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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1 / 1)

我同逐星不在京中的时日,有劳诸位传递消息,为我们在朝堂上说几句话,陆某谢过了。吕临三人都是一愣,继而纷纷端起酒碗一碰。这一碗喝下去,陆观的舌头是彻底大了,嘴角一直弯着,似乎有什么藏不住的高兴事。本来林舒是话最多的一个,让吕临打了招呼,憋得肚子都快炸了,只有不停筷子地吃菜。这时,陆观把脖子上的玉向林舒的眼皮底下伸过去。这个,是我丈母娘送的。林舒一口酒直接就天女散花地喷了出去。林舒!吕临简直怒了。陆观笑呵呵地说:逐星的娘把他托付给我,让人雕了两枚玉,还有一枚他戴着。姚亮云无比尴尬地出声道:陆大人醉了。没醉,真的。陆观转而把玉给姚亮云看,这是凤,逐星的也是凤,咱俩的一样,是咱娘给的。我有,逐星也有,旁人都没有,费了不少功夫。吕临满面抽搐,桌上的菜让林舒全喷了一遍是不能吃了,陆观看样子是醉了,说完那一句就脸杵到桌上,还打起了呼。他头疼地伸出手指戳林舒,咬牙道:你啊你我怎么知道他酒量这么浅?林舒当即叫起来。别说了,今晚让他住你这,喝成这样也不好回营地。姚亮云一语惊醒梦中人,吕临让人去收拾出一间客房,又叫人把陆观抬到榻上去,也不给他洗漱了,免得吃醉酒的人突然耍起醉拳来,他府上的家丁可经不起揍。离开吕府,林舒坐姚亮云家的马车回去,嘀咕了一路,陆观那个玉佩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是没见过好东西吗?还跟是什么宝贝似的显摆。长得高大健壮,才喝了多少点酒,就烂醉如泥,这个酒量要是在京城里混,早就被人收拾百八十回了。要不是你惹他,也不能醉成这样。姚亮云一脸沉静地说。又怪我?姚亮云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养神。晚风从半扇没有关死的窗户吹进来,榻上陆观眉头皱着,睡得满脸不高兴,手在榻上摸来摸去,最后把枕头扯在怀里抱着,侧身勉强睡得踏实了些。第二天吕临起来的时候,陆观已经辞去回军营了,昨夜太过尴尬,陆观洗漱完,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吕府。接下去四天,他先是一个人去左正英的坟头上了三炷香,继而在秦禹宁的引见下,挨个拜访过南州几家大姓。陆观带兵进城,从主街那么一过,该认识不该认识他的全都认识了,他又不爱说话,脸上还有一块疤,阴沉脸的时候骇得这些世族大家长俱是心里发毛。才从战场上回来的陆观,一身杀气尚未褪尽,总没个笑脸,让人拿不准他的脾气。朝中在议增派北线的将领,几天了也没有个定论。唯一的好消息是,刘雪松小胜一场,阿莫丹绒大军在衢州城外,与守城军队僵持不下,被刘雪松带人夜袭,烧了阿莫丹绒其中一支运粮军的车队。☆、和光同尘(拾伍)司马沣在朝上旧事重提,刘雪松是立下过军令状的,如今宴河已失,他提议皇帝改派他人,将刘雪松押回南州受审。此时,万里云已来不及阻止他。果然,在朝堂上杵了好几天的陆观出列,将刘雪松入伍以来所立战功条陈缕析,转过身去,逼视向司马沣,冷声问他:刘将军至少保住了四座州城,上百万无辜百姓,现在仍在衢州搏命,陛下若此时派人问罪,又该换谁去?司马沣脸色铁青,求助地往后侧了侧身,却见万里云把头几乎贴进脖子里,其余南州一系的官员,个个都当没有看见,噤若寒蝉。我听说前几日司马大人提议让两位小司马大人上阵杀敌?司马沣梗着脖子: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陆观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转而向李宣奏请,准许司马家的两位年轻人从军。下了朝,万里云满面急色地冲上来,拽住司马沣,咬牙道:司马家早晚要玩完在你手上。司马沣两腮僵硬,犹自记恨朝上万里云一言不发,没帮他说半个字,现在才来放马后炮。坎达英就是一头狼,那是好惹的?你真以为军功是白捡回来的?万里云才过完四十四岁的生辰,这几日让媳妇拔了不少白发,他脑仁心都被这位年幼时便玩在一起的好友给气得生疼,你是不是觉得,时局动荡,任凭谁上了战场都能建功立业?司马沣没有答言,表情分明就是这个意思。陆观的身手不输给贴身保护天子的麒麟卫,你不打听打听,安定侯,掌管麟台的时候查抄过多少大员,多少人想杀他,明里暗里使绊子的,谁又真能杀得了他?你那两个子侄,每天大清早数着银票上街,斗鸡走狗的。这下好了,陆观把人要过去,他们要在军营里受了折腾,你家里,三房那几个亲戚,不找你撒泼打滚?司马沣皱起眉头:他、他坐镇中军,不是都说休憩几日,他也要上前线。总不可能就盯着我家的那两个。他没有手下?没有人会为了讨好他把你们司马家的两个往死里整?他们俩姓司马!那是镇北军,他们来认你南州的姓?万里云气急败坏道,继而压低嗓音,往四下里看,拽起懵了的司马沣,相互搀扶着往宫门外走。那,那怎么办?司马沣腿有些发软。万里云这一句把他吼醒了,皇帝才到南州时,确实一让再让,但那时是没有兵马,现在征南军回来了,陆观那个耀武扬威的派头,那日到司马沣府上时,万里云也在,幸而是万里云在,前脚人走了,司马沣后脚就缩在椅子里爬不起来,接连问万里云,陆观话里话外叫大家安心休养生息是什么意思。万里云只是摇头,当时他见司马沣受了惊吓,第二天一早小厮来报,还说司马家的老爷受风寒,突发高烧,问他去不去看。万里云自然是没去看,只把家里几个因为朝廷南迁下来而走门路得了一官半职的后辈都叫到跟前,叫他们不要仗着自己姓万,现在的南州,不是从前的南州天高皇帝远,叮嘱他们谨言慎行,如果有机会,能和京城下来的几个大姓交上朋友最好,不能就安分做事,谁要是在外面给家族抹黑,就从族谱上剔出去。万里云当家以来从未如此雷厉风行过,顿时万家上下都知道了,南州的风要变了。至于要把女儿许给祁暄的妇人,则是万里云的长姐,也被叫到跟前,姐弟两个长谈一番,回去以后,祁暄的婚事也不了了之。不到一日工夫,南州城内米行纷纷抑价,三五日间,南州居高不下的粮价就恢复到迁都前的水平。但各家米行仍限量购买,天不亮米行外就排满了人,过午之后,米行的伙计便无事可做。散朝后,司马沣打发自家马车回去,坐万里云的马车回府。万里云在车上看他神色委顿,似乎能够听得进去话了,这才苦口婆心跟他讲:只要还在打仗,朝廷就要仰仗我们南州大族,打仗无非是兵和钱,现在缺的不是兵。司马沣抖着手倒出一杯茶来喝,茶杯跟茶壶碰撞出急促的一阵叮当声。他喝了一口茶下去,定住神,额头上浸出的冷汗浸得他的抬头纹愈发明显。不就是出钱,但钱不能让我们白出吧?万里云摇头,道:这个关头,你越是计较,越是会竹篮打水。难不成真白给他们?刘雪松那点战功,陆观都肯在朝上为他求情,军令状也不是谁逼他立下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司马沣心里一片烦乱,感觉在抓瞎。说明他心里有一杆秤,账都记着呢。万里云揣起手,不再说什么。·当天陆观从宫里出来,同秦禹宁一路,在秦禹宁家中用过晚饭。太阳尚未落山,金色的霞光铺满整座小院。秦禹宁的夫人同女儿在院子里剥莲蓬,他女儿奉上小小一只水晶碗,碗里碧玉可爱的莲蓬子散发着清香。陆观剥了一个吃,咬在嘴里,满嘴生津。今年天热,不过这也是最后一茬了,再要想吃得等明年去了。秦禹宁含笑望着妻,他夫人低下头去,腮边染了一抹红,不胜娇羞。陆观呆了一呆,耳朵突然一动。陆大人?秦禹宁唤了一声,却见陆观突然起身,抓耳挠腮,接着大步朝门口走去,中途扭过头看秦禹宁,什么都没说,快步走到门后,侧脸写满了疑惑和不安。陆观深吸一口气,站在门后,他听得很清楚了,有车轮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外。这一刻他似乎没想过,也许是什么人来拜访秦禹宁。期待浮现在陆观的眼神里,他掌心冒汗,打开门闩。正是天空归于暗沉前刻,红日将天色浸染得如醉,吵吵嚷嚷的一个声音在门外叫道:我去敲,我去敲,侯爷你坐着。陆观心跳如雷,打开门,一个人影没留神门突然就开了,正要敲门的贺然一头扑进门内。陆观径自让过贺然,他在马车前驻足,使劲扯直袍襟,抬手抹干净脸上本不存在的汗,嗓子眼里蔓出一股难耐的痒劲,张嘴,没发出半点声音。在不在这里啊?宋虔之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他打开车门,费劲地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嘴唇堪堪停在陆观的额前。宋虔之眉心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拧,被陆观一把抱住了头。宋虔之想笑又想哭,陆观的手指在他耳廓上留下滚烫的温度,宋虔之跟他对视了片刻,扑上去毫无章法地乱亲陆观的脸,两人互相抱着对方的头搓,把温热的脸颊贴在一起,向着对方侧过头,终于把嘴唇碰在了一起。秦禹宁咳嗽一声。宋虔之满面通红地跟陆观分开,小声说:腿,腿疼,你等等。宋虔之把车里一张小板凳放在车辕后面,另一条腿支撑着挪过去,他整个人才从车里完全出来。陆观架起他的胳膊,把人横抱下来,抱过来也丝毫没有要放人下地的意思。宋虔之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滚烫的鼻息喷在陆观的颈子里,男人身上熟悉的气味让宋虔之浑身发起热来,他实在太想念这个味道。但宋虔之还是压低嗓音在陆观的耳边说:放我下来。陆观嘴角噙着笑,不听宋虔之的吩咐。宋虔之只有僵硬地让陆观抱着,招呼秦禹宁,秦叔,我腿断了。秦禹宁竭力控制面部抽搐:陆观告诉我了,别在门口,快进来。厨房再次腾起炊烟,秦禹宁的夫人亲自下厨,宋虔之跟贺然都饿得不行,风卷残云地吃起东西来,谁也顾不上谁。晚饭后大家顺理成章都在秦家住下来,宋虔之以为秦禹宁会给他们安排三间客房。谁知道秦禹宁跑来说这是跟南州世族借来的宅子,客房还没收拾出来,家里也没有添置下人,给了两间房。自然是贺然自己住,陆观和宋虔之住。三人等到最后,轮番去洗澡,宋虔之的腿不方便,到了这里自然用不上贺然,泡在桶里洗,宋虔之背对陆观坐着,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身体往水里缩。腿上绷带拆了,药膏糊得太久,一直包着的皮肤比别处都要苍白,白中带青。陆观沉默着给他搓澡。宋虔之咳嗽一声,想回过头看看陆观,又不大好意思,手掌在水波里游动,有一搭没一搭跟陆观说话,问他南州的情况。陆观不大想说话似的,答话简洁,问什么答什么,多的一句话也没有。洗完澡回到房里,还没等宋虔之回过神来,陆观就把他抱到榻上,欺身上来,吻了过来。哎,你,等等宋虔之心跳如雷,横过一条手臂把他拦开,有些话真是没法说,但这是兵部尚书秦禹宁的家里,贺然那小孩还住在隔壁。宋虔之同陆观大半个月没有见面,想是想这人了,可这么进来一定会痛得他嗷嗷大叫,总不能让秦家上下都误以为发生了惨案。不等了。陆观压抑着粗重的喘息,手指灵活地玩弄宋虔之的耳朵,亲吻他的眼睛,舌头触及眼睑带来极难形容的悸动感。很快宋虔之就想不了别的,只剩下张嘴喘气的劲,还得时不时把被子扯过来堵上自己的嘴。夜风送爽,陆观下地,掌起一盏油灯,把两扇窗户彻底推开。单衣松垮地大敞着挂在他健壮的身躯上,他的脖子带着未褪的潮红,脸上也都是热汗。陆观将油灯放回到桌上,耳语一般地小声问宋虔之:喝水吗?宋虔之困得要不行了,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点了点头,眼睛都没睁开,嘴唇倏然尝到两片柔软的清凉。宋虔之不自觉便笑了起来,死活不张嘴,陆观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宋虔之张嘴要叫,突然反应过来忍住没发出声音,水就这么喂了过来。唇分,陆观眼睛像宝石那样亮,注视着宋虔之,轻轻吻他的嘴唇,都是些丝毫不带□□的浅吻。这反而让宋虔之面红耳赤,心底发烫,像心上有根狗尾巴草在搔。陆观停下亲吻。宋虔之伸手把他的脖子抱过来,像他亲自己那样,不断去轻轻地碰陆观的嘴唇,陆观便笑起来,发出低沉的笑声,如同酒曲烤热后酣熟的甜香一样,让宋虔之不禁熏熏然起来。皇上说开春以后就开恩科,让你负责主持他登基后的第一次科考,接下来有日子要忙。宋虔之听得头大如斗,立刻把这事抛出脑外,在被子里与陆观十指相扣,嗓音也黏黏糊糊:再说,这不是还没有旨意?陆观的手指流连地在宋虔之耳朵上打转,他喜欢宋虔之耳垂的软肉,宋虔之的耳垂生得十分普通,不是民间流传说法里的有福气那类,可这地方的肉摸上去小小的,可爱得让陆观总想搓它两下。逐星。宋虔之鼻腔里哼了一声算作应答。你想不想回京州?陆观问。想是想。宋虔之睁开眼睛,控制视线不要老看陆观的胸膛,随手把他的里衣扯拢,下巴动了动,道,但也不是想回京州,是想回到年幼的时候,那时候外祖父在,母亲在,弘哥也在,日子过得轻松,什么也不必想,成天就是没心没肺地到处搞院子里的花草,撵狗,读书练武。好像时光很长,永远不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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