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瑄王妃救我杜家。”
“杜侍郎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
“你怎么也跪下了?”
杭絮劝了好几句,两人恍若未闻,头深深低着,许久才起。
她望着两人脸上固执的神色,叹了一口气:“杜侍郎何必如此,救你的并非我,而是令郎,如何值得你行此大礼。”
杜侍郎摇摇头,脸上浮现比杜津远更深的固执。
“王妃不必自谦。”
“津儿的性子,我清楚,如果不是王妃的帮助和点醒,定然会一蹶不振。”
“更何况没有王妃,光凭津儿一人,也不能洗清杜某的罪责。”
杜津远叹道:“要不是王妃,可能我现在还在院子里画画,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
“我只不过给了你一叠借据,剩下的事都是你自己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杭絮极力撇清自己的参与。
杜津远摇摇头;“不、并不是那次,而是在杭将军被押入地牢的那天。”
“杭将军的罪责比我父亲更重,更难以接受。”
“连我在大理寺外听到消息后,都感觉前路灰暗,毫无希望。”
“我想,王妃一定已经绝望至极,怎么有心思见我,我还是不要再等了。”
“可你的神色一如既往,没有半点颓丧,还记着我的事。”
“那时我就觉得,你经受了这么多事,依旧能够这么冷静,我又有什么脸面醉生梦死呢?”
“那些不过是我的自我麻痹,躲在院子里不能解决任何事,只有像你一样,才可能找到一丝希望。”
说罢,他深深望了杭絮一眼,又弯下了腰。
“是你点醒了我。”
杭絮轻轻叹了口气,喃道:“是那天吗?”
那一天的她并不像外表上那么冷静,心中涌动着惊惶与冲动,害怕上一世的那幕重演,又恨不得冲进地牢把杭文曜劫出来。
只是她清晰地知道,这些情绪对她没有任何用处,她只能冷静,只有冷静。
可杭絮没想到,正是这种冷静,惊醒了杜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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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坐定,话题又绕到这桩案子上。
杜羲纬抿了口茶:“依杜某看,不出三年,宁国与北疆定有一战。”
“我与杜兄所见略同,不过开战的时间还要再缩短些。”
杭景端着茶杯,茫然地盯着两人对话,最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杭絮。
杭絮把他的脑袋转过去,“你问爹去。”
杭文曜瞥了眼两人的动作,“罢了,这些事你也该知晓。”
其实他不避着杭景,跟杜羲纬交流这些,本就存着让对方了解的心思。
“陛下登基不过十年,我便打了十年的仗,粮草士兵无一不应,纵使加重赋税,也要保证边疆数城不落入外族之手,这足以说明陛下容不得半寸国土被侵犯。”
“如今塔克族来袭,不仅在京城投入刺客,还收买官员,陛下怎能不怒。”
“北疆近年干旱,草线南退,光靠畜牧已经养不活那么多人,除了和谈的科尔沁,还有许多部族虎视眈眈盯着宁国。”
“塔克族极有可能联合其他部落,南下进攻宁国。”
“杜兄之所以定期三年,一是因为宁国连年征战,男丁粮草均已告急,还需修养几年才能恢复。”
“而我则是在赌。”
“一赌今年有雪灾,北疆各部损失惨重,不得不战;二赌的则是……”
“是皇兄足够心狠。”
容琤补充道,眉眼冷沉,“宁愿再调高赋税,让一户男丁全部参军,也要补足粮草兵源,反击回去。”
话音落下,屋内无一人说话,而杭文曜则叹了一口气。
“战了又战,受苦的还是百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不会的。”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寂静。
杭絮抬眼,“北疆各部并不是一块铁板,既然科尔沁可以靠通商说服,其余的部落也可以。”
“离开战还有一段时间,只要在这之前说服几个部落,让他们加入与宁国的和谈,只靠塔克,仗是打不起来的。”
“说服他们,绝非易事。”
科尔沁之所以答应和谈,除去因为打过许多年的仗,损失惨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是因为科尔沁是草原最南的部落,接受了一部分宁国的文化,这才有和谈的余地。
像同样损失惨重的克诺依,就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和谈,只是因为没了盟军,不得不退回草原深处休养生息。
“但也并非不可能。”
“待来年开春,科尔沁使团带着丝绸瓷器和食物回去,总有部落会松动,那时再去和谈,一定会容易许多。”
“絮儿是想……”