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21章(1 / 1)

先把陆大夫放下来。宋虔之拖过来一条凳子,爬上去,试图将被吊在梁上的老大夫抱下来,却抱不动,险些摔下去。我来。周先将陆浑抱下来,放在地上。只见昨日还为陆观瞧病扎针的老大夫脖子被吊得老长,口鼻耳眼流出黑血,死状甚惨。逆天而行,必有此报。陆浑身上挂了块木牌,宋虔之低声念了出来,他的声音不住发颤,浑身发冷。倏然,宋虔之站起身,朝周先道:他儿子呢?进去找。最后陆浑的儿子被周先在房中找到,他昏倒在地,周先把人抱起来,翻了个身,即使做了多年麒麟卫,也忍不住一声惊呼。青年被人挖去眼珠,眼睑之下,凹出两个洞,满脸是血,身上也如同罪人一般挂了块木牌,上书:有眼无珠,留之何用。宋虔之再也忍不住,冲出门外,扶着树一阵狂呕。前堂传来一声哀痛嚎啕:老陆啊何太医在外面的等了半晌不见人,终于自己跑进来,见到陆浑惨状,心痛如锥,抱着陆浑的尸老泪纵横地哭了一会,又见到被挖了眼珠的青年,强忍着哀痛,就地让宋虔之和周先烧热水,爬上爬下从药柜里翻找伤药,几度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周先与宋虔之谁也不敢先走,只怕在回府衙时,让何太医也遭到毒手。只得等足一个时辰,周先背着陆浑,宋虔之背着陆浑的儿,何太医随在后面,回到府衙报案。沈玉书才刚解衣睡下,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着地下跪着的仆役。你说什么?!陆大夫被人杀了?是啊老爷,陆大夫的公子被人挖了眼,钦差老爷把他二人都带回来了。沈玉书眼前一阵晕眩,急急忙忙穿衣下楼去。厅上停着一具尸,一个昏迷的病人坐在椅中。正是早晨才离开州府后衙回去杏林春的父子二人。沈玉书双腿一阵脱力,失魂落魄跌坐椅中。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宋虔之已经平静下来。沈大人,此前我家的一个佃农来京城与我提起,不少流民混进容州,四处散播容州附近几个受灾州郡的情况,此事沈大人可听说了?沈玉书神色剧变,脸色发白,情知如果真有此事,那就不只是灾情这么简单了。我我没有听说。今日已晚,沈大人立刻派衙差将杏林春|药堂围守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明日一早,我与沈大人同去杏林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沈玉书头痛扶额,摆了摆手,一头的冷汗。我怎么能睡得着,天灾人祸,容州百姓苦,身为一方父母,却束手无策。陆大夫行医施惠,救了多少病人,却遭人毒手。贼人究竟要做什么?!沈大人先不要乱。贼人就是要你乱。对,我不能乱。沈玉书强自站起身,朝宋虔之拱手,吩咐人将陆浑的儿子待下去安顿好,就住在府衙里就近保护,又让人调来人手,加强对府衙的守卫。何太医神色疲倦,让所有人都出去,他单独和陆浑呆一会。走出门外,周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没有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是有人想利用这几个州郡的天灾,酿成人祸。你说皇上知道不知道?宋虔之问。周先皱起了眉头:卑职不可胡乱猜测。宋虔之眼眶微微泛红,不再说话,往楼上陆观的房间走去。周先并未与他一起,而是去找另外两名麒麟卫。☆、容州之困(陆)陆观已经吃药睡下,宋虔之想了想,没有回自己房间,当夜就在陆观房里睡下。寒冬腊月,从被子里露出的耳朵眼睛都感到冷,睡着以后两人出于本能地靠在了一起。黑夜里陆观睁开眼,将宋虔之一只手握着搭在肚子上,宋虔之于睡梦中皱眉咂嘴,稍微动了动,两人大腿摩挲着很是舒服。陆观身体里仿佛揣了一团火,眼神明亮地看了宋虔之好一会,才又睡去。天不亮,宋虔之小心翼翼把手脚从陆观身上挪下来,满脸抽搐。睡之前他还手脚端正地放着挺尸,一旦睡着总要这样。宋虔之把被子拉开一个角,陆观一身肌肉匀净漂亮,看得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呼吸发烫。伤处绷带没有渗血的迹象。宋虔之下地穿衣,站在晨光中整理衣领与袖口,没有察觉身后那道目光。收拾妥当,他还是揽镜自照了一下,只觉镜中的面容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比之入麟台前,添了不少沉稳自重。走吧,你娘把你生得好,不用照了。宋虔之被这声音惊得差点跳起来,回头见陆观已在系武袍,只是左手不便,用牙咬着在缠绑腰。宋虔之觉得好笑,看了会,过去自然而然接手。陆观便抬起头。那模样反有些理所当然的样子。宋虔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许是陆观这罪人救他一命,那天夜里,若不是陆观在,他一个人还真收拾不住那些黑衣人。何况他们用毒,防不胜防,现想起还有些头顶冒汗后背发凉。宋虔之。啊?宋虔之一抬头。二人鼻梁与嘴唇近在咫尺之间。赫然见到陆观英朗无比的面容,宋虔之眉心不禁微微一动。阳光爬过窗台,照着尘埃宛如星云流转在陆观眉目之间。宋虔之这才看出陆观眸色之中带着一丝极浅的墨蓝,他皮肤色深且有些粗糙,面上疤痕颜色转深,已不如初见时血红,而是带着结痂时的浅棕色。宋虔之喉咙动了动,短短的时日,竟感觉与陆观相识已久,尤其是前天晚上陆观以一人之力抵挡那些杀手,更是让他十分震惊。陆观静静注视着他。宋虔之心中有股情绪呼之欲出。钦差老爷!外面有人边叫边猛烈拍门。宋虔之一把扎紧陆观的腰带,险些把陆观肾也勒爆。什么事?宋虔之开门探了个头出去。是跟在沈玉书身旁的一个小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冷冻得两颧通红,一面大喘气一面说:不得了了钦差老爷,一帮刁民把杏林春围了起来,要造反了!造反这顶帽子可不是随便扣的。宋虔之心中一凛,连忙让陆观不要去了,就要下楼,陆观却跟在他后面,宋虔之只得不说什么,放慢了些脚步,谁想陆观竟还跑到他前头去了。数十州府衙门的大小官吏在杏林春外面围成人墙。百姓纷纷举着锄头镰刀,讨要说法。为首的壮汉前天夜里宋虔之与陆观才见过,是来给家里媳妇抓药的。宋虔之与陆观视线一碰,陆观一手揽住宋虔之的肩,手臂挥开拥在一起的百姓,硬是护着宋虔之钻进了人群,挤到前面。一人上来拦,里面沈玉书的师爷忙挥开他:让他们进来。眼尖的壮汉一把拽住宋虔之。抓住他们!他们是官差!放肆!陆观声如雷霆,抓住宋虔之臂上那只手,壮汉疼得脸色发白,牙齿打颤。围着他们的人群也散开。宋虔之给了陆观一个眼神,陆观松手。诸位,诸位,听我说。宋虔之并未退到官吏之中,反而向着人群走出一步,将袍襟一掸,拱手为礼,双目蕴含正气,言辞恳切:昨夜陆大夫被人杀害,府衙正在调查此案,一定尽早将真凶捉拿归案。壮汉愤愤不平地嚷道:陆大夫是我们容州全城的恩公,恩公放着州府衙门的大鱼大肉不去吃,好瓦好屋不去住,全是为了我们百姓看病方便,瞧病也不曾收我们分文。我媳妇才刚见好,还在床上躺着等药吃,陆大夫死了,这是要我们都去死!除非开城放我们出去,容州容不下我们,大不了我们去别处。沈大人究竟要干什么?朝廷知不知道容州的情况,皇帝是不是不管我们了?一个女人崩溃地大叫道。王婶,不能怪沈大人,沈大人是好官。那女人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抱着孩子坐倒在地,旁边人忙去扶她起来。我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宋虔之一言既出,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当先的几个面面相觑,显然是不知道城里来了钦差。那壮汉道:是是钦差大老爷?正是。圣上派我来,为容州带来了大夫和药材,粮食也会有,乡亲们不要着急。陆大夫昨夜遭人毒手,是有歹人要绝容州的生路,这位陆大人也是一同来的钦差,前夜查案时被人刺伤。什么人要害我们?!大人没事吧?大人我家有祖传金疮药,是刀伤还是剑伤?宋虔之双臂一振,做了个手势。所有人噤声。陆大人的伤,就是陆大夫治好的。这时陆观把武袍一敞,露出了左臂的绷带。众人都被这汉子凛然的正气所慑,一时做不得声。陆观穿好袍子,大冷的天,他敞着胸膛,显然是不怕冷,看的人都不禁打哆嗦。所以,便是报答陆大夫的救命之恩,我们也会尽力。请乡亲们不要担心。一位老者越众而出,两旁百姓散开,显然是德高望重之人。大人们,可否让老朽进去说话。这老者所穿乃是南绸直裰,胡须与鬓角修整洁净,带着文人气质。宋虔之做了个手势:老先生请。其余众人也不再闹事,在外面安静地等,里面有不少抱孩子的妇人。各个年龄的人都有,都是受过陆浑恩惠的人。沈玉书带着人在后堂查看,得知宋虔之和陆观来了,从后堂出来,周先跟随其后,两名麒麟卫也在,穿一身重黑金绣麒麟暗纹的袍服,只是容州小地方,那老者显然不识这是京中皇帝身边的亲卫队。黄五,你怎么过来了?沈玉书显然认识老头。老头朝沈玉书行了个礼:大人。沈玉书一脸头疼地坐下了。不是老头要来找您讨嫌,实在是城中上千户人吃不上饭,求大人放行。那老头说话时不住喘气,话语却掷地有声,一手握拐,就要往地上跪。沈玉书的师爷一把将他扶住。黄老头,您这是倚老卖老要挟朝廷命官啊?!师爷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声音尖锐。黄老,你先坐下。那老头见到宋虔之面皮嫩,还想说什么,陆观上前捉住他的一只手臂,那股无形灌来的力量令他不得不坐到椅子里。宋虔之笑了起来: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对不对?黄五被这话逗乐了,气氛缓和下来。大夫朝廷已经派来,是太医院的名医,给容州的灾民看病,等药材一到,州府出人出力,照方子抓了发给百姓喝。府库里现在没粮,沈大人已经出面向邻近的几个州郡借调,也给朝廷上了折子,皇上绝不会放着容州不管。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陆大人和我就是来为容州百姓找活路的,断不会放着你们不管。在秘书省坐镇了数年,宋虔之年纪虽小,官威却胜。那黄五显得有些犹豫。宋虔之道:有什么你尽管说。黄五拍了拍大腿,道:那小民可就直言不讳了。他看了一眼沈玉书,再看向宋虔之,前一阵从衢州运来了五十万石粮,大家还没吃上,一直是沈大人在自掏腰包赈济灾民,把十三家粮行的现粮都收了来发给大家,我们很承这个情。可那五十万石粮食去了哪儿?沈玉书脸上现出震惊。那就是说,府库粮银失窃的事,容州城里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么想宋虔之就明白了,怪不得陆浑也为龙金山这个山贼说情,是因为在容州百姓看来,救他们的不是官府,而是黑狼寨。黑狼寨暗地里给百姓送粮,是借花献佛,拿府库盗走的粮做了人情。沈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这批粮为什么不发下来。有人杀了陆大夫,官府又抓了带人来发粮的龙金山,黑狼寨在容州已有快十年,州府从未出过大乱,只因他们行的都是劫富济贫的好事黄五,注意你的言辞。师爷一声断喝。沈大人,是我们问,还是你问。陆观沉声道。沈玉书满头是汗,神色异常疲倦,止住师爷:林师爷,不要说了。大人认为,陆大夫是何人所杀?黄五神色间再无犹豫,直言问道,州府是否会将这桩血案扣在黑狼寨身上,借机铲平黑狼寨?沈玉书气得浑身发抖。放肆!龙金山尚未过堂应审,今日本府才到杏林春来亲自督导调查,尚未有结果,岂容你等胡乱猜测。究竟是谁在外面散播谣言!黄五咚的一声跪下,直突突两个头磕下去。陆观正要说话。黄五抬起血沁的头,拐杖滚在地上,好一阵响。沈大人,我就替容州百姓问几个问题。一,黑狼寨的龙金山,给我们发了粮食,让我们能多活两天,官府是不是要砍他的头;二,陆大夫到底是何人所杀,大人是否真能查出真相?沈玉书双目圆睁,眼内充满血丝,右手紧抓着椅子扶手,只觉掌心生疼,咬紧了牙。第三,全容州的百姓为黑狼寨求情,自九月底以来,大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不下去,家里十口九病,谷子霉烂,没粮没药,沈大人又下令封城。若不是有黑狼寨给大家偷偷送粮,我们的日子就不要过了。大人到了容州为官以来,一直想要除去匪患,但黑狼寨对我们容州百姓来说,并不是患,而是最后一道防线。黑狼寨落在山中近十年,每逢灾患,都会给城中百姓送粮送银,他们不是坏人啊!林师爷忍不住又要开口。陆观道:黑狼寨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黄五怀疑地打量他。若是黑狼寨行的都是好事,就将他们说了算的头请来,朝廷招安。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