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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人后婚姻实录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1 / 1)

华易接下来,快读地扫了几眼,都是洋洋洒洒地骂他的话,什么对犯人动用私刑,又抗旨提前执行死刑这类话,把他□□成了祸国殃民的混世魔头。一看落款,是个分外熟悉的名字,是北宣党中的骨干成员。华易将手中奏折一合,“回皇上的话,这上面说的,都是臣干过的,臣,不委屈。”成泽南被华易气笑了,“你还好意思提委屈二字?你啊太过年轻,老虎猛兽可不是一天就能捉的,你现在给了他一刀,断了他的爪牙,但没有一击毙命,他可是会记仇打击报复的。”华易眉毛一挑,漠然又冰冷地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肚量小得很,他已经惹了我一分,我便要讨他百分回来。”成泽南没接华易这句话,这算是个默许的态度。他用食指轻轻地敲了敲紫檀桌面,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右仆射可一直恩泽寒士,对朝中不少文官有知遇之恩呢,这些文官又有不少自己的学生,白鹭书院的学子已然闹了起来,说你枉顾性命,残暴不仁,还有几个书院的学子也不□□分……”华易听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十分不屑:“那群废物书生,事情不落到自己头上,便不知人间疾苦。成日对我口诛笔伐,张嘴闭嘴闹着废除死刑,嚷着不许对犯人用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在有心人的撺掇之下,倒是难得一见的团结。”成泽南也是笑,“他们闹得有些大,甚至绝食罢课。舅舅不得不管。尚书我已经让他告老还乡了,今早已经离开了京城。”他又安抚着说道:“华易啊,这段时间你太累了,舅舅瞧着你清减了不少,也歇息段日子吧。”“陛下这是要撤我在刑部的职位?”成泽南对这个外甥的滤镜实在太厚,华易这句话语气十分平常,不过就是合理地疑问一下,却让他生生听出了委屈不已,他这个舅舅很是心疼。他解释道:“只是让你在家养养身体,俸禄照发。时日不会太久的,过了这阵风头,你且还回刑部便好,这次提你做尚书。”华易点点头,“这样也好,我还能陪陪我家夫人,他因为这些破事同我闹了脾气,我得好好哄着他。”他说这话时,似乎是想到了宋檀,嘴边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华易一直都是如此,他一出生身份地位,泼天富贵什么都有了。他的天地一直都很宽阔,因为不缺不少,所以很多时候他对事情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爹死了他便继承他的衣钵带兵打仗,退敌不敢来犯。太平盛世了他便应了他舅舅做了个朝廷官员。然而他之于官僚仕途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欲望,听父辈安排便好,但每一次只要身在其位上,他便会尽心尽力地担起那份职位上的责任。此时他还有些庆幸地想:既然连工作都没了,回归家庭了,他肯定也是要好好地做好宋檀的夫君。成泽南略感诧异,成雪鸿同他隐晦地说过华易有些变了,他始弗信,还怒斥了老三一顿,叫他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管好自己才是要紧事。而现下见到了华易这副情深模样,他倒是不得不信了。成泽南自然是知道宋檀受了很多磨难的,但那又如何,不过一个嫁入深宅的男人,死了一个还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他面色一沉,蹙眉道:“囿于儿女私情,难成大器。”华易眯起眼睛,似乎是想起什么:“所以舅舅从前这样要求我父亲,现下也要这样要求我么?”成泽南正如他自己所说,只要华易一提起他的父亲他便拿华易没有了办法。但华易这一句话,让他猝不及防地想起了许多许多的前尘往事,一股哀伤涌上他的心头,压得他的一颗心生生往下坠。眼前的华易与他记忆中的眉目张扬的一张脸渐渐重合,他移开了目光,偏头去看花瓶中开放着的几株蓝色的幽兰,不是存心赏花,也没有注意到到有一株兰花已经不如旁边的花朵盛极娇妍,有些蔫蔫的枯萎发干,就像现在的他。成泽南渐渐地笑起来,最后什么都没说。华易向他作了揖,无声地退下。自从那日同华易好生一顿作谈之后,宋檀像是透支了自己的所有精神气力。多少名贵药材入腹,他却病得越来越严重,时不时就要发几次高热。他睁眼之时是清醒状态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整个人都游走在梦与醒之间,浑浑噩噩,间或说着胡话。华易衣不解带的守着他,宋檀今日又烧了起来,太医说宋檀吃的那些药种类太多了,药理相冲,恐伤及肺腑。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给他降热,华易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的给宋檀额上换上冷帕子。因在病中,灼人的温度让他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生气,即使疤痕未愈,也难掩他面容的精致,他的两颊上透着山桃花的粉色,好看得很。华易大大方方、如痴如醉地看着宋檀,他见宋檀的嘴唇的动了动,心知他这是又要说些胡话了,前些日子里,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斑斓的梦,说的都是些想吃芙蓉糕,想喝竹叶青,跟小孩似的贪嘴的话。华易觉着宋檀实在可爱,还耐着性子与他作答,“等你好了,把我吃得倾家荡产都行。”也不知道宋檀到底听没听到,那一晚他睡得很安稳,倒是没再烧起来。现下华易又附耳上前,打算把宋檀这次想吃的吃食也记下来,宋檀小声地嗫嚅道:“娘,我疼……”华易怔住了,心头一阵猛跳,他鼻腔有些酸,他轻柔拢好宋檀的鬓发,嘴上却说着:“叫什么娘啊,叫爹爹。”宋檀接二连三地喊了几声娘后,忽而叫道:“华易……”“在呢在呢!”华易忙不迭地应道。宋檀又嘟囔了些什么,说的有些模糊,但华易还是听清了最关键的一句,听得他惊心动魄。宋檀说的是:“不要你了。”华易略微一笑,他抬起手轻轻地刮了下宋檀的鼻子,“没事,你不要我,我脸皮厚便死死地赖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身边挪开一步。”宋檀似乎这次梦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噩梦般的记忆兜头而来,叫他深陷其中,他皱起了眉,梦呓不断,渐渐地还哭了起来,眼角处留下两行清泪。华易不断地擦掉宋檀的泪水,他想守护宋檀的每一场美梦,也想驱散宋檀的每一场噩梦。宋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让人看得揪心,像只失去了母亲的可怜无助的小兽。华易见状,他轻轻地扶起了宋檀,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宋檀下意识地窝在他怀里拱了一拱,寻了个安心舒服的位置,停下了颤抖,却还是断断续续地小声地啜泣的。华易生出了些宿命的意味,他觉着他的两臂之间是全世界奇珍异宝都比不上的珍贵。他温柔了声音,哄着宋檀:“你快些好起来,我那么混账,你得起来捅我几刀才解恨啊,把我绑起来吊着打也行,我记性很好的,叫你伤心的事绝不会做第二次了。宋檀,你快些好起来,求求你快些好起来……”作者有话要说:华狗也惨兮兮了 工作也丢了老婆还闹着分手---------------第45章 王八念经他絮絮叨叨,拉拉杂杂地抱着宋檀说了许多,“那副画没了我就再给你画一幅,你说你靠着那副画幻想了一段时日,你说给我听好不好,我们去把你幻想的变成真实的,我们可以去温婉的江南小镇,带你去吃水乡的梅子鱼,也可以去看雄浑的长河落日,还有白雪覆盖的华山。一年四季,都是极为可观的。”也许是华易的话实在太过吸引人,宋檀的眉目渐渐舒展,像是转危为安了,在做一个甜酣的美梦。“我们还要生几个娃娃呢。”华易又回忆起了些旧日的情景,他低声一笑,“你那个小弟弟被你后娘养的太过娇气了,我们的小崽子可不能这样,他们要像你一样好看,也要像你一样坚强。”华易低下头,亲吻落在宋檀的眼睛上,他的眼睫生理性地微微颤动,像是蝴蝶扑簌了一下翅膀,在千百里外扬起一场巨大的风暴。华易还在想着他们的一辈子,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一人的独角戏。温柔的月色里,两人抵足而眠,如果没有那些曲折,这一生便可这样圆满地交付了。第二日里,宫里又派了一位太医过来,前面几个给宋檀把脉之后,都觉得这是个积重难返之势,多半不会好了,他们又常闻华易这人喜怒无常,凶残的很,连用药的剂量也不敢狠下,怕被他找了麻烦小命不保。于是他们最后还都寻了个由头请辞了。这位新太医老而体泰、精神矍铄,目测养生有术,一看就比前几个要专业许多。他给昏睡中的宋檀把脉后,又拨开了宋檀的眼睑看了看,随即又解开了宋檀胸前的衣裳,露出一片狰狞的伤疤,可怖又惨淡。华易在心中将右仆射千刀万剐,他关切地问道:“老先生,我夫人如何?”太医摸摸胡须,摇摇头道:“伤的太重了,深至腹脏,大凶大险。”华易登时觉着有一只无形地手扼住了了喉咙,叫他喘不上气。老者平静地望向华易,“不过,倒还有一个法子……”华易眼神明亮,只能太医下文。太医瞥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宋檀,“那药性冲,正好可舒通经脉,冲散他体内的淤血,也可换他一线生机。不过用这药之后,这位小公子以后就没有退路了。”华易知道太医说的是什么药,也知道太医是发觉了宋檀并未服过那药,才叫宋檀小公子的。华易怎么能放任宋檀就这样死去,他想宋檀一辈子都得在他身边,那药早用晚用都得用。他断然道:“那便用吧。”对症下药,见效极快,宋檀的脸色也渐渐地有了血色。这让华易简直高兴坏了,每天夜里抱着宋叽叽歪歪的时间越来越长,非要到月落西山,星云散去,夜虫不鸣之时不可,这夜也是如此。华易怀着一腔的深情,回忆起初次与宋檀的见面,“你一定以为我们的第一件见面就是在洞房之夜吧。你一定忘了,那一年春风楼,到处都是淋漓恣肆的花树,目之所及都是红色。但就在那楼梯上,我见到了你,就那一眼,我就在想这满楼满院的红都压不住你,你的脸实在太令人目夺神眩。”华易的情意就像阳春三月,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宋檀。宋檀也不孚他的所望,他就像一棵植物,从冬天的沉睡中醒来,但他没有迅速地迎接草长莺飞,他只是缓缓地睁开眼,不言不语。华易讷讷地重复了一遍,“你一定忘了。”宋檀一字一句都没有漏听华易的絮絮叨叨,他呼吸匀长,极为平静地开口道:“没忘,我记得。”华易顿住了手脚,这宋檀这淡淡地几个字却如惊雷炸响在他耳边,但他又怕这是宋檀又一次的梦呓,他轻轻拍了拍宋檀的背,“乖乖,再多说几句吧。”宋檀嗯了一声,“你说的跟一见钟情似的,我一点也不信。”说着,宋檀便想要从华易的怀里挣脱出去。华易感觉到他的挣扎,却是不让,将他抱得更紧。一个激动手上的力气加重了,正触到了宋檀胸前的伤口。伤口有所崩裂,宋檀痛地闷哼了一声,嘴角渗一丝红线,他言辞切切,“华易我劝你反思,你多半是个克妻的命。”华易没在袖口内掏出丝帕,他用手指轻轻地揩掉宋檀嘴边的血,神情专注而又认真。宋檀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华易又将擦拭过宋檀血液的指尖凑到了自己的嘴边,宋檀瞪大了眼睛,当即拦下他,“这不能吃啊大哥!”华易点点头,“你说不吃便不吃。”他轻声问道:“你还疼么。”宋檀有些无语,发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啊。”华易装听不懂:“我去哪?”“回你自己房间去啊。”华易放开宋檀,仰面一倒,“实话同你说,这么些天我都睡在这里的,已经睡出了感情,不挪。”宋檀不愿与他争辩,他露出微笑,“成,那您睡吧,劳您叫个人进来,把我移走。”华易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我说我睡出感情了,只是指这张床?”宋檀凝目看了华易一会儿,华易大大方方地被他嫌弃的看着,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于是宋檀选择不说话了,他是领教过华易的脸皮的,他默默地挪到床榻的最里侧,紧靠着墙壁同时也背对着华易。华易往宋檀的方向凑了凑,他一手垫在头下,一只手欠欠地用指尖在宋檀的背上轻轻地勾勾画画着。“你能感觉到我在画什么吗?”宋檀咬住下唇并不答,他其实全身全心的思绪都落到自己的后背上,在努力着感知着华易的每一道笔画,勾花、点蕊、覆叶,渐渐地他在脑中拼凑出了这副图——华易在画一朵花,一朵海棠花,用的是宋檀曾经用过的笔触笔法画出的海棠花。宋檀强压住自己的心中悸动,花再相似又如何,一把火燎烧得干干净净,没了就是没了。华易见他不语,转了个话题:“心肝,这些日子来,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么?”宋檀冷言:“没有,这个一见钟情都够我恶心的了,你还说了其他的?”华易变本加厉,他不满足只用指尖接触,而是将整个手掌都抚在了宋檀的背上,慢慢地摩挲着。摸地宋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动了动肩膀,企图甩掉华易黏糊糊的大手,华易自然是不允许的,严丝合缝的像牛皮糖粘在了宋檀的背上。宋檀动作幅度变大,一个不小心,又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他疼地嘶了一声,“你他娘的真就是克妻呗?老子怎么就没生一个克夫命呢?”华易见状,直呼心疼,一个翻身,就伏到了宋檀跟前,他的脸在宋檀的脸的上面,颇为担忧地问道:“没事吧,要不要喊大夫过来?”宋檀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微楞了一下,宋檀不自然地偏过头去,“没事。”华易的手避开了他脸上的伤口,直接摸上了宋檀的脸,他轻轻地将宋檀的头摆正,半强迫似的叫他看着自己。他眼中潋滟着一汪春水,软绵绵地将宋檀笼罩其中,华易徐徐说道:“那我给你讲讲没听到的那些话?好听的话。”谁不想听大帅哥讲情话呢。宋檀第一个举手表示不想。他结结实实地对着华易翻了个白眼,顾不得牵动伤口,两手一抬,迅速地捂住了耳朵,嘴上嚷嚷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王八”毫不气馁,他再接再厉,凑得更近写,他又握住了宋檀耳边的手,将其拿下来,笑得坦荡,仿佛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不听,那给亲么?”“亲谁?”宋檀一脸紧张,他都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现下只有我们两个,你说呢?”华易带着笑容的脸慢慢压近,慢慢地,慢慢地……宋檀看到他的星眉剑目,他几乎可以数的清他的浓密的睫毛,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看到他有些薄的嘴唇,宋檀忽然想起在面相书上看到的一句话,长着这样嘴唇的人最为薄情寡性——华易突然停下了,脸色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他拉开了与宋檀的一点距离,低头看去,宋檀的一只脚正揣在了他的小兄弟处。宋檀若无其事地问:“心肝,疼么?”华易忍着那股刺痛,神色复杂:“我这个人比较能忍。”宋檀哦了一声,眉头一挑,拿眼睨着华易,又端出了他那副绝代风华的气度,他轻声道:“还亲么?”华易被他这模样蛊惑得死死的,他咬牙道:“亲。”宋檀的脚其实一直放在华易的小兄弟上没拿开,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他先是挑x逗似的在上面揉了揉,他心里暗骂一声:还他娘的挺大。华易不知道宋檀玩哪出,他屏气凝神,渐渐被那股舒爽地感觉充斥了大脑,放松了警惕,正打算舒服地哼出声。宋檀一脚正中红心,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气。作者有话要说:是什么药大家应该心里有数哈华狗这个例子告诉我们不要轻易耍流氓,婚内耍流氓也不行采访下当事人:华狗: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第46章 沾点人间味华易疼,特别疼,华易能忍,也是特别能忍。他一下子就弹起来,跌在了一边的被褥上,捂住自己的那里,眼底发着红,脑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蹦出了一堆有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沉默地兀自地消化着突如其来的巨疼。待他回过神,再看向罪魁祸首,宋檀已经把自己缩进了蓝色的锦被里,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漏出来,像一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蚕宝宝。华易心情十分复杂,审视着这一团宋檀,他是想恼,又舍不得恼。坐起来半晌,最后还是拍了拍宋檀,以自嘲的语气说道,说道:“你不是克夫,你是谋杀亲夫。”宋檀许是在被子里的缘故,声音闷闷的,但他语意里还是明显的带了几分嫌弃之色:“你少勾我!是我与你说的还不清楚么,凑合过日子,是不含有肌肤之亲的。”华易全然被他前面那句你少勾我惹去注意力,他轻笑着说:“我怎么勾你了?”宋檀没吭声,华易侧躺下,干脆抱着他这团被子,脸就贴在被面上,他还像只讨好主人的大狗似的蹭了蹭,嘴上一直重复问着:“我怎么勾你了?”宋檀被他扰的心烦,蛮横道:“我承认因为你长得帅!勾我色令昏智!行了么!”华易已经屏蔽下身传来的隐隐痛感,小孩得到了想要的蜜糖,他心满意足。华易用手扒拉那团被子,将宋檀的脸露了出来,他欣赏了一会儿宋檀的精致眉目,对着宋檀笑着,露出了一排白牙,“快出来透透气,你这么好看,是我色令昏智才是,不闹了好不好?”宋檀只觉被华易这放肆灿烂的笑容晃瞎了眼,他又踹了华易一脚,这次却是没施什么力度,只能叫触碰。他说:“去把将灯熄了。”华易照做,待回到床上时,借着窗棂洒进来的温柔月光一瞧——这张床大得很,宋檀又是跑到了最内侧靠着墙壁,给他留下的面积,简直就是明示着:离老子远点。华易顿觉这点月光就是白森森的碎瓷片,他的心也是惨兮兮的碎掉的少男心。他无声地爬上床,侧躺着看着宋檀的后背,他的宽松的寝衣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宋檀漂亮的蝴蝶骨的形状,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好看精致的,这种美就应该被当做神明供起来让人朝拜的,但却因为他受了那么多苦。他又想伸出手去摸摸宋檀,这股子负罪感升腾起来,让他变得胆小了,他停滞不前,手抓了在空中虚抓了几下,最后只憋出句:“你瘦了。”宋檀因为最近睡得觉睡得太多,无甚困意,此时意识还是很清明的状态,“你也瘦了。”窗外云雾浓重,寂静无声,宋檀轻轻地说道:“睡吧。”第二日,宋檀睁开了眼,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影,他伸手摸去,一点余温也没有。被褥有凹陷下去的痕迹,才确信他不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他由着人给他穿衣,喂药,用过膳后,就拿了本书在看,在诗集文选、画册棋谱、农生之书中,宋檀半点没犹豫地就选了那本农书。青竹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自家少爷有些转性,从前惯好吟风弄月、心比天高的,最不愿意理这类黎民间的农桑琐事,今天怎么这般破天荒了?宋檀对上他那道疑惑的目光,只说了句:“沾点人间味,以后种田去。”正看到书中叫人如何种植橘子树,宋檀看得津津有味,想着等自己好起来也要在院中广植橘树,春则萌发,当夏则繁茂,当秋则凋枯,当冬则冻腐,一切的一切都是枯荣有序着的。宋安松被人引进门时,宋檀因看书看得眼睛有些酸涩,正闭目养神着,他的膝上覆着那本书,他的手臂自然垂落着,宛如老僧入定,也宛如溘然长逝。宋安松见此,倒吸口凉气,飞奔似的跑到宋檀床头,鼻子一酸:“怎么又死了呢?”还没等他颤抖的手指碰上宋檀,宋檀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看清了来者,他笑了一声,“你来做什么呢?”“我来慰问你啊!”宋安松指向自己身后,那里有几个抱着许多礼品的下人,“你瞧,我还给你带了东西来!”“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宋安松一愣,随即愤愤然道:“宋檀,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些天,我都担心死了。”宋檀从膝上捡起那本书,翻了一页继续看起来,嘴上敷衍了了,“谢谢你啊。”宋安松不愉,从宋檀手中抽走那本书,“我说哥哥,你怎么就不问问弟弟我是怎么担心你的呢?”宋檀打了个哈欠,从他手中又夺下那本书,手上翻翻,无甚兴趣道:“别卖关子,爱说说不说滚。”宋安松是那种不说话就会把自己憋死的选手,他侃侃而谈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以及成雪鸿告诉他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说给了宋檀听,尤其是自己怎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怒斥华易和华易为了救五个姑娘迟迟不放人的事。宋檀的手指停住,迟迟没有翻下一页书,他面上一派怅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还有五个姑娘这个变数在里面……宋安松望向他,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心中现下颇不是滋味,他有心安慰着说道:“我知道你感动了,说到底我们是兄弟,为你做这种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的哈。”宋檀没说话。实在太静,宋安松听到些风声鼓动着树叶的声音,他碰碰宋檀,“三哥,其实华易也挺难的……”“是啊,他挺难的。”宋檀将书合上,抬眼看着宋安松,“如果是成雪鸿遇到这些事,他会如何呢?”要不说宋安松是个二百五呢,他是半点思考都没思考,一拍胸膛,得意洋洋道:“那他肯定是先紧着我来啊!他多喜欢我啊!”他这一说完,就发觉自己失言了。他心下懊悔,只能撒娇。他撅起嘴,像只犯了错的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地拽拽宋檀身上的被子,小声地巴结说道:“我错啦……”宋檀嗔了他一眼,“你俩是挺恩爱哈?”“还成还成。”宋安松眼见着宋檀脸色不佳,他灵光一闪:“哥哥,我觉着这种事你应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可能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宋檀无甚表情地嗯了一声,他的手抚上自己胸前的伤口,“如果一边是他,一边是五个姑娘,都是身陷囹圄生死未卜,我也会选五个姑娘。”宋安松以为宋檀是想通,欢喜地嚷嚷道:“这不就对啦!他说他舍不得你,对你有情的,只不过你俩都是以大局为重的嘛!”宋檀轻笑了一声,他的手按了一下那道伤,痛感蔓延直冲上大脑。他永远忘不了在那一间林间小屋的时日,他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他想安乐的生,却在最后一刻被推向了绝望的死,最后被重重抛在了叫清醒的岸上。他忽而又淡淡地说道:“他死了,我陪着他死。”宋安松错愕,宋檀面上冷淡,无悲无喜,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是似巍峨高山,无比坚定。他一字一顿的问宋安松,“华易他会么?”还没等宋安松反应,宋檀很快地自己回答道:“他不会。”---------------第47章 受教了宋檀经历过生死,心态也变了一遭,他早就将风花雪月那些不切实际的旖旎心思看得轻之又轻,天意弄人,就得自己内心变得强大一些,他提及这些事还是会伤心,但不一会就从悲悯中回复过来。他依旧是那个得理不饶人,可以作天作地的宋檀,他还可以快乐地同人吵架。他理好自己的情绪,再一看向宋安松,宋檀傻了——他这个傻白甜四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抽搭还边说,“我再也不向着华易说话了,他实在是太坏了。”宋檀只觉宋安松脸上的液体就要滴落到身上,他分外嫌弃,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挪。宋安松哭得鼻涕泡泡都要出来了,他抬起自己的袖口,看了看上面的针密繁织的刺绣,迟疑了下还是舍不得放下了,但他估计也是觉着现下的自己这样有点埋汰,他抽噎着对宋檀说:“你倒是给我拿张帕子啊。”宋檀无可奈何,随后就捡起了身边那方帕子给他,“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呢,看点悲剧爱情故事就要哭上一番!物以稀为贵,人家落泪是掉金豆豆,你这样哭得频繁,就不值钱了。”宋安松自己动手擦赶紧脸上的泪痕,他鼻子红红的,有些好笑又有些真挚,他小声说道:“你太可怜了。”宋檀嘴角微微扬起,“我跟华易这点破事,颠倒乾坤调换花轿的始作俑者不还是你和你娘么?”宋安松闻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吃一惊之下还有点心虚,张皇之下手中的帕子也掉到了地上,他汗出如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你你你……”宋檀并不是存心与他生气,他知道现在追究那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笑着说道:“不哭了吧?”“不哭了……”宋安松垂着头,又凑到宋檀眼前,但他不敢再看宋檀了,他确实心中生出了一丝愧怍,宋檀受苦究其根本从一开始就也有他的过错,他有点想弥补的意思,“你在这里过的这么不快乐,要不回家去吧,爹娘都会理解的……”宋檀缓缓地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故意地把他头上戴正的发冠揉歪,“谁同你讲我在这里过的不快乐了?”宋安松晃晃自己脑袋企图抖落掉宋檀的手,但他又不敢幅度过大,怕扯到宋檀的伤口,“华易对你不好,为什么不离开呢?”宋檀收回了手,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宋安松,“你真是天地一号缺心眼,人活着不一定非要什么两厢情深,至死不渝,那些情啊爱啊,挫伤五内,其殆甚矣。而且华易也是有优点让我不想走的。”“比如?”“比如,他挺有钱的,我想买什么便买什么,有钱还要什么爱情呢。人啊譬如朝露,与其谨小慎微地囿于缘生缘灭,不如肆意洒脱点,怎么快乐怎么活。久而久之,再回首去看,他和我甚至都会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有过痴恋一场。”宋安松听得云里雾里,他不大懂得宋檀的三观,但还是隐隐地觉着说的应该是很有道理的。他怔怔地说:“受教了。”宋檀觉着他这副不懂装懂的样子霎时好笑,“你来找我不就是有心劝我,怎么反而是我将你说理了一番?”宋安松被他这句话提醒,他终于想起自己还给宋檀惹了个麻烦,他耸起肩膀,声音小如蚊蚋,“其实我来,也不全是只是为了来劝你,还有一档子别的事。”宋檀勉强听清他在讲什么,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别讲了,你滚吧。”宋安松面露为难,踌躇许久,最后左拳敲在右拳上,做了极大的决定,“不讲我难受!你失踪这些天,成雪鸿也不陪我,我一上火我就跑回了宋府,跟我娘了讲了讲你这事……”宋檀颇为无语。“你别这样看我,其实我娘挺关心你的,她听了之后都还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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