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嘿嘿一笑,真的从怀中取出了纸笔。
“哼!”
见状,郑奉只能冷哼一声,灰溜溜地拂袖离去。
堂上倒是还坐着郑子石,可人家是被告,上堂是天经地义,他也就没多问话,免得脸上再被扇一巴掌。
郑奉走后,颜行书这才开膛问案。
谁知,他还没问话,那翠娆便瘫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大人,奴婢招,奴婢什么丢招,奴婢这算是知错能改将功赎罪,求大人不要让我受凌迟!”
“是、是有一个神秘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又让我老家的父母都住上了大宅子,我这才从他手里拿了那块绣帕,前来做伪证。”
“大、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以为这样会让郑子石大人麻烦点,没想到还要凌迟,大人饶命啊大人……”
翠娆三两句话说完,便只顾连连叩头。
事到如今,看着眼前这番场景,在场人都知道这件案子的结果用不着多想。
郑子石与芍娘的清白,找回来了。
“啪!”
虽然事情发展有些出乎颜行书的预料,他却依旧恪守程序,拍响惊堂木道:“大胆翠娆,你可知道诬告反坐一词?”
“知、知道……”翠娆望了范闲一眼,头点得如拨浪鼓一般:“小范大人在牢室里已经为奴婢讲明。”
说着,翠娆连声补充道:“不过奴婢在正式审问前就已经知错,应当不会被凌迟吧?”
“这得看陛下的意思。”
颜行书如实答了一句,而后狐疑道:“牢室之中,小范大人都对你说了什么?”
翠娆不敢隐瞒,原句说了出来,仅有细节处因为记忆模糊,有所不同。
颜行书再问:“你说那神秘人是何时何地与你交谈,所赠金银在何处?”
翠娆连道:“是在四日前的春风亭,所赠金银俱在我家中。”
颜行书朝着侍立门口的吏员看了一眼,吏员起身离去,显然是去寻找财物。
王启年凑到范闲耳边:“大人?”
范闲摇摇头,王启年见状,又站了回去。
一番动作,却是王启年担心颜行书与郑奉沆瀣一气,请示范闲要不要跟着吏员,范闲给否定了。
在范闲看来,孙敬修给颜行书的论断还算中肯,颜行书不肯承认在刑名上输于人,也时常会因为这件事做出很多错事,但并不是能和郭铮、郑奉之流同流合污之人。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昏庸自负的守旧官僚罢了!
事实证明了范闲的推断,随着吏员去而复返,找到翠娆的财物,颜行书开始了新一轮的审讯。
翠娆为了不受凌迟之刑,有问必答。
颜行书也展现了他精湛的刑名手段,除了个别时候会针对以下范闲,大部分时候问起话来不偏不倚,将事实真相剖析出来。
在查看物证的时候,颜行书更是展现了一个老刑名该有的样子,严谨认真,务求分毫不差。
最终,在范闲的点头下,颜行书当堂为郑子石洗刷了污名,确认了翠娆诬告一事。
到了这一步,范闲已经无比确信,这件事背后,的确是君山会在捣鬼,就是不知道郑奉和君山会的联系到了哪一步,是否可以顺藤摸瓜。
范闲心中乱想着,瞥见颜行书,心中暗叹一句:可惜了。
颜行书一个老刑名,却在许多事情上拎不清,犯下了不少错,放在以往的庆国,可能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但在庆帝施行新政、力求吏治改革的如今,像颜行书这样不合时宜的守旧官僚,注定会被清退,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小范大人,用印吧。”
颜行书冷淡的话语,将范闲从芜思当中唤醒。
范闲点点头,从身上取出监察院提司的印信,在颜行书拟好的文书上重重按下。
随后,颜行书用印,并差人快马将文书送进宫去。
这桩闹上大朝会的诬告案,在范闲的雷霆手段下,仅仅花了一堂审讯,便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