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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督给我当夫君》TXT全集下载_14(1 / 1)

谢璟言知他是来真的了, 愈发难以置信,平日里清俊的五官此时统统扭曲在一起, 目眦欲裂:“陆铭!你疯了吗!连我都敢动?你活腻了?”“呵。”真真是云淡风轻的一声笑, 笑中满是轻蔑嘲讽,“区区一个外强中干的长兴侯府,我陆铭还不放在眼中。”“况且, 又有谁能证明,谢世子的伤乃是陆某所为呢?”他像是见着了什么稀奇事儿,有些意外地扬了扬唇,“没想到谢世子竟是这般愚不可及。”极致的惊惧与愤怒激得谢璟言全身震颤,额间青筋凸起,他彻底失了理智,大声咆哮:“陆铭!你这个没根的阉人!你不得好死!”“嘘。”将怀中女子的脑袋轻轻按在胸前,捂在她眼间的手移至她耳边,密实地遮挡起来,眸中寒凉,语调冷然道,“你好吵。”说完,轻飘飘看向了那执剑的暗卫,稍一颔首。下一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骤然响起,而沈婉柔躲在陆铭的怀中,眼前是他玄黑的前襟,耳畔是他温热的掌心,她躲在他为她开辟的一方天地里,便什么都不怕了。都说事不过三,自她入陆府这半年来,前前后后他救她于危难关头,艰险之间,竟已有四次。他一次次地,朝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她伸出手,正如他所说,他在一日,便护她一日。能得此般情谊,即使他身为宦官,即使他们注定终生无后,却又有何惧?她更紧地拥住了他。兄长,念念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那谢璟言被狠辣剑法直直挑断了双手筋脉后便霎时昏死了过去,陆铭见状,侧首看向了侍立一旁的百户萧炎:“叶六现下在何处?”“回厂督,叶六姑娘已被兄弟们于回城途中拦下,眼下正关押在私狱中。”“好。”陆铭稍一沉吟,终是吩咐道,“将二人好生收拾一番,扔进倚红楼,再递个口信给安阳县主。手脚干净些,切忌留下把柄。”“属下领命。”萧炎恭敬一礼。“念念,无事了,我们回府。”他抚了抚她的长发,将她横抱而起,稳稳向寺外步舆处行去。一入轿中,浓烈到无法忽视的血腥味须臾便蔓延了开来。陆铭胸口一窒,忙拍了怕她的脊背:“念念,可是还伤到了何处?”她遂掀开了斗篷,引着他的手探向了髀骨下。所触锦缎一片濡湿,他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之,以环抱孩童的姿势拥住她,下颔抵在她发顶,眷恋摩挲着。时光仿似都慢了下来,他听见她在怀中小声问道:"兄长是要替念念讨回公道吗?""嗯。""可他们并非一般人。""在为兄眼里,这世上只有念念是不一般的。"在我心里,这世间之人只分两类——你,和其余旁的人。从步舆到山下马车,从马车内到陆府门前,沈婉柔一路都抱着陆铭的脖颈不松手,而他也惯着她,知她今日受了惊吓,遂愈加温润柔和。马车于府门前堪堪停下,陆铭垂首看了眼缩于怀中的娇小女子,温言提醒:“念念,下车了。”小姑娘听了,深埋于他胸口处的脑袋瓜抬也不抬,只闷着嗓音道一句:“嗯。”他便无奈一笑,径自抱了她下车,向着她所居的嫣然苑步去。一路上见礼的下人皆是低眉垂眼,不敢多看那平日里以兄妹相称,眼下却行止分外亲昵的二人。一个是尚未出阁的年轻姑娘,一个又是血气方刚毫无亲缘的外男,这般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着实是不妥了些。然沈婉柔以前懵懵懂懂,如今方才明了自己的心意,只觉神思一片明朗,一面暗暗后悔着那许多个没有把握住的大好机会,一面已经下了决心,定是要使出浑身解数,如牛皮糖般粘着兄长,将他彻底拿下。可怜陆铭还不知道他心中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就在刚刚,已然对他起了歹念。把她送入卧房,安置于榻上,传了侍女进来为其包扎伤口后,便意欲避嫌,前往门外檐下等候。然将一侧过身,一只小手便从后伸来牵住了他的衣袖,轻摆着,满是委屈的语调轻轻响起:“兄长,念念身上好痛。”他的心只有在面对着她的时候,才会柔软脆弱至此,只是听她囔囔了一声痛,他就感受到一颗心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拉扯得生疼。满是疼惜,他复又折身来安慰她,轻抚着她的发,耐心哄着:“念念乖,上了药便不疼了。我就在外间候着,不走远。”她愈发得寸进尺,探过身子一把抱住他的脖颈,说话间湿热的气息直往他耳中钻:“发生了那样的事,念念害怕,念念想能一转眼便可看见兄长。”是了,今晚她身心皆是受创,他应要更加懂得体贴她才是,遂扫了眼屋内陈设,让步道:“那为兄就站在这屏风后守着念念,可好?”她仍旧挂在他身上,见他妥协了,方才依依不舍松了手:“那兄长便唤侍女进来罢。”沈婉柔学医已有数月,且花簪刺入皮肉处的伤口并不深,故那髀上的伤处即便是她自行包扎也并无不可,不过是多个人打下手,动作快些罢了。不消一刻,陆铭便听见屏风那头的小姑娘唤他过去:“兄长,都已包扎好了。”没有多想,他绕过屏风行至榻前,在瞥见了她脖颈间伤处仍旧猩红一片时,狠狠皱眉:“颈间的伤处怎的不一道上药清理了?”“伤在那处,念念自己看不见嘛。”她拍了拍铺展开来的锦被,示意他坐于榻边,“念念又不喜旁的陌生之人触碰,所以只好劳烦兄长大人啦。”她甜甜笑着,他便没有办法拒绝,揉了揉她发顶,他犹豫一瞬,终是在榻边落座,刮一刮她鼻尖:“你这丫头。”用打湿了的帕子一点点擦去干涸的血迹,伤处被他仔细清理干净。拿起药膏,沾于指端,他一手扶住她的颈,一手覆上了她颈间娇嫩肌肤。莹白衬托着鲜红,刺目不已。他怜惜她,动作益加轻柔,一圈圈徐徐按摩着,指腹感受着来自于她的细润滑腻。其实只是些微皮肉伤,上好的药膏稍事涂抹一二即可。可他也不知自己是怎的了,只觉她的肌肤暗含着魔力,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他,引诱着他的指尖,再于那凝脂之地多停留一会儿。冰肌莹彻,欺霜赛雪。他定是被那一片瓷白给晃花了眼,不然为何,明明初时只伸出指尖与之相触的他,会骤然将整只手都倾覆而上?他炙热掌心烫得她轻轻一颤,却未躲开,只羞红着脸嗫嚅道:“要兄长帮念念呼呼。”“呼呼?”他似是豁然醒来,有些僵硬地收回了那只于她颈间流连忘返的手。“嗯。”她纤长眼睫一下下扑闪着,像是蝴蝶般飞进了他心里,“念念伤口痛,兄长吹吹便不难受了。”真真是个惯会享受的娇儿。可他除了捧着她,护着她,宠着她,别无他法。那便呼呼罢。俯身挨近她,惑人的馨香再一次将他包围,他稳住心神,轻轻向她伤处一下下吹气。“哈哈哈……好痒……”他依着她所说的来了,她自己却先受不住了,嘴里不住笑着,胡乱扭动着,难耐地一挺身子,便不小心凑得离他近了些。直直近到,他的唇恰好印在了她的颈项。“唔。”温热软糯的触感甫一接触到颈部的瞬间,她便觉似是有烟火一簇簇地在那双唇间粲然绽开,一朵朵蔓延在她身上,直教她浑身酥麻无力。是他先退开的,淡淡的药味唤醒了他的理智,耀目绯红一点点爬上了他的耳尖,他垂着眼,长长眼睫簌簌颤动着,却就是不敢抬眸看她。正无措着,忽觉唇上一热,原是她青葱指尖,点上了他的唇:“呀,兄长的唇沾走了念念的药呢。”说着,她调皮地用指尖缓缓拭去,“这可不行,念念的药需得还给念念才成。”这小丫头上辈子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精怪变成的,不然,怎会如此撩人。他愈发脸热,将准备同她告辞离去,便听见那娇滴滴的嗓音不怕死道:“兄长,你今晚留下来陪念念睡觉可好?”作者有话要说:这晚,沈婉柔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两条目标:一,得到兄长的心。二,占了兄长的身子。熙春、拂冬(暴风哭泣):姑娘,你还记得被你遗忘在大明湖畔的我们吗!!!第39章 睡他身旁陆铭闻言只觉心口一颤, 面上难得流露出几分讶然来:“念念说什么?”他唇瓣上的温润触感依稀残留指端, 那请求本是她脑袋一晕乎方才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句诳语, 如今想要收回却是不能够了。不自觉地微微蜷缩其那带着他双唇温度的指尖,她一面暗暗为自己将才的言辞吓破了胆,一面察觉那隐隐绰绰埋藏于心底深处的渴望, 竟因着这层窗户纸的捅破,而骤然暴露在空气中。是的, 依恋。她依恋着他, 想要他时时刻刻陪着她, 尤其是在今夜她格外脆弱的当下,只有他在身边, 她才会觉得心安。“念念……念念想要兄长今晚留下来,陪着念念睡。”她羞红了脸,低头懦懦答话。“不可。”他微蹙着眉,一口回绝, “你如今是大姑娘了, 要懂得男女大防, 让一个男子整夜留在房中于名声不好。”她满腔柔情弯弯绕绕扰乱心扉, 他却在一旁冷静自持,端得是无动于衷。她怎能甘心?霎时瘪了嘴, 她语调里的不满明晃晃的都是说与他听:“可对念念来说, 兄长又不是外男。兄长与念念之间,也要计较这许多吗?”被她的歪理堵得哑口无言,他默了默, 态度依然坚决:“这样做,是爱护你。”“才不是!”她恼了他的迂腐,抱着锦被撒泼,“兄长从前的时候,也在念念房中待过的,以前可以,为何现在却又不行了?”这反问竟将他难住,平日里老成练达的人一时也怔愣起来。见着他迟迟不予答复,她当下便委屈上了,负气地背朝他躺下,一把扯过锦被将自己严严实实遮盖起来,做出个唬人的架势。这是生气了不搭理他了。他喟叹,胸臆间的无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蜜,溢散出浅浅淡淡的甜。拍了拍锦被上鼓起的一团,不自禁地嗓音带笑,“念念这便睡了?”她脾气大着,只觉身后的男人嘴上说着体贴她,却这般不懂她的心,这样一想,心中愈发酸楚,一出声语调里即染上几分哽咽:“睡着了!”娇蛮的样子使他哑然失笑,他存着逗弄的心思,有意向房门处行了几步,嘴里配合着:“念念既是睡下了,那为兄便不多留了,好好歇息罢。”一步,两步,三步。“站住!不许走!”她一掀被子,也顾不上自己只维持了短短几瞬的架子了,急急道,“哥哥不要走。”这是真急了,连旧时惯用的称谓都蹦出来了,此情此景下听起来,分外旖旎些:“今夜……要不是兄长及时赶至,会发生什么念念不敢多想。念念是真的心中惊惧,兄长就陪念念一晚罢,就这一晚。”的确,她一个小丫头,一日之间接连经历了遭友人暗害与外男折辱两件糟心事,险些失了清白,她年纪小,很多问题想不通透,他须得多多开导着她,不能让这些腌臜事成为她心底的一道坎儿:“好。我留下。”他折返回来,径自落座于榻边,揉了揉她发顶,轻声哄着:“念念莫要害怕,为兄就在这儿守着你,哪儿也不去。”“有为兄在,便没人能伤得了你。”说着,捏捏她挺翘鼻尖,他笑言:“将才的小霸王哪里去了?就是要拿出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来。”她教他说红了脸,小手绞着被角忸怩道:“念念知道了。”遂乖巧躺下,自觉盖好了锦被,只露出一张瓷白小脸,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在他身上流连。他细细为她掖好被角,理好她额前微乱的碎发,方挪至了床尾处,“睡罢。”沈婉柔点点头,终于肯闭上眼睛乖顺入睡。他本欲倚着身后床架小憩一会儿,可不知怎的,今晚的月色似是格外明亮些,皎洁的光透过窗棱,被筛成一地凌乱的碎玉,她一张小脸便愈发清晰可见。在这样安稳的静谧里,他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心软得不成样子。约莫是三更天的时候,榻上的小姑娘突然惊叫出声,每一声都饱含着莫大的恐慌,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握着,眉头深锁,模样凄惨无助得紧。这是被梦魇住了。未及多想,他立时便紧紧握住了那只无措挣扎着的小手,拂了把她额间冒出的虚汗,一声声轻柔哄着:“念念不怕,兄长在呢。”修长有力的大手带着安定人心的温度,她被唤醒,睁开双眼,眸中隐有水色浮动,开口第一句,便是一声娇娇糯糯的:“兄长。”这样盛满了依恋与缠绵的语调,直唤得他尾椎一麻,胸口霎时便燃起了一簇灼人心肺的火。“念念做了很可怕的梦。”她用一种小动物般纯真无辜地眼神注视着他,“兄长,你能让念念抱着睡吗?”最后的这一句就像是一声惊雷响在他脑中,震得他竟半晌回不过神。“念念是真的很难过,很害怕。”在他掌中的小手调皮地挠了挠他掌心,那痒便从手间一路直直痒进他心里。真是甚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受惊了便想找人陪着,被梦魇住了便想能抱着他人入睡。可她知不知道,他是男子?他是和她毫无血缘的,只是明面上所谓的兄长。“就这一次。”她可怜巴巴撒着娇,眸中水汽不断积聚,似是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她下一秒便会泪流满面。握紧了宽大衣袖下的左手,他领悟到她果真是他命里的小魔星,来到他身边就是为了降住他。他对着她,对着她的泪,一点法子也没有。他脸上是放弃了抵抗的灰败,却还是划出了安全的界限:“只此一次。”脱靴上榻,他身着外衣躺于最外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头顶的承尘,嗓音都似是发木了:“睡罢。”见他竟是真的睡在了自己身旁,她雀跃不已,他甫一躺好,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兴奋道:“兄长最好了!”陆铭只觉心中的苦水汹涌着泛滥成灾,身侧这小丫头上一瞬还泪盈于睫的,这转眼间就一脸嬉笑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中了她的套。这便也算了,只她硬是要双手牢牢抱住他的左臂,她胸前柔软的那处便无法避免地蹭上了他,挤压着他,折磨着他。偏偏这小魔星还不自知,叽里咕噜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不知说些什么,末了,竟还变本加厉将两条小细腿往他身上搭,真是胆大得捅破了天。他冲着那得寸进尺的小腿就是“啪”的一下拍去,口中佯怒着:“躺好,别乱动。”“呀,好疼。”这一巴掌还没结束,她便立时痛呼出声,“念念腿上有伤呢,兄长打我作甚!”听听,这还恶人先告状上了。再者,她不是伤在大腿上吗?而他刚刚拍的位置是小腿吧?额上青筋直跳,心中却还是担忧她:“小腿处也受了伤?”“唔。”她心虚的垂下眼,含含糊糊敷衍着,“当是……当是不小心磕碰到了……”一听她那支吾的语气,他还有甚么不懂的。当下只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了双眸,叹息道:“睡觉。”“兄长?”她不知死活地继续用指尖戳着他,“可是念念现在又不困了。”见身旁的男子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轻戳着他的动作便渐渐换成了一下接一下的推搡:“兄长?兄长你睡了吗?念念在和你说话呢。兄长?”苍天啊!谁能够理解他的感受!谁能!长叹一声,他听见自己有些无力道:“怎的了?”“兄长,你今日为了护着念念,伤了谢璟言还扣下了叶文瑛,这样做,会不会使兄长置身险地?”他听出了她的关怀与忧心,胸口一暖,轻轻拍抚着她纤瘦脊背:“无事的,不出几日,念念便可得见他二人的下场了。”“可叶文瑛……到底是叶公子的亲妹。”她的小手拉住他的衣摆,“兄长不顾及昔日情分吗?”他遂扭过头来看住她,神情认真:“伤你者,与我之间没有情分可言。”长夜漫漫,她初时还强打着精神同他呶呶不休说着话,到了后半夜,便不济了,终是靠着他的肩渐渐睡去,双手双腿依旧赖在他的身上。独属于少女的清甜馨香一漾一漾涌入鼻息,她娇娇嫩嫩的四肢环抱住他,他便像是陷入了无边柔软。明明未曾饮酒,却仿似深深醉了。湿热的呼吸一下下轻扑在他颈侧,他有些难耐,却并不想躲开。黑暗中一点点伸手,缓缓自她身后,拥住了她。这些年来,他如履薄冰,鲜少同旁人亲近,如眼下这般拥着一具绵软温暖的身子入睡,更是想也未曾想过。如今那娇娇小小的人儿就在他的臂弯中睡得惬意,这样的体验于他来说,还是头一次,新奇着。可这体验好像,也还不错。他试着动了动,为她将身后的被子盖严实,将她的四肢于他身上重新摆放好,使她抱着更适意些。最后,轻轻将下颔抵在了她发顶,与她一同睡去。作者有话要说:陆铭:今晚的我是快乐的抱枕工具人。第40章 组团捉奸却说那长兴侯府世子谢璟言现如今未过门的妻子乃安阳县主是也。从早年夺权篡位到历时十数年的边关动乱, 当朝圣上至今还能安坐龙椅, 与其胞弟恭亲王数十年如一日的尽心辅佐殚精竭虑不无干系。皇帝对这个忠心耿耿陪自己打江山的亲弟甚是看重, 故恭亲王的权势在朝中自然也就举足轻重。虽说近些年来颇有些功成身退的意味,但这恭亲王府的名号报出来也依然享有京中独一份儿的威望与尊荣。而这安阳县主作为恭亲王唯一的嫡女,自小被众星捧月似地长大, 性子娇纵跋扈惯了,那是半点委屈也受不得的。眼下听说自己的未婚夫婿与旁的女子在那腌臜之地春宵一度, 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当即便带了自家的护院小厮丫鬟婆子, 要前往那倚红楼捉奸。“把谢璟言给我找出来!”辰时,那些个烟花之地现下还静着, 命自家护院撞开了倚红楼的朱红大门后,着一袭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金玉珠翠戴满头的艳丽女子一踏进厅堂便高声吩咐道。得了令的护院小厮们遂兵分两路上楼,挨个将那东西两面的厢房踹开来进去搜查, 行动间已然颇具气势, 可不就是仗着这栋楼也未必能找出个比他们家主子还要尊贵的贵人么。闻声赶来的老鸨在一旁吓得连连磕头作揖, 嘴里不住劝说着县主这样的高门贵女来此寻欢作乐之所实为不适, 有损其身为未出阁姑娘的名节。安阳县主才不与她讲那些,在她看来, 那谢璟言既是有胆子敢置她, 置恭亲王府的颜面于不顾,她就敢豁出去和他争个鱼死网破。约摸过了一盏茶,领头的护院过来回禀, 说在五楼最里间的厢房内寻到了谢璟言和叶府的叶六姑娘。安阳冷笑一声,径自走在了最前:“所有人跟着我上五楼。”于是乌压压一群人便向着五楼浩浩荡荡行去。此时已有不少被方才搜房而吵醒的浪荡子出了房门一探究竟,本欲发怒之人一听说安阳县主的名讳,皆是敢怒不敢言,又一打听,得知了县主一大早整出这么大动静竟是为了捉奸,当下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便引着众人同县主的仆从们一道上了五楼去观望一番。一时间,这捉奸大队的阵仗宏伟非常。“砰”一声踹开紧闭的房门,安阳直直步入里间,一把掀开了榻前层层纱帐,真的亲眼得见了那日思夜想的男子与旁的女人共享一榻时,唯感滔天的伤与怒直攻心脉,眼前霎时一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强自稳住心神,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尊不容许她在众目睽睽下,为背弃她之人流泪:“来人,弄碗和尚汤过来。”众人一听皆是唏嘘,这和尚汤顾名思义,是喝了便会使男人终身不|举的狠毒汤药,一旦饮下,余生便只能如和尚般清心寡欲,再难有转圜之机。那帐中躺着的两人,谢璟言是被下了分量极重的迷药,故此时依然昏迷不醒,而那叶文瑛被喂入的分量较轻,此时听见帐外吵闹不休,渐渐有了醒转之势。“王妈妈,把那不要脸的小贱蹄子给我拖出来。”安阳现下已然平复,只觉不出了这口恶气,难解她心头之恨,遂悠然在婢女为她搬来的靠椅上落了座,俨然是要好将好那奸夫□□整治一番的架势。这王妈妈是个有很有些劲道的中年婆子,也是县主的奶妈,一向是把安阳放在心尖儿上疼的。如今眼见着自家的娇女受了辱没,心中自是愤恨至极,遂拖拽起那叶六姑娘的姿势也就格外野蛮些。发了狠地一把将其从榻上扯到了地上,大刺刺使这只着中衣的妙龄少女暴露在众人前。揪住她头发的手也使了大力道,拉扯得她一张脸都稍稍变了形。头皮上的巨大痛楚终是迫使叶文瑛清醒了过来,可一抬眼便看见房内门外密密麻麻立着上百男女,尤其是许多外男眼神猥琐直在她身上游走,再一低头看清自己眼下情形,瞬时便泪盈于睫,羞愤欲死。还未来得及开口质问,便听见身前那端坐于椅上的女子冷冷道:“王妈妈,给我狠狠地掌她的嘴。”王妈妈得了指派,立时卯足了劲开始一下下掌掴着趴跪于身前的少女。到底是做惯了粗活的婆子,手劲儿便是与男子相比也逊色不了几分,不过才几掌下去,那叶文瑛的双颊便已然肿起老高,红肿得厉害。再下去几掌,那红肿间便透着了血印子,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迹。“年纪轻轻,学点什么不好,学人家偷汉子。当朝右相,便是这样管教其女的么?”静静观赏着这场惩处的安阳端起了案上茶盏,轻啜一口后悠哉道,“若是世代书香的叶府不懂得如何教养子女,我安阳倒不介意行此举手之劳。”整整五十下,打得一向身强力壮的王妈妈都额上冒汗,开始粗喘之时,一旁的县主终于喊了停:“把她撵出去,谁都不准给她衣裳穿,就让她顶着这副狼狈模样徒步走回叶府。途中若是谁敢向她施以援手,被我知晓了,你们自己掂量下后果。”于是此时已经披头散发面目全非的叶文瑛,便只着了一件中衣,被恭亲王府的两名护院给架了出去,扔在了大街上。而这叶文瑛在经历容貌被毁,一路被行人指指点点猜忌嘲讽地走回叶府后,一病即病了整整半年,病好之后似是失了智般整日里疯疯癫癫,满嘴胡言。至此,曾名扬京城的叶六小姐终是被毁噬殆尽,成为叶府耻辱一般的存在。这却又是后话了。“现在轮到奸夫了。”安阳侧头瞥了眼侍立近前的小厮,“汤药备好了么?”“回小姐的话,已经备妥了。”“好,来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端过去喂了。”两名护院自行上前,挑开帘帐欲强行喂药,哪知探头一看发现这床上躺着的谢家世子竟是还在酣睡,遂转身请示:“小姐,谢世子还未苏醒。”“那更好了,如此一来,你二人也能省些力气。”安阳斜挑起眉,脸上的笑直让人不寒而栗,“掰开他的嘴,给我硬灌下去,一滴不许剩。”事情至此,安阳县主总算是舒了口心中郁气,遂又领着众多的丫鬟仆从光明正大踏出了倚红楼,一群人气势汹汹回返王府,招摇过市。赖于这般招摇的阵仗,不出半日,京中大街小巷便都传遍了长兴侯府世子谢璟言与当今叶相家的六姑娘叶文瑛偷情,而被安阳县主霸气捉奸整治一事。二人名声算是彻底扫地,沦为豪门显贵世家子弟中的笑柄不说,还累及府门,为家族平添污名。“今日所生事端,念念可曾听说了?”晚间用膳时,陆铭看了眼对面重又变得食欲旺盛的小丫头道。“唔。”沈婉柔鼓着腮帮子吃得正欢,听见对面的男子出声询问,只得一面咀嚼着吃食一面含糊不清答:“兄长这招,应是唤作借刀杀人吧?”明明小脸圆鼓活像只贪吃的松鼠,嘴里却还一本正经地说着权谋之术,小大人似的。他被她这违和的模样逗笑,轻轻颔首:“嗯,还是念念聪慧。”思虑片刻,他终是带着些小心地试探道:“兄长如此行径,念念可会觉得残忍?”这句话问出的同时,他不自觉握紧了衣袖下的手心,胸臆间一股情愫上下摇摆不定,似是对她的回答满心期待着,却又忐忑着。“不会。”她咽下口中的吃食,认真看向他,“叶文瑛一开始接近念念便是抱着暗害的心思,从未有过一星半点的真心,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早已谋划好的圈套,几次三番加害于我,不愿罢手。谢璟言身有婚约却还屡次纠缠不休,所言所行,实非君子。他二人应当得到教训。”“那便好。”陆铭闻言,一点点扬起了唇角。两人用过膳后,照例一同前往书房再接着处上一会儿,直至安寝。可陆明发现,自那夜他将沈婉柔从崇山寺救下后,小姑娘似乎变得比平素更粘人了些?连着两日来,有事没事便喜欢往他跟前凑,总爱与他待在一处。这会儿更是如此。他坐于桌前阅览公文,她倚在一旁的榻上拿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已是戌时末,早已到了往常她就寝的时辰,他偶尔扫去的一眼都能捕捉到她偷偷打着哈欠,明明已经困顿至此,为何还不回房安歇?将手头的这份公文处理完毕,他抬眼向她那边看去,刚想出声提醒她时候不早,便看见了小姑娘俯首支颐,双眸紧闭,强撑着不让自己躺下入睡,此时正小鸡啄米般一下下点着头,神思恍惚。他哑然失笑,为着她有些滑稽的动作,还为着她倔强的孩子气。轻缓踱步至她近前,于她的小脑袋再一次往前磕时,稳稳地伸手托住了她的颊。作者有话要说:集美们!!!今天的文我就问你们爽不爽吧!!!哈哈哈,擎天自己写的时候都好带感,虐渣环节真的太解压了!!!有点喜欢安阳县主是怎么回事,敢爱敢恨,段位高不说,这队伍输出值也太无敌了,哈哈哈~第41章 腻滑盈手她纤长睫毛轻轻一颤却并未睁眼, 只乖顺地将自己陷入他温润掌心, 一副已然熟睡的娇憨模样。可心细如他, 又怎会没有留意到那浓密如小扇般的眼睫悄然微动,一颗心变得愈加柔软,静静看了会儿她恬静睡颜, 终是无奈一笑,一把将她横抱而起, 向着嫣然苑稳稳行去。熙春和拂冬自今早被寻到送回陆府后, 便敏感地察觉出自家姑娘对厂督大人的态度似是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可具体何处变了,却又说不出。直至眼下, 两人亲眼见着身形高大的男子怀抱着纤细娇小的女子,踏着一地月色徐徐前行时,旋即恍然。从听潮轩至嫣然苑,陆铭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强劲有力的臂弯托着她, 体温透过一层层锦缎最终一点点渗透到她身上, 那温度来得迟缓, 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甫一沾上她,便将她烧得遍体灼热, 只觉躺在他怀中, 连四肢都似是变得绵软乏力了。很有些飘飘然,她被身体的反常所惊吓住,忙埋首于他胸口, 感受着他一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如声声惑人的音符响在她耳畔处。不自觉地数起他心脏跳动的节拍,可是数着数着,她却察觉出有些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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