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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1 / 1)

侯爷这是,喝多了?万里云朝林舒问。林舒一摆手,笑道:无事,他盹一会,也避一避来敬酒的大人们。万里云了然地露出个无奈的笑,低声道:想是侯爷日间公务繁忙,累着了。这样,我让人扶侯爷去厢房稍歇,弄一碗醒酒汤喝。若醒来,侯爷要过来与大人们续杯也由他,要是没醒,就在我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派人送侯爷回太傅府。今晚过来,本想拜托宋虔之往朝堂上放几个本家中举后一直没有好位子的兄弟,姚亮云则是奉父命,来打听恩科的消息。然而林舒没想到这里是男宾们都坐在一处,不设屏风分隔成三五熟人一起,人多口杂,总之也说不成事。看宋虔之眼圈乌青,知道他这几日也没休息好,便点了头。我们待会转告秦大人。有劳。万里云道谢完,两名家丁上来,一左一右搀宋虔之起来。宋虔之本来就没喝醉,有人来扶他立刻就知道,只是作出脚步踉跄的样子,跟着家丁们到厢房去躺躺。刚开始犯迷糊,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宋虔之立刻便清醒了过来。他没有睁开眼,耳朵里听见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娘这这不行。年轻女子说。快去,又不真的让你做什么,你躺在他身边就成,后面的事情,交给娘来办。宋虔之:突然,榻上躺着本该睡得正熟的人坐了起来。厢房门开着,门缝里两条人影,俱是一惊,愣在当场。宋虔之立刻道:夫人亲自给本侯爷送醒酒汤来了?真是多谢。啊,对,汤。万家的妇人连忙道,浅儿,快出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马虎?你手里的是醒酒汤吗?我看看。妇人一把扯过女儿,两个人影都闪到门外,门没关。宋虔之穿起鞋走到门边,妇人的女儿已经离开,他一手支着额,抱歉道:今夜忘形,喝得有点多,方才躺了一会好多了,就不劳烦夫人和姑娘。太傅还在前厅等我,我这就去了。笑容僵硬在妇人艳丽的脸上,只有连声称是,也不敢阻拦宋虔之。等到人走得已经看不见了,妇人狠狠一跺脚,她女儿从廊庑下走出,红着脸叫了一声:娘。妇人举起手,巴掌落不下去,唾弃地骂了声:没用东西,谁都不要你,大好的机会,你要是不扭捏这一会,你便是侯府夫人了。算了,生你就是生个赔钱货,还不回去,嫌不够丢人吗?前厅,万里云在跟人吃酒,乍然见到宋虔之穿戴整齐地从后面出来,神色自若,压根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心中一沉。侯爷。万里云嘴角提起笑,迎着宋虔之走上来。万大人现在也是侯爷了。宋虔之似笑非笑地说。那怎么一样?周氏一门对几代天子都有恩宋虔之及时止住万里云的话,朝他拱手道:我不胜酒力,险些醉酒误事,这就告辞了。万里云还要留客,宋虔之握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拍上万里云的肩背,从旁看去,是宾主尽欢。万里云听到宋虔之说话,继而宋虔之松开他,笑道:告辞。他转身朝其他席位上往这里看的官员做了个拱手相让的手势,示意他们接着吃接着聊接着乐。前脚宋虔之登上马车,后脚林舒和姚亮云先后上车来,跟宋虔之挤进同一架车。宋虔之让马夫赶车,朝急着说话的林舒做了个手势,又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吩咐把车赶去酒楼。等进入酒楼,在雅间坐定,宋虔之还点了几个菜和一道水晶八宝饭,他快饿死了,而且想吃甜的。你是专门带我俩来吃饭的?三个人,四个菜,一碗八宝饭,一壶热酒。林舒神色复杂地看着宋虔之,却见饭端上来,宋虔之还真的埋头苦吃起来。扒下去半碗饭,宋虔之腮帮咀嚼的动静小了,看着他俩,你们不吃?林舒嘴角抽搐:席间吃了不少。姚亮云意思意思地拿起筷子。你怎么突然就告辞了,我看你刚才像睡着。林舒憋不住了。刚躺下,就没瞌睡了。桌上有一道醋鱼,宋虔之吃了一筷子,不是很甜,倒是挺开胃,你们两个跟出来干嘛?早就想走,没找到借口,你出来我们不正好走了。林舒说。没事情发生吧?姚亮云看着宋虔之问,他语气淡淡的,向来是稳重。没事。宋虔之停顿下来,神色显得犹豫。你不想说就别说。林舒少时和宋虔之玩得最好,一看他表情就懂了。宋虔之斟酌着开了口:去之前你不是就猜中了吗?林舒一愣,继而恍然大悟,猛然一巴掌拍在姚亮云的大腿上:真给你说亲了?宋虔之含糊道:算是吧。万家的姑娘长得如何?林舒兴致勃勃地问。没看清,我看情形不对,立马跑了。再说我那点事情,你们都知道,肯定不能背着陆观乱来,任她长成为什么天仙,也不能祸害姑娘家。宋虔之话声一顿,目光在面前两人脸上逡巡,你们两个也都还没娶,不如你可别祸祸我!林舒叫了起来,飞快看了一眼姚亮云,姚亮云在吃菜,不置可否。姚兄?宋虔之眉一扬。我在京城早有指腹为婚的一位妹妹,她年岁还太小,母亲已将人接到家中,同我妹妹同吃同住。你就不用操心我了。姚亮云沉默片刻,唏嘘道,万家这样对未出阁的姑娘,也真令人匪夷所思。就是,这以后谁还敢同他们家相看?上赶着拿女儿做买卖。林舒夹了块炸得金黄酥脆,蒜香浓郁的排骨,津津有味地啃起来。总之要还有想同我议亲的,要劳驾二位兄长,替我挡驾。宋虔之知道林舒在京城的一票子弟中,人缘好,交游广,只要从他这儿漏个风出去,起码几家大姓就都知道,不会来自讨没趣。至于万里云,宋虔之相信他是再也不敢来了。趁着吃饭,林舒和姚亮云把晚上没来得及在万家说的事情同宋虔之说了,宋虔之应承下来。恩科之前,还是要用人的,过几日你们把他们也都叫出来,诗会的时候顺带就看了。要在诗会时论政?姚亮云问。随便清谈也能看出一二,只是若有些没被选上的宋虔之踟躇道。林舒忙道:自然不怪你,你肯看看这些人已是给我俩的面子了。都是中举过的,想必不会差,只是什么人摆什么位子,还要看看他们的性子,到时候一并看了。宋虔之这么一说,林舒二人自然没有二话。末了,林舒顺嘴问了一下北线战事。还算顺利。宋虔之一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朝他二人说,你们家中可有兄弟已娶亲的?有。两人都点头。那你们帮我问着,过些日子我府上要办一场。办一场什么?你不是说不娶林舒的话戛然而止,反应过来,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你问过他了吗?他说都依我。宋虔之答。就是还没跟陆观说是什么事情,但他也想过了,陆观对自己是无有不依,大不了就是提前跟他说一下,真要是不答应不答应再说吧。·你这件事,办得大错特错了!万里云对长姐说。这也是你同意的,怎么?现在没办成,全成我的不是了?妇人手指绕着一方紫色帕子,照我说,正正经经递个帖子,请安定侯过来,大大方方安排我女儿同他相看有何不可?是,宋虔之是个侯爷,弟弟你如今,也是侯爷,我女儿许给他也不算高攀。何况我们万家,阖府兴盛,人口众多。那个安定侯,全家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人在官场,总是要家族之间,互相帮衬的。没准他只是年纪轻没经过事,回头一想就明白了,还要自己派人上门求娶我的女儿呢。他不会来求娶。万里云烦躁地说,这门亲事不要提了。弟弟你也是,那安定侯显然没醉,你连人醉没醉都不知道,害得我们母女俩险些丢了好大一个人。这事情我再出面是不方便了,浅儿也是你的外甥女,她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你做舅舅的可不能袖手旁观啊。叫你不要提了。妇人脸色一沉:我可是你姐,咱们父母早亡,要不是我把你拉扯大他心里已经有人了,浅儿嫁过去也是守活寡。万里云按捺着怒意说。只要没过门,他才多大年纪,谁还没有个年少慕艾的时候。浅儿生得,八分像我,但凡是个少年郎,哪有不动心的?万里云嘴唇紧紧抿着,听着他姐如同念经一般喋喋不休,脸色越来越难看,猛然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盏叮叮当当响。唬得妇人险些跳起来,接着声音却更高了,数落起万里云不尊长姐来。万家现在是我当家做主,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别想出这个门,咱们都别睡了,就这么耗着,明日我是妇人家左右是在家里照料家务,与妇人们闲游赏花。妇人好整以暇地靠进椅中,摆明跟万里云耗上了。万里云实在没办法,只有坐下来,朝前倾身,用只有他和他姐姐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个安定侯是个断袖。断什么?妇人惊得张大了嘴,勉强自己把嘴闭上,又说,他只要跟浅儿生下孩子来,安定侯的家业,迟早还不是我们万家的。说起来都是侯,你这个侯,同他那个,可是有天渊之别的。要议亲自然说门当户对,但若是摊开来说,你我都清楚。你就不要想了。万里云颓然摇头,他那位可不是什么能养在外面的小白脸。管他是不是,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再说生不出孩子,凭他是谁,百年之后,人虽没了,爵位、家底儿还在。我都给浅儿说了,她不会小心眼,这么好的娘子上哪儿找去。如果安定侯真的是好这口,倒好办了,咱们便把话挑明,只要他们两个和和睦睦做夫妻,生下儿子来继承爵位,旁的都随他。难不成,他们周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到他这里就要全断送了?妇人嘲讽道。他这位,是得皇上保驾的。啊?妇人笑得花枝乱颤,以手帕沾了沾唇角,难不成皇上还能为两个男的赐婚?你怎么知道不会?万里云加重语气问他姐。这这不是枉顾纲常伦理什么是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总之这事姐姐就别提了,浅儿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又姓万,不愁找不到好夫家。妇人嗤之以鼻,总算没有再说,心念一动,朝万里云问:他那位究竟是谁?万里云是知道他这个姐姐,不说真能缠一整晚,他也累得慌,唇缝里吐出两个字来:陆观。妇人一愣。这她不解地皱眉,皇上也真是心大,这两个人,一文一武,一个有兵,一个有权。天家也不怕万里云沉吟道:姐姐妇人家,就不要管朝堂上的事。现下我封了侯,司马家怕是要恨上咱们家了,往后你与司马家的也少来往。越是得到封赏,越是不能大肆宣扬,否则这点荣耀,皇上要收回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知道了。妇人心不在焉地捏着帕子,端起茶喝了一口。☆、离合(捌)眨眼就到了中秋,宋虔之又收到陆观一封家信,说已到容州,联络当地人民的运动进展顺利,军队隐蔽在城外,没有同阿莫丹绒正面遇上。陆观的家信从来不提龙金山和刘雪松那面的战况,这些宋虔之可以从军报里得知。其间龙金山与坎达英短兵相接一场,楚军略有伤亡,阿莫丹绒派兵在宴河北岸筑起简易瞭望哨,大军退到容州城外与容州留守的军队汇合。宋虔之一时没想明白,阿莫丹绒在容州留下的八千兵马,城内肯定堆不下,这些骑兵是一人一骑,就算人能留在城中,也没有地方牧放这么多马。陆观带的人再少,也很难在城内外到处是游兵的情况下隐蔽。于是回信中宋虔之提了一句,问他现在到底带兵多少。信发出去之后,当日夜里便是中秋宫宴。由于北方战事,李宣下了一道诏书,缩减行宫用度,中秋宫宴也只是赏月、吃月饼,免除舞乐。君臣尽欢后,不到亥时众臣就纷纷出宫,李宣留下宋虔之在行宫。·中秋之夜,容州城一改往年赏花灯的习俗,家家紧闭门户。这天夜里也看不见月亮,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比起去岁遍地灯河,满街的人摩肩接踵,今年可谓秋风扫落叶,满眼萧索。有的人家做了月饼,也只能一家人围着小桌,苦涩地分食。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人出不去,团圆佳节也没了滋味。半夜里容州城上空一声惊雷,所有人都见火光闪过天际,继而城西南方向腾起熊熊烈火,将半边天燃烧成血色地狱。后院里前几日已经住下的远房兄弟们,操起兵器,将水缸、锄头、石磨等能挪动的东西都堆在瓦房门前。主人在屋内听见外面的陌生人说:不要出来。接着便是匆促的脚步声。孩子在床上醒来,肉手抓着被子边缘,大的带着小的,母亲轻轻哼着歌谣,回答小孩的恐惧。汉子们拉开房门,闪出门外,抄起锄头。家家户户在数日间暗地里在卧房另一头都留出了小门,以备逃生。男人们望着南城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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