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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人后婚姻实录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1 / 1)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纪青弦将食指和拇指圈成了一个环,他放在唇间,不慌不忙地吹了一道清亮的口哨。霎时,群鸟惊飞,他们与纪青弦有着特殊的感应,他们从云间窜出伏下,大多数都是利爪锋利的猛禽,他们剧烈地扑翅着,用着尖锐的喙啄着宫殿外的人群,他们抓破了他们的衣裳,啄伤了他们的手臂和脸颊。耳边尽是鸟儿凄厉的叫声,纪青弦对着华易扬眉,他得意地说:“别忘了你是我教大的,我也什么都知道。”不待华易有所反应,纪青弦又吹了一段口哨,这次是三长两短,很有规律的再给人打暗号。果不其然,衣袍带动的风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黑影晃动,华易捕捉到他们行动的诡计,他们如同那些鸟儿一般都是从天而降,他和成雪鸿就被一群身着奇异服侍的人团团围住。成雪鸿脸色惨白,他躲在华易的身后,瑟瑟道:“表哥……”纪青弦意味深长地看了成雪鸿一眼,眼中轻蔑嘲讽分外明显,他侧目向华易说道:“这么个怂货也值得你帮?华易,这江山本就是你父亲打下的,不如你杀了他,你来做皇帝如何?”华易没有作声。成雪鸿怕急了华易这副态度,似乎他真的在权衡利弊,而现在的形式明眼人一看便知应该做什么。他慌不择言地就说着些从前的情谊想要以此来打动华易,那些极其微小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楚,“表哥,我十岁时你想要我的笔筒,我给了你,你还是将我推下了水……”“闭嘴!”华易回头喝了他一声。他眼神却似巍峨高山,坚定地难以撼动其分毫,华易对纪青弦说道:“华氏一门,不过父子二人,磊落忠义,举世无畏,天地可鉴。”纪青弦静静地听他说完,他露出微笑,这微笑发自内心、绝无伪饰赞赏和怀念之色,他淡淡地说道:“你爹若是在世,见你如此他倒是会很欣慰。可是他不在了,这些也由不得你了。”他话锋一转,高声道:“剑笙,带你华哥心尖上的人出来吧。”李剑笙垂着眼,他挟持着宋檀缓缓地走出,一柄银白色的剑横在宋檀雪白的脖颈前。宋檀倒是不见惊慌之色,他没有立刻地看向华易,而是环伺着四周,在心中盘算着生机。而华易双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他!”“你杀了成雪鸿做皇帝,我便放了他如何。”纪青弦引诱、鼓舞着华易,他拔下了身边人佩戴着的刀,银光一闪,他抛到了华易脚边,“他们姓成的可是欠着你们呢。我做着一切可都是为了报恩于你父亲呢。”这条件多诱人,至高无上的权力,爱人安好无恙,还能与他一起坐拥万里江山……华易对权力本无什么欲望,但是纪青弦却以宋檀威胁着他,他真的有了动摇。宋檀猜到了他的所想,他忽然大喊道:“别听他胡说,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你的父亲,他是为了他的国家复国!一个史书根本没有记载的边陲小国!”纪青弦猛地看向李剑笙,他怒不可遏地责备着他,“我交代过什么,你这个蠢货,同这个草包讲了什么?”李剑笙被他恶语相加,恍恍无所感,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旧是那副平静的神情。宋檀毫不客气地拆穿了纪青弦的虚情假意:“你杀了成家父子,大仇得报!却还想让华易做皇帝,纪青弦你简直是个变态,他父亲不愿的事,你就要强加到他身上!你做的一切都是混淆善恶、颠倒黑白,都是为了满足你那空虚的内心!”纪青弦神若癫狂,他笑了起来,但他收敛的很突然,他对华易冰冷道:“华易我后悔了,我本意想杀了成家的人恢复我的国土便回去安身立命,让你做皇帝是我欠你父亲的,可是你的妻子并不领情啊,他这么牙尖嘴利,我可真想拔了他的舌头。”华易捡起了地上那把刀,刀尖直冲着纪青弦,“你他娘的敢动他一下试试!”“死水一般的日子我过了二十年,那个位置也应该让我坐一坐了!”纪青弦话音刚落,大殿的门突然大开。呼啦啦的衣袂翻飞声,一群人蜂拥而至,将宽阔的天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在人数上相比纪青弦有着绝对的优势。段若明拿下头上沾上的一根羽毛,嫌恶似的扔掉。“小纪子,这么多年了你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喜欢玩这些小玩意儿?你未免太小瞧了你段爷,几只破鸟就想搞死我?不若你出去看看,现在还能吃口热乎的烤鸟。”打斗一触即发,纪青弦带着的人中,有十几道身形忽然汇集交织成一个迷幻的阵法同段若明带着的人厮杀起来。华易全神以待,他手中握着那柄刀,有一道刀刃落到他身上之前,刀身稳如磐石格下了落在他耳边的剑刃,对方使出全力也不见可以挪动华易分毫。他应对着迎头的杀招、将成雪鸿护在身后的同时望着宋檀的方向。慌乱之中,华易只见宋檀很坚定对他作口型:我和你儿子都会没事。李剑笙朝着华易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他表明着什么,他将剑一侧,悄无声息地带着宋檀隐去了别处,从此间的混乱中而退。此时段若明也凑到华易身边,他将慌得一批的成雪鸿拽入自己的身后,“我来保护三殿下,你且放开手脚!多宰点杂碎!”华易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快速地加入战局,这次不再缓守而是一阵快攻,他的动作开合之间似有大气象,把招招使到了极致:纵身、翻腕、横刀,崩云蔽日。武器相激声铿然作响,乱音齐鸣,一支淋漓的战曲奏响了。作者有话要说:啊这几天在搬家所以更新晚了些抱歉抱歉---------------第83章 第 83 章纪青弦冷眼看着他们纠缠厮杀着,他如同一个画外之人,有分寸章法的避开了所有人的刀剑,就像一股致命的无色雾气,他几乎是立刻就缠绕上了袒护着宋檀的李剑笙,他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悄无声息地紧紧地跟随他们其后。那是一个隐匿逼仄的角落,四柱环绕,别人望不到,他们也望不到别人。宋檀不知华易那边是如何情形了,他心急如焚正要开口询问什么,李剑笙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摇摇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宋檀微微蹙眉,他知道他现在什么也帮不了华易,他甚至有些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但宋檀知道他能最大限度的帮助华易就是不去给他添乱,他要保护好自己和他们的孩子。他仔细地聆听着外侧的动静,一丝一毫都不肯错过,金石相激之下有刀子割在肉上的声音,有他人痛呼之声。宋檀清楚的分辨出这些不属于华易的声音。但他做不到心安,战斗正酣,激烈非常,他生怕华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此同时,李剑笙紧抿起嘴唇,神情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他内心煎熬着,外侧是大逆不道的乱党,但他们也是他的族人,而他之于他们确实不折不扣的叛徒。舍弃了亲族手足的信,背叛了国家信念的义宋檀突然就有了些愧疚,他轻声地对李剑笙:“对不起…”李剑笙长久地注视宋檀,他眼中流淌着的情绪叫宋檀没办法回应。李剑笙忽然笑了一声,宋檀躲闪着的视线,叫他这个□□上不太开窍的憨憨突然就明白了一切。他说:“以后我都不会再画青檀树了,我信命,我的命里无他。”清怯的他不敢说出:我是命里没你。而宋檀坦然着说道:“是我心眼太小,小的只能装下一人。”谁都明白宋檀的真挚告白是给华易的,这对李剑笙来说实在有些残忍。李剑笙沉默之际,忽闻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一柄明晃晃的短匕刺破了昏暗,向着宋檀袭来。千钧一发,宋檀未来得及反应,还袖手立在原地。短匕在距离宋檀一尺远时候,停下了。鲜血再次爬上了雪白的刀刃,手持匕首的纪青弦也没想到李剑笙会为宋檀做到这种地步。纪青弦速度太快,李剑笙来不及去格断,于是他只能一侧身用自己的身躯阻断了纪青弦的来势。他根本来不及做出调整去避开那些致命的位置,那柄镶金描玉的匕首稳稳地从背后,插在了李剑笙的心口上。纪青弦出手的是狠绝的杀招,虽是短匕却比长刀阔剑更能致人死地。他养大的李剑笙被他亲手一刀毙命。宋檀笨拙而又迟钝地接住李剑笙顺势颓然倒下的身体,他眼见着李剑笙眼中的光华一瞬熄灭,李剑笙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宋檀身侧。宋檀悲痛欲绝地揽着他,那些关乎李剑笙鲜活的一切都在倒退着,退到了像天上星辰那样遥远。李剑笙喜欢着他,可当他最后一刻他诉说了自己的心意,他依旧不敢直截了当,他只能说侧面地说他再不画青檀树了。他在世界上同宋檀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命里无他。他来过复杂浮沉的红尘,体会过温暖又易逝的烟火人间,他用他的生命让宋檀往后余生都会记得他。纪青弦失手杀死了李剑笙,他将这一切都归算到了宋檀头上,他心头赫然泛起几丈高的怒火,恨意将眼底都烧的通红。他逼近了宋檀伸出手,单手扼住了宋檀的脖子,“是你害死了他。”他慢慢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宋檀呼吸不畅,他奋力挣扎着,几乎要被纪青弦掐得腾空而起。纪青弦突然就笑了,宋檀的无力感取悦了他,“你说我的国家是史书都没记载的边陲小国,就凭你这么个委身于人毫无尊严的男人都可以看不起我的家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的国家兵败便败了,明明同姓成的签署了协议,可他却一夜之间屠杀了合国上下。还不让史官为我国修史,杀人诛心,他要的就是在历史的更迭中从未有人记得有我们这个国家出现过。”宋檀的肺好似被冻结了,所剩无几的氧气也渐渐消失,他明白他正在死去…纪青弦全神贯注着生怕错过一点宋檀的痛苦,忽然他的左侧传来一道长长的武器嘶鸣之声,长刀迎头劈下,纪青弦只觉左臂短暂的刺痛,电光火石之间,血流泉涌,他扼住宋檀脖子的左臂被直直的削去,摔在了地上。在俩人错愕的目光中,华易箭步冲过去,单手持刀横亘与身前,另一只手紧紧地拥住了宋檀。失而复得仍旧让他惊心不已,只差一点他就要体会崩天拆地的痛彻心扉。宋檀剧烈的咳嗽,他的喉咙处钻心的疼,他也死死地抱住了华易,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眼眶,是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冰雪终于等到了南风熏来的春日尽数化作了水。纪青弦脸色惨白的失神,左臂的伤口淅淅沥沥地流着血。华易出刀,快得像幻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看向纪青弦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他说:“尘埃落定。”外侧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静的太突然。昭示着僵持着的战局已经到了尾声,是华易和段若明所率领的兵卒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难得的纪青弦慌乱了,这对华易来说实在属于罕见之景。失去了左臂的纪青弦很难再发出攻势,他的左臂血流如注,如若贸然攻击,不过是自取灭亡,败局注定,尘埃落定。纪青弦曾经一直把自己当成华易父亲的一只宠物,他将一切都系在他的身上。他死了,他才认清自己该做个人。家国的使命唆使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去学着做一个人,一个可以掌握别人喜怒哀乐的人。历历前尘扑面而来,时光的辗转也未曾消逝其半分,越清晰越可笑。他用平静的语气看着华易说道:“你怀里这么个人有什么好,左右不过一张脸,还不如紫若呢。若早知道你会对他情根深种,我定屠他满门。”纪青弦对宋檀的鄙夷程度可见一斑,他连宋檀的名字都不愿意称呼。而宋檀听闻他这么说,喉部的疼痛让他无法发声,他只是冷冷瞪着他,并不畏惧他的恐吓。“你怎么好意思提紫若!”华易厉声打断了他,“我已查明,当年分明是你绑了紫若将她扔至敌营阵前。”纪青弦被拆穿并不羞赧,他反而义正言辞道:“紫若与人珠胎暗结,那夜要同人私奔,若是没有我,她能长大读书习礼?她既然忤逆了我,便也不必活了。她被你张弓射死,死得其所,还成全了你一个舍小家为大国的忠义名声。”他说:“华易,我对不起许多人,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从来都是希望着你会越来越好。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呢?”华易有了一瞬的恍然,纪青弦伴了他许多载的枯荣,他再怎么把他当做陌生人,仍然无法心安理得的遗忘他们之间近乎亲情的情感。宋檀却没什么感觉,毕竟不是自己的故事,他无动于衷地看完这段悲喜交加的大戏,他扯扯华易的袖口,哑着嗓子艰难说道:“他这是在用私情牵绊你,你没有错。”华易从纪青弦的身上移开了视线,落到了宋檀身上,他何其幸运能够遇到一人是懂着他的,全身心的支持着他,叫他不必一个人捱过诸多内心折磨。纪青弦盯准了他们腻歪这一会儿,他往前一步,眼睛都不眨一下,决绝地将自己的脖颈抹上了华易手中的刀。“最后再来帮你一下吧。”刀口很锋利,纪青弦使出了最大的力气,他的脖颈已经被削了大半。血液喷射而出,沾到了华易宋檀的身上。纪青弦闭着眼,脸上表情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遗憾。他太了解自己一手养大的华易了,他杀不了他,而亲手杀他表示除乱党可立下大功,正如他所说,他从来都是希望华易越来越好的。地上的两具尸体,纪青弦、李剑笙,他们都死去的心甘情愿,不后悔所做的一切。华易冷静地携着宋檀离开了此处,外侧不远正是段若明带着人在沉默着等待着他们。他没有进去,就是要让华易亲自去面对这些。他上前拍了拍华易肩膀,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还是一字都没说。华易低落着对他点了点头。宋檀碰了碰他的手臂,眼神示意他看去。成雪鸿瑟瑟地跪在床边,而那张豪华的大空床上,皇帝已经坐起身定定地看着华易他们。华易带着宋檀就要行礼,皇帝一摆手打断了他,他皱眉说道:“老二未置朕于死地,只是给朕下了药,不能动不能言,却能听…”“你们说的朕都听见了。”皇帝幽深复杂的目光看向华易:“朕与你父亲,纪青弦只是说着他看到便认为了的,你想知道实情么?”华易闻言后便看着宋檀,宋檀只说:“我有些累了,想回家。”华易轻笑了一声,宋檀果然与他心有灵犀,他们的选择是一样的。他对皇帝淡淡地说道:“前尘旧事都是你们长辈之间的事,许多年过去了再翻出来也无益,舅舅莫让它挥之不去,徒添伤悲。”说完,他不再看皇帝,也没有等论功行赏,他带着宋檀脚踩白雪鲜血,听着呼啸风声,缓缓地走进夜色里。只要身边有人作陪,再危险诡谲都是有趣的。宋檀忽然回头,他对着皇帝挥挥手:“舅舅再见。”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啦!!!!感谢在2020-07-17 23:55:56~2020-07-19 20:3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七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4章 常开不败第二日,依旧起风落雪,雪星子呼啦啦地刮人的脸,稀薄的日光照耀天地,万物有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红尘千丈,五光十色,一朝散去,了无痕迹。华易与成雪鸿照常的去上朝,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了雪地中,,他们表现的如同与平时并无两样,其实朝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每一个人都不想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遗忘,只字不提。没有人知道昨晚皇帝单独留下成雪鸿彻夜说了什么,今日的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了将成雪鸿立为太子,又说自己身体不济,特许太子监国。他在这场早就注定好结果了的皇位之争中,讽刺般的大获全胜。皇帝话音刚落,登时有许多道来自不同政党的目光,虎视眈眈地落到了成雪鸿身上,或戏谑、或鄙夷、或嘲弄,总之绝无善意。华易却没什么情绪,他只是看着成雪鸿,静静地看着。成雪鸿拜过礼,谢过恩,他一一受过了那些目光,也一一地记住了那些人,他并不怕他们罗织罪名胡乱地按给他。毕竟他已经获得了所有的筹码,拿到了最大的恩典,他亦无所惧。“诸位,请多指教。”华易朝着成雪鸿伏身,做了一个十足的大礼,他率先带头恭贺太子。随即是山呼海啸的恭贺之声。成雪鸿脸上挂着谦逊有礼的笑容,眼中却一闪而过志得意满得意之色。……宋檀不似华易在官场沉浮了许久,深谙权贵为官之道,纵是心中总是波涛汹涌着,依旧可以做到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与人谈笑风生。本来一切尘埃落定,他该与华易好好过着他们的日子。可有些事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却一抹而去的,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宋檀是没办法一时间就消化得干干净净的,尤其是亲眼目睹了李剑笙死于自己面前。这几天来,他夜里惊醒了数次,每一次都看到李剑笙胸口有个碗大的窟窿汩汩地冒着鲜血,宋檀想要触碰他,但每次都仿佛触到了一段没有流云的实体,他无法再一次的碰碰他。华易实在是不忍他内心煎熬耿耿于怀,他哄着放在手心上的这边人,他同宋檀讲起李剑笙为人品性,他虽然有时常常犯二,但他是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他既然死去,心甘情愿的死去,尘归尘土归土,烟云复化作烟云。消极的停滞不前是不会换回光阴倒转的,在一个晴雪夜里,宋檀将李剑笙画的那副青檀树扔到了火里,火舌很快的吞没了李剑笙的情意。宋檀说:“愿你来生不会那么倒霉的遇见我。”日子合该流水般的细细流淌,他们就该像一叶小舟晃晃悠悠地随水波至远方。然而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那么好命的喜乐顺遂,宋檀见到宋家以前家仆时,他正在蘸着浓墨书写着一副字,正写到:“千里逢迎。”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还沾着泥土草屑,头发凌乱,脸上也是深一道浅一道的泥痕,一看便知他是逃命出来的。他扑通一声给宋檀跪下,口中嚷道:“安松少爷不好了。”只差一笔,宋檀手一抖,浓墨覆熟宣,生生地废了一副好字。他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又随手地接过了其他人递来的汤婆子,他一边走一边系上披风,急匆匆地就出了华府的门,脸色铁青着直奔成雪鸿的府邸而去。如今的成雪鸿是监国太子,几乎是举家都搬迁到了宫内,他也只住在宫内,而他却把宋安松留在了京城的府邸中。宋檀不止一次的表达过想看看宋安松,却都被成雪鸿以宋安松身子底虚,不应多被叨扰为由而阻隔了宋檀。宋家的忠心家仆还都被拘禁了起来,若不是那人冒死的冲出了成雪鸿的布下的看守侍卫,宋檀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弟弟已经早产下一个小男孩,而成雪鸿薄情寡性的却对他们父子不管不顾,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在成雪鸿府邸的大门前,不出所料地被拦下了。宋檀冷眼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并没有多同他们废话,他也是带了人来的,华易留下了一群十分能打的人给他,宋檀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人平静地说道:“我要进去,你们看着办。”成雪鸿留下的守门房的人实在草包,不一会儿,就已经被华易的人按在地上打。宋檀的目光没有多一分一毫在他们身上,他大大方方地闯入了太子的府邸。他被那人带至了宋安松的偏僻院子里,宋檀忽然就停下了脚步,院中廊下荒草蔓生,栏杆朱漆斑驳,萧索难胜之感扑面而来。那人酸涩地对宋檀说道:“数月之前,太子殿下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他与少爷大吵了一架之后,就把安松少爷从东院赶到了这里,还不教我们伺候安松少爷,我们被捆起来看着安松少爷怀着孩子还得打水洗衣做饭……”宋檀心头一凛,宋安松自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些委屈,他快步地走入,推开了门——只一眼,就让他鼻腔酸涩落下泪来。这是一间很小很小的屋子,摆设家具都是十分破旧的,隆冬严寒的天里,连一盆炭火也没有,屋里又黑又冷,温度并不比外面的温度高。门正对着床,床上堆积着一层又一层的被子,那被子并不精致,很多已经是脏兮兮的打着补丁,被子下有了一个拱起的幅度,里面藏着的人用着被子隔绝着外面的寒冷。宋檀这一开门,清明的日光带着冷冽的空气快速地闯入,宋安松许久不见这么亮的光线,他费力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他才看清是宋檀来看他了,宋檀的身后的日光晴朗,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光。宋安松对着宋檀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他说:“哥,活着好累啊。”宋檀看到了宋安松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肩膀,他关上了门,走近了宋安松,把汤婆子放到了他的怀里。汤婆子久违了的炙热暖意让宋安松感到一阵恍惚的陌生。他病了,病了的人多半都不会太好看,他形容枯槁,脸上蒙着一层沉沉的死灰色,宋安松的身体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但他的眼神却有些明亮,他没有带有半分留恋地把汤婆子从自己的取出,他小心翼翼地将汤婆子放到了内侧。宋檀凑近一观,才发现那里躺着一个被过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一张小脸皱巴巴的,他也是那样的瘦,瘦的让人觉得他随时随地便会夭折。汤婆子的暖意靠近着他,小婴儿不知愁的在梦中笑了一声。此情此景下,实在太突兀,也太讽刺。宋安松做完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已经冷汗涔涔,他颓丧地躺下,“是个小男孩,你做舅舅了。”宋檀哽咽着说:“我带你走。”宋安松却是吃力地摇摇头,他强撑着力气说道:“不要因为我而牵扯到你们。当初我与我娘设计让你与我调转了姻缘,从一开始就错了,成雪鸿发现后这般对我,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宋檀注意到他的瞳孔有些浑浊,宋安松声声如泣,却没有流下眼泪。分明是他一个人在漫漫长夜里哭泣了很多很次,以至于他眼睛流不出眼泪了。他的手臂垂落到床边,几次想要抬起都没有抬起,宋安松说道:“三哥,我活不久了,我只求你可以带着我的孩子走,成雪鸿因为我骗了他,所以更是厌极了他,他还那么小,那么软,他得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啊。”仿佛就是走投无路的托孤,宋檀实在不忍去面对,他放低了声量,柔和地说道:“他叫什么名字。”宋安松痛苦地闭上眼,他声音颤抖着说道:“成雪鸿只抱了他一下,就把他扔到了一旁。是他给他取得名字,叫:弃。”宋檀太过震惊,怎么会有一个父亲对自己亲生孩子这般的冷血无情?宋安松又挣扎着爬起来,他跪在床上似乎是要给宋檀磕头,可是他的力气根本支撑不住他这么做,他又歪歪斜斜地倒了一边,他口中不停地祈求着,他在祈求宋檀一定要把孩子带走。他的动作碰到了一旁熟睡的小婴儿,小婴儿被惊醒了,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宋安松想要抱他,但他知道他只要抱抱他,就会更加的舍不得放手。他将自己的儿子往外推了推,示意着宋檀去抱抱孩子。宋檀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轻轻地抱起了那个小婴儿,大概是亲人间自有冥冥的感应。小婴儿刚被宋檀抱在怀里就停住了哭泣,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宋檀。宋檀低头对他对视,他朝着他笑了笑。“你儿子跟我还挺有缘……”他一抬头,宋安松已经直直地躺在了床上,他没有了气息,他带着他的因果无声地死去了。宋安松死得凄凉狼狈,而他的葬礼却被成雪鸿操办的风光无限。他想他的死,可以换来他的一个情深不寿的好名声。宋檀曾经暴跳如雷的质问过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过宋安松么,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而成雪鸿却冷静地说:“既然他制造了一场骗局,就要承担他该有的因果。”他曾经回到了宫外的府邸,那时宋安松已经走了许久,成雪鸿缓缓地走过了每一处宅邸的每一处角落,他闲庭信步似的欣赏起高树矮花,树上有一对儿鸟儿正在衔泥筑巢,花中有一对蝴蝶正在翩翩起舞。那一刻,往日的记忆如洪水决堤般在成雪鸿的脑海里泛滥成灾。他走过的每一处,每一处都保留着宋安松在这里待过的痕迹。他会仰头盯着那棵树傻乎乎地说:好高啊。会跳到花丛里像个小孩子似的抓蝴蝶玩,弄得两只手都脏兮兮地,还撒娇似的让成雪鸿给他洗手。他还不知从哪听到了个民间说法,把他和成雪鸿的头发各绞下了一缕放在一个锦囊里,他说这样他们就会在一起一百年的。一百年还没到,那个锦囊就被成雪鸿当着宋安松的面,丢进了熊熊炭火里。成雪鸿的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鲜明的疼痛,排山倒海,浩浩荡荡,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对宋安松有感情,但是那感情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他对这样的感情不屑且鄙夷。可他偏偏就没抵抗住这浅薄的情爱,他以为他是完美抽身,而自始至终他一直都没有坐到置身之外。因果兜兜转转又到了他的身上,现在就要承受他自己的因果了,宋安松会永远的住进成雪鸿的回忆里,常开不败。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家也搬完了!这章写的我好忧伤想写后代的故事惹---------------第85章 第 85 章夏季总是湿润的,满目苍翠,葳蕤草木恣意的开放着,树叶婆娑,牵牛花伴着阵阵蝉鸣舒展着柔嫩的花冠,这是夏季里最美好的时序,如一颗饱满的杏子,入口是微微酸,之后便是满口的甜。宋檀和华易有了一个小女儿,刚刚满两月,玉雪可爱,是段若明给取了个名字叫思年,一弦一柱思华年。她被宋檀抱着坐在树荫下的小榻上,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是在数着头顶的叶子。小榻旁还有一个摇篮,里面躺着宋安松和成雪鸿的儿子成弃,他正睡得香甜。宋檀曾经气的要命说什么都要给自己的这个小外甥改一个名字,翻烂了不少古籍也没个好的选择。是华易后来劝他道:“到底是他的王八蛋父亲予他的名字,有我们教养着他,成弃也会成器。”宋檀听完点点头,赌气似的下定决心,他们必须要好好养育这个孩子,让他成才也成器,狠狠地打成雪鸿的脸。在树叶的鼓噪声中,宋檀渐渐起了睡意,他意识有些昏沉,忽而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是华易快步向他们走来,他坐到了宋檀的身边,思年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眼睛弯弯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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