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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1 / 1)

庄理喝了水,发现身上换了睡衣,颇不好意思,“我睡得这么沉?”叶辞笑,“再睡会儿吧。”庄理摇头,活动着肩肘下床来。阴天,海面弥漫雾气,厚厚的云仿佛压在了她心口上。叶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轻声问:“你有没有看过黄飞鸿?”“什么?”叶辞转而问她饿不饿,好似那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庄理本来要坦白心事,在轻松说笑的气氛里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一起吃了简餐叶辞便离开了,庄理在电脑前忙碌了一整天,发送出最后一封简历,想起叶辞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搜罗出电影,躺在床上看。昏沉之际,庄理听到一句台词:如果这个世界有金山的话,这些洋船为什么要来我们港口呢?*海港的夏来得很早,庄理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炎热。叶辞带瑾瑜去国外度假了,她因为重要的cpa考试而无缘。不过,庄理得以趁此机会去各个公司参加面试。她暂时没有投和艺术有关的机构,还是按最开始的计划努力着。不知是竞争太激烈还是老天嫌她偏离了航道,迟迟没收到任何一家公司的offer,哪怕当时面试官表示了好感,之后也杳无音讯。叶辞回港前一晚,谢秘书亲自登门,送来了一幅新的画。庄理听青年艺术家说起过,即使不断出席活动保持活跃,但你什么时候会得到机会,这是完全没定数的。他们常常搞不清机会是怎么样来的,为什么会忽然接到某个重要藏家的委托。庄理也不知道,原来自己随口一句话就可以逆转一个艺术家的职业生涯轨迹。眼前这幅画作出自那次被他们赶出饭局的艺术家之手,一幅灿烂摇曳的向日葵。“庄小姐,”谢秘书带来的还有一份文件,“我想这可能是你的第一件藏品。”少倾,庄理拨出了越洋电话,她担心自己语无伦次,最后只能念出他的名字。“叶辞。”“我们要登机了,有事快讲。”“叶辞,我……我不——”“小理,”叶辞说,“我给了你足够长的时间考虑,还是不够吗?”第四十三章他的语调不能再平静了, 甚至有些冷漠。不是一种祈求,而是最后通牒。庄理觉得自己还是太稚拙了,分明顾虑完全被掌控, 却还是沉溺了叶辞给予的童话中。他给予她个人空间,从不限制她交际,好像他们就是平等的friend with benefit,玩在一起、睡在一起。实际上从中古店那件事开始就应该明白,她没有可以同他抗衡的资本, 只有接受。接受他送的向日葵花束, 和随便丢十万块委托艺术家作的向日葵版画。“等你回来我们谈一谈吧。”*十余小时的飞行,叶辞和瑾瑜从新西兰回到香港。当晚八点多钟, 瑾瑜兴奋得不像才旅行回来,吵着要和爸爸一起贴旅行拍的拍立得照片。也罢, 女儿应该肖似父亲,精力旺盛, 没完没了。安抚好瑾瑜, 已是十点过了, 叶辞冲了澡之后出门,仍难以挥散疲乏之感。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想, 何必呢,甩一笔钱给她分手好了。他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依顺的体己的风趣的, 乖乖待着就只盼着他得空了过去。而不是现在这样,就在他跟前,她的追求者也漫天飞;她喜欢新奇事物,习惯在社交媒体展示自己和自己的生活——除了他的身影;她还缺什么呢?他是真的觉得费解。叶辞忽然笑了, 想到如果把这些想法说出来, 庄理一定会轻蔑地说:“那你最好现在就去找一个。”比她漂亮的没她聪明, 比她聪明的没她漂亮……不是的,是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她那些天真的小聪明,她平平无奇还自以为在水准之上的厨艺,她入神地听他编造一幅画的来历,她的笑容,她的眼泪,蒙在尘埃底下一颗纯粹而勇敢的心。到门前叶辞的气就消了。他活该,谁让鬼迷了心窍。听见门锁声响,庄理望向玄关,看见冷着一张脸的叶辞走了过来。他在对面沙发落座,她有些拘谨地问:“喝点什么?”“就走了这么一阵就当我是客了?”他一贯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瞧人,眼底却透着寒意。庄理咽了一下,保持端坐姿态,说:“我应该要求你道歉吗?”叶辞眯了眯眼睛,微哂,“庄理,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啊。”“你不尊重我。”叶辞一下腾起恼意,“我让那些公司给你开绿灯就叫尊重了?”庄理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干预,很难吗?”叶辞起身,终是按捺住情绪,缓和道:“你不跟我较劲很难吗?搞些破工作,浪费时间去加班,挣点儿辛苦钱,很有意思?”庄理倏地站起来,面对叶辞说:“那你要我怎样,毕业就失业,做一个连家也管不了的怨妇?”“怨妇?庄理,你的想象力是不是有点儿太丰富了。”叶辞抬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计较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这很无趣,我一次次耐心是有限的。”“太可笑了!”庄理说罢转身,欲往房间里走去。叶辞两步上前拽住她,一把拉到身前。庄理手握成拳,抵着他胸膛,亦使劲儿挣脱他的钳制。然而他们的力量悬殊使之只能是徒劳。“小理,你到底在想什么?”叶辞垂眸,声音随之低了下去,“你就……这么想摆脱我?”庄理睫毛颤了两下,难以置信地抬眸。她看见了叶辞充满困惑的神情,还有她不敢去确证的意味。“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去?你随时可以找到北京女朋友,或者‘一国两制’啊——”“庄理!”叶辞一声呵斥,庄理吓得缩了下脖颈。她实在不该拿这种严肃的事情来开玩笑。“可是……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她嗫嚅着说,愈说愈觉委屈,“流言蜚语我不在乎,可是别人在乎,我在那里怎么混?”叶辞蹙眉,“你在我身边,怕什么?”“这就是矛盾之处,没有了你我什么也不是,我不想这样。”沉默良久,叶辞松了手,说:“ok,我了解了,你就是想搞破工作?”“怎么叫破工作,那你为什么工作?!”叶辞一时真说不出话了。庄理又说:“我不要做什么家庭教师——”莫名其妙又被讥讽一回,叶辞冷然道:“谁要你做家庭教师了?”“我要正儿八经工作,加班也好,年薪在你看来可笑也好,我是不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的!”“妈的庄理你真他妈难搞!”庄理微讶,嗫嚅说:“那你不要搞了啊。“叶辞惊诧。两个人你一愣我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笑出了声。“不许笑。”叶辞冷脸道。庄理敛唇角,“好的。”“你——”两个人异口同声。庄理抢话说:“你为什么要我回去?”叶辞盯住她看,看得人发憷,她咕哝:“干嘛,不能问哦?”“你觉得呢?”“你、你舍不得我?”叶辞眼尾挑笑,不置一词。庄理偷偷抿笑,“哦。”过会儿佯作严肃问,“你刚说什么?”“我问你期望什么职位。”庄理略顿,“我需要重新规划。”这就是答案了。空间安静下来,一束灯光映在墙壁上,那里缺失了一幅画。版画置于地板斜倚墙壁,黄与橘在湖蓝色中自在舒展,向日葵无形而有神韵,挥洒写意之感犹如一篇散文诗。”为什么是‘无题’?”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它。叶辞说:“尤说什么题目都好像显得不合衬。”“那……你就告诉他要向日葵吗?”“当时我给尤说,”叶辞弯起唇角,“要‘迷’。”“mystic?”(神秘的)“nope, fascinated.”(着迷的)脉搏突突跳了两下,庄理故作镇定地朝叶辞看去,“是吗?”“你可以打电话到他工作室确认。”叶辞走向画作。庄理抿唇,脸颊微微发烫。“叶辞。”叶辞挂画上墙,退一步端详起画作,“什么?”庄理一步步走过去,从背后牵住了他的衣衫。“叶辞。”她只是又唤他的名字。他转身,以复杂眼神凝视她,“我为我的行为道歉,可是小理——”她踮脚封住了他的话语。画作的色彩蓦地泼洒出来,庄理在迷与梦幻中和男人融合在了一起,水牛皮沙发变得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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