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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七十六条弹幕(2 / 2)

“我怎么会知道?”顾休休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挑了挑眉:“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浑身无力,好似武功尽失?”

没等到他说话,她便好心地解答道:“因为我的指戒上涂了药,毒药,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门,你就会七窍流血,肝肠寸断,死得非常非常痛苦。”

那男人神色有些惊恐,显然没想到顾休休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心肠如此歹毒,而且他明明言行举止毫无破绽,就连一些微小的细节都十分注重。

譬如元容唤她豆儿,譬如元容近日在她面前会自称‘我’,而非‘孤’,还有元容身上的草药味,几乎都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她到底是怎么认出他不是元容的?!

顾休休蹲在了他身旁,托着腮,扯了扯唇:“西燕君主派你来的吧?他想做什么?”

男人死死抿着唇,颈上的伤口不足以让他死,可她若是在暗器上涂抹了毒物,不时便会毒发。

就算他侥幸能活着回去,他没有完成西燕君主交代给他的任务,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而且若是落在西燕君主手里,他定会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现在的死法还有狰狞痛苦千百倍。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将舌头平摊在齿间门,狠狠一咬,干干脆脆地斩断了舌头,混着铁锈味的血,呕了出来。

只听见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叫声,他便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死透了。

顾休休猜测到了他会自尽,但这种自尽的法子,还是看得她头皮发麻——先不说她没怎么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单是那张与元容一模一样的脸,就让她有些发怵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离那地上一摊黏稠的血液与不明的混合物远了些。

屋子里躺着一具尸体,按理来说她应该让秋水进来将尸体处理掉,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走到窗户旁,望着苍穹上挂着的半轮弯月,神色略显迷茫。

这个假扮元容的男人,知道元容叫她豆儿,知道他会在她面前自称‘我’,将他的言行举止,乃至走路的姿势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就连身上的气息,也是熟悉的味道。

撇去这些细节不说,西燕君主竟还知道她就是顾休休,这件事情除了元容、秋水、谢怀安知道,甚至连帮她易容,教她口技的人,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那换颜蛊,又是在何时种在了元容身上?

是谢怀安与西燕君主勾结在了一起吗?还是……秋水?

顾休休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似乎那个答案已经跃于眼前,她却并不想承认。

她不知在窗户上趴了多久,直到那扇关着的门被重新打开,交迭的脚步声响起。

直到她被一个带着寒意的身躯,用力地拥进了怀里,眼泪便像是打开了闸门似的,哗的一下坠了下去。

他没有说一句话,顾休休却忍不住仰着头,痛哭道:“怎么办呀,元容……我该怎么办……”

她不是没有处理过细作,当初对付那背叛了顾月,与贞贵妃勾结的丹青时,她没有一丝怜悯,只觉得背叛者受到惩罚便是天经地义,罪有应得。

可面对一个数次保护她,帮助她,与她几乎是朝夕相处的细作,她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顾休休之前从未怀疑过秋水。

不止是因为他保护过她,更是因为他曾为元容出生入死,甚至在平城为元容挡过刀,脸上也毁了容。

在她察觉到此事与秋水有关时,顾休休很是愤怒,仿佛理智都被燃烧尽了,恨不得冲出去,揪起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

秋水辜负的又何止是她,还有元容待他的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待那股气冲上头顶后,她又忍不住在心底为他辩驳——他定是有苦衷,他不是那般背信弃义的人。

是了,秋水方才还突然摔倒在了地上,他或许是被西燕君主所迫。

然而顾休休不管如何说服自己,那无法改变的事实都摆在眼前,秋水就是给西燕君主传递了他们的消息,还趁着元容不备之时,将那换颜蛊种在了他身上。

倘若不是她认出了那男人并非真正的元容,倘若不是在北魏她就知道换颜蛊,那后面会发生什么?

顾休休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阖上眼,泪水越来越多,将他肩上柔软的狐裘都打湿透了。

谢怀安也在屋子里,循着血腥味找到了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发生了什么?”

元容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肩,待她情绪稍作平稳了些,询问道:“豆儿,你有没有受伤?”

顾休休一边摇头,似乎不愿朝着那床榻下看去,便将脑袋埋在他胸口,一边伸出手指着床脚的方向,闷声道:“那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尸体是面朝下,当谢怀安将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却发现此人并不像顾休休所言的那般,可以说跟元容长得毫无关系。

谢怀安挑了挑眉:“这长得也不一样啊?”

顾休休愣了一下,抬手擦了一把泪:“你再看看,怎么可能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你自己过来看看。”说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道:“算了,你胆子那么小,看了晚上再睡不着觉。”

“太子殿下,要不你过来看看?”

元容没有松开顾休休,也没有过去查探,微凉的手掌贴附在她的腰后,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吓着了?”

顾休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仰着头看他:“他真的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秋水也看到了……”

提及秋水,她话音倏忽一顿,抿了抿唇:“他说他见过了西燕君主,在宫里中了春合散,要我卸了易容,帮他解毒。”

“我认出了他不是元容,就用指戒划伤了他的脖子,骗他说暗器上下了毒。其实没有毒,就是谢太常之前给我的化功散,我就是想诈一诈他的话,谁知道他就咬舌自尽了。”

谢怀安忍不住插嘴道:“那你是怎么认出来他不是太子殿下的?”

顾休休垂着头:“他着急叫我给他解春合散,还说又不是第一次圆房了。”

谢怀安听得云里雾里:“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顾休休没说话,却在心底答了一句,当然不对。

她跟元容压根就没有圆房——那一夜在青梧殿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她便突然来了癸水。

因此,翌日一早,元容就给她炖了补气血的汤。进了宫后,皇后误会他纵欲过度,才叫她脸色发白,身体不适,还将他训斥了一顿,她刚想解释,却被他拦了下。

此事只有她和元容两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圆了房。

便是由此,她才确定下来那人不是元容——起先虽然觉得他有些怪,但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长相一模一样,言行神态分毫无差,就连气息都相同的爱人是其他人假扮的。

若非先前知道有换颜蛊那种东西,或许就算那个假的元容说错了话,她至多也就是怀疑他被人胁迫了,也不会联想到那人是假的上面去。

这就好比穿越女夺舍别人后,可以用失忆这个扯淡的借口,轻易将原主身边的亲人都骗过去。

毕竟那具身躯一模一样,就算亲人察觉到她言行举止怪异,最多就是觉得她受了什么刺激,而不会认为她被人夺舍了。

同理,在那个假的元容表现反常的时候,顾休休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她没有过多向元容解释,元容却听懂了她的意思,只有谢怀安一脸迷茫,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哑谜。

见两人似乎不准备多说的样子,谢怀安指着那尸体:“那为什么现在长得不一样了?”

顾休休思忖道:“大抵是人死了,身体里换颜蛊的蛊虫也跟着死了。”

从方才那人咬舌自尽到现在,已是过去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寄生体都死了,蛊虫自然也活不了才是。

谢怀安又道:“西燕君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顾休休分析道:“或许是想让我认错人,与那假货生米煮成熟饭,以此刺激元容。”

许是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谢怀安微微颔首:“那现在如何处理尸体?”

这一次是元容答复了他:“挂到宫门上。”

不难听出他低沉的嗓音中饱含着怒意。

谢怀安没有多说什么,从外面喊了个随从来,按照元容的吩咐,将那尸体收拾打包好,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皇宫。

顾休休此刻情绪稍作平复,看着元容,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将秋水的事情说出来。

他像是已经知道了她想说什么——顾休休能想到的事情,元容自然也能想到。

他的掌心覆在她的头顶,骨节明晰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青丝:“豆儿,别伤心……”

元容的嗓音很低很轻,听得顾休休有些难过,这句话本来应该她对他说。

她与秋水从相识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门,而元容与秋水却相识了不知多少年。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连她都觉得伤心,更何况元容。

“秋水的事情,我会看着处理。”元容看了一眼谢怀安,道:“你现在就得跟谢太常离开燕都。”

顾休休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怀安就道:“我同意,太子殿下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那西燕君主多可怕……”

他似乎有些心有余悸,脸色又泛起了一抹白:“而且殿下在燕都也留不了多久,把事情处理好了,自然就会去找你碰面了。”

“你要是不愿意走太远,我可以先带你到幽州去等着他,你不是说那名叫黍离的酒楼是太子殿下的地盘吗?”

顾休休在他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词,蹙起眉:“事情……你要处理什么事情?”

元容将骠骑将军的腰牌和扳指取了出来:“他们可能还活着。”

虽然自从平城那一战后,至今已是有三年了,顾休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腰牌和扳指是她一叔父的贴身物品。

元容没有再继续多说,他知道若是说的多了,顾休休很可能会坚持留在燕都,陪他一起寻找骠骑将军父子的下落。

原本顾休休易容后,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就像是谢怀安说的那样,她既然不愿意离开,那不如就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只要他在西燕君主发现她之前,就与西燕君主做个了结,那样顾休休就不会受伤。

可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错的。

今日是顾休休机缘巧合下,侥幸躲过一劫,那下一次呢?

她已经被认了出来,接下来只要她留在燕都,西燕君主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伤害她。

元容看着她:“我会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回北魏。”

顾休休想到了他曾在孔明灯上写下的愿望——灭胡人,葬故人。

她垂下眸,轻声问:“那你呢?”

他沉默着,许久后,缓缓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那是元容写在孔明灯上另一面的心愿。

顾休休记得,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我有幸能活着,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我不幸死了,也会永远想念你。

原来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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