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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1 / 1)

心里想,这大买卖是杆子爷给介绍的,一会他能分我多少啊,不用多,一半儿也成啊。江鸽子看老太太魂游天外,就顺手拍拍她肩膀:“嘿!问你话呢,别看这里,一会都给你,一文都少不了你的。”都给自己啊!老太太别别扭扭,讪讪的,有些害羞的伸出指头,故作大方的回答:“别呀,杆子爷您长命百岁,我们全家都记得……”江鸽子都无奈了,他指着俞东池说:“你不好好说话,人家可没时间等你啊,您老赶紧的……”老太太赶紧扭头,张嘴想说话,憋了半天儿她磕磕巴巴的问:“您老……问啥来着?”江鸽子已经无奈,只好强忍着脾气回答:“问你,这十四巷以前都是做什么的。”哦,这个啊!老太太点点头,歪着脑袋思考一下才说:“这个啊,这个要从老以前说起了,要说咱常辉郡这个地方,说好,一年四季,四季分明,是个好地方!要不然祖宗能留下来不走了,对吧……”没人搭理她。她左右看看,只好自己尬回去说:“说不好吧,这里靠着海,随便以前哪一朝,一打仗,遭殃的就是咱这地方……”老三常靠山靠海,三郡相连,古时这里常常又被分裂成好几个国家,因此,这里的历史凌乱不堪。俞东池点点头,主动帮老太太到了一杯茶。老太太已经喝了不少,现在看到水就想尿,她赶紧摆手大声说:“可不敢喝了,再喝尿裤了。”俞东池被这老太太吓了一条,他愣了一下,失笑的放下茶壶说:“老人家不要着急,您先去舒缓一下,咱们慢慢来。”老太太一摆手,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不去!”江鸽子拖过一边的条凳坐上去,他到也不着急,就是看个热闹。老何太太掰着指头开始给俞东池说了起来:“咱老三常,也有段好日子的,听老祖宗说,那会子,老三常还不是外姓王那个老牲口的封地那会儿,咱这,嘿!一到初一十五,那叫个热闹!那真是,一年四季,月月过年……甭看咱现在人丁兴旺,那以前,咱老巷没出息,就是出力工的地儿,行商的事儿,那也是人家前十一巷后来被外姓王逼捐,给挤兑的家破人亡了,才轮到咱们做起买卖来。”老太太说到这里,忽然回头对着犄角旮旯喊了一句:“一开~哎!”早就按耐不住的黄一开立时蹦了出来,他几步跑到这群人面前,先是挨个施礼抱歉,最后才扭脸看着自己老姐姐问:“姐?”老太太问他:“一开,咱祖宗的赶集本子还在不?我记得咱娘是传给你了?”黄一开点点头,扭脸对俞东池施礼到:“贵人,我姐姐年纪大了,这事儿都在我脑子里,我跟您详说,您看成不成?”老太太赶紧点头:“对对,我家一开,打小聪明,他诚实勤快,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当年他十二上就去大柜盘账待客了,您老问他就成,我……我老糊涂了。”说完,她看着江鸽子手里的钞票一咬牙:“钱儿都给我老兄弟就成!”黄一开抿嘴笑:“姐,我不要,都是您的。”“那可不成,我家那不争气的小王八蛋,连累的你养老钱儿都没了……”“姐~!”“弟~!”江鸽子有些恼怒的用钞票当成扇子呼啦了两下:“一会你们回去分赃,什么时候了,就别互吹了!赶紧说!”俞东池又笑了起来。他从来没听过这个词汇,还……互吹!黄一开多有眼色,他便立刻扭脸对着俞东池到:“其实,历史上,常辉郡最稳定的时候,大概是咱九州建国初年,那时候常辉兴旺,就润养出了十四巷。这十四巷,头一个说的是春晓过后百茶香,春晓是当年茶商第一巷,那边开市交易也是春晓这个节气过之后,天南地北的茶商会云集在咱这片地方,品茶,赏茶卖茶,那时候,靠岸的小商船,要天摸黑从海港入元宝河,有大集须得排队两日才能上岸,您老想象一下,早先咱这地儿得有多么的热闹!说到这宝塔阁前有佛灵,其实说的是,那……”黄一开脸色一变,忽住了嘴巴,猛的回头看向江鸽子。江鸽子懒洋洋的从半躺的条凳上坐起来,他看着天空,好半天没说话。俞东池好奇的与周松淳对视,心里也是忽颤悠了一下。“杆子爷……这事儿,好像是闹大了。”江鸽子无奈的点点头到:“大就大吧,这么些年了,你们不说,下一代不提,这事儿就断了传承了,那老家伙地下埋着,也膈应人不是,我跟他也不是一路的,再者,明儿改建呢,还不如你们说了,也给祖宗做的事儿,赚个好名声,总不能让祖宗白白担惊受怕,对吧?”说完,江鸽子走到俞东池面前一伸手:“一千贯,卖你个和尚教圣地,要不要。”俞东池舔舔嘴唇,好半天才说:“一千贯?”有些少吧,如果是真的……”江鸽子轻笑:“小看人不是,该我们得的,一文不能少,不能伸手的,老少爷们也有自己的钢性。”坐在一边的周松淳倒是利落,他从衣服里取出支票本,很利落的签了一张千贯的支票递过来。江鸽子接了,回头对沉默不语的林苑春说:“你去旮旯把你们甄大爷喊了来,就说我说的,他自由了。”林苑春喃喃的张张嘴,他如今是个哑巴,这可怎么说。他着急之下,回手从舞台边上拖过一个破轮椅,抱起瘸腿的何明川丢上去,推着轮椅他就跑了。江鸽子看他们走远了,这才对周松淳他们道:“老甄头他家祖宗原本是个和尚,那年,他们和尚教内乱,老甄头家祖宗就跟他师傅,一位叫智素的和尚躲在十四巷,后来智素圆寂,老甄头家就在院子里起了一个佛塔安放那位大师舍利子,他们全家就世世代代做起了守墓人,这就是宝塔阁前有佛灵这一句的由来。”俞东池与周松淳已经彻底呆了。江鸽子却撇撇嘴。这盖尔佛教与地球不同,这边分了两大派,一派是东山派,一派是西山派。早年和尚教内部也不安稳,也在争那一派是正统,后来,西山派出了一位成就两派所学大能者,这就是智素和尚。而后,这位伟大的和尚为了平息两派纷争,乘船出海,说是为了感悟更大的佛理,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他走之后,这才有了东西两派合并一教,从此天下和尚教徒皆为一家的盛事。智素是推动和尚教统一的第一名僧。俞东池有些手抖,他强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惶恐,好半天才涩声问:“这事儿……你们都知道?”在一边早就憋不住的老何太太点点头:“对啊!我们都知道啊?”周松淳也是一脸震惊:“为……为什么不早说呢?”那是大能高僧的舍利子啊!老太太一脸你这个人好奇怪的样子回答:“这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老和尚地下好好躺着,没事儿挖人家出来干嘛?这人死了都一样儿,就是一把骨头呗,上次我跟我们杆子爷唠叨,我们杆子爷还说呢,啥舍利子啊!那就是胆结石!腰子石头,嘿!结石!人吃五谷杂粮,还不得有点子拉不出去的存货了?我男人去了那年也是火化,舍利子能有一小盆!可怜的老东西,生是疼死的!他咋不早说呢……”老太太忽然悲从心来,眼泪汪汪的哭了一会到:“再说了,祖宗们都发过誓言,杆子爷也容了,我们为什么容不得。”俞东池他们立刻奇怪的看着江鸽子,仿佛在问,对呀,你为什么又不容了呢?江鸽子叹息一下道:“老甄头他家绝户了,老头儿都九十一了,还能活几年呢……池瓮庆贺酒两瓶,当年十四巷的池瓮酒是供品,那酒的秘密就是十四巷的老井水。那老和尚当年圆寂,池家是信徒,就献出自家宝井,润养佛身舍利子,后来老甄头家又在井上修了佛塔,也就绝了池瓮酒……”说到这里,江鸽子忽然又想起什么,就回头问黄伯伯:“我说老黄,池翁家还有后人么?”黄伯伯低头想了一下:“怎么没有呢!咱五姑奶奶就是他家后人呢,他家后来不酿酒了,就送家里的女眷去李家学了刺绣的活计,后来李家迁走了,这做绣活的就成了五姑奶奶她家祖宗。”这样啊。江鸽子回头对俞东池说:“他家应该还有个两千年左右的老酒窖,也不知道酿酒的技术还在不在,你们做艺术之都,总要有产品,要是五姑奶奶知道老酒窖在哪儿,也知道技术,你们就给老人家一笔钱儿,再找个条件更好的养老所,那老人家命苦,劳烦……要好好待她。”那天他送五姑奶奶去疗养院,五姑奶奶人奇怪,硬是找不到一屋的伴伴。最后实在没办法,疗养院就把老太太送到锅炉房边上的杂物间跟棺材一屋。江鸽子回来之后,也总是记挂。他去看过几次,奈何,就是他愿意掏钱,疗养院也没人愿意跟五姑奶奶一屋。五姑奶奶拒绝跟老头儿一屋,那些老太太拒绝跟一个古怪老头儿一屋。这事儿,谁也甭怪!就是无奈!俞东池很认真的打量江鸽子。夜色下,这人眼神清正,神采笃定。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人啊,他想如果宇宙最大,那么这人的心里,许是能安放下整个宇宙的。因为,他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这一晚,说来说去,谁都照顾到了,他却从从未在这里捡一文的便宜。世上,真仁假善,好名好利的多了去了。可江鸽子这样的人,他还真是头回见到。江鸽子安排了一会,又迎来哭哭啼啼的老甄头。人家老甄头拿了一千贯钱儿,抬腿就要走。一边走一边还唠叨,你们咋不早来,老子早就想出去玩了。江鸽子哭笑不得的安慰好他,又跟老何太太捋了捋那首十四巷的歌儿。就这样,老三巷左右翻腾,又给俞东池他们翻腾出三座状元牌坊。这三座牌坊倒也好找,前朝状元不稀罕,后来街坊们就拆了牌楼,盖了各家的茅厕。江鸽子笑眯眯的坐在那边与俞东池算着:“不是我说,今儿算是你赚着了。”俞东池亲手给他斟满茶杯,两手捧着到他面前,真诚且佩服的说:“杆子爷高义。”除了高义,俞东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算是半个知音吧!他一再跟人说要找到本城的艺术核心。他人贵话少,也不爱与人解释。别人是百般巴结,就是找不到重点。谁能想到呢,这个边城旮旯的小杆子,轻而易举的他就能找到重点,知道自己要什么。什么是核心。文化传统是核心,传承是核心,历史也是核心。如今,大和尚的舍利圣地有了,文化传承的核心也有了,甚至本城的名品也有了。然而,力量还是不够啊!江鸽子喝完茶,轻笑着摇头:“高义还真算不上,这老街坊们,没几个出过远门的,见识也就是这么些,往日大家都是赚辛苦钱的,随了我这个没本事的破杆子,我也给不了他们大前程,明儿搬迁,贵人们高抬贵手,手里若宽松,就给老少爷们多点补贴。咱们不白拿你的……”俞东池心情很好,就点头说:“这是自然的,你放心,不管是你们那个散伙饭,还是其它的……我都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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