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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拆穿(1 / 2)

聂峋心跳加速,寂静的烛火下,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甚至,捏着红封和银票的手都在发抖。

蓦地,蜡烛轻扇发出一声噼啵声。

聂峋这才从一片混乱与激动中,稍稍回神。

他抬眸,瞧着黑暗中晃动的烛火

夜风从半开的窗子溜进来,如豆的烛火随风晃动。

他白皙的面庞在黑暗与明亮中忽视闪,一双漆黑幽沉的眸子里映出跳动的烛火,明明灭灭,鬓侧翻飞的发丝,晃动着在身后空荡荡的墙上映出。

夜色特有的幽静下,衬的这张脸愈发清越卓绝。

好一会儿他才似自嘲似好笑扯了扯嘴角,连眼睛都因为这笑,稍稍眯了眯。

他怕不是疯魔了。

穆大小姐那样清贵仙姿之人,怎么会想着养面首呢?

“呵……”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红封和一百两银票,又笑了一声。

是他思想太龌龊,太冒犯。

好半晌他把那个决不能与人言的想法彻底粉碎掉埋藏在最深处。

但……

穆大小姐为什么给他的是一百两啊?

明明她最亲近的丹若和桃枝每人才赏了十两银子。

难不成是装红封的时候,没注意看错了装错了?

聂峋越想越混乱,脑子里思绪乱飞,一会儿是她可能装错了,一会儿是她可能就是对他另眼相待……

但不管思绪怎么乱飞,他始终想不出哪个才是准确答案。

他甚至连今日陈小公子跟穆昭朝超出他预料的互动,还有两人单独交谈的内容,都没顾上多思量。

满脑子都是这一百两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穆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这一夜,他都没睡着。

就捏着这张银票,揣着红封,睁着眼睛到天亮。

当然这一夜没睡着的不止聂峋。

还有林府众多主子。

林家舅母这一出,到了晚上就已经在京城传遍了。

且不说林家这次跟着来了那么多下人,难保都是最严的。

郡主府那么多人都撞了个正着呢,更别说庄子上还有那么多人,从宁远山庄回林府,一路要穿过闹市,大街小巷的,焉能瞒得住?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八卦向来传播得最快。

尤其是林夫人不分青红皂白,一个长辈上门找晚辈的茬,被外甥女当场泼冷水赶出来,还在回府的路上惊了马翻车摔进山沟里。

任意一件单拎出来,都够当许久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别说,这么多事一起发生。

再加上前两日林正清隐疾发作被穆昭朝不计前嫌出手救了,以及在澄江楼被踹进茅坑……

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比庆玉楼开春新排的戏文还要精彩,可不是传播更快。

更不用说,穆家大小姐本身就和林家大少爷林正清因着婚约的事纠缠许久。

一句话说,满京城都被这毫无预料的大戏给看懵了。

各种揣测,各种解毒。

甚是离谱。

林夫人这个当家主母的名声不说狼藉扫地,却也是一落千丈。

看笑话的,冷嘲热讽的,不知凡几。

说白了,她这一趟门出的,把林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连带着她娘家的脸面也丢了不少。

谁家养出个这样刻薄不讲道理的女儿脸上能有光啊?

这么大的事,自然没人敢瞒林老太君,也瞒不住。

老太君知道后,差点没气死过去,还是秦妈妈一早就准备好了,提前让老太君把药丸吃了,才缓缓告知了实情。

哪怕如此,秦妈妈也还是不放心,请了大夫随时候着,一旦老夫人情况不对,就让大夫赶紧施救。

幸好,老太君挺住了。

头一句问的就是穆昭朝情况如何。

秦妈妈在心里感慨,老太君这怕是担心挂念昭姐儿才生生撑住了这口气。

知道外孙女一切安好,老太君面色这才好看些,也没那么急躁了。

但大儿媳妇做出这样的事,满京城现在不定怎么嘲笑他们林家,她还是很气。

偏偏,林夫人被泼了凉水又被郡主撞个正着,本就精神大震,回来的路上又遭遇意外翻车,当场就昏了过去。

被府上的车驾接回去后,也是昏迷不醒。

老太君就是气得想骂人,也得先等林夫人醒过来。

原本府中就因为大少爷的事,低气压了好几天,现下好了,连掌家主母都出了这样的大丑,如今还昏迷不醒,府里上上下下更是阴霾一片,别说大声说话,就是呼吸都怕重了会被训斥。

林府就在这样的窒息中,撑过了下午,一直撑到灯火通明,深夜了,掌家主母终于悠悠转醒。

然而,她一醒过来,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不用出门打听就能猜到现在满京城是怎么议论她嘲笑她的,当即两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老太君气的可是不轻,听到太医说她没事,不过是气血攻心,再加上这几日劳心劳力,好好休养一下不会有大碍,老太君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林家大爷又气夫人鲁莽没分寸,又心疼夫人昏迷不醒,还有那边儿子也正卧床养病,又怕把年事已高的老母亲气出个好歹来,五味杂陈得紧。

老夫人下午知道事情后,就让秦妈妈去庄子上给穆昭朝送了口信。

若不是现在林府乱成一团,她定然要亲自去一趟庄子上看看的。

可现在满京城的眼睛都盯着林家,家里又这样混乱,她也着实走不掉,只能派人先去庄子上看看外孙女。

至于女儿下午过来那一趟,她连这个女儿的气都生,压根也没和她说什么。

林月婵不敢去庄子,想打听情况,外加找娘家嫂子要个说法,没成想,来了后,嫂子一直昏迷着,也没要到什么说法,还吃了自己母亲的闭门羹。

当然外人并不晓得林府里发生的具体事项,只知道林月蝉气势汹汹回了娘家,想着她可能是良心发现,或者觉得自己脸面受损,跟娘家嫂子闹的。

这自然又是一番八卦。

至于她离开时,眼眶通红,更是被各种解读。

当然也有一些声音谴责穆昭朝没有教养,连长辈的面子都不给如是云云。

相比着看林夫人这个掌家主母的像话,这样的声音关注度就小多了。

老太君生生气得到后半夜才睡。

翌日一早,天没亮,又生生气醒。

幸而有穆昭朝之前给备的薄荷油,提前预防着,头风没有发作。

但这一夜的冷静后,老太君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家不能再交给大儿媳妇管了。

大儿媳妇出身名门,家风也正,这些年一直管着家,也出过大错,她想着自己年岁大了,哪怕有些过的地方,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大儿媳妇到底还是多位儿女打算的人。

没成想,这么不堪大用。

再这么放纵下去,林家的脸面丢尽都是小事,再惹出什么祸事来,岂不是整个家族都要跟着蒙羞败落?

她早饭都没吃,当即就让人把儿子找了来。

母子俩只说了一炷香的话,老太君就冷着脸把儿子也给撵走了。

他一走,老太君便传了话下去。

大夫人身体抱恙,需要好生静养,家中内务暂时由她来管。

简而言之,就是把夫人的管家权收了回来。

满府震惊,但又没有特别超出意料。

发生了这样的事,府里没个处置,让外头人怎么说他们林府?

这样也刚好能堵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来。

只不过夫人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和屈辱,就不知道了。

毕竟管家权被收回,是对她整个人的否定,夫人向来自尊极强,又极重面子,怕是还有的闹。

林夫人昏睡了一夜,体力精神都在药物和针灸下,恢复了一些,第二日一早也醒了。

醒来后,她惦记着儿子,还没来得及问儿子的情况,就得知管家权被收回的噩耗,当即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府里上上下下,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这几日,府中压根就没有清净过,闹得上上下下,都心神不宁。

但老太君一出手,就直接震住了场面。

处理了几个办事不力的管事,又做了人员调动,很快府里各处又都恢复正常运转。

至少在外人看来,林府没乱。

同时也从侧面说明,林夫人这个掌家主母有多逊色。

老太君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纵使再生气,一夜之后,也消了不少,至少没有再怒气上头,儿媳妇她也不打算骂了。

就让她好好养病,好好反思,若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一改性子,管家权日后还交给她。

若是不能,那这个家,她还是不要再管了,免得酿出大祸!

这个事情,一大早就传到了穆昭朝耳朵里。

她刚洗漱完,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先听外祖母派来的人说了一通话。

“……老太君说了,”来人是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庆芳,她恭恭敬敬把老太君的话转述完:“庄子上这些人也任由昭姐儿处置,身契奴婢已经带了过来。”

说着,双手捧着身契要递给穆昭朝过目。

穆昭朝看了一眼,原本不想接,但想了想还是接了。

她看了看:“外祖母的意思我知道了,麻烦庆芳姐姐回去的时候跟外祖母说一声,我这边都没事,连累她跟着担心了。”

庆芳笑笑:“老夫人确实很担心昭姐儿,就是这两日怕是不得空过来庄子上,老夫人说了,等过两日,就来庄子上瞧昭姐儿。”

穆昭朝也笑了笑:“本来该我去看望外祖母的。”

庆芳看着穆昭朝:“老夫人就知道昭姐儿会这么说,特意让奴婢转告昭姐儿,老夫人说,祖孙之间,不必如此客套,她都晓得你的孝心。”

风口浪尖,这几日她确实不好去林府,再加上,也怕林家舅母又发疯。

在庄子上,任她作为,去了林府,她总得顾及一下外祖母的情绪,闹大了事小,外祖母有个好歹事大,干脆避一避。

“那就把这些拿回去罢。”穆昭朝把身契递给庆芳:“人你一会儿也都带回去罢,到底是林府的人,我就不处置了。”

庆芳愣了一下,想明白什么后,上前又把身契接过来:“昭姐儿思虑周到。”

穆昭朝笑笑:“我周到什么啊,本来也不是我的人,不归我管,免得被人说我越俎代庖,没得闹心。”

她忙得很,没那么多功夫在这些事情上耗。

外祖母态度明确,她也不想追究什么,都让外祖母处理好了,想必她老人家要比她处理的得更周全些。

“跟外祖母说,我过几日就去看她。”庆芳走前,穆昭朝又交代了一句。

庆芳应下,穆昭朝这才笑出了声。

管家权被收回去,林家舅母不得个一年半载的没脸出门啊?

正好,她也不想再在什么宴席上看到她,惹得人心烦。

“大小姐这么开心啊?”丹若进来询问是否要准备吃早饭了,见大小姐满脸笑,也笑了。

“嗯,”穆昭朝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心情还不错。”

她原以为昨日她就已经够解气的了,今日更是神清气爽。

正说着,她突然想起件重要事来,让丹若去把庆芳追回来。

庆芳都快走出庄子了,见丹若跑得气喘吁吁,以为昭姐儿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忙匆匆折回。

“庄子的名字我想改一下,”穆昭朝道:“这封信你替我转交给外祖母罢。”

原本她也没动过给庄子改名的念头,但昨日的事,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哪怕是她占上风,她也不想再经历。

名字改了,免得总有一些人,还觉得这庄子是林家的。

庆芳怔了下,接过信后又道:“来的时候,老夫人吩咐过奴婢,让奴婢务必转告昭姐儿,这庄子既已是昭姐儿的,如何处置,昭姐儿都可自行裁决。”

穆昭朝笑笑:“我知道了,不过信还是转交一下。”

庆芳笑着应下。

穆昭朝这才让丹若把人送出去。

庆芳也清楚穆昭朝现在身边伺候的人不多,就没有让丹若送太远,出了院门,就让她回来了。

丹若回来就见大小姐拿着笔正在写什么。

她凑过来看了看,问道:“大小姐打算给庄子改个什么名字啊?”

穆昭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她没说,只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说着便把写好的纸折好,装起来。

见大小姐神神秘秘的,估计是在盘算着什么,肯定有她的计划,丹若很识相的没再继续打听。

正准备吃早饭的功夫,穆初元和聂峋一快来了。

看到穆初元穆昭朝倒是没什么反应。

就是看到聂峋,她面色顿了一下。

昨日是休息,今日不能还休息罢?

一个新兵,天天不在营里训练,真的不会被除名么?

见穆大小姐盯着自己,聂峋主动解释道:“今日要跟着陈将军外出历练,时辰还早,我就想着先过来大小姐这边,看看有什么活要做,等会儿再回去,来得及。”

穆昭朝:“……”

行罢。

这样跑来跑去,不累么?

她这庄子离城区可不近。

但瞧他神采奕奕,穆昭朝只得把疑问摁了回去。

他这偏执的性子,说了他也不会听的,随他罢。

反正等会儿吃过早饭,也是要去城区的,正好顺路,等他时间到了,回去找小陈将军也方便。

等用了早饭,准备出发去城区时,聂峋寻到个众人都在忙,只有他和穆昭朝的时机,把困扰了他一夜的问题,问出了口。

他嗓音压得很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小声道:“昨日大小姐给我的红封,可是装错了?”

穆昭朝正看着那边正在充当劳动力,把砍好的菜放到板车上让丹若和桃枝拉出去按着名单和条子分发给来领今日份青菜的各府上。

正奇怪聂峋去了哪里,耳畔乍然传来他压低的嗓音,把穆昭朝惊了下。

“什么?”她转头看着他,眼底露出几分疑惑,他是什么时候到她身后来的,刚刚不是在砍菜么?

冷静了一夜,原本已经心绪平静的聂峋,对上她的视线,竟又紧张起来。

他压住心绪,佯装平静的又重复了一遍:“昨日大小姐给我的红封,可是装错了?”

穆昭朝顿了片刻,笑了:“哦,你说红封啊,没有装错,就是要给你那张。”

话落,她眼中也有些不解,没想到他会过来问她是不是装错了红封。

十两和一百两差别那么大,怎么可能装错?

难不成是没想到她会给他封那么多?

还是又在自卑,觉得自己不该拿那么多?

听她这么说,聂峋眉头微微动了动:“可……”

那是一百两!

丹若和桃枝都只是十两!

差太多了。

穆昭朝打断他的话,笑着道:“你应得的,安心拿着罢。”

聂峋咬了下嘴唇。

他应得的?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应得这么一大笔赏钱了。

给他封这么多,确实有一部分临时起意的成分。

主要还是穆昭朝想让他过得宽裕些。

营里虽然有兵饷,但他一个新兵,到手肯定没几个钱。

无论什么时候,没钱都寸步难行。

桃枝和丹若跟着她,吃穿住行等等一切,都有她来兜底,而且每月还有月例拿,平日里也会跟着有些赏,她们要好过不少。

聂峋就不一样了。

连马都是小陈将军借给他的。

除了之前见他穿过的一套陈府上的衣着,之后就都是营里的训练服。

手上肯定不宽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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