蔑她什么了罢?

他要是还敢如此,她这次决不饶他!

丹若:“表少爷掉……坑了。”

穆昭朝没听清:“什么?”

丹若咬了咬嘴唇,大声重复道:“表少爷昨晚,去澄江楼吃酒,掉茅坑了。”

穆昭朝:“………………………………”

什么东西?

穆昭朝这才明白丹若这个诡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她想笑,又不敢笑。

穆昭朝愣了片刻,率先笑出了声。

丹若和桃枝也不再忍着,主仆三人笑得前仰后合,一时间桃林里回荡的尽是愉悦清脆的笑声。

穆初元带着聂峋过来的时候,还没找到人,先听到笑声。

等他穿过桃林,还没走近,就见妹妹争靠在丹若肩膀上笑得几乎快抽过去。

穆初元原本还怕妹妹听到那些关于她的流言,心情会不好,匆匆赶过来,没想到她笑得这般开心。

“什么事啊,笑这么开心?”穆初元走到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妹妹,笑着问。

穆昭朝笑得肚子疼,有些直不起身,更说不出话,只冲穆初元摆了摆手。

见妹妹这般,穆初元也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直接席地而坐,问丹若:“你们主仆在说什么呢?”

丹若可不敢在大少爷面前多嘴表少爷,她只看了大少爷一眼,但没有说话。

穆初元也不恼,就坐在那儿,静静等着妹妹不笑了告诉他。

好一会儿,穆昭朝才止住了笑,她揉了揉肚子,眨着泪眼抬头要跟哥哥分享这个大喜事,一抬头,就对上了聂峋温柔无比的笑眼。

穆昭朝:“……”

因为眼泪迷蒙着视线,她轻轻眨了眨眼,再看过去时,聂峋脸上那抹温柔至极的笑已然没了。

穆昭朝:“?”她看错了?

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又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还是没有。

真看错了?

穆昭朝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看得很真切。

“到底在说什么,笑成这样子?”穆初元好笑地盯着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聂峋在,穆昭朝下意识很注意形象。

她坐直了些,又整理了下衣摆,这才对穆初元道:“丹若刚刚跟我说,林正清掉茅坑了。”

说着她差点没忍住再次笑出声。

穆初元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也特别奇怪。

他昨晚听到这个消息时,其实已经独自笑过一阵了,但笑完又觉得,作为表哥不该这么嘲笑表弟的遭遇。

尤其是在知道正清表弟不是失误掉进去,而是被人暗害,他就不太能笑出来了。

然而这会儿,瞧妹妹笑得这么开怀,他还是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几声。

同时更加确定,妹妹到底有多厌恶正清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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