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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1 / 1)

直到苏远洗好脸吃完早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通常起得比鹦鹉还早的张梓淇直到此刻都没发出半点声响。张梓淇?苏远敲门。里面没有丁点声音。苏远再敲门,这次忍不住大力了些。依旧是无人回应。苏远终于是有点慌了,他现在门口,思索着要不要干脆直接破门而入。这时蠢鹦鹉扑扇着小小的翅膀勉强立在苏远的肩头上。苏远勾起嘴角,轻轻摸了摸它柔软的皮毛。然后蠢鹦鹉开始用它那大着舌头般除了恭喜发财其他皆说不清楚的奇怪声音开始说话。苏远。苏远一怔,蠢鹦鹉的模仿能力还是不错的,虽然口音奇怪,但这语气,确确实实就是张梓淇无误。因为太早了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有事须出去一躺,大概是今晚或者明天早上回来,和你说一声,勿念。鹦鹉复述完毕,还擅自主张地加了句,布谷~兴许是和不远处叫唤的布谷鸟学的。苏远被蠢鹦鹉逗笑了,随手抓了把粟米放在掌心。蠢鹦鹉被喂惯了,完全没有发现喂它吃的已经换了个人,直接从苏远的肩上蹦到掌心,低头轻啄了起来。苏远忍不住缩了缩手指,手心痒痒的,太阳完全从云层里爬了出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张梓淇目前盯着高照的太阳,正在爬坡。好久没来这个鬼地方了,一时之间,并不百感交集。张梓淇只是对自己那越来越虚爬两步就喘的体质感到愤愤罢了。当然也不忘把和自己约在天阙处见面的许壬狠狠骂一顿真是闲得慌,见面说事约在哪不好,偏偏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来。到了天阙处,却不见许壬的踪影。张梓淇也懒得去找他,索性都到天阙处了,干脆先去看看被关在天阙处当吉祥物养的老头,然后再去张相曾经教书的地方看看。老头依旧是老样子,看到张梓淇来激动得手舞足蹈的。激动了半天,老头似有想起了什么,撇撇嘴,一脸委屈地问,那天那个很漂亮的小哥呢??张梓淇没反应过来。就是那个,白白净净,很高很瘦的。老头一边说一边拿了块布条放在眼睛处比划。张梓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老头说得是苏远。怎么记人只记脸啊,还只记长得好的。张梓淇啧了一声,蹲下l身来,抬头对着何之栋,轻声说,他不能走出那汴京深巷你不能出天阙处,说了你也不懂,何萱婚礼是个特例,那应该是你们两个人唯一一次的见面了。萱儿?对了张梓淇你还有钱吗?萱儿还要我帮她买胭脂呢。我去帮你买,你就待在这好好的。张梓淇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站起身,打算出门。快点买回来啊,萱儿要那个巷口张老板家最红的那款。老头一边叮嘱一边朝张梓淇挥手。现在的何萱怎么可能看得上张老板家的劣质胭脂,再说张老板在洛阳又不是汴京。张梓淇暗暗腹诽道。啪嗒铜钱掉落的声音。张梓淇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他愕然回头,偏偏掉落的还是算卦特制的伏羲女娲铜钱。正正好好三枚,从老头的袖口里掉出来的。张梓淇猛地盯着老头,想从那张笑得一脸痴呆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老头嘴咧得更大了,脸上爬满了皱纹,眼睛灰白而浑浊,嘴里那一口的大黄牙掉了不少,山羊胡全白了。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好好注意过老头了啊,张梓淇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张梓淇!许壬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来。老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偏不倚,正正巧巧坐在铜钱边。张梓淇再蠢也知道老头的意思了,他看了眼铜板,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老头衣袖翻飞,铜板又回到了他的袖口里。许壬就是此时推门而入的。师父好。许壬挠挠头,一脸五大三粗的憨厚样。张梓淇你怎么能让师父坐地上呢。许壬快步走到老头身边,扶住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还不忘细细帮他把身上的灰尘扑下来。这一番细心又体贴的做法实在是让首席大弟子张梓淇自惭形秽。许壬刚把老头身上的灰拍光,手一松,老头又没骨头似的摊在地上了。啧张梓淇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摁在椅子上,凶道,不许动!老头撇撇嘴,每一条皱纹都透露出我很委屈快来安慰我。张梓淇,我有点事,我们出去说吧。许壬挠了挠头,说道。张梓淇点点头,跟在许壬身后,出门时不忘把门阖上。于是正巧对上了老头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精光。什么事?张梓淇问。也没什么大事吧。司马先生来汴京了,你知道吗?他来做甚?张梓淇皱起了眉,又想起了那封该死的《与介甫书》。不知道,只不过近来越来越多的蛮人探子来了汴京,光是我天阙处,便抓了不下三十个。一拷问就咬舌,舌头里通通藏了毒,也是不怕死。许壬眼里一抹厉色闪过。许壬自称我天阙处,俨然一副把天阙处全盘握入手中的模样。张梓淇听见这话,只觉索然无味,权与力果然会把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还有军监处,同样查出了蛮子的奸细得得得师兄你打住,我就一算命的,你和我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张梓淇笑笑,我还想活久点,所以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事的好。有时候真是想撕了你的这张嘴。许壬瞪着张梓淇,而后摆了摆手,其实我是想问你,苏远最近怎么样?还能怎样,和以前一样啊,作画,睡觉,下棋,偶尔同我或者宋景说说话。张梓淇掰着手指一点点地数,突然发现苏远的生活真是乏味得要把人逼疯等等?宋景,说起来苏远和宋景的关系倒是意外得很不错。张梓淇的思绪飘向了无限远的远方。户部的宋景?他常来?许壬的关注点也在宋景身上。没,来得不多,偶尔来。还有谁会来吗?还有林将军小公子林然,他来过两次,没谁了。苏远在汴京又不认识谁,除了宋景林然也没人会来找他了。张梓淇没忍住多这么加了句。只不过是还没能找到他罢了。什么意思?张梓淇皱眉。师弟既然你想活久一点,还是别知道太多的好。许壬终于寻着机会反将张梓淇一军,笑得一脸欠揍。第29章 第二十九章林然还没在宋景家住几天,便开始忍不住挑事了。具体表现在宋景你家这床怎么回事?长蛀虫了都赶紧换掉。还有你这茶杯,都有缺口了你怎么还在用?还有这八仙桌,样式太丑了,摆在客厅实在是寒碜。那里应该买个花瓶配着才好看啊,花瓶里插枝竹,整个大厅都亮起来了。除了官服你就没件新衣服了?林然说这些话时,很是有几分指点江山的豪迈气质,然后宋景只好站他身侧,如同小厮般一直点头。不过林然确确实实有把他身边人都衬成小厮的本事,也就这点上才有点将军之子的样子了吧。于是结果就是宋景默默掏出他全部的俸禄,跟着小公子林然上街大采购。日暮西沉,宋景拖着疲累的双腿以及空了大半的钱包同林然一起回了家。林然显然兴致很高,一会吩咐下人把位置挪一挪,一会给新买的大花瓶里的竹子浇点水。最后甚至亲自动手把茶具摆好了,还不忘泡了壶茶。当然,茶也是新买的。林然最爱的西湖龙井。宋景看到茶两眼都放了光,也不在意是刚泡好的,拿起来就往嘴里灌。你怎么就拿起来喝了?这是我用来洗茶壶的,刚买的茶壶当然要用水烫一遍啊。林然从宋景手里拿过茶壶,水已经被宋景喝了一大半。逛太久了我渴再说用水烫一遍你干嘛要加茶?宋景被烫着舌头了,一边伸出舌头含糊不清地问。我看柜子里有你买的不知道是什么茶叶,想着放那也没用,干脆用来加水再这茶壶里泡一泡,还能有点香味。那是我的大红袍啊林然哭丧着脸弱弱地强调。哦,我又不喝要它干嘛?林然拿起茶壶,走到后院把里面的茶和水一起倒光了。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宋景这样想着,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事情要是说起来是没有头绪,更是不知要从何说起的。不知所起,不知所云。或许可以追溯到前世埋在青梅树下酿好的青梅酒被一个凑巧又闲的无聊的旅人挖出。青梅酒甜了旅人一晚的好梦,此为种下的因。今生相逢,便是当初那坛青梅酒结出的果。从十四岁的初识,林然第一次见到那个骨瘦嶙峋的书呆子。林然那时满心想着的都是,他怎么那么瘦啊,好似轻轻一掰便能把他骨头给折了。十四岁的林然,第一次后知后觉地感到心疼。然后林然开始要厨房里的厨娘多做点猪肉排骨等,一出炉就屁颠颠地往宋景的住处端。吃什么补什么,宋书呆长这么瘦,就得多吃肉。林然这样想着,感觉自己走路都在飘,身后的厨娘远远地喊着,小公子,小心点别烫着,这让我们下人来端就好。林然撇撇嘴,心中不耐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送给宋书呆时还不忘趁机从他的碗里捞两块肉?又拐了个弯,林然才看见宋景房间的屋檐檐。心里暗道,这地方太偏了不好,什么时候让父亲把宋景往我住的地方旁搬。反正我隔壁也没人住。宋景被林然叫做宋书呆也不是全无原因的,譬如此时,他帮林然开门,手里还捧着本书。林林然?宋景看见是林然,有点呆。他来将军府的目地就是来陪这位小公子陪读的,可这位小公子的做法总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譬如很喜欢给自己送各种吃食还譬如从来不做功课夫子一说要打板子脸就皱了起来,眼泪落得比谁都快。虽说他脸就算皱成了一团也很好看。宋景本是中原人士,家中有略有薄田,除去日常开支后的余额都供给了宋景读书,好在宋景读书也争气,任谁都说是考进士的料。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先是大涝,宋景被迫停了学,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连年的旱涝,家中的薄田,颗粒无收,吃饭都成了问题。后来宋景被爸妈同别人换了一袋大米,毕竟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弟弟,不可能一家都饿死,所以宋景被迫成为了被舍弃的那个。后来那人带着宋景被山贼被洗劫一空,又半道把宋景这个拖油瓶扔了,极饿时野草树皮什么都吃过,最后才被偶遇此地的林将军给救了。林将军见他言谈举止皆是读过圣人言的书生,心一软,便把他捡回了家算是当小公子的陪同。宋景读书,并且喜欢读书,而且少年时多舛的命运让他更是坚定了一定要考进士的信念。所以,对于好吃懒做除了卖萌耍宝之外啥都不会的林小公子宋景一开始其实是挺不待见的。但依林然小公子的眼力见当然不可能看得出宋景实际上其实是不太愿意理自己的。所以林然很卖力地朝宋景扬起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用少年特有地清脆嗓音冲宋景说,宋书呆,这时我要厨娘炖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的萝卜排骨汤,你尝尝?林然一掀开盖子,香气就纷纷往宋景鼻子里钻。林然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宋景,我放茶几上啦。把汤放下,林然盛好一碗,然后迅速往宋景手里一塞。快喝!趁热才好喝!宋景在林然凶巴巴地注视下浅抿一口,又香又浓,还有股萝卜的清甜。看着宋景端着碗喝汤的林小公子这才满意了,然后才帮自己盛了一晚同宋景一起喝。林然很显然是饿了,一边被汤烫得嗷嗷叫一边小口小口地喝,还不时地把舌头伸出嘴外晃两下。宋景隔着氤氲地雾气看着林然的脸,黑亮的眼,高挺的鼻,初见棱角的脸庞,后知后觉地发现林小公子长得的确是十分好看。苏远~我回来啦~张梓淇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般欢乐又轻佻的声音,伴随着他略微跳起来的脚步。绝对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嗯。苏远点点头,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蠢鹦鹉把话转述给你啦?张梓淇又走近了一点,笑着说,感觉没那么蠢了啊。苏远又点头,继续听张梓淇讲。今天街上开了个新铺子,买的人还挺多,队排得老长。据说是西南那边一个扎拉族的口味。做法是把牛肉放在特殊配制好了的卤料里煮熟,然后切成薄片,蘸酱吃。酱又是用花椒辣椒陈醋老抽加盐在兑水做成的。据说这样做成的牛肉没有腥膻味,反倒别有一番西南风味。卖的还蛮贵,我买了八两打算尝尝味道如何。那要怎么做?苏远问。蘸料老板给好了,牛肉也直接是熟的,只要把牛肉热一下就好了。张梓淇拎起牛肉,把牛肉同青菜豆腐一起煮,再放两块牛油。起锅后,那叫一个香,之前我在铺子里排队买时老板正在这样做,口水都差点滴老板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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