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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1 / 2)

考试前一天, 苏怀夏提前准备好大家的晚餐, 一个人去后山散散心。

这天气油菜花已经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褐黄色石头山。重生回来后, 各种纷繁的事情太多。她虽然很早就盘下这片山头,但一直没有管这些油菜花。

不过她马上就有时间了。明天就是高考,她对自己现在的水平很有信心。考上提前批的农大, 一点问题都没有。等考上农大她就有时间和设备研究这些油菜花了。

志愿在一个月前已经填好。八十年代,大部分省都还在用考前填志愿的方法。也没什么平行志愿, 如果第一志愿没有填上,后面的志愿基本就全部落光了。所以在这种制度下, 填志愿有时候比考试更要紧。

不过苏怀夏不介意这点,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农大不会变。而且有顾鹤之这几个月的帮忙,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上!

苏怀夏正坐在石头山上吹风,六月份的晚风吹在身上可舒服,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柔柔地喊声:“你也在这里呀!”

苏怀夏转头一看,见来的人是温小柔。

“嗯,我开散散心,顺便看看我的山头。”

温小柔在苏怀夏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要做下,听见她的话,坐下的动作就顿了下:“这片山头是你的?是你承包了吗?连山坳里那家榨油厂也承包了吗?”

“是啊,整片山头现在都是我的, 那家榨油厂理论上说也是我的吧。”苏怀夏歪着脑袋想。

“那……你又想好怎么处理这片油菜花田和炼油厂吗?”温小柔眼中有落寞的神色。

“那家油厂是和你有什么渊源吗?”苏怀夏抓住温小柔表情中的重点。

“啊……不瞒你说, 那家油厂曾经是我们家的。我爸是这乡里的乡绅, 平时很喜欢研究种点东西。这山头本来没有油菜花, 是我爸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本来也就是玩玩,但没想到种出来的油菜花竟然味道很特殊。我爸就投资开了个榨油厂,一开始生意好极了。可没过多久,灾难就来了,那家榨油厂,也是我爸的污点之一。”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年,可阴影依旧如驱散不开的梦魇。

“我爸真的是爱死那家油厂了,他临终前念叨的还是这家油厂。他让我一定要想办法把那家油厂重新救起来。我哪有什么办法呢?”

“我原本想考上大学,学了本事,然后再回来承包这片山头,试试看能不能完成爸爸的遗愿。没想道……还是晚了步。”温小柔在苏怀夏面前强颜欢笑,“小夏,你会把那家油厂拆掉吗?”

“这油菜花是你爸爸移植的?”苏怀夏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桩事。

上辈子过来发展这片山头的时候,温家人都已经死的死走的走,温小柔也不见踪迹。苏怀夏还一直以为这片菜花田是天然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人为移植的。温爸爸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可惜……

“是啊,我爸爸在这方面可有兴趣了。他还会给花和果树嫁接……”温小柔说起自己的父亲,脸上多了分自豪,“所以我也报了农大!小夏,我们九月份之后可是同学了!”

“啊!没想到你也报了农大!”看到有熟人和自己报一个专业,苏怀夏当然开心,“你放心吧!我不会拆掉那家油厂的!而且我承包下这片山头,也是因为看中了这些油菜花和那家油厂!我也想研究研究,到底是什么让这些菜花味榨除来的油,道这么独特。”

“真的吗!”温小柔眼睛亮了起来,苏怀夏从里面看到了希望,“我又欠你一个人情小夏!”

“你们帮我的真是太多了!顾老师帮我补习,你教我练字,现在还留下了油厂!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温小柔的眼睛湿漉漉的。

“举手之劳而已。”苏怀夏摆摆手,“说道练字,你的字练的怎么样了?”

温小柔的右手受过伤,字写得不太好看。她最初来的时候,那一手字,和顾鹤之有得一拼。第一年高考落榜,她拿手凄惨的字可能要负不小的责任。

苏怀夏看不下去,就自己写了几张字帖让温小柔摹写。温小柔和顾鹤之不同的地方是,温小柔肯下苦功夫练。就这半年工夫,她的字就已经和苏怀夏不相上下。

温小柔听到苏怀夏问她,淡淡微笑着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纸。

苏怀夏接过:“哇,你真是厉害了。你这字写得真的和我一模一样啊。”

温小柔微笑:“不能辜负你的劳动啊!”

晚风里,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对于明天的考试,她们都已经成竹在胸。

相比起知青点一众考生的泰然自若,县城里,周茗的妈妈莉萍看到女儿的成绩,快被气死了!好家伙,这竟然只有一百多分!满分七百分的考试,就考了一百多分!这个连最次的大专人家都不要啊!

莉萍快急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正在上班的周伟业拽回家里,周茗正躺在沙发上,嚼着泡泡糖。

“周伟业!!你就知道工作工作!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你知道你女儿三模到底考了多少分?一百多分!”莉萍歇斯底里的把周茗的卷子摔在周伟业脸上。

周伟业狼狈的摘下卷子,看了看周茗的分数,也忍不住沉下脸:“茗茗,学习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呢?”他记得小女儿的成绩还可以啊……上高三前不都还是班长吗?

“是你们要把我送去乡下的,他们都不管我,我的成绩怎么可能好。”周茗实力甩锅。

“原来是这样!!他们一定是在害我们家茗茗,我们家茗茗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他们怕茗茗抢他们的名额,所以故意不教茗茗的!哎呦,你当初就不应该把茗茗送去乡下的!”

周伟业一阵无语:“当初不是你让我把茗茗送去乡下的吗……”

莉萍吵起架来根本没办法顺利沟通:“你只知道工作不知道当一个父亲的责任,你还把责任推给我?”

周伟业只能无奈沉默。他知道这时候莉萍吵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莉萍心里急得发焦,就想和人吵架。可了解她性格的周伟业就是不回嘴,让她所有的攻击,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似得。

“不行,我要去乡下找那几个坏心眼的知青说说理。”莉萍在周伟业那里得不到回应,就调转矛头。

这可吓了周伟业一跳,一把大拉住莉萍,高声呵斥:“莉萍!你给我清醒点!清河村知青点那几个知青都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他们本身也没有义务教茗茗,是我们自己死气白咧把女儿送过去的,这点你要明白。”

结婚这么多年,这是周伟业第一次训莉萍。他充斥着怒气的声音,直接把莉萍给训呆了。

“周首长,下午的会要开始了……我们……还去吗?”周伟业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想掺合着夫妻间吵架呢!

周伟业思考了会儿,还是放不下下午那个重要的会议。

“莉萍,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茗茗考不考得上大学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果,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考得上就去上,考不上再想别的出路。你千万不要强求!更不要动些歪脑筋!”

“还有,不要去惹清河村知青点任何一个人!你听见吗!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他们背后的能量,是你想象不到的!”周伟业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莉萍。

可莉萍还处在被训的呆愣中,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进去。那边助理也在催,他只能叹口气摇摇头先走。

直到周伟业走出老远,莉萍才回过神来。周伟业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莉萍气得破口大骂:“周伟业,你个王八羔子,连女儿都不管了!你还是和你的工作结婚吧!”

“嫂子……你这是在担心茗茗的成绩呢?”莉萍骂声还没有消停,从虚掩的门里钻进来个贼眉鼠眼的脑袋。

竟然是李学林。

他六个多月前因为饭店破产被县上人群嘲,日子过得可落魄。擦过门缝走进来的时候,头发蓬乱,身上那件黑夹克满是破洞,还隐隐到了股酸臭味道,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澡。

他整天游手好闲没有事干,好在他爸在县上还有点面子,不至于让他饿死。既然没人要他上班,他就在县上闲逛。

莉萍和大家一样,心里也看不起李学林,又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忍不住捏着鼻子后推:“你出去!谁让你进来了?”

“嫂子,你先别赶我出去呀。我有办法让你闺女上大学。”李学林咧开他那嘴黄牙冲莉萍笑。

莉萍现在最要紧的致命弱点被击中,情不自禁的问道:“什么办法?”

李学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水笔:“这支笔能让你闺女上大学。”

“啊?”莉萍不明白,一支水笔怎么就能让闺女上大学了?

“这支水笔可不简单。”李学林随手捡起散在地上的周茗三模卷子,在上面胡乱涂改。

莉萍急:“哎!这是我闺女的卷子,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李学林闻言停下:“嫂子啊别急,我给你变个戏法。”

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块橡皮。三两下就把他刚才画在卷子上的黑色墨迹给擦掉了。

“这……”莉萍惊了,“这可真的是个戏法啊!你怎么做到的?”

周茗看了也好奇地围过来。

“这是外国进口的可擦水笔。用这支笔写下的字都可以擦掉重新写。”李学林神秘地说道。

“这么厉害?外国怎么什么新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周茗拿过笔左看右看。

“可这笔和茗茗上大学有什么关系?”莉萍奇怪。

“嫂子,就一定要我说出来吗?那么简单的事情!嫂子,你是教育系统的吧!里面的关系肯定不少,认识明天监考的人吗?你先找个好捏的软柿子,然后想办法让他在考场上用这支水笔考试。最后再让你那些监考的小姐妹帮你把名字给擦了,换上你闺女的名字。再把你闺女的名字,换成软柿子的。那到时候这软柿子的分不就是你闺女的,考的学校也就是你家茗茗的!”

“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有人知道。最关键的是要找个学习好的软柿子!”李学林使坏的笑。

“可这样的软柿子哪里去找!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莉萍皱眉。

“妈,我知道有一个!乡下那个知青点有个姓温的……叫温什么我忘了。家里的人都死光了,乡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头上还戴着顶高帽子没有摘掉,一定不会有人帮他说话的。”

周茗积极的出主意。她之前表现出的那副不想上大学的样子都是假的。大学谁不想上!可考大学的过程太苦了!她吃不了苦,才骗自己骗爸妈说不想上大学。

现在有了个可以白上大学的机会,她当然乐意上。

“真的有吗?”莉萍心里也开始动摇。她是教育体系内的,知道近几年的高考因为刚刚开始,其实都不怎么严谨。第一年的时候搞错的也不少。到今年好很多……但是真要搞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她有点关系,再加上周伟业也有点关系……说不定真的能够试试看。

“这个姓温的有什么特色吗?妈妈我去安排安排。”莉萍说。

“有什么特色啊……那女的挺无聊的,没什么特色……”周茗想,“她那手字写得不错,像是专门练过行楷的……”

莉萍听着,心里打算冒险的意念坚定起来。这次一定要让茗茗上大学!否则自己在教育系统里做,两个女儿一个都没考上大学,真的羞死人了!

“你这个可以擦掉的水笔多少钱一支?”莉萍问。

李学林见大鱼上钩,阴侧侧地笑:“一万块一支。”

莉萍和周茗都下了一跳:“你抢钱啊!”

李学林耸耸肩:“所以你们买不买?我这里不还价的。反正不是我上大学。而且别忘了,你们还要给我封口费呢。”

“妈……”周茗哀求。

莉萍咬牙:“买!”

农大的职工宿舍。

马为党很没用形象披着件军绿色外套,坐在自己寝室的门槛上,看着外面绚烂似火的晚霞发愁。

他作为农大的教授,平反返职半快一年了,到现在连自己的课题是什么都没有选好。

他本是农学出身,最想研究的就是杂交。他一生的理想是让全华国的人都能吃得上饱饭——而且,杂交的研究经费也高啊!国家重点培植项目!

可惜,他平反得太晚,杂交一系列的项目指标都早就被人选走……他倒也不是不可以申请重复的项目。

可杂交大多数项目都在河大那边,一连一片。大家都是一个区域一个大学的,同仇敌忾实验数据共享,研究起来可比他在这里单打独斗要快多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只能放弃这个传统的研究方向。可放弃了之后?他研究什么呢?作为一个教授,他自己也不知道!

马为党越想越愁。就想着要不要去隔壁于冬清那里串串门。

老于这家伙肯定比他惨。他平反比自己晚很多。七八个月前才刚刚从清河村回来,返职又花了点时间。现在正式上岗不到半年,可能连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都没搞清楚。

虽然在被打下去之前,两个人的关系不好。但好歹现在是住对门的难兄难弟,还是去慰问下吧。

他提上一瓶品相还不错的烧酒走到对门,打算先敲敲门,可发现门根本没关严实,是虚掩着的。

“老于?”马为党喊了声,没人应。

马为党和他也是十多年的老交情——虽然这交情不太瓷实。所以也就不矫情,推门进去。

看见于冬清正埋头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着什么,聚精会神的样子,让马为党羡慕极了。

他也想要这样的状态,可他根本没方向。

他有些小嫉妒,将烧酒反手提在身后,探身上前,看到于冬清画的竟然是一串零碎的基因组,他不由感到奇怪:“老于,这是啥?”

“油菜花的基因剪辑。”全神贯注的于冬清完全不设防。听到旁边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马为党被打下去之前,也是学术界的牛人。虽然荒废了十年,但当年的功力还在。被于冬清一点,就立马把他纸上的公式和示意图都看进去了。

“转基因?!哎吗!这个想法好啊!我们国内还没人研究这个!”马为党看懂后,忽然一拍大腿,醍醐灌顶。

于冬清被马为党拉开嗓子这一喊,吓得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溜了出来。转头看见是马为党站在自己后面,更是慌得连眼镜都歪到一边。

“马为党!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趴到桌上,把自己的草稿和手记都盖住。

“我可不是自己进来的哦!是你敞开着门请我进来的!我还好心给你带了瓶酒呢。”马为党晃了晃手里的烧酒,他知道于冬清是个老酒鬼。

果然于冬清的眼睛跟着那瓶烧酒晃了好好几下,最后还是把黏在上面的眼神给拔开:“我不喝,你出去!”

马为党已经看到于冬清稿纸上的东西,哪里肯这样轻易的放手,嘿嘿笑着凑上去:“老于,你刚才算的是什么呀?再给我看一眼?”

于冬清怒:“马为党,你出不出去!”

看着老于头这么倔,马为党拉下嘴角:“老于,你别以为我不懂。你那是转基因,你一个人搞不定的,我们两个合作怎么样?”

于冬清就知道他在打着坏主意,翻个白眼:“现在是搞不定,等到这次高考结束,我就搞得定了。”

马为党起了好奇心:“你这什么意思啊?”

于冬清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马为党看他这样,就转变了策略,用激将法:“你不给我看就以为我记不住了吗!我过目不忘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我现在就把刚才看到的去给默下来,然后跟我的研究生一起研究。我可有两个研究生呢,比你这光杆司令肯定快很多。”

“马为党,你这是剽窃。”于冬清急了。

马为党:“发表的抄了才叫剽窃,你这都没发表呢,连实验都没做。顶多算个设想,两个人的想法重了有什么奇怪的。”

“马为党,你不能这样。这想法是苏正浩她女儿的。你不能对不起阿浩吧!”于冬清心里着急,就秃噜了嘴。

“阿浩女儿的?”马为党先是怔愣了下,然后掐指一算,立即明白过来,“阿浩的女儿的确要高考了……啊!”

马为党什么人,学科大牛啊!逻辑推理多厉害,前前后后一串,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我刚才看到你算写的公式其实都不完整。这想法是阿浩女儿的,八成和阿浩脱不了干系。她那里应该有完整版吧?啊!你是不是想等姑娘考上来之后,直接收她做关门弟子,让她这个学生带着你这个老师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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